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苒的第一次直播以在她由于痛失五十元巨款而飽含熱淚，沖屏幕上的一堆“哈哈哈哈哈”的彈幕說了幾聲“謝謝大家”作為結(jié)束。
    她用小旅館里永遠(yuǎn)忽冷忽熱的水洗了個澡，水汽熏蒸下，心中痛失五十元的傷痛似乎終于好了些。
    剛過十二點(diǎn)，顧苒關(guān)了燈，縮到床上，拉起被子。
    眼睛逐漸適應(yīng)黑暗，她看到小旅館里幾樣簡陋家具的輪廓。
    隔音不好，隔壁的人在放電視，聲音開的很大，有些吵。
    顧苒作為一名住廉價小旅館的單身女性，不敢晚上去敲門讓隔壁住戶把聲音關(guān)小點(diǎn)，最后只好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
    然后開始回想今晚的第一次直播。
    從前一個小時的無人問津，到后面由于美顏開太大被掛論壇，引來了第一波觀眾。
    顧苒想起論壇里那些說她美顏厚到媽都不認(rèn)識的評論，夜深人靜的時候，鼻子終于酸楚。
    她媽當(dāng)然不認(rèn)識她。
    她媽連她長什么樣子都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顧苒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母親不要撫養(yǎng)權(quán)，自她有記憶以來，一直跟著爸爸。
    不過單親也沒什么不好，顧苒的童年過得很快樂，爸爸一直沒有再婚，會給她扎好看的小辮子，會給她買蓬蓬公主裙。
    顧苒中學(xué)的時候，爸爸應(yīng)聘到季家，當(dāng)司機(jī)。
    季家在整個A市的地位都舉足輕重，甚至連顧苒一個司機(jī)的女兒，也有機(jī)會去到那所外人拿著錢也進(jìn)不去，幾乎匯聚所有A市名門子女的學(xué)校。
    做父母的都希望子女去到好學(xué)校，顧苒知道爸爸為了讓她上這所學(xué)校工作有多努力，每個星期在爸爸期許的目光下去上學(xué)，笑著說自己在學(xué)校里適應(yīng)的很好。
    但其實(shí)不是這樣的。
    同學(xué)都知道她是司機(jī)的女兒，孤立她，戲弄她，沒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沒有人跟她說話。
    有一次她的書包被人扔到了保潔阿姨的污水桶里，她默不作聲地去撿，碰到幾個高年級的男生說笑著經(jīng)過。
    其中有一個男生停下來，指著她對身邊的男生說：“阿煜，這是不是你們家那個司機(jī)的女兒?！?br/>     顧苒抬頭，第一次見到了季時煜。
    她從前只在同學(xué)的八卦中聽到過季時煜，女同學(xué)談起他的時候都是滿臉星星的崇拜。
    他淡淡瞟了她一眼，渾身透露出著跟她不是一個世界的貴氣和疏離，說了聲：“我怎么知道?！?br/>     朋友搭著他的肩，看到顧苒還在滴答著水的書包：“好歹也算季家的人，有人欺負(fù)你不管管？”
    季時煜又看向顧苒狼藉的書包，沒說什么，走了。
    只不過顧苒還是感受到了差別，因?yàn)閺哪侵箅m然還是沒有人愿意跟她說話交朋友，但是她的桌子里不會突然出現(xiàn)蟲子，書包不會被扔到水池，書上也不會被涂滿墨水。
    她后來也習(xí)慣了沒有人愿意跟她當(dāng)朋友的日子，每個下午悄悄跑到籃球場外面小花園的角落，偷偷看打球。
    季時煜球打得很好。
    她一直默默的看，從沒有想過走近，后來有一天，她看到季時煜打完球后，接過一個女生送過去的水。
