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三章 日月不居,秋去冬來!
“今晚的事,你就當沒有發(fā)生過”</br> “以后聽我的話,就和現(xiàn)在你看到的一樣,待遇可不菲。”</br> 注視著仍然傻趴在地上,連連叩首的邢月,蘇摩壓著聲音吩咐道。</br> 但未曾想,他這話才剛剛說完。</br> 邢月便連忙抬起頭,臉上露出一副虔誠到極致的表情:“蘇大人,您只要告訴他們海神使徒的身份,整個魚人族都會馬上聽取您的命令,完全...完全沒必要如此遮掩啊!”</br> “不,我的意思是,暫時不會透露”</br> “想要尋找海神,我現(xiàn)在的身份還必須保密”隨口胡謅了一個理由,看著邢月一副我信了的乖巧表情。</br> 蘇摩心中暗笑,面色上卻依舊淡然。</br> 關于魚人族的測試,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從邢月身上得到第一階段的論證了。</br> 能操控每個魚人對海洋力量的聯(lián)系,這手段已經(jīng)足夠威懾整個魚人部族。</br> 靠著這點,哪怕是回到現(xiàn)實廢土,也完全不用再擔心身份穿幫。</br> 而另一邊。</br> “鮑雷,你進來一下。”</br> 房門打開,一臉警醒的鮑雷走了進來。</br> 他眉頭微蹙,看著蘇摩握住的右手,有些不知所然。</br> “蘇縣長,您手里這是...”</br> “哦,忘了,你現(xiàn)在看不到”對著旁邊的邢月使了個眼色,后者秒懂,趕緊拿出權杖釋放海目。</br> 三團水汽出現(xiàn)在空中,其中一團自然而然的飛至鮑雷雙眼前。</br> “這下你能看到了吧?”</br> “啊?您手里有什么東西嗎?”已經(jīng)被施加了海目,鮑雷仍然有些摸不著頭腦。</br> 盡管他隱約的感受到蘇摩手中好似有什么東西在流動。</br> 但這絲感覺,還是像隔著厚厚的玻璃去觀察對面的微風吹拂,很是輕微。</br> “看不到...”</br> 蘇摩將手里的海洋之力水團丟掉,又重新攝來一團。</br> 再三確認鮑雷哪怕加上海目這個能力以后,仍然是看不到水團后,他深吸一口氣。</br> “其他人呢,讓其他人進來看看”</br> “好,我去叫人”鮑雷摸摸頭,轉(zhuǎn)身離去。</br> 不一會,十多個天劍團的成員走了進來,在房間內(nèi)排成一排。</br> 先由邢月釋放海目能力,給他們挨個賦予視野,再由蘇摩攝來海洋之力水團提問。</br> “你們誰能看到我手上的這個東西?”</br> “啊?有東西嗎?”</br> “你們都看不到?”</br> “什么?”</br> “沒有啊...”</br> “大人在說笑吧,您手里沒東西的啊?”</br> “你們再仔細看看...”</br> “力量!大人手握至高力量!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擋!”</br> “???”散去手中流動的海洋之力,蘇摩強忍不去吐槽這糟糕的捧哏,揮手示意除了鮑雷之外的其他人先行下去。</br> 果然,就算是掌握了海洋之力的第一階段權限,他也沒辦法賦予人類和海洋之力的聯(lián)系。</br> 在人類連海洋之力都難以看到的情況下,系統(tǒng)壓根就沒跳出來附加選項。</br> 想要讓普通人也參與到這種力量的研發(fā)中,未來勢必還要有很長一短路來走。</br> “不過,現(xiàn)階段這些關于海洋之力的研究也足夠了,再多只會分擔我對其他事情的精力,得不償失”</br> “接下來,更加重要的是...”</br> “出海,收集一切能夠收集到的遺跡信息,找尋一切能夠提前收服人才的消息,還有冒險者協(xié)會,一定要想辦法得到他們關于終端的制作技術!”</br> 確定了接下來幾個月的行程安排,蘇摩深吸了口氣,心思慢慢沉靜下來。</br> 這次遺跡中到現(xiàn)在他才待了三個多月,便感覺之前在廢土上發(fā)生的一切,就像個遙遠的夢...</br> 如果這里可以隨意進出,可以沒有時間限制,那自然可以徐徐圖之,按部就班的發(fā)展。</br> 但事實卻是時間不等人,最多再有八個多月他就得離開,再次回到貧瘠破舊的廢土一年。</br> 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注定要犧牲一些什么。