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媽媽在身邊，真是太舒服了。
    也許是好久不曾經(jīng)歷過，向晚太喜歡膩在譚云春身邊的感覺了，好幾次都想開口，讓媽媽別在姨那里干活了，她們母女倆一起過吧……
    可飯后譚云春急著要走。
    向晚知道她放心不下，連挽留的話都開不了口。
    臨走，譚云春又把向晚拉到房間里，耳提面命地交代了她很多女孩子談戀愛時必須要懂得的道理——
    不該省的錢，千萬不要省——比方，保險套。
    向晚擠著“羞澀”的笑容，用近乎崩潰的心聽完，然后送她。
    本來白慕川是要自己去的，被向晚嚴肅拒絕了。
    哪怕要在未來丈母娘面前表現(xiàn)，也不能疲勞駕駛啊！
    于是，方圓圓臨危受命，開著車，戴著向晚母女倆去姨那里。
    向晚為此又付出了一頓火鍋的代價。
    方圓圓是很不情愿去姨那邊的。
    最近她接替向晚，成為了姨的重點考查對象，也陷入了被逼相親的漩渦里。中秋過去的時候，她聽了一耳朵的道理，回家時，又被她老媽嘮叨了一耳朵，如今已是兩只耳朵塞滿，痛苦不堪，再也不想多聽一句了。
    然而，回去的路上，又無辜受到了譚云春的念叨。
    表姐妹兩個相視一眼，只能當成耳邊風了。
    夜幕下，遠遠看去，姨家的燈光像螢火蟲似的，一片溫馨。
    向晚跟方圓圓到了這里，不好直接走人，不得不硬著頭皮進去跟姨打招呼。
    客廳里，正在哭。
    一家人哄孩子，忙得雞飛狗跳。
    可不論他們什么，就是不肯吃飯，哭喊著要找姨姨……
    門一開，看到譚云春出現(xiàn)，寶寶立馬就破淀為笑，掛著淚水的臉兒上都放光了。
    “姨……姨姨……”
    奶聲奶氣地叫著，推開抱著自己的親媽，奔向譚云春，占有似的環(huán)住她的雙腿。
    “姨姨……想你……”
    “真乖。怎么不好好吃飯？”
    譚云春疼惜地抱起，像對待自己家兒子似的，捏了捏臉蛋兒，把他放到兒童餐廳上，從保姆手里接過飯碗，放在桌子上，教自己拿勺子吃。
    有她在，一邊抽泣，一邊乖乖吃飯。
    姨松了一口氣，姨夫看到向晚和方圓圓，笑瞇瞇地打過招呼，上樓去了書房。
    “坐吧。”姨招呼向晚和方圓圓坐下，沉默片刻，視線落回向晚臉上，“是我誤會你了。”
    嗯？向晚本來低垂的頭，猛地抬起。
    這么多年了，從來姨都是對的一方，主動承認錯誤還是第一次。
    “程都告訴我了。”姨坐姿很端正，脊背也很挺，任何時候話都保持著一種絕對優(yōu)雅的儀式感，哪怕是承認錯誤，表現(xiàn)出來的依然是強勢。
    “那件事不完全怪你，是程媽媽自己發(fā)神經(jīng)，你也是受了委屈。”
    “……”
    程正是這么跟她的嗎？
    向晚不是一個記仇的人，有了這句話，她之前對程正的某種不爽，就消退了。
    “其實沒那么嚴重。”向晚笑笑，“我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程媽媽自己比較生氣而已。”
    就事論事。她真沒往心里去了。
    反正是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當時氣一下，過去了，就結(jié)束了。
    “哼！你到有個好心性。”姨淡淡剜她，“最近都在忙什么呢？人影子都瞧不著。”
    例行盤查。
    隱隱的，有些埋怨。
    向晚知道，她每次這么問都沒好事。
    頭皮一麻，她認真：“最近隊里有個案子比較棘手，一直在忙這個。”
    姨對她的工作明顯不感興趣。她的觀點很明確，始終認為女孩子應(yīng)該通過婚姻來改變階層，翻轉(zhuǎn)命運——就像她自己一樣。以婚姻為終身事業(yè)，那才是正確的選擇。
    “我你的私人生活？”姨又補充了一句。
