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給你磕個頭
“昨天似乎有個世家遭竊了。”</br> 早餐的時候,周若離閑聊著說道,說話的時候嘴角微微勾起。</br> “你看起好像挺開心的?”李云從廚房里端著菜過來,笑道。</br> “有錢的人遭殃,我都開心。”周若離揚頭哼了一下。</br> 她本來還不能對他們下手,不知道是誰做的,一大早聽說世家遭竊,差點讓她都笑成OWO。</br> 還聽說世家主和他夫人臉上都被畫花了,那夫人也不到而是吧,希望給那個世家主戴個綠帽子。周若離心中哼了幾聲,甚是開心。</br> 李云看她這樣子也不由笑了下,雖然周若離平時表現(xiàn)得十分冷淡成熟,但終究是個和他同齡的姑娘,若是在地球,說不得也是個元氣小女孩。</br> 飯后兩人便上街散步,他們挑的是小路,雖然道路略顯泥濘,但陽光充足,李云拉周若離的時候能夠揩更多油。</br> 忽的李云聽到旁邊有人低聲說話,轉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是一個面上蒙著黑巾的人,一看就不是正經(jīng)人。</br> 李云猛地一看還以為是世家派人來找麻煩了,但是一轉眼便想到一來他壓根沒留下痕跡,二來……</br> 這廝胸很大。</br> 胸大的姑娘哪有壞人。</br> 看她身形,也是一個頗為窈窕的姑娘,黑衣下露出的手腕,也明顯白皙細膩。</br> 李云感覺到旁邊周若離的視線,面不改色抬手指著柳樹道:“那柳樹白得異常。”</br> 李云聽到旁邊周若離冷哼一聲。</br> 再看那邊的面巾女,似乎正和旁邊一個路人說著什么,路人不久便臉色驚慌,擺手走了。</br> 面巾女也不氣餒,轉頭看向李云二人,揮手朝他們跑來,迎面便說道:“你們好,我想向你們介紹一下我們的朋友和勇士……”</br> 她的語調輕快,仿佛小姑娘在介紹商品一下,但是李云已經(jīng)明白剛才那個路人為什么跑了。</br> 你他娘說的是叛軍招人的詞啊!</br> 而且還是當年我寫的第一版招人的詞,都多久沒人用了!?</br> 李云明顯發(fā)現(xiàn)旁邊周若離臉色越發(fā)難看,如果說剛才李云看這小姑娘的胸怒了九百九,現(xiàn)在就怒了足足一,確實是十分嚴重了。</br> 李云連忙抬手制止了這個一身黑的小姑娘,作為前叛軍骰子,他想了想道:“你再宣傳我就叫六扇門了。”</br> “而且為什么大白天你穿著夜行衣?”</br> 一身黑的小姑娘聽到六扇門也有些慫,但還是說道:“當然是為了不被發(fā)現(xiàn)相貌啊!”</br> 不,您這胸都不用認臉的。李云吐槽。</br> 想到這里,李云忽然記起來什么,對著小姑娘說道:“你能不能拉下面罩讓我看一下。”</br> “那當然不能了,我可是暗中行事的。”小姑娘冷笑道。</br> 這大白天的你當人們都是瞎子不成?李奇一下子有被噎到。</br> 以前他遇見的大多聰慧過人,一下子遇到智商過低的,有些被對方反制。</br> “你可別小看我,我功夫還是真氣啥的可是十分厲害的,你們要是想抓我,分分鐘讓我撂倒。”小姑娘依舊冷笑。</br> “但是……”李云看著她有些勉強道:“你好像欠我們房租還沒還。”</br> 李云之前說的有人欠房租,似乎就是這個小姑娘,因為過了太久,這才想起來她的特征。</br> 小姑娘臉色一僵,呆了三秒,鞠了個躬轉身便跑。</br> 周若離估計早就看她不順眼,一腳勾過去讓她頓時滾了個大圈仰天倒下。</br> 但是小姑娘說是練過的估計還真沒開玩笑,下一秒一個就地翻滾轉身對著李云二人就是一個響頭。</br> “別說我不客氣,給你們磕個響頭,這事就過去了。”小姑娘抬頭仰視兩人,一邊傲氣道。</br> 不不不,你是怎么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這么囂張的?別說李云,就算是周若離都有些震撼。</br> 周若離甚至心想,把這丫頭送到叛軍去都算是功勞吧。</br> 小姑娘等了一會沒有等到兩人的回復,有些不悅:“我頭都磕了,你們還要怎么樣?”</br> 我去,這小姑娘真的囂張。</br> 可問題是你就算想讓她難堪,似乎也沒有比現(xiàn)在更加難堪的了。李云看著跪著冷笑的小姑娘想道,她仿佛陷入了不敗之地!</br> 李云想了想蹲下看著她:“你應該不是叛軍的人吧,那都是好幾年前的宣傳版本了,就算是去年加入的,也不可能用這個版本。”</br> 這句話一出,似乎比讓她磕頭更加讓她震撼,整個人都有些呆了。</br> 她的面巾也有些發(fā)松掉了下來,露出一個年約十六的姑娘的俏麗的臉,一頭齊肩的短發(fā)也順勢垂下。</br> “誒?”她有些嬰兒肥的臉頓時激動起來:“怎么可能,我可是從家里打掃的時候找到的。”</br> 說道這里她自己也想到了,既然都是打掃找到的,那也是好久以前的本子了。