</br> 蘇摩也不再允許自己休息下去。</br> 從現(xiàn)在起,他才要和之前在白沙遺跡開啟深海之間的大爭端一般,開始真正的鋒芒畢露,徹底“榨干”這片遺跡所有的價值!</br> ...</br> 末日歷八年九月十六日。</br> 燥熱的無雨季終于帶來的最恐怖的影響,新大陸各處都開始陸陸續(xù)續(xù)爆發(fā)起劇烈的山火。</br> 一夜過后,無數(shù)飛灰,粉塵順著微風而起,像是過境的蝗蟲一般占滿了大半個天空。</br> 無論身處大陸哪里,從地面上遙遙看去,都有種末日將來之感。</br> 天元領地,寶魚縣,天元港。</br> 蜿蜒狀況的河道中,綿延數(shù)里的船隊已經(jīng)排開,上面全是身著標準制服的天元海軍。</br> 船隊中間,是體型最為巨大的主艦,天元巡洋艦。</br> 遠遠看去,其外形就如同一幢在移動的大樓似的,不斷被周圍艦艇拱衛(wèi)著前進。</br> 藍紅色編織的軍旗成百上千,隨風飄動。</br> 站在甲板的欄桿處。</br> 蘇摩也換上了一套淡藍色的標準海軍制服,胸口掛著象征指揮官的三角形天元功勛徽章,靜靜眺望著下方前來送行的無數(shù)寶魚縣民眾。</br> 在他旁邊,陸勇毅和鮑雷兩人副手站立,臉上掛著一絲感慨和觸動,同樣癡癡的看著下方熱鬧場景。</br> “我記得,蘇大人來到寶魚縣也不過是兩個月時間吧?”</br> “準確來說,是兩個月十三天,七十四天時間”旁邊的鮑雷及時補充信息,給出了確切的數(shù)字。</br> “七十四天,能做到別人七百四十天都做不到的事,還能讓民眾如此愛戴...”</br> “這份手段,勇毅自愧不如”</br> 沒有任何組織,整個寶魚縣九成九的人都自發(fā)的來到這里,舉著自制的感謝旗幟。</br> 這一幕,細數(shù)天元領地發(fā)展的這些年,還真是頭一遭。</br> 從寶魚縣日新月異的變化,從這些人洋溢出來的笑臉。</br> 足以見得整個寶魚縣只用了不到三個月時間,便徹底盤活了之前的僵局,正式登上了一個新的高速發(fā)展列車。</br> 甚至將其稱之為“奇跡”,都不足為過!</br> “只是我們這兩天動用雷霆手段,將船上的魚人殺的殺,遣返的遣返,一個都沒留下。魚人族那邊應該不會老實的消停下去,哪怕我們手握證據(jù),真正出去了還是得...”陸勇毅話音未落,忽的掃到地面上一側(cè),面色微變。</br> 比他更早發(fā)現(xiàn)的是一直沒說話的蘇摩。</br> “看來陳市長和封軍長,已經(jīng)幫我們處理好了啊...”</br> 距離下方民眾較遠的一處高臺上,陳審和封天民的身影赫然在列。</br> 在他們的身后,有一名帶著淡金色王冠的年輕魚人,正恭敬的低頭站著。</br> 他的面目很陌生,并非是魚人族先前傳言要繼承的大王子魚承煌,也不是向往自由二王子魚承輝,更不是老魚人王身下那些雜七雜八的私生子。</br> 但正是如此,也便從側(cè)面說明了魚人族目前的現(xiàn)況。</br> 一個陌生的魚人,繼承了王位。</br> 不難想象,魚人族內(nèi)部此時定然已經(jīng)發(fā)生了劇變,有著領地的支持,未來誰輸誰贏一目了然。</br> 隔空和陳審,封天民,封龍等人打過招呼。</br> 蘇摩視線又掃過其他地方。</br> 有得知消息,第一時間趕到的科學院建筑院院長,艾劍強。副院長,寧玉書。還有很多只匆匆見過一面,還沒有完全熟絡起來的研究員們。</br> 縱然成為建筑院副院長以后,蘇摩只是去了兩次科學院。</br> 一次是給張博文送考,一次是去借用能石電池。</br> 但科學院里的這些人仍舊是在殷切等著他回歸,等著他再度帶來比擬摩天柱的科研成果。</br> 另一邊。</br> 黃小娟,孫權,張敏,張達,張博文,葛建安,萬景年,王遷...</br> 陳凱,陳翼,陳運...</br> 這些來到廢土以后結(jié)識的朋友,下屬們也沒缺席,他們同樣帶著期盼又擔憂的目光聚在一起。</br> 和這些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蘇摩頓了頓,輕輕頜首。</br> “走吧,該安排的也安排好了,該告別的也都提前告別了”</br> “這次出海時間可不短,我們要做的任務很多,早點出發(fā)最好!”</br> “是!”</br> 作為蘇摩的副手,艦隊的第二指揮官,陸勇毅當即點頭,轉(zhuǎn)身離去。