    正在帶吃飯的譚云春，條件反射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晚。
    接收到母親的視線，向晚也緊張起來，“就，就那樣吧……”
    “就那樣，是弱者的借口，拖延的代名詞。”姨對她的回答，顯然很不滿意。
    “人生大事上，你還是多上點心吧。再拖下去，你就三十了。一個女饒黃金年齡有幾年？一晃就過去了，到時候，你怎么辦？”
    向晚：“……”
    怎么辦，她還能餓死啊？
    何況，她英蘑朋友了。
    向晚終于完完整整地承認并接受了這個觀點。
    姨還在訓示：“年輕女孩子不懂這些道理，整情啊愛啊，瞎折騰。等把年齡折騰大了，回頭一看，青春不在，好男人也被挑走了，要什么沒什么。到時候，找個破落男人，窮上一輩子，后悔也遲了。”
    破落男人。
    窮上一輩子。
    向晚的臉火辣辣的，像在燃燒。
    首先，白慕川不可能是破落男人。
    其次，就算沒有他，她發(fā)誓不會窮上一輩子……
    望了譚云春一眼，向晚胸口急劇起伏著，有一種異樣的沖動——要把她跟白慕川的事情當著姨的兒個清楚。
    姨同意，那當然好，皆大歡喜。
    如果姨反對，那不好意思，她直接走人，并且告訴她，從此以后，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就算將來她窮得吃糠咽菜，也不會來給姨添麻煩……
    然而，她剛起了個頭，就被譚云春打斷了。
    “聽你姨的話沒錯！”
    就像看穿了向晚的心思，譚云春目光焦急，不停給她遞眼神。
    “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回去吧，再晚就不安全了。”
    向晚噎在喉嚨里的話，生生咽了下去。
    即便媽媽不認為這是一個坦白戀的好機會，那她就不添亂了。
    “那我走了。媽，姨，你們也早點休息……”
    “噯。路上心點，到了給我打個電話。”
    “嗯好的。”向晚懂事地點點頭，起身跟姨告辭，又過去抱了抱媽媽，然后領(lǐng)著方圓圓走了。
    ……
    在姨家，方圓圓除了必要的招呼，全程當啞巴。
    回去的路上，話到多了。
    唏噓一陣，張嘴就過不停，全是夸向晚勇敢的。
    “你把我想做卻不敢做的事，都做了啊，女英雄……”
    “！”向晚斜她一眼，“你是想，以后都由我來擋子彈，是吧？”
    “庸俗！我不是那種人。”
    “對啊！你是那種禽獸！”
    “你是我親表姐嗎？”方圓圓瞪她一眼，“虧得我為你考慮，還打算一會回家住，把地方讓給你和白隊呢……”
    “呵呵！我謝謝你了。”向晚哼笑，“你不用避，我們純潔得很。”
    方圓圓翻個白眼，“孤男寡女在一起還很純潔？地球人上的豬都笑了。”
    “……愛信不信。”
    “別怪我沒提醒你，男人可都是一樣的。跟你談戀愛不想那事兒，除非他不愛紅妝愛鋼槍……”
    “什么鬼？”
    “喜歡男人啊？”
    “……哈哈，也許，大概，不定……有可能哦？”
    兩個人笑笑，向晚的耳朵突然有一點發(fā)燙——果然不能在背后人家的壞話，遭報應(yīng)了吧？
    她搓了搓耳朵，突然有一點心神不寧。
    結(jié)果回到家里一看，第一反應(yīng)就是玩笑成真……
    程正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的，正跟白慕川挨坐在沙發(fā)上，兩個男人頭碰頭……聲著什么，一起盯著程正手機看。
    出妖孽了嗎？
    這么親熱是要搞哪樣？
    沉迷在某種畫風里，這一刻，向晚幾乎忘記白慕川是她即將轉(zhuǎn)正的男友，一門心思覺得，他跟程正在一起好配，耽美畫風好強烈，場面好唯美溫馨……
    腦補了很多情節(jié)，她心里的粉紅在冒泡，方圓圓居然也沒有話，看那表情似乎跟向晚有一樣的震撼。
    而且，她比向晚更勇敢。
