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臺下頓時一片鼓噪,百姓們躁動起來,像是海潮一般涌動,有人見勢不妙,有些害怕,便向外跑去,一時驚呼聲四起,有的人還想看戲,卻被推搡著身不由己地往外退去,只有少數(shù)人還站穩(wěn)腳跟兒地瞧著。其中有些人便覺得蹊蹺,這楚三爺不是大漢奸嗎,陳繼鸞一向是跟著他的,怎么忽然又跟日本人打起來了?而這一會兒,日本人卻又把三爺給圍住了,難道是狗咬狗?
可是一些聰明人,從頭看到此刻,卻似乎明白了什么。
臺上,楚歸擋著陳妙峰,轉(zhuǎn)頭望著坂本,笑:“我說坂本少將,這殺氣騰騰地是干什么?說好的‘共榮’呢?”
“住口!你們……一個也逃不了,”坂本臉色猙獰如鬼,“她殺的是藤原大佐!你……也逃不了干系!”
“您這話說的,我怎么就逃不了干系了?”
坂本咬牙:“你跟她……勾結(jié)……你根本沒有真正投靠皇軍!”
“喲……。”楚歸笑,看了一眼繼鸞,慢慢地說道:“真不好意思,終于給你看出來了。”
坂本吃了一驚,隔了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承認(rèn)了!又氣又驚,一時鼓起眼睛氣結(jié):“你、你!”
身后陳妙峰也吃了一驚,不由看向楚歸,近距離瞧,卻見這男子絕色的臉上透出一抹柔韌堅毅的神情,這罕見的表情出現(xiàn)在這張臉上,有種令人心折的絕色意味。
匆亂中臺下有許多的觀眾都也聽到,一時之間議論鼓噪聲四起!有的人看著門口涌進(jìn)來的日本兵,卻不由地又十分擔(dān)憂。
這會兒那高層軍官也走過來,十分之怒:“這是怎么回事!”
坂本忙站直身子,恭敬回答:“上將放心!我早有安排,會立刻將他們逮捕!”說著,就一揮手,示意憲兵上前。
繼鸞身上受傷,脫力動不得,意識也有些模糊,楚歸垂眸看著她,眸中深情一閃而過,抬頭揚(yáng)聲:“都他媽給我站住!”
坂本一怔,卻聽見數(shù)聲呼喝,擂臺下忽然多了十幾個人影,手中卻也都帶著槍,三三兩兩地瞄準(zhǔn)了臺上幾人。
這會兒剩下的那些觀眾見狀,又跑了大半,屋內(nèi)多是些日本兵,把擂臺圍得密不透風(fēng),楚歸的仁幫手下出現(xiàn)的雖突兀,但勢單力薄的可憐,要跟日本兵對抗顯然是不行的。
坂本冷笑:“楚歸先生,不要不識抬舉!我這里有兩千的士兵,你這幾個人就想跟我們對抗嗎!”
楚歸哈哈一笑:“那當(dāng)然不行了,但是要擺平你跟你身邊那個龜?shù)埃故蔷b綽有余。”
坂本皺眉:“你說什么?”
楚歸笑笑,掃了一眼臺下的仁幫子弟:“孩子們,給混蛋們瞧瞧!”
圍在擂臺邊兒上的一個仁幫親信聽了,便掀起擂臺下的布幔,那在外圍的日本兵看了個正好,頓時驚叫起來,紛紛躁動。
坂本在擂臺上看不清,便喝罵:“什么事!”
有個憲兵驚慌失色:“炸……炸彈!”
坂本倒吸一口冷氣,頓時之間,圍著的士兵自發(fā)地開始后退。
楚歸一抬手:“都別動,尤其是坂本少將……跟你身邊兒那個什么什么……你們也跑不了,這擂臺底下可藏了不少炸藥呢,咱們現(xiàn)在簡直就是站在炸藥包上,全點(diǎn)的話,大概能把這屋頂也掀飛了,這兒的人一個也跑不了。”
他站在炸藥包上,卻兀自談笑風(fēng)生,而臺下觀者聽了,楚三爺原來這是打著主意要跟日本人同歸于盡呢!震撼感慨之余,更是慌亂奔逃。
坂本色變,這才知道徹底上了楚歸的當(dāng),沒想到竟給他鉆了這個空子使出這一招。
楚歸笑道:“別急別急,和平,和平……其實(shí)咱們還可以談條件的,這樣,少將,這女人傷的厲害,不救的話估計會死,就先讓人帶她走,我跟您談?wù)?jīng)事兒吧。”
坂本哪里會答應(yīng):“楚先生,你打得如意算盤不靈,誰也不許走。”
楚歸嘿嘿笑笑,背著手說:“對不住,我的如意算盤從沒有不靈的,你聽也得聽不聽也得聽。”
坂本見他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氣急敗壞叫道:“你要點(diǎn)燃炸藥,所有人會一塊兒死!”
楚歸道:“所以你就別讓我點(diǎn)啊,送走了她,咱們還能好商量,不然,就死路一條了,我們中國人講究生不同年死同穴,我其實(shí)是想跟她一塊兒死的,奈何我還想活命,所以……你該明白吧?最好先保住她的命再說其他的。”
那翻譯擦著汗說了這些,坂本臉色變化不定,看看身邊的軍部來人,最終一跺腳:“放她走!”
