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苒解釋完“假畫”, 看著直播間里“好便宜”，“原來是假的啊”，“仿的好逼真”, “苒苒哪家店鋪買的我也要去買一幅”的彈幕, 匆匆結(jié)束直播。
    她關(guān)掉直播鏡頭，再看向身后的那幅《小月山》。
    不是大家耳熟能詳?shù)蔫蟾吣蚊赡塞惿?，她沒學過美術(shù)拿到時也不認識, 今天估計是被直播間里懂行的粉絲給認出來了。
    剛才那一瞬間簡直心驚膽戰(zhàn)，如果不是她反應夠機靈, 今天怕是不知道該怎么收場。
    靠！
    顧苒趕緊跑過去。把畫小心翼翼地從墻壁掛鉤上取下來。
    她把畫謹慎地放好，然后忙不迭用手機在x寶上搜有沒有同款。
    然而正因為《小月山》不是梵高莫奈蒙娜麗莎，顧苒搜了一圈，各種關(guān)鍵詞都用上了，愣是沒有找到仿品。
    顧苒看到她的私信里已經(jīng)有很多人在給她發(fā)“苒苒我在x寶為什么沒有搜到啊”，“苒苒能發(fā)個你的購買鏈接嗎”“真的只要九十九包郵嗎，苒苒我也想買一幅同款”。
    九十九包郵同款……
    顧苒看得一陣腦血壓升高, 絞盡腦汁地想主意，甚至想自己去造一個賣畫鏈接。
    然而現(xiàn)在才申請創(chuàng)建店鋪造鏈接又晚了點。
    并且要是賣出去了，她要從哪里去搞那么多仿品假畫。
    顧苒想了半天，頭都快想破了，最后終于在主播動態(tài)里回應：
    “畫已經(jīng)被我取下來了，剛才經(jīng)經(jīng)紀人提醒才知道買假畫是一件不好的行為, 很抱歉給大家造成了錯誤的示范, 我們要學會尊重作者的原創(chuàng)作品，這是原創(chuàng)者的心血, 目前x寶店家也下架了相關(guān)寶貝，所以鏈接也不在這里發(fā)啦。謝謝大家?！?br/>     看到顧苒的回應, 沒搜到同款的粉絲們都紛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原來是這樣子啊。
    嗚嗚嗚嗚嗚我們尊重藝術(shù)知識產(chǎn)權(quán)立馬承認錯誤的苒苒真棒！
    顧苒看到評論里粉絲又開始把她夸起來了，一通尬吹天上有地下無。
    得虧這畫夠貴，貴到幾乎沒有人會懷疑她指真為假，真的掛了一副四千三百萬的畫在身后。
    她終于松了口氣，然后看向那副《小月山》。
    ……
    另一頭，季時煜全程看到顧苒把那幅畫掛在直播背景墻上，看到畫被眼尖的認了出來，然后在看到顧苒一陣緊急思考，機靈地說畫是假的。
    現(xiàn)在直播已經(jīng)結(jié)束了，顧苒甚至還發(fā)了條主播動態(tài)，主動承認自己買假畫的錯誤，鼓勵大家尊重知識產(chǎn)權(quán)。
    然后季時煜收到了電話。
    “你什么意思？”電話一接通，顧苒氣哼哼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你想害死我嗎？我背景里掛那么貴一幅畫，你讓其他人看到了會怎么想？”
    季時煜打開裝手鏈的緞帶盒，聽顧苒電話那頭氣呼呼的質(zhì)問。
    他也沒想到顧苒會把畫直接掛到直播背景墻上。
    他默了默，問：“為什么要說是假的呢?！?br/>     顧苒氣笑了：“不說是假的，難道我買的起真品？女主播跟神秘土豪有不可告人的金錢美色交易？”
    季時煜頗為無奈：“抱歉?！?br/>     顧苒：“我限你明天之內(nèi)讓你的人來把這畫拿走?！?br/>     季時煜看著盒子里那條被顧苒退回來的手鏈，答：“好?！?br/>     然后反倒是那邊的顧苒愣了愣。
    似乎沒有想到他答得那么干脆。
    最后，她干巴巴補了句：“快點?！?br/>     第二天，顧苒一直在家里等季時煜的人過來取畫。
    中午的時候，門被敲響，取畫的人來了。
    顧苒開門，發(fā)現(xiàn)外面的場景跟她想象中的不太符合。
    她想象中的是一群黑衣墨鏡保鏢過來用保險箱取走裝進改造過的防彈車里，然而現(xiàn)實是季時煜一個人站在門外。
