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8 章 【148】
“二王子,這個禧王真的會與我們合作嗎?!他自從來到我們草原后,就一直吃吃喝喝,對于要替我們謀取榆關一事兒,可是半個字兒都沒有提啊……”,二王子阿日善的心腹格度有些暴躁地說道。</br> 據說,大蕭皇帝御駕親征,現(xiàn)在,人就在榆關。</br> 若是李承昂能助他們奪取榆關,再順勢宰了大蕭那個狗皇帝,這可是大功一件啊!</br> 近些年來,大汗年紀越大,身體每況愈下,大王子桑日勒掌權,對二王子阿日善處處針對,二王子阿日善的處境很是不好。</br> 此次,禧王派人去信有意結盟,大王子桑日勒驕橫無比,根本不予理睬,是二王子阿日善努力爭取來的。</br> 正因為如此,二王子阿日善才極力想將此事促成。</br> 若是成功,便是大功一件,大汗在考慮繼位人選時,肯定會優(yōu)先選擇二王子阿日善的。</br> 這個道理二王子阿日善身邊的心腹都懂,因此,才會奉二王子阿日善的命令對禧王一行人極力克制,禮遇有加。</br> 可是,陪吃陪喝陪玩已經幾天了,每次二王子阿日善提起這個話題時,那個禧王李承昂都會避而不談,改提起其它的話題。</br> “真是狡猾的漢人!”,格度恨恨道。</br> 二王子阿日善沉思不語。</br> 他也在揣測李承昂的用意。</br> 之前,因為擔心李承昂這邊有詐,他還特意對袁天闊那邊放出風聲,透露出禧王李承昂背叛大蕭一事,果然,不久之后大蕭朝堂便知曉李承昂轉投他們的事情。</br> 這下子,李承昂再不可能動搖,不得不投向他們了。</br> 大蕭已無他的存身之地。</br> 理論上,禧王李承昂現(xiàn)在不可能二心的。</br> 可是,格度的擔心也是對的。</br> 大蕭皇帝都已經親到榆關了,為什么李承昂還是沒有動靜?!</br> 他等得,可是,他們韃靼人卻等不得了。</br> 草原很快就要下雪了。</br> 若是下雪之前,他們還攻不下榆關,他們就得轉回草原了,否則,會凍死人的。</br> “格度暗中派一小隊的人跟緊了李承昂,無論他去哪兒都要跟著去!”,二王子阿日善沉吟片刻之后,眉間陰郁,對格度低聲吩咐道。</br> 謀奪榆關這件事情,不成也要成!</br> 他沒有那么多的時間等待了……若是他遲遲拿不下榆關,還不知道大王子桑日勒要如何落井下石呢。</br> 今天,李承昂必須給他一個交待!</br> 二王子阿日善掀了掀沉沉的眼皮,眼底閃過一絲嗜血的戾氣。</br> 李承昂早已被他斬斷了回大蕭的路,除了背叛大蕭,他別無選擇。</br> 理論上,大蕭皇帝在榆關,李承昂與他的利益相同,應該早早就來與他商議對策才是,而不該是這般漫不經心的模樣。</br> 仿佛他來草原不是與他共商大業(yè),而是來游玩的一般。</br> 這種反常,讓二王子阿日善心生警惕。</br> 不由得想到,難道是李承昂后悔了,在猶豫、遲疑、躊躇不定?!</br> 若是這樣,阿日善心生鄙夷,這大蕭禧王也就不過如此罷了。</br> 做大事者最怕三心二意、舉棋不定!</br> 罷了!</br> 這個決心,若是李承昂下不了,那就他替他決定吧。</br> 只是在這之前,他必須得讓格度派人跟著李承昂,以免李承昂嘴上答應,卻轉身臨陣脫逃。</br> “今晚我設宴款待禧王!”</br> “是!”</br> 格度臉現(xiàn)喜色抱拳應下,腮邊橫肉亂抖。</br> ……</br> “請我過去赴宴?!”</br> 帳篷里,李承昂鳳眸流光,看著顧香凝似笑非笑。</br> 顧香凝明白李承昂所指,看樣子二王子阿日善忍不住也等不及了,迫切的想要李承昂一個準話。</br> “你要與我一同去嗎?”</br> 李承昂故意問道。</br> 他知道顧香凝其實一直都不相信他的話,不相信他真的會舍得放棄勾結韃靼圖謀榆關,殺死李承熙的機會。</br> 顧香凝的眼中瞬間有幾分心動。</br> 可是,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李承昂,最終還是放棄了。</br> 一是,她不可能拿自己的肚子冒險。</br> 若是,被二王子阿日善發(fā)現(xiàn)一絲端倪,他們母子怕就要性命不保。</br> 二是,李承昂這樣的人……就算她每時每刻的盯著,她也不可能揣測得出李承昂的真正用意,既然這樣,那還不如放棄。</br>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br> 既然她已經選擇了和李承昂合作,那么她就只有相信李承昂。</br> 這才是她最好的選擇。</br> “我就不去了!”</br> 顧香凝搖了搖頭道。</br> 李承昂與李承熙真不愧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一脈相承,同樣的詭計多端,兩人隔空傳信幾次后,終于選擇好了交換的地點──紅柳河。