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奪妻》
文/江子歸
23/03/2019
b市的顧宅,平時少有人住。
婚后董瓷雖然搬了進(jìn)來,但是她檔期太滿,跟著劇組到處跑,回來住的時間也少得很。
這宅子是她的婆婆顧夫人置的,上風(fēng)上水,地段很好。早年東四環(huán)外還是荒蕪之地,這一區(qū)已經(jīng)非常繁華高端,富豪階層和社會名流都在此置業(yè)。自然也包括顧家。
顧家是香江豪門,顧夫人卻是四九城里的大院姑娘,少不得要北上探親,和親友交際感情。
這幾日,顧夫人便籌備著給表叔祖父賀壽,帶著女兒顧芳菲趕了過來。
董瓷上一部戲殺青不久,正好得閑,也推脫不了這個場合。
顧夫人也沒想讓兒媳推脫,連兒子都想方設(shè)法從國外叫回來,足見對今天的壽宴有多重視。
董瓷隨意沖了個澡,披著浴袍便走了出來。
顧宅的衣帽間頗大,錦衣華服遍布,高跟鞋和手袋琳瑯滿目,絲絨桌案上還擺著各種彩寶首飾、名表,光彩奪目,熠熠生輝。
這些大多是董瓷的私人物品。
她出身優(yōu)渥,又是知名影星,有幾分家資不奇怪。不過,不包括傭人帶來的幾件翡翠。
“太太,夫人說今晚您可以戴這些。”
“好,放下吧。”
董瓷隨手拿起一對春帶彩的手鐲,紫綠兩色渾然天成,明明濃艷飽和,上手卻知性優(yōu)雅。
因為足夠晶瑩剔透。
這種水頭的翡翠,一對鐲子也是千萬拍價了。
董瓷也就戴一下,等撐完了顧家的場面,再收進(jìn)顧家的保險箱。
她很知道這些豪門中心照不宣的規(guī)則,反正婚姻對她而言,也不過是當(dāng)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董瓷懶洋洋的換了身衣服,在電話里和助理說晚上的飯局,一抬頭在鏡子里看到了她的丈夫。
――顧琰生。
顧琰生比董瓷年長五歲,是個醫(yī)生,斯文俊朗,脾氣溫和,兩人相處得不錯,見面點頭問好。
“晚上還有局?你看上去精神不大好,需要好好休息。”
顧琰生的語氣關(guān)懷,鏡子中的女人揚了揚眉,聲音軟軟的,“啊,昨晚熬夜了,這么明顯嗎?”
當(dāng)然不。
董瓷芳華正茂,天生一副好樣貌,五官臉蛋,小而精致,骨相美,皮相更美,是張為鏡頭而生的臉。有這樣的臉,穿什么戴什么,苛刻如鏡頭都挑不出差錯,更不用說人眼了。
哪怕她精神不濟(jì),一雙桃花眼低垂,語調(diào)有氣無力,也別有一番風(fēng)韻。
“顧家和李家關(guān)系很親近?”
“嗯?”顧琰生回過神來,從她光裸的肩頭挪開了視線,禮貌的看向別處。
董瓷支著頭,語氣漫不經(jīng)心:“為了李老爺子的壽宴,顧夫人還讓你們兄妹專程趕過來……”
顧琰生淡笑,“那是因為李老爺子的外孫回國來拜壽了。”
董瓷聽出門道,“李家的外孫這么特別?”
顧琰生說得含蓄,“是我媽想介紹菲菲給那邊認(rèn)識一下,年輕人之間交個朋友。”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
名頭是賀壽,實則是推銷女兒。
顧家是香江豪門,顧夫人又是四九城里的大院子弟,眼高于頂,等閑的人根本入不了法眼。能讓她這樣殷勤,只怕是人中龍鳳,論家世,論人才,論相貌,哪樣都少不得。
連董瓷都開始好奇,能被顧夫人上趕著的,會是怎樣的不凡人物了。
很應(yīng)該認(rèn)識認(rèn)識。
正說著,顧芳菲人就來了,她一把拉開了衣帽間的門,和身后跟來的顧夫人說嘴。
“我說了,就是拿個胸針用用。”
“拿什么胸針?”
顧琰生看向妹妹,這妹妹比他小了八歲,大學(xué)剛畢業(yè),兄妹長得相似,脾性一丁點都不像。本來就是千金小姐,又因為是顧夫人的老來女,越發(fā)寵得很厲害,多少有些任性霸道。
顧芳菲一聽她哥的口氣就不樂意了,“怎么,嫂子的胸針我戴一下不行?”
董瓷對這些不太在意,敞開首飾柜隨她挑,只是沒想到她想要的是那枚天然星光的藍(lán)寶胸針。
星光藍(lán)寶石如同印度洋的藍(lán)天一樣清亮透明,寶石頂部呈現(xiàn)六道星芒,是藍(lán)寶石中的極品。
董瓷很少戴,不是因為價值,而是因為這是她媽生前最喜歡的首飾。
之前董瓷已經(jīng)拒絕過一次,沒想到,顧琰生一回來,顧芳菲又來要胸針。似乎是料定了,當(dāng)著顧夫人和顧琰生的面,董瓷不敢這么小氣。
可惜,她錯了。
董瓷這人,看著脾性軟,萬事不上心,其實外柔內(nèi)剛,并不容易動搖。
她的笑容依舊,卻將首飾盒合上了,“我說過了,亡母遺物。不是能借的東西。”
顧芳菲還沒被人這么下過面子,“你――你也不想想,你身上戴的哪樣不是我們顧家的?”