“少將可真是個聰明人,”楚歸說著,低頭看繼鸞,卻見她閉著雙眸,一手?jǐn)嗔送蠊牵皇謹(jǐn)嗔酥腹牵峙律砩线€有別的傷,不然不會如此嚴(yán)重。
楚歸看著繼鸞緊閉的眸子,想到要送她離開了,面上的笑淡淡地,心中卻一片酸澀,心道:“鸞鸞,以后……你可自由了。”
他苦苦一笑,看向陳妙峰:“有勞了。”又低聲道,“你出南門兒,有人接應(yīng)……。”
陳妙峰深看楚歸一眼,二話不說抱著繼鸞跳下擂臺。
臺下陳太啟接應(yīng)了陳妙峰,太極門的人看看擂臺上那挺秀不群站著的無畏身影,陳太啟向著楚歸微微點(diǎn)頭,才喝道:“走!”
太極門的弟子也走了個一干二凈,至此,倉庫內(nèi)已經(jīng)沒剩別的人,只有有限的幾個仁幫弟子跟日本人對峙著。
楚歸目送大伙兒出門,才又一笑:“哎呀,我終于放心了。”
坂本正要問他怎么解決,忽然間見楚歸手底一溜火光冒出來,同時耳畔一聲槍響,坂本嚇得色變,忍不住一哆嗦,站定了腳才發(fā)現(xiàn),身邊的軍部上將中槍倒地,胸口一個血洞,顯然已經(jīng)斃命。
坂本暴跳如雷:“楚歸!你想干什么?”
楚歸聳聳肩:“不干什么,走火了……少將你可得小心,讓你這些人別跟我似的走火,射中了炸藥可就全完蛋了。”
翻譯說完,雙腿打哆嗦,坂本被他氣得簡直要爆炸,楚歸卻施施然地轉(zhuǎn)頭:“翻譯,別走啊先,我有幾句話想讓你翻譯給他們聽。”
翻譯見勢不妙,正想趁著沒人留意溜走,聞言默默地閉了閉眼,嘆了口氣,抬手一扶眼鏡,終于轉(zhuǎn)過身來,向著楚歸一行禮:“三爺您說吧。”
“你們很喜歡說什么‘共榮’對不對?”
坂本按捺著,還想甜言蜜語:“不錯,我們是友好的。”
楚歸笑了:“共榮,友好……假如我?guī)伺艿侥銈內(nèi)毡荆瑲⒛銈兊募胰伺笥眩瑩屇銈兊慕疸y財寶,還逼著你們當(dāng)我的狗,你管這個叫‘共榮’不?”
翻譯官站在旁邊,哆嗦著說了一句,楚歸笑,揚(yáng)聲道:“大聲兒點(diǎn),你也是中國人!”
翻譯官渾身一抖,終于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緩緩地站直了身子,大聲地翻譯出這一句。
坂本咬牙切齒,卻無法做聲。
楚歸盯著他,一笑,又說:“我們?nèi)蕩停袀€規(guī)矩,自家的地盤兒就像是自家的女人一樣,誰也不能碰!手碰了斬手,腳踩了跺腳,人過界了,就留下命!坂本少將,你們可是把我的忌諱都犯齊了。”
翻譯額頭滑下一滴汗來,卻仍挺著胸,將楚歸的這句翻譯完畢。
坂本聽到那“留下命”一句,整個臉色變了,楚歸見翻譯說完了,便溫聲道:“辛苦你了,先前替柳老板照應(yīng)的事兒,算是欠你一個情,你走吧。”
翻譯官面色慘白,眼底卻波瀾涌動:“三爺,您真是條漢子。”轉(zhuǎn)身跳下臺去,踉蹌一步,才往外跑去。
楚歸見翻譯官走遠(yuǎn),才笑看坂本,坂本道:“你究竟要怎么樣?別忘了你也在這里!”
楚歸笑瞇瞇地說道:“當(dāng)然沒忘,不在這里怎么看著你死呢?”他溫和而猙獰地說了這句,才又揚(yáng)聲道,“孩子們還等什么,炸啊!”這一句話,說到末尾,語調(diào)乍然上揚(yáng),如可裂金石,擲地有聲。
仁幫立在擂臺下的弟子聞言,立刻點(diǎn)燃炸藥。
坂本激怒:“攔住!攔住!給我打死他!”
楚歸身邊幾個仁幫弟子將身擋在他身前,回槍射擊,一瞬間,爆炸聲,槍聲,亂成一片,偌大的廢棄廠內(nèi)硝煙塵灰四起,場景模糊,如亂了一鍋粥。
槍聲逐漸停了,但廠房外頭卻又傳來槍聲跟爆炸的聲音,炸藥點(diǎn)燃了擂臺上的幔布跟掛飾,著了火,火勢兇猛地席卷開來,好些沒死的日本兵匆忙外逃。
著火的門口,卻另有一人,踉蹌地逆行著沖了進(jìn)來。
“三爺,三……。”微弱地叫著,一句還沒叫完,就被撲面而來的煙塵嗆了一口。
繼鸞看不清,只有慢慢地往前,眼前人影晃動,一個人影沖過來,繼鸞模糊里看清楚那身服裝,一掌劈過去,將那日本兵砍倒,又叫:“三爺!”才叫了聲,就給濃煙逼得咳成一片。
耳畔有些嘈雜慌亂的聲響,屋內(nèi)的殘存日軍顧不上其他,正在倉皇逃竄,繼鸞捂著口鼻往里沖了幾步,循著記憶往擂臺的方向摸去,正走著,忽然聽到“霍”地一聲,并數(shù)聲慘叫,繼鸞回頭,卻見方才自己進(jìn)來的門口從屋頂?shù)粝乱幻稒M梁,重重地砸在門側(cè),幾個欲逃竄的日本兵被壓在下面,哇哇亂叫。-- by:daliineda|12411981325643955689|118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