</br> 她一下子有些發(fā)愣,讓李云有些擔心她的腦子能不能轉過來,過了一會,她起身拍了拍衣服,用食指擦了擦略微泛紅的鼻尖。</br> “就算是這樣,我也要加入叛軍。”她仰頭叉腰,用力抽了一下鼻涕。</br> 大妹子,別,他們接不下你這尊大佛!</br> “小姑娘,你有什么想不開的,為什么非要加入叛軍?”李云忍不住問道。“你這是準備把對方拉入智商的深淵嗎?”</br> “我不叫小姑娘,我叫黎雪。”她被李云吐槽了一下智商也不生氣,或者說以前也有很多人這么說了,她已經(jīng)習慣了,只是揉了揉臉。</br> “欠的房租我會還的,等我加入叛軍找到那個人就會還的。”</br> 李云聽到這里眼眸微沉,心里起了轉身離開的意思,但是周若離卻在旁邊開口問了:“那個人是誰?”</br>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天下第一強大,戰(zhàn)略經(jīng)濟品格都遠超常人,只要有他在,沒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朝廷最畏懼的人,義軍領袖——謫仙!”黎雪挺著胸說道。</br> 周若離聽到這個煩人的名字正想嘲諷,卻不想李云先說話了:“也只是被別人神化了而已,真人沒有那么厲害的,若是再找一個穿越者,憑鍵盤俠的本事,一樣可以做到。”</br> 黎雪不懂什么‘穿越者’‘鍵盤俠’之類的,但也知道他并不贊同自己的話,心中一怒本想罵起來,但是一想到自己還欠這人房租,便有些垂頭喪氣。</br> “你又不是他,你怎么知道。”她還是低聲反駁。</br> 李云只是看著她,仿佛看到了以前的景象,人群高聲歡呼,有面朝黃土的農(nóng)民,也有頂天立地的絕世強者,他們都帶著狂熱的崇敬看著他,或者說,看著他身后五千年的輝煌文明。</br> 哪怕他離開了,他們依舊在世界各地尋找著他。</br> 李云看著黎雪帶著倔強的臉,想說些什么,卻先在旁邊聽到了有捕快在旁邊說話。</br> “就是那里有人宣傳叛軍是嗎?”</br> 黎雪差點像兔子一樣蹦起來,頓時跑起來,連帶拖著李云二人一起跑。</br> ……</br> “我記得這屋子租出去的時候不是這樣的。”李云看著眼前租給黎雪的屋子。</br> 屋子里帶著少女特有的香氣,但是卻掩蓋不了它亂糟糟的事實。</br> “我不會打掃嘛!”黎雪傲然挺胸。</br> 沒有夸你啊。李云吐槽。</br> 周若離沒有說話,因為家里的雜物,都是李云做的,這時候說話不好,這是作為皇帝的判斷。</br> 但是她還是看到了旁邊衣箱里露出來的衣服,布料極好,針腳細密,一看就是大貴人家穿的,而這樣的衣服卻亂糟糟放在箱子里,看尺寸,確實是黎雪的衣服,衣角上還縫著‘黎’字。</br> 南邊的最大的世家,他們的嫡女似乎確實叫黎雪,而那個世家……</br> “那些衣服可不能賣。”黎雪注意到周若離的視線,頓時跑過去抱住,眼神警惕。</br> “我家里人都死光了,這是我唯一剩下的東西了。”</br> 李云看著這個他租出去的最小的房子,采光不是很好,常年陰暗和潮濕,一般是拿來放東西的,床上的被子也很舊了。</br> 但是這個曾經(jīng)富貴得堪比公主的小姑娘卻在這里住了一年了,她臉上沒有悲傷和憤怒,只是略帶苦惱,這些衣服又要洗了,她可不擅長洗衣服。</br> 而這一年她唯一在做的,卻是在尋找著那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叛軍首領。</br> “今年的房租先欠著吧。”李云不由嘆氣道。</br> “真的嗎?”黎雪驚喜道,眼睛都瞪大了,她想了想好像也沒有能夠感謝的,頓時單膝著地做好了準備工作。</br> “我給你磕個頭吧。”</br> “……”李云。</br> ……</br> 夜晚。</br> 李云看著夜色,周圍有蟬鳴聲。</br> 他以往也有見到找他的人,但是那都是兇神惡煞或者巧舌如簧的,一下子看到這么純真的小姑娘,心中確實有些復雜。</br> “想什么呢?”旁邊周若離也坐下來。</br> 李云猶豫了一下,摩擦著手指說道:“想起了以前的事情,我以前,怎么說呢……做的事有點中二,中二你知道吧,之前說過的,總之就是很傻的,我……”</br> 他絮絮叨叨說了亂七八糟,驢頭不對馬嘴的事情,轉頭便看到周若離安靜看著他。</br> “你聽懂了?”</br> “你這么說誰能聽懂。”周若離撐臉,哼了一下。</br> “那你還不打斷我?”</br> 她在月色下傾頭,青絲如瀑垂下,略微勾起嘴角,只是說道:“畢竟是收了錢的,你想說多久就說多久,只是不能超時。”</br> “我能問一下什么時候算是超時嗎?”</br> “照你給的錢。”她低頭沉吟了一下,“暫且先定一輩子吧,你可不能說過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