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第61章
柳照眉自然不認(rèn)得栗少揚,但栗少揚卻也一眼只盯住了繼鸞,三兩步?jīng)_上前,兩人站在一處,繼鸞抬手就在他肩頭輕輕擂了一拳:“怎么是你?你怎么會來這兒?”
栗少揚喜不自禁:“我也不曉得竟在這兒遇到你……繼鸞你可還好?”乍然相遇,兩人各自喜歡的不知說什么好,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你問我,我問你,傻樂起來。
還是柳照眉伶俐,便道:“繼鸞,屋里頭說罷?”
繼鸞這才反應(yīng)過來,拉住栗少揚的手:“是了,傻了吧唧,干在外頭站著!”栗少揚哈哈便笑。
兩人入了屋內(nèi),柳照眉吩咐人燒了熱水,親自泡了茶,看時候不早,又吩咐廚下準(zhǔn)備晚飯。
繼鸞一時高興,也沒留心些瑣事,只是問栗少揚如何來到之類。
栗少揚便一五一十將緣由說了。原來自繼鸞離開平縣之后,果真原家堡的人前來找她的麻煩,怎奈繼鸞早一步離開了,那些人不肯撒手,就找到栗少揚。
幸虧栗少揚曾經(jīng)在原老爺子面前有點兒情分,因此自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誰知栗少揚的娘親受了此番驚嚇,便病倒了,還是原老爺子派了名醫(yī)相助,才救回來。
原老爺子趁機便請栗少揚到原家堡幫忙,老爺子知英雄識英雄,知道以栗少揚的才干,當(dāng)個區(qū)區(qū)巡警實在是屈才,原家堡又正是用人之際。
栗少揚欠了老爺子情分,便也答應(yīng)前去了原家堡,只歸在二少手底下,很快便成了二少的心腹之人。
栗少揚也隱約聽聞錦城有個“陳繼鸞”,一直想來探望詳細卻不得時間,此番原大少前來錦城,二少便叫栗少揚悄悄跟著,看看大少究竟想干什么,栗少揚自然巴不得,于是便有了這一行。
繼鸞聽到這里,便笑道:“知道了,今日原大少來此,你便自然跟著來看看,誰知道就見到我啦。”
栗少揚也跟著笑:“我也不知道他來干什么,陰差陽錯地就遇到你,真是皇天不負(fù)苦心人。”
“苦心什么你!”繼鸞笑,“瞧你比之前倒是更精神了些,果然在原家堡比當(dāng)個巡警要好得多呢。”
栗少揚咳嗽了聲:“你呢?我看倒是比之前瘦了……”
繼鸞聽他說到自己,想到此刻的處境,不由沉默,栗少揚道:“其實,我也聽說了好些有關(guān)你的話……譬如之前大少說的……”
繼鸞眉頭一動:“是嗎。”
栗少揚笑道:“瞧你那樣,我跟你說,除非是陳繼鸞親口同我說,不然,別人愛傳的什么五花八門,我只當(dāng)他們放屁。”
繼鸞這才噗地一笑。
兩人正說著,外頭柳照眉進門:“晚飯準(zhǔn)備好了,這一頓就在這兒吃吧?”
栗少揚不言語,繼鸞忙道:“怎么好麻煩柳老板……”
柳照眉道:“別說這些,你們愿意在這兒吃,我是求之不得的。”
栗少揚旁觀兩人舉止,心中暗自琢磨,繼鸞看看天色,嘆道:“不知不覺天黑了……”一時有些憂愁楚府里的情形。
柳照眉巴不得她留在這里,便勸道:“草草地吃一頓,不消多少時間。”說話間,酒菜便都送上來,栗少揚看桌面上雞鴨魚肉皆都齊全,還有兩瓶好酒,心道:“這人好細心,看他跟繼鸞的情形,難道繼鸞真的對他……”
栗少揚心中存疑,此刻卻不能問。
繼鸞見時間已經(jīng)耽誤了,又跟栗少揚重逢格外高興,且柳照眉也準(zhǔn)備了吃食,便安心下來先吃了這頓飯再說。
且不說繼鸞在柳家遭遇,只說在楚府,自繼鸞出門之后,祁鳳百般無聊,回自己院落后,發(fā)覺小黑不見了,便出來尋,找來找去,卻撞見李管家,氣急敗壞地,見了他也沒有好臉色,嘀咕了一句:“真是……”跺跺腳,氣氣地離開了。
祁鳳一頭霧水不知如何,便仍舊只找小黑,誰知剛走到前頭院門處,一轉(zhuǎn)頭卻見到在里頭楚三爺正呆呆地蹲在一棵樹下,渾身都濕了,自己卻一動不動。
祁鳳嚇了一跳,這會兒小黑恰巧跑了來,搖頭擺尾地沖他,祁鳳生怕小黑跑到楚歸身旁,便將小家伙抱住。
祁鳳抱著小黑,便喚楚歸:“三爺?三爺?”連喚了幾聲,那邊楚歸才轉(zhuǎn)頭看來,眼神有些迷迷蒙蒙地,看了會兒祁鳳,才道:“你何不把那小畜生放開,讓它咬死三爺罷了。”
祁鳳見他搭腔,才放了心,又笑:“三爺,小黑才多大,咬不死人的。”
楚歸冷哼一聲,重新把頭埋下,祁鳳見他跟平日那趾高氣揚大相徑庭,便試探著走過來,問道:“三爺,你怎么啦?”