    顧苒伸脖子往季時煜身后找了找，發(fā)現(xiàn)沒有其他人。
    季時煜問：“找什么？”
    顧苒看了看他：“沒什么。”
    她發(fā)現(xiàn)今天季時煜手里又拎著東西。
    顧苒去屋里拿畫了，季時煜把手里拎的東西放到餐桌，然后一樣一樣擺出來，打開盒子。
    顧苒拎著畫從房間里出來，突然聞到一陣誘人的香氣。
    她往餐桌上看了一眼，全是還冒著熱氣的食物。
    顧苒從菜色上一眼就認出來了，這些菜都是南辰公館里的廚師做的，還全都是她從前愛吃的。
    季時煜把筷子擺好，說：“吃飯了。”
    顧苒沒想到今天季時煜手里拎的東西是中午飯，皺了皺眉：“你又拿這些干嘛，我點外賣了?！?br/>     季時煜知道顧苒不怎么愛做飯，他來了幾次就有幾次把他當成外賣員開門：“別吃那么多外賣，對身體不好?！?br/>     “你管我?！鳖欆坂洁?，然后把畫塞到季時煜手上，“拿去?！?br/>     季時煜看著被顧苒裝進大帆布袋里的油畫，最后也沒再推辭。
    “那我先走了，”他說，“我下午還要上班?！?br/>     今天季時煜沒等顧苒下逐客令，自己主動就走了。
    顧苒看季時煜帶上門，然后再看向餐桌上的各式菜色，愣了愣。
    她想把這些通通倒掉，然而從小接受的教育是不能浪費食物，吃的又沒做錯什么。
    顧苒又跑到陽臺想讓季時煜回來把這些也帶走，看到季時煜剛好開著車子駛離。
    顧苒聞著彌漫她整個屋子的香氣，在心里扎起了季時煜小人。
    ……
    顧苒重新買了一幅x寶上真正九十九包郵的數(shù)字油畫，在直播間用了三個晚上直播上色，最后掛到身后的背景墻上。
    顧苒抬頭望著自己的新作品叉腰。
    丑是丑了點，但主要心里踏實。
    她換好畫后拍了張照片發(fā)主播動態(tài)。
    粉絲看著照片里，墻上顧苒用三個晚上涂出來的慘不忍睹的作品：
    【嗚嗚嗚嗚苒苒我還是覺得之前那一幅好看】
    【對啊對啊，之前那一幅看起來總有一種很貴的高級感，一點也不像九十九包郵的樣子，真的太值得】
    【可惜下架了唉】
    【尊重知識產(chǎn)權(quán)是好事，可是那個畫家已經(jīng)過世了，能不能破例一下啊】
    【我家也掛著幾幅地攤上買的假畫，我覺得沒什么啊】
    顧苒發(fā)完動態(tài)，看到主播動態(tài)下面的評論，搖了搖頭。
    當然看起來有高級感不像九十九包郵啊。
    四千三百萬港幣。
    不過這是不能說的，理由顧苒早就想好了，于是在評論區(qū)里回：【大家自己家里掛掛假畫當然沒問題的啦?！?br/>     【只是直播間是商業(yè)性質(zhì)的，所以不行哦?！?br/>     粉絲都只好點點頭，然后顧苒看到又有人在下面問她：【那苒苒之前那幅畫你打算怎么處理啊，可不可加價賣給我，我媽媽看了好喜歡，我出五百塊可以嗎】
    【我也想要，我出八百塊?！?br/>     【我出一千。】
    評論區(qū)莫名開始了競價，甚至還競爭的十分火熱，最高一個出到了四千三百塊人民幣，問她能不能轉(zhuǎn)手賣。
    顧苒：“……”
    她選擇性地忽視這個競價游戲，又刷了刷朋友圈，發(fā)現(xiàn)丁則和貓爪副總都在朋友圈里分享了一篇公眾號文章。
    她點進去，發(fā)文的信博官方公眾號，很官方地彩虹屁信博本季度的商業(yè)進展和偉大突破，其中離不開總裁的偉大決策，末尾寫到貓爪直播在信博未來大力發(fā)展的項目名單中。
    怪不得副總和丁則都要在朋友圈里分享這一喜事。
    顧苒想了想，還是給兩個人都點了贊。
    然后她收到通電話。
    季時煜站在樓下大門口：“苒苒，開門。”
    顧苒對著門口的可視電話拉下小臉：“我不開。”
    “你不要再給我送吃的了，我不要。”
    南辰公館的廚師固然好，但她也沒有那么沒出息，為了不浪費糧食吃一兩次就可以了，不會因為一點口腹之欲被掐住軟肋。
    季時煜在電話里笑了笑。
    他好脾氣地哄：“今天是麻辣小龍蝦，嘗一嘗行嗎？”
    “算我求你?！?br/>     顧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