</br> 半小時后,整個停滯的艦隊緩緩移動起來。</br> 于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中,伴隨著第一艘艦船從天元港成功駛?cè)腴L龍仙江中。</br> 這場震動整個廢土的“下仙江”行動,正式宣布拉開了帷幕!</br> 與此同時,看似忽然平靜下來的廢土,也再度開啟了新的爭端。</br> 在無數(shù)不為人知的角落,一波波足以吞噬所有的暗流,終于開始悄無聲息的涌動了起來。</br> 末日歷八年十月一日。</br> 龍旗領地,金色巨鷹,北地三大超級領地,終于聯(lián)手發(fā)布解除互不攻擊協(xié)議條約。</br> 促使這項改變的直接因素,主要還是因為人類太過于小看了赤紅風暴系列災難的威力。</br> 從九月二十四日起,當五十度的“酷熱”終于到來時,整個新大陸已經(jīng)開始了止不住的騷亂。</br> 那些撲不滅的山火開始愈發(fā)失控,逐步吞噬遠離大型水源領地的生存面積。</br> 那些一天比一天干枯的水井,也在時時刻刻提醒著人類,必須要盡快做出抉擇。</br> 考慮到后續(xù)還有空氣濕度嚴重下跌。</br> 在人都缺水的情況下,面對這種惡劣的情況,剩下的選擇自然就只剩下了一個。</br> 遷徙。</br> 和動物一般遷徙!</br> 越來越多的普通人開始帶著必備物品離開領地,前往靠近水源的地方。</br> 越來越多的領地之間開始發(fā)生劇烈摩擦,以至于每天都有舊的領地消失,新的領地出現(xiàn)。</br> 如此情況下,互不攻擊條約實際上已經(jīng)成了一紙空文。</br> 在生存面前,沒有人會去選擇遵守,三大領地也正好借坡下驢的順勢推出,以求能最大限度的降低人類傷亡,為以后的整合做準備。</br> 只是,誰也沒想到,正是這看似“順勢”的行為。</br> 只用了短短一周時間,便將整個新大陸之間的爭端徹底推向了另一個極端。</br> ...</br>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br> 代表著“死亡”的赤紅風暴一天天推進,人類的幸存數(shù)字每天都在創(chuàng)造新低。</br> 轉(zhuǎn)眼間,新大陸便是三個月過去。</br> 從九月到十二月,隨著系列災難結(jié)束,廢土已經(jīng)正式從史上最燥熱的秋季步入到寒風陣陣的冬季。</br> 新大陸南岸,長龍仙江倒數(shù)第三段流域,福安大聯(lián)合領地。</br> 寬敞壯麗的龍鱗江邊,數(shù)萬難民在這里形成了一處散亂的難民營地。</br> 他們一路遷徙,一路逃難。</br> 因為寒冷冬天的到來,最終在這里定下腳步,暫時歇息下來,等待下一次災難的審判和春天的到來。</br> 營地內(nèi),能看到五顏六色的簡易帳篷和磚石鋪蓋的土房。</br> 帳篷這邊,開裂的土地中看不到一絲植物生長的痕跡,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咳嗽聲。</br> 七扭八歪的營地小路兩邊,隨處可見擺放著黑色的棺材,和其上一陣陣飛過的綠色食腐鳥類。</br> 它們就這么趴在棺木上,也不害怕這些小路上拖著身體,強行趕去為生計奔波的人類。</br> 畢竟酸澀有毒的肉質(zhì),天然就決定了他們永遠不可能成為食物。</br> 土房這邊,則依稀能看到地上的石磚中長出淡黃色雜草,墻上到處都是黑色炭筆涂涂抹抹的痕跡。</br> 和對面相比,這里的小路明顯要干凈整潔許多,幾乎看不到路邊擺放的棺材。</br> 同時這里的行人雖然也形色匆匆,但從他們的穿著和精神面貌上,卻能依稀發(fā)現(xiàn)這里和對面簡直是兩個世界。</br> 而往中間看,在這兩者的中間,果然有一堵高約八米的圍墻,將其完美的分割開來。</br> 一邊代表著等待新生,一邊則代表著等待死亡。</br> 嘩啦!</br> 忽地帳篷營地中的一處地方,幾只食腐的鳥類一下被驚飛。</br> 十多名穿著破破舊舊藤衣,藤褲的半大孩子從一處小道中掠出。</br> 和天元領地健壯的小孩相比,這些孩子的身軀大多都瘦弱的可憐。</br> 無論是干瘦的胳膊大腿,枯黃發(fā)白面色,還是干裂的嘴唇皮膚,都讓他們十五六歲看起來卻像是十多歲一般。