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何去何從
    肖魅脫口而出就想說是他,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眼前卻不合時宜地晃過金旭言枯坐在他母親遺像前的身影,就在那一晃神間,她臉上流露出的迷惘之色卻著實刺傷了周傲宇的自尊心。
    “傲宇”
    肖魅開口想要說話,卻被周傲宇擺手制止了,他冷淡地說道:“夠了,我已經(jīng)知道你的答案是什么了。”
    肖魅看著周傲宇,眼神變得格外的憂傷,連她也質(zhì)疑自己為什么要在那一刻猶豫了,金旭言的影子在她心里游移,她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是真的沒有辦法忘記他。
    周傲宇站在那里,原本只是等待著她說些什么,哀求自己也好,請求自己的原諒也好,或者只是簡簡單單地說一句她和金旭言已經(jīng)沒有關(guān)系了,可是肖魅卻偏偏什么也沒說,她悲哀空洞的眼神讓他無話可說。
    “我們都冷靜冷靜吧。”半晌,周傲宇說道,然后拉開門走了出去。
    他是怕自己在這個不冷靜的時刻做出讓自己后悔的決定,他捫心自問,如果要他和肖魅離婚,恐怕他是舍不得的,而且他也不想讓自己已經(jīng)穩(wěn)固下來的婚姻模式再一次動蕩,但是如果就要他不動聲色地接受這一切,同樣他也是辦不到的,說到底,他終究是缺乏一個下臺的臺階。
    “傲宇!”肖魅反應(yīng)過來,慌忙追了出去。
    周傲宇已經(jīng)走進了電梯了,他看見肖魅,隔著要關(guān)閉的門,輕輕地一笑,那個笑容凝聚了無數(shù)的苦澀。
    肖魅拼命按著電梯的按鈕,但電梯已經(jīng)合上,屏幕上的紅字也顯示了下一層。
    肖魅的手按在電梯門上,絕望的眼淚掉了下來難道這就是她任性的代價嗎?也許自己一開始就不該去送金旭言的母親吧?畢竟,現(xiàn)在的生活比過去的追憶更加重要。她本就該自私一次的吧?只可惜這樣的想法已經(jīng)太遲了。
    肖魅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回家,看著抱著孩子一臉無措地看著自己的李嫂,她跌坐在沙發(fā)上,疲倦地抬了抬眼皮,“李嫂,去把門關(guān)上吧。”
    她拿起桌上一杯熱茶慢慢喝下去,望著客廳里的電視機足足發(fā)呆了半小時呆,直到李嫂問她晚上還要不要燒先生的飯,她才回過神來說道:“先燒著吧,萬一傲宇他又回來了呢?”
    李嫂屏不住地微微嘆了口氣,把小俊放在床上,就轉(zhuǎn)身去廚房了。
    肖魅則繼續(xù)坐在沙發(fā)上發(fā)呆,她想了一會,也打開門走了出去,在小區(qū)里散著步想著自己的心事。
    “誒?肖小姐,你回來啦?”老遠的,劉羽冰就看見了她,熱情洋溢地揮著手跟她打招呼。
    肖魅瞇著眼確認跟自己打招呼的是劉羽冰之后,勉強笑了笑,站在那里等他走過來,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還真是無所不在啊?”
    劉羽冰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隨即又一臉緊張地問道:“肖小姐,你是不是又和周先生吵架了?”
    肖魅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回想起來,每次她和周傲宇有過什么爭執(zhí)的時候,總能在恰當?shù)臅r候碰到劉羽冰,她以前倒一直沒留意,認為這大概就是巧合,畢竟自己溜達的區(qū)域也就沒離開過小區(qū),他作為保安四處巡邏,經(jīng)常碰上也不是什么值得奇怪的事,不過現(xiàn)在想來這真的僅僅只是巧合嗎?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為了探出他可能知道的內(nèi)情,肖魅順著他的問題敷衍著回答道。
    “對啊,我剛才看見周先生一臉怒氣地走了,現(xiàn)在又看你追出來以前你們也經(jīng)常吵架的,肯定又是我不好我多嘴了”
    肖魅里眸子一寒,淡淡地問道:“你多嘴了什么?”
    “那天我看到金旭言先生來了,結(jié)果周先生一問起他的情況,我就說了我不該說的”劉羽冰有點膽怯地說道。
    “你怎么會認識金旭言的?”肖魅失聲道。
    劉羽冰又撓了撓頭,“肖小姐,您該聽得出我的口音是天津那邊的人吧?說來也巧,我跟金旭言剛好是一個村子的,其實他本人吧,我也不怎么熟,不過我娘和金旭言娘熟啊!聽說金旭言娘去世了?哎,真是的,熬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才可以享福結(jié)果就又”
    肖魅好不容易止住自己的暈眩,按住他的肩膀問道:“那么你跟傲宇說了什么?”
