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23】入V通知
皇宮,謹身殿。</br> “朕聽聞慶國公府的那位表小姐要求以庶妃之禮入門?”,紫檀雕花琺瑯軟榻上,弘德帝冷哼了一聲,瘦削的臉上略有不滿之色,“有些貪心了……”</br> 若不是四兒子難得對一個女子有些興趣,那樣的出身且親人俱亡的,只配在老四府里做個端茶送水的丫頭,做侍妾都已是高攀了,還妄想要庶妃之位。</br> 對于一國之君的不滿,軟榻另一側的宸王李承熙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惶恐之色,只是懶懶道:“這是老國公夫人的意思。”</br> “人家一個好好的后輩兒,被太子的人打暈,塞到了兒臣的床上,老國公夫人會氣憤也很正常。”</br> 這也就是一個無足輕重的表小姐,這若是太子的人不長眼,打暈的是慶國公府的正牌小姐,“您信不信,老夫人能柱著拐杖哭上您的奉天殿要個說法……”</br> 見四兒子提起太子做的破事兒,弘德帝心里就是一堵。</br> 這個太子真是豬油蒙了心了。</br> “其實,兒臣納不納的都無所謂。”</br> “您也知道,兒臣并不熱衷于這事兒……說不定哪一天,兒子便進山修道去……”</br> 宸王李承熙隨手拿起一只青玉鹿耳杯把玩,漫不經心道。</br> 鹿耳杯溫潤剔透,青光瑩瑩,映著李承熙那張昳麗無雙的臉,宛若晴光映雪,皎皎無塵,竟真有幾分圣潔淡漠的仙人之姿,活像下一刻便要拋下紅塵俗事,求仙問道去了。</br> 可把弘德帝嚇得不輕。</br> “罷了!罷了!”</br> “不就是一個庶妃之位嗎?”</br> “看在老國公夫人的面子上,給她便是……”</br> “不過……”,弘德帝一瞇眼睛,“也不能讓她太持寵而嬌……朕再給你三個美人兒帶回府去……”</br> 弘德帝之所以會大方地給了顧香凝庶妃的身份,除了一是看在老國公夫人的面子上,二就是看在顧香凝讓兒子在□□上開了竅,所以,才破例給了庶妃這個身份。</br> 但是,老四府里尚無其它女眷,弘德帝怕這位顧香凝一人獨大,養(yǎng)大了心,這才又一口氣賜下三位美人,用來敲打顧香凝。</br> 以前賜下的美人兒,都被四兒子給拒絕了。</br> 這次也不知道四兒子愿不愿意收……</br> 弘德帝有些眼巴巴地看著四兒子李承熙,生怕他翻臉說不要。</br> 好在,宸王李承熙這次沒有拒絕,只留下一句“那兒臣就卻之不恭了……”,說完便起身告退離開了。</br> 弘德帝心花怒放。</br> 雖說還沒和四兒子呆夠,但也不敢挽留,生怕下一刻四兒子就變卦了。</br> 李承熙前腳剛回到宸王府,弘德帝后腳送的三位美人兒便已經到了,還附送了一件禮物──正是李承熙在謹身殿把玩的那只青玉鹿耳杯。</br> 這原本是弘德帝的心愛之物。</br> 一整套,都送過來了。</br> 成套的青玉鹿耳杯讓管家收走了。</br> “主子,這些女子該怎么辦?”,影一看著臺階下的三位美人,眉頭微皺的問道。</br> 他不明白為何主子會收了這三位美人。</br> 臺階下這三位美人,影一承認都是一等一的美人。</br> 應是皇上精心為主子挑選的,花容月貌,冰肌玉骨,美得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br> 或是艷若桃李、或是皎若秋月、或是清麗恬淡。</br> 微風輕拂,香飄襲人,桂馥蘭馨,濃郁纏綿,讓人心神蕩漾,宛如身處百花之中一般。</br> 李承熙身處百花之中,卻眼神微涼,漠然道:“將她們送往漪瀾院安置。”</br> 臺階下的三位美人眼神幽怨,可卻不得不與下人走了。</br> 她們已經很幸運了。</br> 至少,她們已經入了宸王府。</br> 歷來皇上的賜的美人,宸王可從沒有收過。</br> 聽說宸王府還沒有正經的主子,只有一位不久后便會嫁進來的庶妃。她們一定要在這位庶妃進門前得到宸王的寵愛,留給她們的時間可不多了。</br> ……</br> 宸王同意以庶妃之禮迎娶和著皇上賜給宸王三位美人的消息一同傳進了慶國公府。</br> 老國公夫人并未覺得不妥。</br> 也知這是皇上有意敲打顧香凝之意。</br> 老國公夫人覺得皇上真是想多了。</br> 凝兒柔順乖巧,怎么可能是那種持寵而嬌,飛揚跋扈之人?!</br> 只是,皇上敲打之意如此明顯,老國公夫人不免還是要叮嚀顧香凝幾句:“婚期定在三個月之后……日子雖是急了些……但宸王府里已經進了三個美人了,你早些入門也好……”</br> 正常庶妃之禮,怎么也得一年以后。</br> 可是,宸王府答應了以庶妃之禮迎娶,卻定了三個月之后。</br> 看樣子,是頗為心急。</br> 老國公夫人原是不愿的。