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44】加更
日子就在顧香凝吃吃喝喝、抄書看話本子中過去了。</br> 顧香凝每日里抄抄書換些錢,累了就看看免費(fèi)的話本子,配上茶水和各色蜜餞干果,小日子過得不知多悠閑滋潤,簡直是她穿過來后過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br> 這段時(shí)間,她已經(jīng)接連抄完了《元瑤》《翾飛》和《安歌》三本書,七錄齋給她結(jié)算了近五兩銀子,手中有了銀子,顧香凝也就不慌了,索性打算等到殿試那天再去海津鎮(zhèn)換銀子,免得蘇斯年見她不見了一整天又得擔(dān)心得問東問西。</br> 蘇斯年這個(gè)人哪里都好,就是太過啰嗦了。</br> 像她就從來不過問蘇斯年去哪兒了……</br> 不過,雖然她不問,但是,大概的她也知道。</br> 蘇斯年最近也不常在家,不過,他應(yīng)該是去找章汝舟三人去了。</br> 他們幾人中唯有她‘落榜’,他們也都顧忌她的心情,除非必要,是不來呂嬸子家的,都是蘇斯年出去見他們。</br> 別問顧香凝為什么知道,因?yàn)?蘇斯年每次回來都會和她‘匯報(bào)’。</br> 這幾人的感情倒是越發(fā)的深厚了。</br> 也是。</br> 幾人都是此次會試的前幾名,蘇斯年更是本屆會元,若無意外,他們必能成為同榜進(jìn)士。同科同年的情分自然非同一般,在日后的官場上彼此都將是助力。</br> 自然是要好好培養(yǎng)的。</br> 現(xiàn)在,他們就差一場殿試,便能同朝為官了。</br> 算一算,離殿試的日子……顧香凝掰著手指頭……應(yīng)該就還有半個(gè)月的樣子了。</br> 寒窗苦讀十年,一朝得中,天下聞名。</br> 自古便有‘久旱逢甘露,他鄉(xiāng)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shí)’這人生四大喜。</br> 而這金榜題名排在最后,也可知它的重要性。</br> 乃是人生第一大喜事啊。</br> 可是,她是個(gè)女兒身,這輩子是感受不到這樣的喜悅了。</br> 她的喜悅便是每天喝喝茶、吃吃干果子、看看小話本子的小幸福了。</br> 秋風(fēng)徐徐,天高云淡,暖意融融。</br> 顧香凝在院中的石桌旁長長地伸了個(gè)懶腰,臉上滿是愜意。</br> 石桌上是一壺溫?zé)岬幕ú柰饧幼蛱祛櫹隳I回來的新柑子和梨五花,還有兩碟上好的香藥葡萄和酥胡桃,旁邊是一本已經(jīng)看完的話本子《安歌》。</br> 完成了今天抄寫任務(wù),顧香凝便來到院中石桌旁看話本子。</br> 這是她最近一段時(shí)間的愛好。</br> 每天充實(shí)得很。</br> 唯一的遺憾就是這是石凳子,若是換成了搖搖椅那就更舒服愜意了。</br> 顧香凝正心里咂咂嘴,遺憾著,便聽到院里大門被推開的響動,抬眼望去,正正看到蘇斯年由外面回來。</br> “回來了?”</br> 顧香凝笑瞇瞇地望著蘇斯年。</br> “心情不錯(cuò)?”</br> 蘇斯年緩緩來到顧香凝面前坐了下來,目光從石桌上的花茶蜜餞干果子掃到已經(jīng)看完的話本子,鳳眸波光流轉(zhuǎn),薄唇微揚(yáng)。</br> 淡淡冷香氣縈繞開來……</br> 顧香凝想起自己上次還抓著蘇斯年猛夸他的熏香好聞,不由得就是小臉一紅,清咳了一聲,倒了杯花茶推了過去,“還行。”</br> 還行?</br> 蘇斯年心中冷笑,眼底幽涼。</br> 她這個(gè)樣子哪里是還行的樣子?簡直是過得舒心愜意極了。</br> 抄話本子?</br> 也虧她能干得出來。</br> “話本子好看嗎?”,蘇斯年垂眸,修長白皙的手隨手拿起桌上的那本《安歌》話本子,翻看了起來。</br> 顧香凝喝了口茶潤潤嗓子,隨口道:“剛開始看的時(shí)候,還覺得挺有意思的,可是看多了,就有些看膩了……”</br> “嗯……?”</br> 蘇斯年長眉微挑,心中詫異。</br> 她看話本子還看膩了?</br> “這些話本子不是神仙就是女鬼,再不就是大官之女大家閨秀,個(gè)頂個(gè)的容貌絕美不說,還眼瞎地對一個(gè)窮書生一見鐘情……給男主送銀子送美女送助力,赴湯蹈火,癡心一片……”</br> “呵呵……”</br> “想得挺美!”</br> 那本《元瑤》也就算了,好歹人家是從小指腹為婚有婚約在身的未婚妻,為男主付出一切也是有可能的。《翾飛》則是花仙因愛慕日日為她澆水的病弱書生,用盡百年修為治好了書生的病,自己在魂飛魄散之前還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了書生。《蟬衣》是一個(gè)地主家的小姐,長得百媚千嬌,月下求良人時(shí),對前來投宿的書生一見鐘情,說服了自家爹爹,當(dāng)天夜里就嫁給了書生,后來地主去世,留下了諾大的家財(cái)給書生,書生守著金山伴著美嬌娘,一世快樂無憂。</br> 而剛看完的這本《安歌》就更有意思了。