    很快學(xué)校里就傳開了。
    女生姓秦，叫秦文依，據(jù)說原本是個孤兒院里的孩子，被秦家收養(yǎng)當(dāng)了養(yǎng)女，秦家對她很好，現(xiàn)在又和季時煜走到了一起，平常趾高氣揚(yáng)的女生們見了她都客客氣氣。
    顧苒看到季時煜和秦文依走在一起時，季時煜原本生人勿進(jìn)的氣場，由于身邊秦文依的出現(xiàn)，似乎都少了那么些冷意……
    顧苒在黑夜中睜大眼，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又想到了季時煜，并且這回不僅季時煜，連秦文依也一并想到了。
    她趕緊晃晃腦袋把這兩個人從她腦海里揮開，眼前又是今晚直播損失的那五十元巨款。
    唉……
    回憶起從前紙醉金迷的生活，顧苒捏著被子長長嘆了口氣。
    她越想越覺得她這人從前就是典型的那種在各大文學(xué)影視作品中所鄙棄的，“一朝小人得志”，“越?jīng)]有什么越炫什么”的反面人物形象。
    從前又窮又弱，跟了季時煜之后就開始瘋狂地炫富打臉，最喜歡看那些塑料小姐妹被她氣得吹胡子瞪眼。
    所以說人就是不能太得意忘形，做人太飄容易翻車。
    她原以為自己這輩子沒有什么能使她flop了，結(jié)果誰能想到秦文依沒死，他媽的竟然還能玩假死，這邊她辮子都翹到天上去了，那邊秦文依就卡著點(diǎn)兒回來了。
    這秦文依回來怕不是為了參加什么豪門爭斗，分明是專門來整她的吧。
    靠！
    顧苒氣哼哼翻了個身，只能安慰自己又不是沒窮過，她窮日子比富日子過得多，住不起五星酒店又怎么了，一百塊的小旅館也有一百塊小旅館每天跟蟑螂斗智斗勇的快樂。
    而且老板還給她打八折甚至還免費(fèi)送了她一瓶殺蟲劑。
    顧苒睡了過去，第二天起來迎接依舊元?dú)鉂M滿的一天。
    經(jīng)過昨晚一場從頭翻車到尾還倒賠五十塊的直播，顧苒深思熟慮，不知道自己的女主播之路該怎么走下去。
    果然還是太天真了。
    她心痛地癟了癟嘴，打開自己的貓爪app，準(zhǔn)備把那剩下的五十塊提現(xiàn)取出來。
    顧苒翻到自己的主頁，一邊想著提現(xiàn)，一邊往上看了一眼。
    在看到一個數(shù)字后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她看到自己那個“貓爪第一美女”的id后面，粉絲數(shù)：88339。
    顧苒的第一反應(yīng)是不相信，她吞了口口水，點(diǎn)那個88339的數(shù)字。
    粉絲列表彈出來，88339個id工整躺在“貓爪第一美女”的粉絲名單里。
    顧苒手指往下劃了好幾下都劃不到底，在掐了一下大腿發(fā)現(xiàn)這不是再做夢后，終于震驚地瞪大眼。
    怎么回事！有誰給她買粉了嗎！她怎么會一夜之間有了八萬多個粉絲！她直播不是翻車了嗎！她不是最后被那群人無情嘲笑了嗎！
    而且她昨晚直播最高峰時也才三千人觀看??！
    顧苒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她胡亂刷著自己貌似還在漲的粉絲數(shù)，想起昨晚那個在貓爪論壇里掛她的帖子。
    她點(diǎn)到論壇，發(fā)現(xiàn)今天的首頁飄紅熱帖已經(jīng)變了。
    變成了“大家還記得昨晚那個‘貓爪第一美女’嗎，跑去圍觀了一下結(jié)果全程翻車太好玩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作為“貓爪第一美女”本人的顧苒小手顫抖地點(diǎn)進(jìn)帖子。