</br> 只有為首穿著皮衣的那人影,看起來稍稍強壯一些,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到處都是橫七豎八的傷疤。</br> “呦,迅哥兒今天又帶人去河邊等船啊?”</br> 孩子群跑過數(shù)條小巷,大多數(shù)拖著病軀咳嗽的成年人都會和他們親切的打著招呼。</br> 被這些人打趣,那皮衣男孩也不計較,只憨憨的摸摸頭。</br> “是嘞,聽說天元艦隊馬上就要經(jīng)過我們這片流域,到時候要是和他們能夠好好換些藥品,咱們就有撐過這個冬天希望了!”</br> “藥品?”其中一名咳嗽嚴重的金發(fā)藍眼西方人捂住嘴:“迅哥兒,我怕是等不到嘍....”</br> “怎么等不到,亞瑟叔叔你放心,有藥品我肯定第一時間給你送來”</br> 上前安慰這亞瑟兩聲,看到對方手中咳嗽出來的大量血絲,周迅心中不由一沉。</br> 赤紅風暴系列災難給人類帶來的后遺癥,明顯不比其他系列災難要少。</br> 在長期奔波,流竄,逃難的過程中,大多數(shù)人都因為高溫感染上了嚴重的瘟疫,患上了恐怖的熱病。</br> 這種熱病,那些直接內(nèi)臟衰竭而死的人類倒還好,不用受這般日漸衰落等待死亡的痛苦。</br> 可這些活著的人,他們每天都要在期待中,在痛苦中,迎接不斷到來的失望。</br> “算了,算了,我已經(jīng)要廢掉了,等到...有藥了..還是給你們先吃...”</br> “再說,天元艦隊一路經(jīng)過的地方不同,還不一定來我們這條支流呢。”</br> 慘笑一聲,亞瑟從口袋中掏出一顆碎裂成四半的糖果,他小心拿出其中的一小半遞給周迅:“拿去吃吧,這可是亞瑟叔叔昨天從...他們手里賺到的”。</br> “...”呆呆的接過這糖果,又在對方的眼中放入嘴中,周迅心中愈發(fā)麻木。</br> 看著亞瑟離開的蕭瑟背影,他心里也開始升起自我懷疑。</br> 按照時間來算,那支天元艦隊確實應該早就抵達他們這里了,可現(xiàn)實卻是...</br> 每一天,他們都只能在岸邊早已經(jīng)修好的簡易碼頭旁枯等著。</br> 看不到明天,更看不到未來。</br> “迅哥兒,今天我們是去碼頭旁等船,還是去河邊挖野菜,還是去下游找獵物?”</br> “當然是...”聽到旁邊孩子問詢,周迅下意識的就想脫口而出去等船。</br> 但想到剛剛亞瑟說的這些,他又猶豫起來。</br> “算了,今天我們?nèi)?..挖..”</br> 忽的,這句話沒有說完,整個地面卻傳來一聲微微震動。</br> 這絲震動剛開始還很輕微,只讓大多數(shù)人都以為出現(xiàn)了幻覺。</br> 但過了十多秒,整個營地中盤踞著的食腐飛鳥卻是豁的一下全部飛起,幾乎形成了一片黑云。</br> “發(fā)生了什么?”</br> 周迅疑惑的看向天空,想要尋找飛鳥突然驚起的原因。</br> 但下一秒,隨著一聲綿遠的高頻汽笛聲,在耳畔間悠悠響起。</br> 連帶著周迅在內(nèi),整個難民營地中不少人詫異的臉色全都猛然怔住,露出一抹不敢置信的狂喜。</br> “是什么在響啊?”看到周迅渾身都在激動地顫抖,幾個孩子好奇的圍了過來。</br> 迅哥兒看到兇猛異族都不害怕,還有什么能讓他...</br> “他來了!”</br> “啊,誰來了?”</br> “你們傻啊,是他,是那位蘇大人,是天元領地的超級艦隊要來了!”</br> 話音落下,周迅拔腿就跑,生怕落在其他人后面。</br> 收集了很久的信息,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br> 這支象征著強大和救贖,只用了三場大型戰(zhàn)役就奠定地位的超級艦隊中。</br> 有一位很奇怪的“蘇大人”。</br> 他是整個艦隊的至高主宰,是上百艘艦船的靈魂所在,是目前享譽整個新大陸的“水上屠夫”。</br> 但他卻有一個怪癖,不喜歡錢財,也不喜歡美色,更不喜歡珍奇異寶。</br> 能夠打動他的,唯有“消息”。</br> 只要能提供有足夠價值的消息,幾乎是任何東西,都能換到。</br> 無論是物資,藥品,食物,無論是武器,身份,未來!</br> 而消息。</br> 無論是重樣的還不不重樣的,唯有第一個說出來的人才有用。</br> 現(xiàn)在誰跑的快,便代表著誰握住了希望!</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