</br> 《安歌》是一大官千金因?yàn)閷σ宦浒竦母F書生心生愛慕,日思夜想相思而亡,大官之家便讓書生與小姐結(jié)了陰親,有了大官的資助和提攜,書生高中后做官,一路高升。千金因?yàn)樽约菏枪恚荒転闀d延子嗣,便迷暈了當(dāng)朝花蕊公主送給自己的丈夫,丈夫做了駙馬,她甘愿為妾,一妻一妾相處和睦,其樂融融。</br> 顧香凝都被這個(gè)安歌給氣笑了。</br> 人家花蕊公主招誰惹誰了?!</br> 若不是要抄這本書,顧香凝鐵定看不完這本《安歌》。</br> 她錯(cuò)了!</br> 她就不該貪圖這本書給的銀子多就抄了這本,把自己給惡心著了。下回她還是挑撿一下吧,哪怕一本賺得不那么多,但看得有趣多抄一本也就補(bǔ)回來了,何苦為難自己。</br> 顧香凝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給自己去去膩。</br> 果然這話本子就是成年人的童話。</br> 這些個(gè)落魄的窮書生們真是天天做夢呢,才會盡想這種美事兒。</br> ”不過是一些落第文人的意淫之作,茶余飯后的消遣,也值當(dāng)你生一回氣?“,蘇斯年放下了手中的《安歌》,好笑道。</br> 每年的讀書人那么多,都說富舉人窮秀才,能高中舉人的有幾個(gè)?甚至很大部分人這一生連個(gè)窮秀才都中不上,還不行讓人家自己意淫一下樂呵樂呵?</br> 畢竟金錢和美女,是每一個(gè)男人都拒絕不了的。</br> 而會看這種書的也多是些失意的讀書人或是紈绔子弟,正經(jīng)用功科舉的讀書人是不會看這種書的,他們沒那個(gè)時(shí)間。</br> “我不是生氣別的,我是生氣他們把女人寫成這個(gè)樣子……一點(diǎn)兒腦子都沒有……”,顧香凝皺了皺眉,嫌棄地說道。</br> 古代的男人拼了命地想要將女人都變成聽話的傀儡。</br> 一方面需要讓女人讀書,一個(gè)讀書明理的女人旺三代;一方面又不敢讓她們讀太多的書,生怕她們會顛覆男權(quán)。</br> 不過他們再怎么防范,也還是防不住。</br> 畢竟都是人,都一樣的聰明。</br> 看看身邊清逸絕塵的蘇斯年,這樣風(fēng)光霽月的君子,可不能如那些心胸狹隘的男子一般,那樣就太可惜了。</br> 顧香凝拍了拍蘇斯年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蘇兄,你可千萬不要像那些人一般對女子心存輕視……”</br> “你日后可是要做大官的。”</br> “后院失火,前方不寧。”</br> “這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同樣都是人……”</br> “她們也是很聰明的……并非都是木頭美人……”,不過是裝出來的討男人們歡心的,可是,若你真的當(dāng)她們是無腦的,你就要吃大虧了。</br> 顧香凝諄諄告誡,神態(tài)真誠無偽。</br> 蘇斯年垂眸,看著面前的花茶,嘴角微勾。</br> 說得真是太對了!</br> 他當(dāng)初不就是因?yàn)樘∏屏怂艜凰盗锪顺粤舜筇潌幔?lt;/br> “嗯……”</br> “你說的對。”</br> “我定不會如此了……”</br> 蘇斯年昳麗的臉上露出了清淺的笑容,幽深眸底光華斂滟。</br> 眼前這個(gè)女子雖然也是只柔弱的小兔子,可是,這只小兔子卻比別的小兔子膽子大了許多,也狡猾了許多,確實(shí)不能一視同仁。</br> 她值得他的重視。</br> 靖州武官之女。</br> 蘇斯年真的十分好奇,那位靖州的武官都教了些什么給顧香凝,難道是當(dāng)男兒養(yǎng)的嗎?不過,他不著急,等時(shí)間到了,相信顧香凝會一點(diǎn)一滴地告訴他的。</br> 顧香凝可不知蘇斯年心里此時(shí)想的是什么,只當(dāng)蘇斯年是真的聽了進(jìn)去,認(rèn)同她的話,不禁高興起來。</br> 還好這世間還有像蘇斯年這樣尊重女性的好男兒,否則,她都要對這個(gè)世界失望了。</br> “你日后就打算一直抄書了嗎?”,蘇斯年端起花茶抿了一口,佯做無意地問道。</br> 顧香凝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蘇斯年,認(rèn)真地回答道:“我覺得抄書沒意思,賺得又少……”</br> “我想寫話本。”</br> 抄書又累又枯燥賺得還少,寫話本就不同了,賺得又多還輕巧。</br> 蘇斯年鳳眸漆黑,“你還會寫話本?”</br> 所以……還有什么是她不會干的?</br> “我覺得可以試試。”,顧香凝一聳肩膀,“寫話本子賺得多些……”</br> 這些天,她看了這些話本子,覺得寫好難,但是寫個(gè)一般的,她應(yīng)該還可以,她來自后世,腦洞多啊。</br> “那你就試試吧……”,蘇斯年輕笑了一下。</br> 反正,不管你賺了多少銀子,最后……</br> 都留不下一兩。</br> ……</br> 作者有話要說:香香挖坑把自己埋了第一人……</br> 香熙小劇場:香香日常賺銀子……蛇精病日常偷銀子……多么美好和諧的一天……呵呵……,,網(wǎng)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