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9 章 【149】
紅柳河是一條貫穿韃靼與大蕭邊境的河流,這條河流無論是對韃靼還是大蕭都極為的重要,滋養(yǎng)著兩國邊境上生活的百姓。</br> 今年雨水旺盛,紅柳河的河床比平時(shí)更加寬闊,兩岸相隔足有十丈之寬,遙遙相望,對岸的人連臉都看不清。</br> 在紅柳河的中游,因其特殊的地理?xiàng)l件,像是褲子般,將紅柳河一分為二。</br> 稱為東河與西河。</br> 東河至紅樹口。</br> 西河至公婆泉。</br> 這里距離兩境城鎮(zhèn)都遠(yuǎn),故而,人跡罕至。</br> 可是,今天,這里卻罕見的來了兩隊(duì)人馬,殺氣騰騰,隔岸相望。</br> “五弟,泰興一別,卻不想今日竟然韃靼與大蕭邊境相見……”,李承熙打馬在河岸邊上前走了幾步,看著河對岸的五皇子李承昂,冷沉著臉,鳳眸極黑。</br> 李承昂聞言知道李承熙特意提到‘韃靼’,是在諷刺他背叛母國,不過,他也毫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他的母妃──榮妃王妙菡。</br> “李承熙,我今日來可不是來與你述兄弟之情的!”</br> “我母妃呢?!”</br> “我要見她!”</br> 李承昂高聲喝道,語氣中難掩幾絲急迫。</br> “朕的庶妃呢?”,相較于李承昂的急迫,語氣沉穩(wěn),神氣冷冽的李承熙似乎就沒有那么急切。</br> 李承昂知道,若是不讓他見一下‘顧香凝’,李承熙是不會(huì)讓他見他母妃的。</br> 因此,也沒有過多糾纏,直接揮手讓人將昏迷的‘顧香凝’帶了上來。</br> “軟筋散!”</br> “四哥,您也別見怪……”</br> “您是知道您的這個(gè)庶妃是有多古靈精怪的,若不如此,怕是早讓她逃了……”</br> 李承昂特意上前挑起了‘顧香凝’的下巴,以便于李承熙認(rèn)人,可是,也只有一下便收回了手,似乎有所嫌棄般的掏出帕子擦了擦手,“誠意我已經(jīng)給了,我母妃呢?”,李承昂扔了帕子,定定地看向李承熙,目光森然而又危險(xiǎn)。</br> “帶上來……”</br> 李承熙眉頭微蹙。</br> 剛才,李承昂的動(dòng)作太快了,相隔又遠(yuǎn),他并不能完全確認(rèn)那就是顧香凝。</br> 李承熙帶上的‘王妙菡’,雖然沒有像顧香凝一樣是昏迷著的,可是卻是一身病容,氣若游絲。</br> 李承昂當(dāng)場就怒了,“李承熙,你對我母妃做了什么?難道你真當(dāng)我不敢殺了她嗎?!”,猛地抽出寶劍,雪亮的劍尖直指‘顧香凝’的玉頸,血瞬間就流了下來……</br> 昏迷的‘顧香凝’似是感覺到了一絲疼痛,秀眉微蹙起來。</br> 頸間鮮紅的血映襯得‘顧香凝’的臉越發(fā)的瑩白。</br> “李承昂!”,李承熙狠戾的雙目刺著李承昂,“你母妃怕朕會(huì)對你不利,一心尋死,朕能保她這樣已是盡力!”</br> 聲音震耳欲聾,宛如驚雷炸裂。</br> 李承昂目光閃爍不定,可是,心中卻已經(jīng)下意識的相信了李承熙的話,這確實(shí)是他母妃會(huì)做出來的事情,手中的劍不由得離開了幾分。</br> 看著李承昂架在顧香凝脖子上的劍徹底離開了,李承熙心頭才一松,可是,面上卻看不出分毫,只是冷冷道:“我們換人吧!”</br> 這里是韃靼與大蕭邊境,無論是他還是李承昂都因?yàn)樾闹懈饔袪繏欤圆⒉幌牍?jié)外生枝,只想早點(diǎn)將這場交換完成,否則他們也不會(huì)在幾次試探之后,將交換地點(diǎn)選在了紅柳河,這個(gè)對雙方都有利的地點(diǎn)。</br> “換!”</br> 李承昂一揮手。</br> 他知道自己手上的這個(gè)是假的顧香凝,所以,交換起來一點(diǎn)兒也不心疼。