</br> 兩岸相隔,遙遙相望!</br> 一河分二。</br> 東河至紅樹口。</br> 西河至公婆泉。</br> 假的‘顧香凝’已經準備好了,介時,會將‘顧香凝’和王妙菡兩人各放一條船內,同時順流而下……這樣他們就都會著急先救彼此在意的人,而無法抽出時間互相為難。</br> 為了避免雙方人馬埋伏,東河還是西河要到當天抓鬮來選。</br> 無論是地點還是交換方式,雙方都算是煞費苦心了。</br> 讓顧香凝嘆為觀止。</br> 果然,還是他們兩個雙商在線的蛇精病和變態(tài)對上才精彩!</br> 交換的日期就定在七天后!</br> 過幾天,她便會隨著李承昂的人先去清水等待李承昂救回榮妃后與她們匯合去綏中,從渤海沿海岸線去澎湖,尋找顧香凝記憶中的海島。</br> “你要小心!”</br>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發(fā)!</br> 若是被二王子阿日善發(fā)現(xiàn)李承昂改變了心意,怕他們難出這草原,更別提交換榮妃,隱姓埋名了。</br> “那是自然……”,李承昂見顧香凝滿眼擔心,不禁唇角微掀。</br> ……</br> 晚宴時,李承昂沒有帶顧香凝,只帶了身邊心腹李侍等人,前去赴宴。</br> 韃靼人的晚宴如同他們的性格一般,粗獷、古仆、野蠻。</br> 帳篷前熊熊燃燒的幾個火堆上烤的都是新打來的青羊、野豬、梅花鹿……,烤得焦香四溢、香氣撲鼻,金黃的油脂不斷地從烤肉上滴落,落在火堆里發(fā)出‘吱吱’的聲音。</br> 每個人面前的桌子上都有一大壇的酒。</br> 草原酒烈,不講究什么綿軟甘淳,就是講究一個辣,喝下去就像是喝了燒刀子一般,一股火直竄雙竅,像是烈火一般。</br> 面前的空地上,還有幾個韃靼姑娘在跳著她們的特色舞蹈,向李承昂暗送秋波。</br> 憑良心說,這幾個姑娘皮膚雖然不如中原女子白凈,可是,卻也不似韃靼人那般粗黑,身段兒也算婀娜,胸脯高聳,只可惜骨架寬大,明顯不符合中原人的審美。</br> 就連李侍等人都看不上,更別提高粉知已遍天下的禧王李承昂了。</br> 這些姑娘可真是翹媚眼拋給瞎子看了。</br> “禧王殿下,可有相中的?若是有,今晚便送入你帳中去!”,二王子阿日善干了一碗酒,豪邁地一抹掛在胡須上的酒漬,粗聲粗氣道。</br> 李承昂隨意地看了一眼正在跳舞的舞娘們,不感興趣地擺手道:“算了!現(xiàn)在是做正事的時候,哪有那個心思……”</br> 守在自家主子后面的李侍眼底閃過一絲鄙夷。</br> 竟然想給他們主子用美人計?!</br> 這些歪瓜裂棗……她們也配?!</br> 他們中原美女如云,個個琴棋書畫無所不通、性子又溫柔賢淑,豈是這些番邦蠻女可比的。</br> 二王子阿日善一聽見李承昂終于談成了正事,微醉的雙眸精光一閃,可是,他卻很沉得住氣,沒有繼續(xù)追問,而是不停地給李承昂勸著酒。</br> 李承昂來者不拒。</br> 只是偶爾垂下的眼簾會蓋著李承昂眼底一閃而逝的寒光。</br> 歌停舞歇,酒足飯飽。</br> 二王子阿日善和禧王李承昂看起來都醉得不清,被人扶入大帳,下人們端來醒酒的酸奶茶后,便都退了下去。</br> 阿日善一口干了碗里的酸奶茶,搖了搖頭,裝做似是有幾分清醒的樣子后,突然問道:“聽說靖武帝已經到了榆關……”</br> 而在一旁醉得坐都似坐不穩(wěn)的李承昂似是喝不過醒酒奶茶的酸味,只是淺嘗了一口后,便放到了桌子上,酒意洶洶道:“那哪兒是什么靖武帝呀……那……那根本就是一個替身……替身……”</br> “你以為我為什么不提進攻榆關的事?!”</br> “我……我最近都在查靖武帝的下落……”</br> “一個榆關重要?!還是……還是大蕭的皇帝重要?!”</br> “只要你抓住了大蕭皇帝……你還不是想要什么就要什么?!比榆關更多的地、比你舞娘更美的女人、比你燒刀子更烈的酒、還有大把大把的金銀財寶……”</br> 李承昂搖晃著一把抓住阿日善的胸襟,得意地說道,酒氣都撲到了阿日善的臉上。</br> 可是,阿日善沒有絲毫不滿,反而,欣喜若狂。</br> 他完全被李承昂描繪的美好前景給迷住了。</br> 沒錯!</br> 一個小小的榆關,有什么要緊?!</br> 只要抓住了大蕭皇帝,他就敢要大蕭的半壁江山!</br> 到時候,他不做大汗,誰做?!</br> 他那個性格魯莽,只知道殺人搶糧搶地的大哥嗎?!</br> “那你何日才能查到靖武帝的下落?”,阿日善一臉急色地追問。</br> “快了……快了……”</br> “過……過兩天我親自去確認一下……”</br> “若是……是他……就找你出兵……兵……”</br> 李承昂話未說完,便重新跌回椅子里,醉死過去。</br> 只留下阿日善在帳篷里雙眸閃過一陣陣的興奮狂癲。</br> ……,,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