    然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昨晚后半程的直播竟然全都被人錄屏錄了下來。
    發(fā)帖的樓主還專門截了幾個最好玩兒的片段做成動圖——
    頂著十八級媽都不認(rèn)識的美顏濾鏡大言不慚說自己長得還挺好看的。
    下方彈幕全都是齊刷刷的魯豫同款：【真的嗎，我不信。】
    想白嫖坑她關(guān)美顏，反正白嫖不花錢。
    沒想到這為“第一美女”還挺聰明，看到有很多人不信她是美女慫恿讓她關(guān)濾鏡，自以為機(jī)智地說既然大家想看無濾鏡模式的話，送到多少禮物我就關(guān)掉濾鏡。
    她以為可以躺著收錢了，結(jié)果彈幕全都齊刷刷變成：【那我們不看了。】
    大家又沒花錢。
    最后不知道哪里跑出個看起來就智商不高名叫“我是苒苒腦癱粉”的人，真的給她刷了個一百塊的禮花炮，她興沖沖地露全身證明自己不是女裝大佬，結(jié)果拉腿特效比美顏特效開的還夸張，整個人直接被拉成一只長腿火烈鳥。
    活脫脫一出歡樂喜劇人。
    “超甜小蘿莉”脫掉濾鏡是個摳腳大漢的打擊是沉重的，大家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怨氣，已經(jīng)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來個“貓爪第一美女”大家肯定就不會上當(dāng)了，所有人見過了主播坑觀眾的，第一次看到有觀眾坑主播，尤其是這種明顯是什么也不懂的新人就想來坑宅男的錢，費(fèi)盡心機(jī)花樣百出卻仍被大家一眼看穿，直播全程又笑又爽就像警察在逗電話里的初出茅廬詐騙犯。
    這種怎么坑都坑不著我的感覺簡直爽翻了！
    這簡直是繼“超甜小蘿莉”事件后貓爪宅男們最揚(yáng)眉吐氣的一次逆襲！
    回帖：
    六樓：【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媽笑吐了】
    十七樓：【救命為什么這么搞笑】
    九十四樓：【這年頭騙子的手法都這么搞笑的嗎！】
    二百零三樓：【我信了，我裝的】
    三百樓：【她今晚還播嗎，我想去看熱鬧哈哈哈哈哈】
    三百七十七樓【＋1，沒別的意思，被‘超甜小蘿莉’坑過的我主要是想去體驗(yàn)一下這種避坑的快落】
    五百樓：【全體注意！‘超甜小蘿莉’的教訓(xùn)還在！這年頭隔著屏幕誰都能自稱美女，大家千萬不要因?yàn)楹闷娼o她刷禮物讓她關(guān)濾鏡這是這個用jio想都長得不會好看的女人想套路我們金錢的陰謀詭計(jì)！大家看熱鬧就行了，千萬不要刷禮物，明白的下面報數(shù)！】
    然后下面所有的樓層都變成了：
    【一號明白！】
    【二號明白！】
    【n號明白！】
    ……
    由于帖子太熱，被不少營銷號發(fā)現(xiàn)了，紛紛把帖子內(nèi)容搬到微博x音x手，轉(zhuǎn)贊評都很喜人，不少人看了直接爬到貓爪app，想來體驗(yàn)一下這種反套路騙人主播的快樂。
    顧苒總算明白自己為什么會突然漲了八萬個粉。
    “……”
    這些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惡趣味??！
    她吸了口氣，想女主播之路真是難走。
    要不算了吧。
    可是盯著自己的八萬多個雖說只是看熱鬧但也還是給她點(diǎn)了關(guān)注的粉絲，顧苒又有些猶豫。
