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奔喪
命運(yùn)里,總有一些無法避開的東西。
肖魅已經(jīng)下定決心不再見金旭言,卻不得不因?yàn)樗麄兠\(yùn)里存在的那些羈絆而再次見面。
當(dāng)這幾天金旭言打她電話她一直不接、消息一律不看直接刪除后,這一天她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她順手接了起來。
“肖魅,是我。”
耳朵里又傳來金旭言的聲音,肖魅馬上就要掛機(jī)。
“我媽死了。”但金旭言搶先說了這句話,讓肖魅摁在按鍵上的手停頓了下來。
“我媽死了,是腎衰竭。”金旭言的聲音很平靜,但那種平靜下卻蘊(yùn)含著刻入骨髓的痛。
“怎么會?”肖魅失聲道。
“是真的,前幾天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讓你來看看我媽,她在彌留的時候還一直念叨著你的名字”
想到以前金旭言母親對自己的好,肖魅不禁熱淚盈眶。
“可是你一直拒絕接我電話,也是我自己傻,早點(diǎn)找個其他號碼打給你,就會讓你”
“我沒想到是這樣,”肖魅心里歉疚,她真心實(shí)意地說道,“對不起。”
“我媽的葬禮就在明天,你知道鄉(xiāng)里的規(guī)矩,都是選墳地葬的我想你能過來嗎?”金旭言的聲音里滌蕩著深刻的悲哀,“我媽生前一直想看到你,這個愿望她沒辦法實(shí)現(xiàn),我就想在她入土之前”他說到這里已經(jīng)哽咽了。
肖魅動搖了,她想到了很多,雖然金旭言對她不起,但是金旭言的母親卻沒有對她不起,她生前一直待自己很好,在金旭言和曉杉結(jié)婚去英國后,她一直拒絕和這個唯一的兒子聯(lián)系,她年輕守寡,靠自己拼命的工作養(yǎng)活兒子、供他上大學(xué),卻又因?yàn)檎J(rèn)為兒子做了有違道德的事,而拒絕和這個唯一的親人聯(lián)系,她去世前想見自己一面自己卻沒有去,想到這里她覺得非常歉疚。
“是明天?”當(dāng)肖魅說話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喉嚨有點(diǎn)發(fā)疼。
“是。”
“我知道了。”
肖魅掛了電話,決定去天津參加金旭言的母親的葬禮,她知道這樣做周傲宇一定會介意,但是她做事只求問心無愧,如果她這次不去,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負(fù)擔(dān)著對金旭言母親的歉疚到很久的。
肖魅這么決定后,就打了個電話給周傲宇,但是他的手機(jī)卻是關(guān)機(jī)的,她不禁焦急,但想到這是周傲宇的上班時間,也許他召開緊急會議什么的必須關(guān)機(jī),于是想了想,就寫了個短信告訴他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后就抱著孩子去了父母的家里。
“哎呀呀,你和小明這兩個沒良心的孩子,常年在外都不回家來看看,你說小明他在美國也就算了,你怎么就在同一個城市還這么不勤快啊?”肖魅的母親一看到她就咋呼開了。
肖魅哭笑不得,“媽,好像上個星期我們才去商場掃貨吧,你可是買了個真皮的包和皮大衣,硬是把我上個月的稿費(fèi)花光了。”
肖母便“嘿嘿”地笑了起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那今天找老娘又是什么事啊?”
肖魅把孩子往她懷里送,然后說道:“媽,我要出趟遠(yuǎn)門,傲宇在開會一時聯(lián)系不到,我只好把孩子往你這兒送了,過會傲宇看到了我的短信會把孩子接走的。”
肖母接過孩子,卻仍迷惑地看著肖魅,“什么事這么急?”
肖魅猶豫了一下,說道:“金旭言的媽去世了,我想去參加她的葬禮。”
肖母的臉一板,“你還和那個人有聯(lián)系嗎?他不是去英國嗎?怎么又夾著尾巴回來了?是不是被那個陸曉杉給甩了?”
肖魅無暇去解釋那么多,只是說道:“媽,金旭言對我不起,但他媽媽并沒有對我不起,你們也見過的,其實(shí)他媽媽是個特好的人,而且她病逝前一直想見我,那會兒我沒去看她,所以現(xiàn)在想想挺難過的,想去送送她。”
肖母聽著也挺傷感的,喟嘆道:“說得也是,他媽媽是個外柔內(nèi)剛的人,那么困難的情況下她還能熬著撫養(yǎng)大一個孩子,還把他培養(yǎng)成了大學(xué)生,我也挺尊敬她的,那會我還跟你爸也說,跟這家子做親家倒是不錯,這會兒她好不容易可以享點(diǎn)福,怎么就去了呢?”
