chapter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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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格從他的專業(yè)角度看出了異樣,但他知道甄意有她的角度:
“比如?”
甄意昂起頭,自信道:“她被我惹爆后說了一大段話斥責(zé)我。人一急就容易脫口而出。她說話的語氣像不像她確定宋依不是兇手?可她怎么確定?那晚,她一定去過ecstasy。”
“她的語氣的確有問題。”言格中規(guī)中矩道,“可以理解為她不希望宋依出事,卻不能理解為她確定宋依不是兇手。你引申太多了。”
“是你想的太古板了。”甄意自言自語,又道。
“她和店長索磊是情侶。”
“何以見得?”
“照片里,店長左手戴了情侶款護腕。”
“可照片里唐羽沒戴。”
“她是沒戴,她把它綁在袖珍花盆上了。”
言格不語,沒想她能看到這種細(xì)節(jié)。
甄意揚起下巴:“男朋友有什么好隱瞞?無非是不想讓人把她和案發(fā)現(xiàn)場聯(lián)系在一起。”
“牽強。”他不客氣地評價,“有些人就不喜歡對外公開。”
“你以為都像你呀!”說完才發(fā)覺嘴快,甄意輕輕瞥一眼他俊秀的側(cè)臉,不起風(fēng)瀾。和其他人打交道太久,她差點忘了,他不會介意。他太淡然,原本什么都不介意。
不用擔(dān)心惹到他,或印象打折扣,或暗生齟齬,這也算是和他相交意料之外的好處了。
甄意毫無負(fù)擔(dān)地重拾話題:“好吧,就算我說的論據(jù)不足,還有一點呢。”
他走在一旁,微微頷首,一副愿聞其詳?shù)淖藨B(tài)。
“記不記得,她說警察沒來找過她。為什么?一定是因為現(xiàn)場的人都沒注意到她,而那幾個爛監(jiān)控器也沒捕捉到。”
“所以?”
“所以一定是店長對場地的熟悉和便利使她躲過了。”她激動地宣告。
“也有可能是,她真的沒去,她也不喜歡說男友的事。”他清晰地提出另一種可能。
“啊,這么說也沒錯。但我還有一點可以證明。”她很努力。
“哦,大開眼界。”他說。
“什么?”她還沒提出下一個論點呢。
“你是個蹩腳的偵探小說家。”
“哈?”
“你讓我看到了強詞奪理的終極藝術(shù)。”他毫不吝嗇地“夸贊”。
“你血口噴人。”她義憤填坑。
“你胡說八道。”他淡淡回應(yīng)。
“……”
言格側(cè)眸看她一眼:“你假設(shè)她去過案發(fā)現(xiàn)場,然后找證據(jù)線索來支持你的論斷。像做實驗一樣,方法是對的。可剛才你列舉的證據(jù),只在‘她去過案發(fā)現(xiàn)場’這點成立的情況下才成立。用這些論據(jù)去證明你開頭的假設(shè),你覺得呢?”
甄意啞口無言,這一番科學(xué)的論證,真叫她詞窮。似乎以前就是這樣,她呱啦呱啦說一通,他聽也沒聽,一句話就把她變成無理的那個。
她臉發(fā)燙,臊得慌,卻也很慶幸。慶幸有個足夠清醒的人洞悉她的錯處,敲一敲她的腦袋,不至于讓她把這危險錯誤的方法發(fā)展成思維定勢。
她的確該反省。憑著律師同事們沒有的刑偵敏銳嗅覺和小聰明在工作中順風(fēng)順?biāo)茫行┩跛粤恕?br/>
很危險!
甄意深深吸了一口氣,紅著臉抬頭:“謝謝你,言格。”
她這么一說,他反而閉嘴了,緊緊抿著,再也不發(fā)一言,插著兜繼續(xù)走路。
甄意跟著他,說:“但實際上,我這種不科學(xué)的方法在現(xiàn)實中經(jīng)常用到,很多時候還效果卓著,這該怎么解釋呢?”