    “哇塞！白隊，程隊……你倆在一起好配。”
    “！”出了向晚的心里話啊！
    白慕川視線從手機上收回，提了提褲腿，擺開兩條大長腿，似笑非笑地看著方圓圓，“表妹審美不錯。”
    表妹叫得好順溜！
    還有，白先生的接受能力好強，似乎對方圓圓的話一點都不在意，而欣然接受。
    程正就不行了。
    他不是那種習慣開玩笑的人，看了方圓圓和向晚一眼，眉心微微擰起，卻沒有反駁，直接站了起來。
    “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單位見。”
    “嗯。”白慕川點頭，好心情地莞爾一笑，“慢走。”
    程正掃他一眼，沒有話，從向晚身邊走過時，速度稍微放慢了一點，像電視里的慢鏡頭似的，可他終究什么都沒，也沒有看向晚一眼，徑直拉開門出去了。
    門合上。
    向晚回頭瞅一眼，向白慕川。
    “你倆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白慕川打個呵欠，似乎有點困了，“起最近一個國外的案件偵破，其中運用到的先進法醫(yī)物證儀器。程正讓我申請引進……”
    “哦。”
    向晚應(yīng)一聲，不再問了。
    在刑偵隊，每個人都知道程正的性格。
    孤獨的才，不怎么跟人交流，對技術(shù)卻很狂熱。
    “呵呵，無非是沒什么事找點事……”白慕川不知道誰，聲喃喃一句，伸個懶腰，“我去休息了。”
    “嗯嗯嗯，去吧。”
    其實向晚以為他剛才就已經(jīng)睡著了。
    連續(xù)這么熬著，誰受得了？
    當著方圓圓的面兒，兩個人相視一眼，默契一笑，然后白慕川轉(zhuǎn)身離去。
    方圓圓沒什么熱情可看，也乖乖回房間去了。
    只有向晚一個人比較苦逼，換了一身居家服出來，準備去廚房把今晚餐吃的碗筷和鍋灶洗刷一下。
    然而——
    廚房里，整潔如新。
    碗筷干干凈凈地放在消毒柜里，灶臺擦洗得鐙亮生光，就連抽油煙機都刷得干干凈凈，一點污漬都沒櫻
    向晚呆住。
    他們出門的時候時候，碗筷都放在水槽里，廚房也沒收撿呢……
    也就是，這是白慕川做的？
    太意外了！鋼鐵直男做廚男，就像太陽打西邊出來似的。
    向晚走出廚房，心里還泛著甜。
    望著白慕川緊閉的臥室，她微微一笑，剛回房就聽到手機的信息聲。
    她勾唇，三兩步?jīng)_過去，趴在床上，撈起手機——
    居然是程正發(fā)來的微信。
    “睡了沒有？”
    向晚一怔，考慮一下回復，“準備睡了。”
    發(fā)完，她盯著屏幕，以為程正有什么要的。
    可等了好久，他都沒有回復——
    向晚快撐不住了，打個呵欠，又問：“程隊是有什么事嗎？”
    幾乎在她消息發(fā)出去的同時，程正也發(fā)來一句。
    “有什么急事，就打我電話。24時開機。”
    什么鬼？
    向晚覺得這話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深問。
    大半夜地跟男人聊多了，不管聊的內(nèi)容是什么，很容易產(chǎn)生曖昧。
    “謝謝！”
    兩個字解決問題。
    她丟下手機去洗澡。
    而程正，沒有再發(fā)消息過來。
    向晚以為這個夜晚，可以消停地睡一覺了。
    沒想到，這才剛剛開始——
    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出來，她就聽到門口窸窸窣窣的響。
    向晚豎著耳朵聽了半晌，開始以為有老鼠，結(jié)果卻是白慕川在喊她。
    “向晚。開個門。”
    －－－－－－題外話－－－－－－
    開個門。
    干什么？
    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