肖魅黯然。
“去吧,也是該送送她的。”肖母抹了抹眼淚。
“恩,謝謝媽。”肖魅很感激母親的理解,她知道老娘雖然總是強(qiáng)悍得跟個坦克似的,其實(shí)心比什么都軟,她一定能理解自己這么做的原因。
“對了,傲宇他知道你和金旭言之間的事了不?”肖母一邊送著她往外走,一邊不放心地問道。
肖魅神色微微一黯,“他都知道了,不過他說以前的事都可以不介意的。”
“孩子啊,”肖母拉著她說道,“男人表面上說不介意,那是裝著豁達(dá),所以啊,你得跟傲宇好好解釋清楚,千萬別讓他對這次事有什么誤會。”
“媽,我知道。”肖魅勉強(qiáng)展顏一笑,跟母親揮了揮手,就踏上了行程,一路上她的心都沉甸甸的,也不知道是因?yàn)榻鹦裱阅赣H的去世,還是因?yàn)閯倓偰赣H說的這段話。
周傲宇開完會,也來不及開機(jī),徑自去了父母家一趟,他主要是擔(dān)心爸媽再出個什么事,也怕周斯涵再惹出什么狀況。
他一回到家,推開門,看到父母正特和諧地在廚房里搗騰,他記得以前父親是個大男子主義特重的人,廚房被他畫圈為禁地,從來不屑進(jìn)入,這次母親病后,他所有的態(tài)度都變了,鞍前馬后的,就生怕把母親累到。
周平聽到響動聲,扭頭看到兒子,于是就推開廚房的門走出來,問道:“你怎么來了?你的媳婦兒和孩子呢?”
“我剛下班,就順路來看看,媽的身體還好吧?”周傲宇有點(diǎn)心不在焉地說道。
“恩,還好。”周平回頭看了看還在忙碌的妻子,表情很溫柔。
“對了,斯涵呢?”
“哦,她在自己房里,這些日子除了吃飯外,她都在自己房里寸步不出,”周平臉色有些凝重,“傲宇,你看斯涵不會出什么事吧?”
“不會的,我想主要是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她心情不太好,”周傲宇勉強(qiáng)笑著安慰父親,“過段時間我給你找到份工作,讓她有所寄托,她應(yīng)該就會好多了。”
“恩。”周平點(diǎn)點(diǎn)頭,一指周斯涵的房間道,“傲宇,那么你就去看看她吧。”
周傲宇輕吸了口氣,慢慢地走向周斯涵的房間,敲了敲門。
“進(jìn)來吧。”房間里傳來周斯涵如玉碎般冷冽的聲音。
周傲宇聞言推門而入,他看著周斯涵坐在床邊,一臉木然地?fù)u著搖籃,小蘭躺在搖籃里,頭上的傷勢還沒痊愈,比起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周俊,小蘭實(shí)在是清瘦多了,這對嬰孩來說也許未必是好事起碼在周傲宇的觀念里,孩子都應(yīng)該是胖乎乎的。他看著周斯涵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也實(shí)在是有些擔(dān)心小蘭,父母畢竟年事都高了,身上又有病,他們又怎么能照顧好小蘭呢?
“斯涵。”周傲宇走進(jìn)來,順手關(guān)上了門。
“今天這么有空?”周斯涵抬起臉,又是那樣一臉帶著冷漠和嘲諷的笑意,“不回家嗎?”
“過會我會回去的,我只是想先來看看你們。”
“有勞關(guān)心,放心,死不了。”
“斯涵,你能不能不要再用這種態(tài)度和我說話?”周傲宇有些無法忍受了,“昨天我說過的話難道你一句也聽不下去嗎?”
“你昨天說過什么?”周斯涵冷笑道。
周傲宇看了一眼小蘭,他決定把小蘭作為最后的賭注,希望能激起周斯涵的母愛,并能支撐著她走出現(xiàn)在桎梏自己的心魔。
“斯涵,不管你怎么想我,可是你總得顧忌到小蘭吧?”周傲宇走到搖籃邊,說道,“你覺得你這樣的情緒能讓小蘭健康地成長嗎?”
周斯涵低著頭沒有說話。
周傲宇覺得喪氣,他已經(jīng)沒有耐心、也不知道該用什么辦法讓周斯涵“正常”起來,剛好這個時候他聽到父親在叫他,兀自不放心地看了斯涵一眼,才不得不走出了房間,隨手就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在了周斯涵的床上。
周斯涵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直到聽到他關(guān)門的聲音,就好像被按下了啟動鍵的機(jī)器人,突然間活躍起來,她快速地打開他的公文包,摸出他的手機(jī),開機(jī),看到上面跳出的幾個來自肖魅的未讀短訊,她迅速瀏覽了內(nèi)容,然后將短信刪除將手機(jī)放回了周傲宇的包里。
“斯涵,可以吃飯了!”當(dāng)周傲宇打開門的時候,周斯涵又恢復(fù)了剛才那個低頭不語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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