</br> 但是,皇上已經賜了三個美人下去,若是這三個美人先懷有身孕,那可就不妙了。</br> 所以,老國公夫人才同意了這么緊張的婚期。</br> 慶國公府按庶出小姐出嫁的標準,為顧香凝備了一份嫁妝。</br> “你入府后,也不必與那些美人一般見識,她們是奴,你是主……抓緊時間懷上身子才是大事……”</br> 老國公夫人言詞肯切,細細叮嚀。</br> 顧香凝只作害羞低頭狀。</br> 左耳聽,右耳冒。</br> 這幾天,她面上裝的乖順,一副盼著能做庶妃待嫁的模樣,實際上,在心里早已把李承熙罵了千百遍外加狗血淋頭。</br> 她心里多希望李承熙能爭氣一些,拒絕慶國公府的要求。</br> 最好是覺得她貪得無厭,一氣之下連妾都不納了。</br> 可她沒想到,李承熙竟然答應了。</br> 聽到李承熙答應了,顧香凝便已經覺得她的天都塌了。后面的至于什么皇上賜的那三個美人兒什么的……顧香凝根本就沒心思理會。</br> 日后,野心勃勃的李承熙還會登上皇位成為皇帝的。</br> 注定三宮六院。</br> 現在,區(qū)區(qū)三個美人兒算什么?!</br> 可怕的還在后頭呢。</br> 她若是不跑就完了。</br> 和一個蛇精病困在皇宮,天天和三千佳麗斗得死去活來?</br> 顧香凝想想就已經很想死了。</br> 再說,她這個身子還是個假小姐真丫鬟,冒名頂替都已是死罪了,若是再加個欺瞞皇族,她怕是要被凌遲處死了。</br> 顧香凝最近都被嚇得幾夜沒有睡好覺了。</br> 每每都夢見她被李承熙削成一片片的了,從惡夢中驚醒后,整個人都汗水淋淋,魂飛天外。</br> 跑!</br> 必須得跑!</br> 她才不要三個月之后就嫁到宸王府去。</br> 心再大,她也無力再承受更多了。</br> 慶國公府答應了她的婚事,靖州她是肯定回不去了,那個半路逃跑的計劃就算胎死腹中了。</br> 為今之計,只能是重新啟動當初設想的那個方案,從京城跑路。</br> 所幸,之前的準備都沒有白費。</br> 跑路的計劃已經在她心中演練了幾十遍了。</br> 現在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br> 顧香凝穩(wěn)了穩(wěn)心神,繼續(xù)演戲,靜待時機。</br> “老祖宗,您快歇歇吧……沒看見表小姐都害羞了呢……”,秦嬤嬤在一旁遞給老國公夫人一盞香茶,打趣道。</br> 她是真沒想到宸王和皇上竟然真的同意了老夫人的要求。</br> 老祖宗一句話,這位顧小姐就從侍妾變成了庶妃。</br> 主子說能成,竟然就真的成了。</br> 這真是喜事一件啊。</br> 顧香凝適時以帕遮面,跺著腳,不依道:“秦嬤嬤,您也打趣凝兒……”</br> 老國公夫人接過了秦嬤嬤手中的茶盞,笑著指著顧香凝,道:“她是個臉皮子淺的,你當是那個臉皮厚的小七呢?快別打趣她了……”</br> 屋中頓時一陣歡聲笑語,連下人們都低下頭肩頭聳動。</br> 顧香凝見狀,連忙抓緊時機,抬起小臉,秀眉染上些許輕愁,“老祖宗,再有三個月,凝兒就要出嫁了……凝兒想去云居寺一趟,拜拜菩薩,祈求一切能平安順遂……”</br> “也順便告知在天的父母祖母一聲……老祖宗待凝兒極好……”</br> “凝兒就要嫁人了……”</br> 說到此處,顧香凝已眼角微紅,隱有淚光,動情不已。</br> 秦嬤嬤一怔,不由得看向了老國公夫人。</br> 老國公夫人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看著坐在身前的顧香凝,手中端著茶盞,似是有些為難,一時不語……</br> 顧香凝面上淚光點點,一臉孺慕,期盼渴望,其實,心里緊張得‘砰砰’亂跳,手中的帕子都被她捏出了褶子。</br> 她想要跑路,就必須得先要出府。</br> 若連府都出不去,還何談跑路?</br> 三個月后,她就要嫁去宸王府了。作為待嫁女,出嫁前,她幾乎是不能出府的。</br> 這個借口,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br> 能不能跑路就在此一舉了。</br> 顧香凝如何能不緊張?!</br> 這事關乎她的小命。</br> 她都快緊張死了!</br> 每一分、每一秒過得都度日如年。</br> 顧香凝從來沒有覺得時間竟然如此難熬過。</br> 正忐忑不安間,忽聽到老國公夫人惆悵地嘆道:“也罷。雖說待嫁前不應出府,但念你一片孝心……既然如此,你便去一趟吧。回稟了親人后,也可安心備嫁……”</br> 顧香凝松了一口氣,激動得快要哭了,“多謝老祖宗。”</br> 老祖宗,您別怪我。</br> 我真的不能不跑路啊……</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