楚歸說道:“跟你有何相干?趁早滾開。”
祁鳳倒退一步:“咦你這人,我好心當(dāng)了驢肝肺,我只關(guān)心你才問你一聲的。”
楚歸哼道:“不用假惺惺地,你們姐弟都是這樣。”
祁鳳是個聰明的,見楚歸這幅模樣很是反常,又想到繼鸞離開時候那份慌張,便道:“三爺,你……是因為我姐?”
楚歸聽到這個,渾身都扎的慌:“因為她?笑話……她……”本來要撂兩句狠話,但身上濕濕地,心里也難受,便說不出來,反而差點把自己噎著。
祁鳳雖然不是很喜歡他,但看他此刻這模樣,卻真心有幾分同情:“三爺,還是先回屋吧,留神著涼。”
楚歸不搭腔,過了會兒,才默默地說道:“她呢?”
祁鳳道:“姐出去有點事。”
楚歸冷冷道:“去找姓柳的戲子了?”
祁鳳咳嗽了聲,楚歸道:“她是鬼迷心竅了。”
祁鳳聽著這醋意十足的話,忍不住問道:“三爺,你……你喜歡我姐啊?”
楚歸咬牙:“輪到你這小鬼多話?”
祁鳳挑眉,忍不住幾分得意:“那可不是?倘若有人想當(dāng)我的姐夫,可還得先過我這一關(guān)。”
楚歸側(cè)目,見他鼻孔朝天的樣兒,便很不爽,他現(xiàn)在難受之極,怎容得了別人自在,楚歸略微一想,便恥笑道:“你?你自身難保,還得意起來了。”
祁鳳不知厲害,大模大樣問道:“什么自身難保?”
楚歸覷著他,冷然道:“你在學(xué)校……以及學(xué)校外做的那些事兒,能瞞得過你姐,你能瞞得過我嗎?”
“什么?”祁鳳嚇得不輕,心直抽抽:“你你你都知道?不……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楚歸望著祁鳳色變的模樣,忽地心頭一動:“我當(dāng)然都知道,若不是我讓人遮掩著,你以為憑你的本事,現(xiàn)在還能在這兒蹦跶?你姐也早就知道了。”
祁鳳半信半疑:“真、真的?”心里信了七八分,畢竟在錦城是楚歸的地頭,他還真有那個能耐。
楚歸叱道:“什么真的假的,我倒是聽說城中名流的蘇家現(xiàn)在還在警察局鬧個不休呢,瞧他們大概是鬧假的。”
祁鳳便似被人戳了死穴,眼睛發(fā)直:他果然知道!
楚歸見祁鳳呆了,便森森然地開口:“小鬼,現(xiàn)在你說,你想誰做你的姐夫?”
祁鳳倒吸一口冷氣。
楚歸瞇起眼睛:“是我,還是那個戲子?”
祁鳳回過神兒來,咽了口唾沫,訕笑:“這、這……三爺,我答應(yīng)沒用啊,還不是得我姐做主?”
楚歸露出幾分獰笑:“行,你信不信我讓你登上明天的報紙?”
祁鳳窒息,但好漢不吃眼前虧,橫豎叫一聲掉不了一塊肉,而且他只是叫一叫罷了,又不是這一聲后繼鸞就真的歸這人了。
祁鳳便立刻乖乖道:“姐夫。”
楚歸聽了這一聲,靈魂出竅,瞇起眼睛道:“再叫一聲。”
祁鳳垂頭喪氣,摸著小黑,心道:“姐,我對不住你。”又叫道:“姐夫,我服了你啦。”
楚歸眼前本來陰霾連綿,此刻卻撥云見日,便站起身來,在祁鳳頭頂一摸:“乖,真乖,以后要幫著你姐夫點,這樣姐夫才好罩著你。”
祁鳳一臉諂媚:“是,姐夫……”
楚歸忍不住笑了數(shù)聲,深深地出了口氣,又發(fā)狠道:“哼,遲早晚她是我的人,等過了門……看我以后怎么治她,怎么地要先把今兒受得這些苦都變本加厲討回來……”
祁鳳聽著他自言自語,說的雖是狠話,但口吻卻很是異樣,臉上還帶著一種少兒不宜的笑。
祁鳳不由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連小黑也低低地叫了聲,把頭藏進了祁鳳懷中。
楚歸見天色不早,就想叫人去找繼鸞回來,剛踱步出了院子,就見老九匆匆而來,附耳說了幾句話。
楚歸一聽,便挑眉:“原家堡的原紹磊?……這可是原家堡的當(dāng)家,得好好招呼,他現(xiàn)在在哪?”