    “呃,肖小姐我說了之后你不要怪我多嘴啊”劉羽冰怯生生地說道,“那會兒我在老家,老聽鄭大娘嘮叨,說她原來那個媳婦兒有多么好,結(jié)果他兒子為了錢不要她了,她很生他氣,她也經(jīng)常嘮叨原本他們可以帶著孩子一家享受天倫之樂的,結(jié)果”
    “你真的是金旭言鄉(xiāng)里那邊的人?”肖魅不敢相信這樣的巧合,狐疑地看著他。
    “肖小姐,我知道是我錯了如果我知道那人就是你的話,我說什么都不會把這些跟周先生的,我不是存心挑撥你們關(guān)系的啊!”
    肖魅忿忿地拍了一下他的頭,折身往樓上去了。
    她坐在沙發(fā)上,拿起手機撥打了金旭言的電話。
    “金旭言,你為什么要把孩子的事告訴周傲宇?”肖魅劈頭蓋臉地問道。
    金旭言沉默片刻,才悠悠地說道:“難道你不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做嗎?”
    “我以為你不會這么卑鄙的!沒想到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這不是我卑鄙,而只是你太低估了我的心意,”金旭言氣定神閑地回答道,“你以為你的幾句拒絕就可以打消我對你的執(zhí)拗嗎?不,肖魅,你該知道,我是從來不會放棄我想得到的東西的。”
    “所以,在你二十二歲的時候你義無反顧地追求名利,到最后你什么都得到了的時候,又想挽回我來彌補你感情上的缺失嗎?”
    “沒錯!”金旭言也抬高了聲音,但語調(diào)中卻有種揮之不去的憂傷,“曉杉死了,媽也死了,我現(xiàn)在剩下的親人只有肖魅你了,肖魅,求求你,回到我身邊,跟我走好嗎?”
    “旭言,”肖魅微微有些心軟,卻仍舊拒絕道,“你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么不可能?你來給我母親送葬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對我還是有感情的!”
    “那不是一回事。”肖魅無力地解釋道。
    “那就是一回事,如果只是個無關(guān)的人的母親,你為什么又要那么焦急地趕來呢?”金旭言固執(zhí)地說道。
    “金旭言,我結(jié)婚了,而且有孩子了,我現(xiàn)在有了我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回到過去了!”
    “孩子,我們也有過孩子啊!”金旭言也激動了起來,“何況你現(xiàn)在的生活幸福嗎?周傲宇能理得清和他妹妹之間的糾纏嗎?”
    “你又怎么會知道”肖魅怔了一下。
    “有關(guān)于你的事我怎么會不不了解得清楚”
    “你在調(diào)查我?”
    “其實這么多年我一直在關(guān)注你。曉杉在世的時候我只能遠遠地隔著那些資料眺望你,曉杉在病的那段時間也一直鼓勵我回來找你,她一直對當年的事很愧疚,而我,應(yīng)該說滿帶著愧疚的愛回來,我想請求你的原諒,我想彌補你的幸福。”
    “不可能的,破掉的衣服是不可能補回去的。”肖魅掛斷了電話,痛苦地用雙手捂住了頭。
    周傲宇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紅燈亮起,他只好在一個十字路口停頓,隨意地望出車窗外,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與他并行的那輛車上那張熟悉的臉。
    “傲宇,好久不見了。”那個人似乎感覺到了他的注視,于是側(cè)過頭來對他微微一笑,他的面貌一如往昔,帶著小男孩似的純凈,可是周傲宇卻總覺得他有什么地方改變了,是他看人時的目光?還是嘴角帶著的那抹笑意?
    “好久不見,葉偉澤。”
    葉偉澤的副座還坐著一個人,因為隔著一個人,所以周傲宇看不清這個人,但從模糊的身線上應(yīng)該可以判斷出是個女人。
    “哦,她是我的新婚妻子馬丁玲,下次有時間我會帶她去造訪你的。”
    周傲宇又是吃了一驚,他開口想說些什么,但是在十字路口上終究不能久待,當黃燈亮起的時候,葉偉澤輕松地吹了個口哨,微笑道:“那下次再見了!”他的車向前駛?cè)ァ?br/>
    而周傲宇在猶豫要不要跟車上去時,后面的車已經(jīng)等不及在催促了,他只好把車往左打去,腦子里亂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要開到哪里去。
    當最后他的車停下來的時候,他意識到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把車開回了家,他抬起頭,看著那熟悉的樓層里透出的光亮,那一瞬,心有種被溫暖到的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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