滿心都是將母妃接回來之后,如何逃離李承熙追捕的計(jì)劃。</br> 那日,在他一番假醉的表演之后,韃靼的二王子阿日善真的相信了他的酒后真言。</br> 因此,他出草原時(shí),阿日善還親自來送他,與他商議若是確定了就是靖武帝,便早些傳消息過來,他帶兵將靖武帝一舉擒獲。</br> 若不是顧香凝阻止,他真的會(huì)這么做。</br> 他以榆關(guān)為餌,釣來貪心的韃靼人。</br> 不管最后能不能真的捉住李承熙,但至少這些韃靼可以為李承熙造成麻煩,他們可以拖住李承熙,為他爭取到逃亡的時(shí)間。</br> 可是,顧香凝卻不愿。</br> 她怕李承熙若是有個(gè)三長兩短,會(huì)為大蕭百姓帶來戰(zhàn)禍。</br> 這一點(diǎn),不是不可能!</br> 既然她愿意與他歸隱,他便放了李承熙這一次。</br> 江山給他,美人歸我!</br> 李承昂狹長的鳳眸微閃。</br> 兩邊的主子著急換人,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耽誤,兩邊的人將‘顧香凝’和‘榮妃’各自放入一條小船上,推入河中順流而下……</br> 兩條小船剛各自入了東河與西河,岸邊上的兩隊(duì)人馬便動(dòng)了起來,登上另行準(zhǔn)備的船只,各自追著自已的小船而去,連聲招呼都沒有打。</br> 東河與西河在下游處漸漸分開,越分越遠(yuǎn),直至奔向兩個(gè)完全不同的方向。</br> ……</br> 而交換的結(jié)果……卻是在意料之外又是在情理之中。</br> 雖然,明白會(huì)是這樣,可是,無論是李承熙還是李承昂還是抱著萬分之一的希望,卻不想一番籌謀,終還是一場空。</br> 清水一戶農(nóng)宅里,李承昂面色鐵青地看著面前的‘榮妃王妙菡’。</br> 這個(gè)女人和他的母妃非常像。</br> 可是……卻不是他的母妃。</br> 這是他母妃的二妹妹,他的姨母。</br> 他姨母是與他母妃最像的姐妹,尤其是五官輪廓極像。</br> 只是她母妃瘦削,他姨母豐腴。</br> 自從他奪嫡失敗,被先皇親口逐出皇家,他就知道他再也回不去了。他只擔(dān)心李承熙不會(huì)放過他母妃,倒是沒怎么擔(dān)心他外家。</br> 畢竟,他外家樹大根深,就是李承熙想要對付他們家,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br> 外祖家的表哥們只要謹(jǐn)慎行事,不讓李承熙抓住錯(cuò)處,不給李承熙發(fā)作的機(jī)會(huì),外家是不會(huì)倒的,頂天就是漸漸敗落而已。</br> 可是李承昂沒有想到的是李承熙竟然無恥地抓了他姨母,用他的姨母來冒名頂替他母妃。</br> 想必他姨母這一路上吃了不少的苦頭,原本豐腴的婦人竟然削瘦了下來,這一瘦與他的母妃就更像了,而兩岸又相隔這么遠(yuǎn),因此,李承昂才沒有發(fā)現(xiàn)。</br> 剛剛已讓大夫檢查過了,說是姨母被下了藥,解了藥性后便會(huì)徹底清醒過來。</br> 李承昂氣得牙齒咬得‘咯咯’響,“看樣子,你在李承熙的心中也沒那么重要……”</br> 顧香凝嘆了口氣,抱著自己的肚子看了看暴怒怨恨的李承昂沒有說話。</br> 李承昂總是找到一切機(jī)會(huì),嘲諷她在李承熙心里其實(shí)沒什么地位。</br> 顧香凝都聽得麻木了。</br> 她從來也沒有說過她在李承熙的心里有多重要,她的重要性不一直都是李承昂自己腦補(bǔ)出來的嗎?這樣動(dòng)不動(dòng)就來刺她兩句有什么意思。</br> 再說了,李承熙固然沒有交出去真的榮妃王妙菡,他不是也一樣沒有交出去真的顧香凝嗎?</br> 兄弟兩個(gè)都是大騙子!