老九道:“傳來消息說,他進了小翠容的院子。”
“小翠容”是錦城里有名的妓~女,以冷艷著稱,沒想到竟跟原紹磊有一腿,楚歸一聽便笑:“喲,還是個風(fēng)流人物,得,橫豎閑著,三爺也去瞧瞧熱鬧。”
楚歸換了衣裳,便也出來,沒想到祁鳳聽見了一二,便趕著問道:“三爺,是原家堡的人啊?他們怎么來這兒,想干什么?”
楚歸道:“管他們干什么,爺還有帳沒跟他們算呢。”
祁鳳便躍躍欲試:“上回家里頭我打過他們的人,這回莫不是沖我來的吧,讓我也摻和一腳。”
楚歸橫他一眼:“瞧你這皮子癢的厲害,等讓你姐揍你一頓就知道厲害了。”
祁鳳才又吐舌賣乖地:“得得,我聽您的。”
“什么?”
“我聽姐夫的!”
“這才像話……”楚歸心情好轉(zhuǎn),便格外大方,“那你跟著吧,只是要牢記站在我身邊,沒我得命令,不得亂動。”
祁鳳聽說有熱鬧瞧,自然歡天喜地,把小黑放回自己房里,又吩咐個傭人喂著它,便忙跳出來,得意洋洋地跟著楚歸出了門。
夜色~降臨,在柳府里,繼鸞醉眼朦朧地,望著栗少揚,抬手在他肩頭一按:“說實話,少揚,這么久了,還真的挺想你得。”
栗少揚臉兒紅紅,把繼鸞的手無情撥開,呸道:“滾吧你!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你要真對我有半點兒心,當(dāng)初就不會走的那么絕,你他娘的……哼,哼!”
繼鸞哈哈笑了聲:“我知道你是嘴硬心軟,咱們兩個誰跟誰,你說是吧?”說著,竟試圖來捏栗少揚的臉。
栗少揚胡亂攔了兩下,到底被她捏個正著,栗少揚哇哇叫疼:“你這酒品可真不怎么地!亂捏什么!放手!”
旁邊柳照眉看著兩人打鬧,他也從未見過這樣放開的繼鸞,在此之前也全然想不到!他又是愕然,又是驚喜。
再看繼鸞同栗少揚的舉止,顯見是一種自小到大的默契跟毫無顧忌,一時又有些羨慕。
栗少揚跟繼鸞瞎鬧之際,見柳照眉在一邊兒靜默不語,便道:“喂,別給她喝酒了,喝醉了后就她那功夫,咱們可誰也攔不住。”
繼鸞聽了,回頭便看柳照眉,望著燈影下美人如玉,一時雙眸有些朦朧:“柳……老板才不會聽你的,他對我可好了……我還要喝,跟柳老板喝……”
栗少揚人只是微醉而已,聽了這話,心頭不免一動。
柳照眉只喝了一杯意思意思,卻是絲毫未醉,聞言也驚動了一下,所謂“酒后吐真言”,且又聽繼鸞口吻里似帶一點親昵,柳照眉心里那甜蜜四處流溢,卻不敢再給繼鸞喝,只忍著歡喜,溫聲道:“喝醉了傷身,繼鸞,喝杯茶吧。”
繼鸞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卻道:“好吧。”把栗少揚看得目瞪口呆:她竟這么輕易就答應(yīng)了?
柳照眉輕笑,倒了兩杯茶,雙手奉上一杯給栗少揚,栗少揚急忙接過來:“有勞。”
柳照眉道:“應(yīng)該的。”又親自端了一杯給繼鸞:“來,喝一口。”
繼鸞抬手來拿,柳照眉看她搖搖晃晃地,便握住她的手:“繼鸞,我來幫你……”竟無比體貼地一手照應(yīng)著她肩頭,一手?jǐn)n著她的手,扶著她把那杯茶喝了。
栗少揚在旁邊,如看了什么天方夜譚的場面兒,繼鸞喝了水,扭頭看他,望著他傻愣愣地,一時便笑:“柳老板,你瞧他……跟個呆子似的……”又去抓栗少揚。
栗少揚哭笑不得,正抱著頭不愿給她得逞,卻聽得外頭有人一聲怒喝:“陳繼鸞!”
栗少揚嚇了一跳,不知來人是誰,轉(zhuǎn)頭一看,卻瞧見外頭氣沖沖地進來了一位爺,那等漂亮模樣就不必說了,讓少揚覺得驚喜的是,他身邊跟著一人,居然正是祁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