    一晚上漲八萬多個粉，對于昨天開播前期觀看人數(shù)一直為0的她來說可以稱得上是天文數(shù)字。
    要不不開濾鏡直接開播？
    可是她昨天話已經(jīng)放出去了，要有人刷相應(yīng)等級的禮物才能調(diào)低濾鏡，有人給她刷最貴的那個貓爪摩天輪才能摘掉濾鏡。
    而且這話還被人錄屏，威脅她要是食言就去論壇掛她然后召集一萬個兄弟一起來罵她。
    顧苒幻想出一萬個在彈幕里罵她的場景，打了個哆嗦。
    她對著自己的八萬多個粉絲猶豫了一天，最后終于拿定主意。
    流量和粉絲都來之不易，她今晚還是要開直播，繼續(xù)朝著性感撒嬌的女主播目標(biāo)而努力。
    雖然大家都說不刷禮物，但萬一有漏網(wǎng)之魚呢？
    晚上八點(diǎn)，顧苒比昨天更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了條這兩天從地攤上四十塊錢買來的裙子，又涂了點(diǎn)x寶三十塊的國貨口紅，架起手機(jī)，重新坐到鏡頭前。
    第一次調(diào)過濾鏡后所有設(shè)置就會變成默認(rèn)，顧苒開播時仍舊是昨天滿目全非的網(wǎng)紅蛇精樣子。
    只不過不同的是她今天一開播，直播間就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jìn)來。
    【來了來了！快去通知兄弟們第一美女開播了！】
    【我來尋找完美避坑的快樂哈哈哈哈】
    【今天的女裝比昨天的更刺激！】
    顧苒：“……”
    她決定忽略那些彈幕，像其他顏值區(qū)的女主播一樣，走正常直播的流程。
    “大家好，我是……貓爪第一美女苒苒。”
    “大家有沒有想聽的歌，我來給大家唱歌呀?！?br/>     “如果大家聽得開心的話可以送一點(diǎn)小禮物呀?！?br/>     顧苒打開音樂，在一片看熱鬧的彈幕中硬著頭皮唱了首節(jié)奏輕快的小甜歌，她音色好，又軟又嬌，尤其適合唱小甜歌。
    彈幕：【說實(shí)話我為什么覺得唱的還可以……】
    【兄弟別被騙了！變聲器?。÷暱ò。　?br/>     【‘超甜小蘿莉’一個男的用了聲卡都是蘿莉音，還有什么是聲卡辦不到的?！?br/>     【好家伙，差點(diǎn)被她騙了，謝謝兄弟萌】
    顧苒：“……”
    沒想到唱個歌也會被質(zhì)疑開聲卡，然后還是一分錢沒賺到，顧苒太陽穴一抽一抽的跳。
    她唱完那首小甜歌，看到彈幕全是在從她身上找樂子的，正準(zhǔn)備下播算了，主播界面上突然探出一個消息框。
    “主播‘萌喵喵’想與你進(jìn)行直播pk，接受or拒絕？”
    pk是一種主播直播中最常見的也是最刺激觀眾消費(fèi)的方式，時間一般為三到五分鐘，pk時兩個主播同框，各自鼓勵自己的粉絲為自己打投，在pk期間主播粉絲所投的禮物都會變成主播助力值，pk結(jié)束后主播助力值多，也就是粉絲投禮物多的那一方獲勝，輸?shù)哪且环絼t會接受指定的小懲罰。
    顧苒之前看過別的女主播打pk，這是她第一次收到pk邀請。
    “萌喵喵”是誰？
    顧苒低頭用ipad看了眼，頭像照片還挺漂亮。
    然后再看她的粉絲數(shù)：438萬。
    顧苒在看到萌喵喵的粉絲數(shù)后驚得張了張嘴。
    438萬的粉絲數(shù)，在貓爪上絕對算一個大主播。
    這么大一個主播要來跟她連線打pk？
    顧苒咬了咬唇，她知道pk的規(guī)則，小主播幾乎不可能連到大主播，而大主播主動跑來連粉絲還不如自己一個零頭的小主播，更是一件聞所未聞的事情。