她不經(jīng)意間聲音輕軟下來,是在思考,在疑惑,而非挑釁。
“我知道。”他嗓音清雋而溫沉,“很多時候已經(jīng)有蛛絲馬跡,你才會開始第一步的懷疑和設(shè)想。概率五五分,有失敗,也就當(dāng)然有成功。而且在客觀證據(jù)不足時,有一部分人的直覺和經(jīng)驗真的能起到作用。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感覺的,但依我判斷,唐羽的確撒謊了。她和這個案子有牽連。”
“你真這么想?”
“嗯,我剛才說那些,只不過是希望用這種‘不科學(xué)’方法時,要隨時提醒自己看清楚。記住還有另外50%的失敗。即使成功,結(jié)果正確也不代表過程合理。”
甄意低下頭,在心中默念。
她正是因為獲得了很多正確的結(jié)果,才錯誤地認(rèn)為過程都是合理的。這是多么危險的想法?
“我會記得的。”她輕聲說。
他依舊沒回應(yīng),不知聽也沒聽。
巷子里狹窄而擁擠,沒走幾步,見到一排成人用品店。甄意想到了案子,對言格說:“你站在這兒等我,我進去買點東西。”
言格看一眼店門口夸張的招貼畫和大字報,各種姿勢加各種大長久粗……他目光還算淡定,落在甄意身上。后者非常坦然,一扭頭,雄赳赳氣昂昂走進店里,留他立在門口接受路人審視的目光。
半分鐘后,甄意出來了,很遺憾:“沒有我想要的,有待擴大經(jīng)營。”
言格不予置評,以為她消停了,沒想她一家店一家店地竄,走過一個街區(qū),下個街區(qū)再來。
甄意見路人看他們的眼光奇怪了,問言格:“我沒讓你覺得不舒服吧?”
“沒有。”他寡淡道,根本不在意別人的目光。
甄意使壞:“哦,那就是讓你覺得舒服了。”
“……”
言格果斷不開口了。
又經(jīng)過一家成人店,甄意再度把言格撂在又大又粗又長又持久的字樣前,跑了進去。
店里非常狹窄,臟兮兮的貨架上擺著各類計生情趣用具,不一而足。
“咦?甄律師怎么來了?”老板十分熱情,甄意給城中村一起交通肇事逃逸案打過官司,不少人都認(rèn)識她。
“是不是來調(diào)查案子?要是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甄意咧嘴笑:“不,我來買東西。”
老板的表情微妙,雖然干這行,但仍對“性”戴著有色眼鏡。
甄意一點兒不羞:“反正都要用么,讓大超市賺錢,不如支持零售小商販。”
老板喜笑顏開:“要點兒什么?”
“嗯。”甄意神秘兮兮往外看了一眼,彎腰湊近老板,小聲說,“唐羽前幾天買的那個,她說很好用,推薦給我的。”
老板蹙眉,不說話了。
甄意盯著他的表情,漸漸灰心。或許這家店和之前無數(shù)家一樣,會說:“是打官司那個唐裳的妹妹嗎?她從不來我們這兒。”而她會立刻改口,“唐宇,一個男的。”人家更不認(rèn)識,她便鎩羽而歸。
但,回憶幾秒后,老板一拍腦門,更小聲:“你等等,我去拿。”
甄意頓時滿血復(fù)活,等到老板把東西拿出來,她看到上邊的標(biāo)簽,心都差點兒跳出來。天助我也!
老板往店外望,看見筆直立在路邊的言格,好奇:“甄律師的男朋友?”
甄意轉(zhuǎn)轉(zhuǎn)眼珠,用一種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傷感表情搖了搖頭。
老板看看她手中的東西,自以為知曉內(nèi)幕,他把甄意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奉承:“甄律師這么漂亮,想俘獲男人的心,完全不需要這個。”
甄意想起言格對她的視而不見,壞點子又來了。她挺胸昂頭,狡黠又傲然地一笑:“我是很美,但他陽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