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歐陽佩珊的證詞(下)
周傲宇默默地喝著咖啡,他發(fā)現(xiàn)自己聽著的時候也沒辦法再那么憎恨金旭言了,他能想象在那個狀態(tài)下的他一個二十歲出頭的男孩子,一個從天津的鄉(xiāng)下來的孩子,沒有任何社會關(guān)系,他所能靠的只有自己,也許他并不是不愛肖魅,只是在他心里,未來和前途在他心里占了最大的位置,所以他只能舍棄肖魅如果他現(xiàn)在真的是帶著愧疚之心回來,并能對肖魅好的話,自己也許是真的該祝福他們吧?
“我不待見陸曉杉和金旭言,是他們在這事上做得實在太絕了,我在寢室就撞見過他們好幾回,我想如果不是那會兒我替他們兜著,估計肖魅也就早就發(fā)現(xiàn)了不過如果讓她早點發(fā)現(xiàn)可能更好吧。”歐陽佩珊有些懊惱,“我跟你說,肖魅絕對是我們這三人中最重感情的,她也為金旭言付出太多了。所以我覺得陸曉杉和金旭言在這事情上做得很不地道。”
“雖然從前有過傷害,”周傲宇說道,“但是關(guān)鍵還是要看他在她心里占據(jù)多少的分量,那么即使從前做過錯事,也是可以被原諒的。何況,他們還有個孩子。”
“孩子?他們怎么可能有孩子的?”歐陽佩珊睜圓了眼。
周傲宇楞了一下,“就是他們當(dāng)年上學(xué)時留下的孩子吧,六七歲了。”
“不可能!”歐陽佩珊一口否決,“那孩子早流了,那個時候我看她一直吐的,挺擔(dān)心的,就勸她去看看醫(yī)生,后來撞見陸曉杉和金旭言的事后,她又去過醫(yī)院,那些天她一直在流血。我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怕傷害她自尊心,所以一直沒問她。”
“那么肖明知道嗎?”周傲宇腦子里嗡嗡的,他追問道。
“肖明?我估計那會兒就他陪肖魅去的,他應(yīng)該什么都知道!”
“可是他告訴我,肖魅和金旭言是有個那么大的孩子的!”周傲宇覺得自己混亂了。
歐陽佩珊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而且她一直是個旁觀者,所以她更能理清這一團(tuán)團(tuán)亂七八糟的東西,“肖明為什么撒謊?”
“肖明在撒謊?”周傲宇突然覺得自己傻了,其實自己開始相信那個孩子就是肖魅和金旭言的孩子時,正是因為肖明的證詞,為什么自己從來不反過來想想,肖明是在撒謊呢?
歐陽佩珊卻繼續(xù)在推理:“肖明為什么撒謊?他撒這個謊對誰最有益處?恩,對他自己肯定沒有,那就是金旭言!他為什么要幫金旭言在撒謊!”
“我知道了!”周傲宇在歐陽佩珊的啟迪下明白了過來,他一錘定音地說道。
“怎么回事?”歐陽佩珊雙目炯炯地看向他。
“你也許不知道,肖明能得到出國的機(jī)會,是因為他偷了肖魅的論文。我想金旭言那個時候還和肖魅交往著,他應(yīng)該知道什么吧?會不會他就是拿這個威脅肖明?”
“還有這事?”歐陽佩珊嘆口氣,搖搖頭,“這下我算是徹底平衡了,肖魅還真是倒霉,攤上這么個男朋友和弟弟。”
“喲,你這是幸災(zāi)樂禍還是為朋友不平呀?”周傲宇揶揄道。
歐陽佩珊瞪著他,“還不是怪你,居然跑到婚禮上跟我說,要和我好朋友結(jié)婚了!你知道那會兒我想干什么嗎?我特想把高跟鞋摘下來敲你個滿頭流血!”
“別這么暴力行不行?”周傲宇笑道,旋即他嘆了口氣,“其實兩年前我和肖魅剛結(jié)婚那會兒,我覺得肖明已經(jīng)很有悔意了,否則也不會一直為了我和肖魅的事做這做那的,不過我倒覺得他和金旭言真是同一種人他們也許都對自己的行為抱有悔意,但是卻是建立在不威脅他們利益基礎(chǔ)上的。”
“其實也不能怪他們,哪個人不是自私的呢?”歐陽佩珊總結(jié)發(fā)言道。
周傲宇沒有反駁她這句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個自私的人。
“肖魅走的時候沒跟我說這事,其實以前她跟我解釋了我也沒有相信她,她那天故意那么說就是想讓我死心,”周傲宇明白了一切,心里覺得愧疚,“其實說到底,她提出離婚和金旭言走,多半我處理問題太猶豫了,所以她替我做好了選擇。”
“她永遠(yuǎn)是那么傻,為別人考慮的比自己多。”歐陽佩珊看著周傲宇,說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坦白的,肖魅跟你結(jié)婚后,不是被你妹妹推下樓梯流產(chǎn)了嗎?那是我替她做的假證明,其實她那時根本沒有懷孕。”
“我知道。”周傲宇黯然道。
“你不怪她?”
