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激
“你還有什么好解釋的?”周傲宇看左右無人,沉著聲說道。
“哥!”周斯涵委屈地看著他,試圖讓自己看得更可憐些,希望激起他的同情。
但這一次周傲宇并沒有為所動,他冷冷地說道:“你和我的血型都是a型,為什么小蘭會是b型?其實她根本就是葉偉澤的女兒是不是?”
“哥”周斯涵無言以對,只能一聲聲叫著她的名字。
“斯涵,我不是想怪你!”周傲宇雙手激烈地晃動著,他急于想宣泄自己的情緒,卻苦于太過激烈的思想紛至沓來,讓他無法好好表達,因此他拋出這句話之后,又沉默良久,才說道,“斯涵,你撒這個彌天大謊就是想讓我離開肖魅,來到你身邊嗎?”
“是”周斯涵眼淚婆娑,無奈地承認。
“斯涵,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任性多可笑!你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你怎么可以拿這些事開玩笑!”周傲宇無奈地說道。
“我”
“斯涵!趁現(xiàn)在爸媽什么都不知道之前,我立刻打電話給偉澤,告訴他小蘭是他的親生女兒!你快回美國,回他身邊去。”
“不,不用了。”周斯涵凄然搖頭。
“怎么了?”周傲宇茫然地看著她。
“他其實一開始就知道女兒是他的他們做過dna測試的”
“那你?”周傲宇納悶地看著她,“那他們憑什么趕你回來?”
“不是他們趕我的,是我自己回來的。哥,我也曾經(jīng)想嘗試著去愛葉偉澤啊,可正是這一年,讓我明白無論給我多少時間,我都沒有辦法像愛上你一樣愛上任何一個人的!”
“斯涵,你這樣做真是太任性了,”周傲宇看著她的目光里終是帶了淺淺的憐惜,“我們是兄妹,根本不可能的!你還是回偉澤身邊去吧,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的,何況你們之間還有孩子這個聯(lián)系,你們不可能就這樣輕易分開的。”
周斯涵苦笑道:“哥,也許你不知道,就算我不走,他們也會用其他辦法逼我走的。”
“怎么會?”周傲宇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其實我看他們家人都挺通情達理的啊,偉澤又是那么愛你。”
“那只是表面,偉澤父親之所以當初同意我們結(jié)婚,就是因為我懷的是偉澤的孩子,與其讓我吵著葉偉澤不負責任破壞他們家的聲譽,不如讓我生下孩子后再因為感情不和等原因再和他離婚。你可能還不知道吧?其實在美國,他們早安排好偉澤的結(jié)婚對象了,他們門當戶對,呵呵,我這樣的窮丫頭只能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周傲宇有些意外,他花了一些時間消化周斯涵的話,說道:“如果真是那樣斯涵,那你就先好好住下吧,我給你找個工作,相信我,一切會好的。”
“哥,其實我根本不想有這個孩子的,”周斯涵撲到他懷里大哭道,“我只是想利用這個孩子的謊言來羈絆你,其實我真的希望孩子的父親是你,我根本不想她是葉偉澤的孩子”
“斯涵,”周傲宇嘆了口氣,“你知道你這個謊言害得我有多慘嗎?這一年來我?guī)缀趺刻焱砩隙荚谧鲐瑝簦斘铱吹竭@個孩子的時候,我更是害怕,我看到小蘭是那么可愛,我就在想,如果她長大了,知道自己身世,她該有多么真恨她的父母?她的一生還能快樂嗎?也許,現(xiàn)在這個結(jié)果才是最好的。斯涵,不管怎么樣,我都是這個孩子的舅舅,我會一直照顧你們的。”
“不要!我不要!”周斯涵任性地說道,“小蘭的爸爸就是你!就是你!”
“斯涵”周傲宇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去扭轉(zhuǎn)她的執(zhí)拗,只能摸著她的頭發(fā),默默嘆息,他抬起眼往遠處看了一看,卻在那個瞬間整個人呆住。
他看到了母親,她默默地站在那里,眼神里帶著驚恐,捧著左胸的位置,整個人搖搖欲墜。
“媽!”周傲宇如觸電般放脫了周斯涵,飛奔向母親。
周斯涵回過頭,看到臉如死灰的母親,也嚇了一跳。
周傲宇扶住母親的手臂,臉色惶急,“媽,你沒事吧?我立刻帶你去看醫(yī)生。”
劉如眉抓住她的手臂,臉色灰敗,嘶聲道:“斯涵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媽,那不是我的孩子!”
周傲宇話音還未落,劉如眉就已經(jīng)軟軟地倒了下去。
“媽!”周傲宇只覺得自己嚇得靈魂都快出竅了,一把抱起母親,瘋了似地喊道,“醫(yī)生,醫(yī)生,快來救人!”他回頭看了一眼周斯涵,吼道:“還愣著干嘛?快幫忙找醫(yī)生!”
劉如眉高血壓沖腦,搶救后也一直昏迷。
周傲宇頹然坐在母親身邊,握著她的手,悔恨的淚水一直往下掉。
“哥,”周斯涵怯生生地走近。
“你出去吧,”周傲宇連看也沒看她一眼,“小蘭也需要人照顧。”
“哥,對不起。”
“不關(guān)你的事。”周傲宇平靜地說道,“你去照顧小蘭吧,如果有什么事再來告訴我。”
周斯涵木然地站了一會,看周傲宇始終不肯回頭,只能討了個無趣地往兒童病房走去。
聽到她的腳步聲遠去,周傲宇才回過頭,他的眼睛里兀自還盤桓著淚水,卻彌漫著一種無可奈何的憂傷和被徹底傷害的漠然。
周傲宇扭頭看著母親,握著她的手說道:“媽,小蘭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我和斯涵真的沒有什么我依舊是您的好兒子,斯涵依舊是您的乖女兒,求您快點醒過來吧”
“如眉!如眉!”周平跌跌撞撞地走近,看到躺在床上的劉如眉,一張蒼老的臉上登時寫滿了憂傷。
他默默地走近病床,看著老伴,喃喃地說道:“明明高血壓不可以操勞的,你怎么總不聽話呢,現(xiàn)在出事了吧?如果你有什么事,你讓我一個人怎么辦呢?”
在周傲宇的記憶里,父親一向是堅強冷毅還帶著冷漠的,他從來沒有看到這樣脆弱的父親,他忽然覺得憐憫,而這一次也是他第一次憐憫他的父親,往日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堅冰轟然瓦解,周傲宇終于明白,他的父親老了,只是一個無助的老人,那些曾經(jīng)嫉恨他把時光都放在別人身上的時候都已經(jīng)過去了。
他忽然明白了夏洛飛說的“未完成時”,雖然自己已經(jīng)長大,可其實內(nèi)心的一個角落永遠遺留在了童年的時光,而如今,那個活在記憶里的少年終于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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