    驟然被四百多萬粉絲的大主播主動連麥pk，不管是因?yàn)槭裁丛?，顧苒?shí)在舍不得拒絕。
    她毅然點(diǎn)了接受pk。
    然后手機(jī)畫面分成兩部分，左邊是顧苒，右邊是萌喵喵。
    顧苒有些緊張，笑著跟萌喵喵打招呼：“喵喵你好?！?br/>     萌喵喵本人跟頭像上差不多，雖說也用了濾鏡，但是跟旁邊十八級美顏的“抖音第一美女”比起來，看起來簡直是清新自然，天仙下凡。
    萌喵喵那邊無論是背景還是設(shè)備一看都比顧苒專業(yè)的多，她笑的清純無害：“你好你好。”
    pk正式開始之前，要先講定待會兒輸了的人有什么懲罰。
    顧苒還沒開口，萌喵喵擺出一副很為難的表情：“姐姐，我剛才跟直播間的哥哥們打了個賭，說下一場pk的懲罰是關(guān)美顏，不知道你介不介意?！?br/>     顧苒聽這個萌喵喵茶里茶氣地叫她姐姐本來有些不舒服，結(jié)果聽到“待會兒我們輸了的人關(guān)美顏”之后突然眉頭一皺。
    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讓她合理合法不用自己給自己打投不用被一萬個人罵就能關(guān)美顏？
    這個萌喵喵是老天派來幫助她的嗎？
    顧苒答應(yīng)得十分干脆：“那好啊?！?br/>     萌喵喵反倒是愣了一下，似乎也沒想到對面的“貓爪第一美女”竟然會答得那么干脆，不過旋即又?jǐn)[出她最經(jīng)典的“直男斬”微笑。
    pk計(jì)時開始。
    坐擁438萬粉絲的貓爪大主播萌喵喵沖她直播間的哥哥們甜美比了個心，然后余光看了看對面，那個十八級美顏還敢頂著“貓爪第一美女”id的人。
    在心底輕嗤一聲。
    主播圈里今天都在討論昨晚有個給自己起名叫“貓爪第一美女”的新人主播，剛開播就連續(xù)兩次被掛論壇，翻車雖說是翻車，可是引起的話題不小，不僅在貓爪上熱度爆棚，幾個梗和段子還被營銷號搬到了微博x音x手x瓣上去，可以說是小出圈。
    “出圈”這件事代表著不僅在貓爪上火，還會被更多平臺的人知道，所以對于貓爪上任何一個主播，都是夢寐以求的事。
    她播了一年多了，又會撒嬌又會賣萌，“純欲直男斬”的人設(shè)艸的飛起，最自信的就是長相，經(jīng)常在動態(tài)里發(fā)化了五小時偽素顏妝的照片當(dāng)素顏照，粉絲全都舔屏說著“喵喵好好看”。
    貓爪直播里即便不是萌喵喵粉絲的人也基本都聽說過她，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貓爪經(jīng)得起素顏考驗(yàn)，最漂亮的女主播。
    萌喵喵一直擔(dān)的是“貓爪第一女神”的稱號。
    她一直在向外營銷自己“貓爪第一女神”的稱號想要火出圈，可惜很長時間收效一直很微弱，外面平臺的人對她沒什么興趣。
    這倒算了，萌喵喵主要是沒想到她營銷了這么久都沒成功的事情，竟然被一個開著十八級濾鏡，還跟她“貓爪第一女神”頭銜撞了的“貓爪第一美女”的人莫名其妙辦到了，雖說是看熱鬧，但也一夜激增八萬粉絲。
    一夜八萬粉，還全都是活粉，對于貓爪任何一個主播都是一個值得慶祝的漲幅。
    萌喵喵咽不下這口氣，跟她的主播經(jīng)紀(jì)人商量了一下，今晚主動過來連線pk。
    采取的策略也很簡單，既然“貓爪第一美女”有了熱度，她這個“貓爪第一女神”就跟著炒一把，然后踩著她上位。
    兩個人pk，誰贏誰輸，幾乎是毫無懸念的事情。
    所以在約定pk失敗的懲罰方式時，萌喵喵會提出輸了的人關(guān)美顏。