董瓷道:“誰叫我是顧太太,你要是董太太,我媽泉下有知,胸針別說借,送兒媳也應(yīng)當(dāng)。”
顧夫人臉色微變,顧芳菲也口不擇言,“誰能看上你們家那破落戶!”
董瓷恍若未聞,“那是誰看中破落戶的東西?”
顧芳菲被噎得咬牙,顧琰生還要她給董瓷道歉,她自然不肯,“你怎么每次都幫著外人說話?”
“好了,家里還少了你的胸針不成?”
顧夫人拉開兩兄妹,不輕不重地打著圓場:“你要是喜歡藍(lán)寶,我那里也有,拿去戴就是了,掉了也沒什么。多大點事,何必鬧得一家人不愉快。”
董瓷本就是這種環(huán)境里長大的,哪里聽不出顧夫人的綿里藏針,此刻卻當(dāng)作什么也聽不懂。
任她說破天,也不會拿胸針出來息事寧人。
顧芳菲是真沒聽出來,仍在鬧脾氣:“誰和她一家人,也就是她運氣好,才嫁進(jìn)我們顧家……”
顧芳菲一向氣性大,倒不是真的多喜歡那胸針,而是得不到的才越喜歡,越想要。她本就看不上董瓷這樣趁人之危嫁入豪門,更沒想到董瓷不僅不哄著她,討好她,還不給她面子。
因此更是上火。
不過上火也沒用,顧夫人的心思全在壽宴上,硬拉著女兒走了,這樁小糾紛才告一段落。
赴宴的途中,顧琰生代妹妹道歉,“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受累了。”
董瓷慵懶的靠在座椅里,目無焦點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街景,“沒什么,統(tǒng)共也沒見過幾次。”
顧琰生搖頭,“我知道她脾氣,只怕每次見面都沒讓你好受。”
“正常的。”董瓷哈欠連連,歪著身子,半瞇著眼像要睡過去,“年輕的時候誰不是這樣,尤其是含著金湯匙的,覺得世界就該繞著自己轉(zhuǎn),無風(fēng)掀起三尺浪,見樹還要踢三腳……”
比起抱怨,這話倒像是自言自語。
顧琰生笑著等她說更多,董瓷卻沒有接著說下去,一切戛然而止。
前頭司機(jī)看著后視鏡,忽然道:“后面有臺邁巴赫跟得很緊,二少,是認(rèn)識的人嗎?”
這會兒并不是下班高峰,這條路也不是主干道,而是連接某個位置稍偏的別墅區(qū)。李老爺子在位時位高權(quán)重,如今退的年頭久了,家風(fēng)很是低調(diào),壽做得也低調(diào)。
這時候走這條路,還湊這么近的,真說不準(zhǔn)是個熟人。
畢竟四九城也就這么大。
顧琰生正想轉(zhuǎn)頭看看,卻發(fā)覺董瓷已經(jīng)睡過去了,顯然熬夜還沒緩過來。
長得美的人,酣然入睡也是一幅畫,蓬松的卷發(fā)披在肩頭,萬種風(fēng)情從唇角眉梢滿溢而出。
顧琰生有種走進(jìn)舊電影的錯覺,情不自禁的靠近了一些。
近到能聽清董瓷徐徐的呼吸聲,像是靜謐的夜里,微風(fēng)中帶著的那絲清香。裊裊不絕。
下一秒,這氣氛卻蕩然無存。
只聽得“轟――”地一聲巨響,車子猛烈震動了一下,董瓷驚嚇得睜開眼:“怎、怎么回事?”
司機(jī)楞了一下,剎車靠邊,“太太,是后車追尾了。”
顧琰生看向董瓷,“你還好吧?”
“沒什么,下車看看情況吧。”董瓷搖了搖頭,撞得其實也不重,只是撞醒了她的好夢。
“我下去吧,你休息,外邊兒冷。”
顧琰生溫聲說完,轉(zhuǎn)頭看向后車窗,“老張,是后面那臺邁巴赫?”
除了那臺邁巴赫還有誰。
老張有些莫名其妙,按理開這種車的都是專職司機(jī),一開始行車的車距那么緊就很奇怪,居然撞上了就更奇怪了。簡直像是故意的,和精準(zhǔn)打擊沒兩樣。
前車司機(jī)莫名其妙,后車司機(jī)一樣莫名其妙。
老張猜的沒錯,后車的司機(jī)的確是專職,最是求穩(wěn),開這么多年連顛簸都不會讓后座感覺到。
追尾更是天方夜譚!
可是后車司機(jī)的行車并不受自己控制,他為難的看向后座,顯然后座上的才是實際控制人。
“裴少,現(xiàn)、現(xiàn)在怎么解釋?”
“解釋?”
比起司機(jī)的慌亂,后座上的男人面無表情,目光始終停在前方的車上,仿佛要看出個窟窿來。
他眼前閃過模糊的親密畫面,聲音漸漸冷凝:“現(xiàn)在是她欠我一個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