</br> 老大不說老二。</br> 只是看這個(gè)樣子,他們暫時(shí)在清水是走不了……</br> 一時(shí)間,顧香凝滿眼都是茫然。</br> 她都已經(jīng)做好了虧欠李承熙,與李承昂遠(yuǎn)多走歸隱的打算了。結(jié)果,卻沒想到千辛萬苦換來的人卻不是榮妃王妙菡。</br> 而且,她隱隱有一種預(yù)感。</br> 她覺得她走不了……</br> 被換過去的那個(gè)‘顧香凝’臉上的妝容可是她親手畫上去的,這絕對瞞不過李承熙的眼睛。</br> 現(xiàn)在……還不知道李承熙會(huì)暴怒成什么樣呢?</br> 一時(shí)間,顧香凝頭大如斗。</br> ……</br> 此時(shí)的李承熙也確實(shí)如顧香凝所猜的那樣憤怒,下頜繃緊,眸中光芒冰冷刺骨,看著面前這個(gè)假的‘顧香凝’殺氣騰騰。</br> “李、承、昂!”</br> 就知道李承昂不會(huì)那么輕易地將人交出來。</br> 他還想做什么?!</br> “主子……?!”</br> 影一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假的顧香凝,眉頭緊皺。</br> 這個(gè)假的還真與顧主子有幾分相像。</br> 臉像七分,那身材卻有九分像了。</br> 也不知道這李承昂是在哪里找的人,怕也是花費(fèi)了不少功夫的。</br> 他們交不出真正的王妙菡,是因?yàn)橥趺钶赵缫呀?jīng)死了,他們被迫無奈才只有用王妙菡的妹妹來頂替,可是,李承昂卻早早就尋了假人來應(yīng)對這一天,只能說李承昂根本就是死性不改!</br> “給李承昂去信,榮妃為了不拖累他,一心尋死,他若是再拖下去,就救不回來了……”</br> “別怪朕沒提醒他!”</br> “明日午時(shí),最后一次換人……我要親自驗(yàn)人!”</br> “告訴他……這是他最后一次機(jī)會(huì)……”</br> “否則,就等著給他母妃收尸吧!”</br> 榮妃‘病重’,李承昂若是再耽擱下去,誤的不是他李承熙,而他自己,耍聰明都耍到自己母妃身上了。</br> “主子……可……可我們沒有辦法再弄一個(gè)榮妃給他了啊……”,暗一不禁著急起來。</br> 別說榮妃了,就是個(gè)女的,他們現(xiàn)在也沒有啊。</br> “誰說我們沒有了……”</br> 李承熙鳳眸黑得滲人,眼神幽暗詭譎。</br> “既然李承昂有膽子玩,就要有膽子承受!”</br> ……,,網(wǎng)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gè)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gè)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gè)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dòng)不動(dòng),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shí)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xiǎn)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dòng),它就會(huì)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huì)。</p>
良久之后,機(jī)會(huì)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