    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這個“貓爪第一美女”長得有多磕磣，否則怎么會開十八級濾鏡才敢見人。
    到時候這個“貓爪第一美女”輸了pk把本來面目露出來，兩人一對比，把她直接襯托成天仙。
    光營銷美貌不行，主要是得有襯托，兩個人的對比圖發(fā)到各大論壇里一炒，她就能直接踩著這個“貓爪第一美女”飛升出圈了。
    萌喵喵心里這樣想著，開始撒嬌讓直播間的哥哥們快刷禮物。
    對面，顧苒看著她熱鬧的直播間。
    只不過熱鬧都是屬于別人的。
    因?yàn)樗辈ラg里的人看她竟然連線pk到了大主播萌喵喵之后全都刷起了【臥槽！】
    【萌喵喵，是那個萌喵喵嗎？！】
    【第一美女竟然pk到了萌喵喵？】
    等pk正式開始，顧苒直播間里的彈幕又全都變成了：
    【我女神啊啊啊啊啊不好意思今晚沒去你直播間】
    【看過她發(fā)的素顏照，簡直絕了】
    【啊啊啊啊啊萌喵喵怎么會那么好看prprprprprpr】
    【果然是第一女神，名不虛傳！】
    【我告訴你們不光長得好看而且身材還好！純欲風(fēng)絕了！】
    顧苒看著自己直播間里一水兒的萌喵喵彩虹屁：“……”
    pk界面上方有紅藍(lán)兩色隨著主播助力值變化的pk條，pk剛一開始，萌喵喵的粉絲已經(jīng)瘋狂給她刷起了禮物，顧苒那邊則毫無戰(zhàn)斗力，藍(lán)色條還沒一秒就直接被萌喵喵的紅色擠到看不見，最后只留下一個象征性的點(diǎn)。
    凄凄慘慘。
    顧苒作為“貓爪第一美女”，是沒有人給刷禮物的。
    一是大家都約好了不給這種開十八級濾鏡的主播花錢，二是大家心里其實(shí)也很好奇，想看看“喵爪第一美女”輸了pk之后摘下濾鏡是不是真是個摳腳大漢的樣子，所以都想趁此機(jī)會白嫖一波，等她輸給萌喵喵。
    三分鐘的pk結(jié)束，萌喵喵那邊的助力值拉滿，顧苒這邊的助力值為0。
    因?yàn)樗齪k期間沒有收到禮物。
    系統(tǒng)提示“貓爪第一美女”pk輸了。
    萌喵喵贏下一場結(jié)局早已注定的pk，看到對面“貓爪第一美女”頂著十八級濾鏡似乎略顯沮喪的臉。
    她露出一個善解人意的微笑：“姐姐，你要是不想關(guān)濾鏡也沒關(guān)系的。真的。”
    然后她軟聲問自己直播間的粉絲：“大家有沒有醫(yī)藥費(fèi)，可不可以給對面的主播一點(diǎn)醫(yī)藥費(fèi)呀?！?br/>     “醫(yī)藥費(fèi)”指的是兩個主播pk后，如果相差太懸殊，贏的主播粉絲會去給輸?shù)魀k的主播刷點(diǎn)禮物以示安慰，所以叫“醫(yī)藥費(fèi)”。
    粉絲：【啊啊啊啊我們喵喵好善良！】
    【喵喵真是人美心善】
    顧苒看到萌喵喵說過后，真的有幾個萌喵喵直播間的粉絲過來，給她刷了幾個價值一塊錢的“玫瑰”和十塊錢的“花環(huán)”。
    所以今天直播也不算是完全沒有收獲，有收入了？
    顧苒心里這樣想著，頭頂上的“pk時刻”已經(jīng)變成了“懲罰時刻”。
    雖說對面萌喵喵體貼地告訴她輸了不接受懲罰關(guān)濾鏡也沒有關(guān)系，但顧苒知道，她要是輸了賴賬，萌喵喵的粉絲非得把她給活活罵死不可。
    而且她又不是不想關(guān)濾鏡啊，這不正好來了機(jī)會。
    顧苒看著那些“哈哈哈坐等下一個‘超甜小蘿莉’出現(xiàn)”的彈幕，伸手，對著屏幕上的濾鏡小圖標(biāo)，點(diǎn)下“關(guān)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