“能怪她什么呢?我騙了她,跟她結(jié)了婚,卻一直跟斯涵糾纏不清,她一直選擇面對,選擇用盡辦法來挽救我們的婚姻。我能怪她什么,怪她為我做得太多嗎?”
歐陽佩珊笑了,“如果這是酒吧,我手里拿的是杯酒,我真想跟你干一杯。我沒看錯你,你是個值得肖魅那么做的男人。當(dāng)時我也是被她打動了,才答應(yīng)幫她的。本來,我對你們這兩個家伙就這么背著我結(jié)婚還有點不解氣,不過看到她這么求我的時候,我的心就軟了,我覺得她真的是很愛你。”
“你就是這么個人,刀子嘴豆腐心。”
“對了,你最近聯(lián)系過肖魅嗎?”
周傲宇搖搖頭。
“其實,我挺為你們可惜的,我覺得你們兩個不應(yīng)該就這么完了,否則以前做的不都白做了嗎?”
“沒辦法,你知道最近斯涵出了太多的事,我一直在為她收拾攤子。哎,其實我也明白了,斯涵就是我的責(zé)任責(zé)任不是我應(yīng)該做的,而是我必須做的斯涵過得不好,我也不能安心得過我的日子。如果斯涵覺得留在我身邊才是最幸福的,那么我想我也該成全了她。”
“真傻。”歐陽佩珊看著他,悠悠地笑了。
“我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你也該告訴我你發(fā)生什么事了吧?就當(dāng)一個老朋友的關(guān)心可不可以?”
歐陽佩珊看著他,眼神里有些感動,她默默地喝著咖啡,沒有說話。
周傲宇就坐在那里陪著她。
歐陽佩珊放下杯子,看著周傲宇,嘆口氣,“我知道,最近很多人都看到我在那種地方出沒,他們以為我性饑渴是吧?”
周傲宇覺得回答這個問題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覺得不痛不癢的安慰是沒有必要的,他必須直切主題,“是不是蔣高翔忙于工作,太過忽視你了?我覺得你應(yīng)該跟他說一說這個問題,兩夫妻間還是最需要溝通的。”
歐陽佩珊嘴角徐徐浮起一絲微笑,笑容里帶了幾分譏嘲的味道,“我跟你說,其實每個人都變態(tài),就是變態(tài)的程度和內(nèi)容內(nèi)容有所不同?”
周傲宇怕她太尷尬說不出來,于是拿自己開涮道:“難道他和我一樣,也喜歡自己的妹妹?”
歐陽佩珊橫了他一眼,嘴角上翹道:“很慶幸,她沒有妹妹。”
“那么?”
歐陽佩珊勾了勾手指,示意他俯身過來,她在他耳邊輕輕留下了一句:“他那方面不行了。”
周傲宇帶著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她。
歐陽佩珊淡淡一笑,恢復(fù)了原來的坐姿,“所以,你明白我最近為什么要那么做了吧?”
周傲宇覺得難堪,畢竟他不想介入人家夫妻間最隱私的部分,但是他又不能逃避這個話題,于是他只好問道:“看過醫(yī)生了嗎?”
歐陽佩珊搖搖頭,笑道:“你不知道他那人有多要面子,在工作的時候他都把自己繃成一張弓,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放進(jìn)去,他不會讓人知道他那么難堪的一面。他甚至跟我說,只要我不跟他離婚,隨便我做什么都行。所以饑渴的我當(dāng)然只有那么做了!”
周傲宇看著歐陽佩珊,自始至終他都覺得她是個好女人,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是性格上的、背景上的不同而造成的,他看著她,眼神帶著憐憫,“不,我覺得你根本不是性饑渴,而是愛饑渴,你只是被蔣高翔的這句話傷害對嗎?我相信,你是愛著蔣高翔的。”
“哈哈哈哈”歐陽佩珊被他這句話笑出了眼淚,他看著周傲宇,“你覺得我這種人,會去愛一個人嗎?”
周傲宇只覺得現(xiàn)在的歐陽佩珊帶著一種極度的自憐自棄的情緒,以前的她從來不會在自己面前展現(xiàn)她脆弱的一面,他嘆口氣道:“佩珊,你想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樣的人嗎?我覺得你既聰明又漂亮,非常懂得自己想要什么和為自己爭取什么,而且你也非常渴望愛與被愛。”
一句話,擊中了歐陽佩珊的心房。她看著周傲宇,慢慢地,一串熱淚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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