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 可不可以……與我成婚?
段山池說著話,周身浮動的酒氣都鉆進了李云胡的鼻子里,這下李云胡可以完全確認了——他肯定是喝了不少酒。
“你喝酒了吧?”李云胡抬眼,在黑暗中探尋著他的雙目,才得以讓二人相視,“我聞著酒氣可不淡,指定是喝了不少吧?然后喝多了來找我耍酒瘋來了?”
段山池稍稍頓了頓,才向后退了小兩步,給出足夠李云胡活動的空間,“抱歉……酒壯慫人膽,我是……想來和你說些事情。”
“哈?”李云胡一聽,便嗤笑了一聲,“堂堂黃粱三皇子、領過兵打過仗的大將軍,想要和我說什么事情還得依靠酒勁才能和盤托出?”
段山池無奈一笑,“想笑便笑吧……”
“行了行了,”李云胡擺擺手,笑容也漸收,“你來找我,到底是想說什么的啊?別婆婆媽媽的了!”
在黑暗中,段山池的眉心微不可察地深鎖,雙手緊緊攥成拳,李云胡看不清,并不知道他為了說接下來的這番話,下足了多大的決心。
“云胡,你想不想以后都住在我府里?”他支吾了半晌,只先問出這番話來。
李云胡一頭霧水,不解的,“你這不是廢話嗎?我肯定想啊!這么大,這么好,誰不……”
不等她說完,段山池便輕輕打斷了她的話,“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愿以我府邸上女主人的身份,而非是客人的身份,留在府邸上?”
李云胡就是再木訥,當段山池的話已經(jīng)說到這份上的時候,她也不可能絲毫不明白段山池的意思了。
她的目光緩緩沉靜下來,似乎在斟酌著什么,半晌未有開口。
而段山池也是極有耐心的,見她不出聲,他也不催促,只是靜靜地等著她思考,等著她回答。
許久之后,才聽見李云胡張口問,“段山池,你什么意思?喝醉了拿我尋開心?”
段山池搖搖頭,“不是的,我雖然喝了酒,但是我的心里還是很清醒的,我是認真地問你,可愿與我成婚,做我府上的女主人?”
這一問便更干脆了,而李云胡也沉默得更干脆了,一時間二人就又這樣靜默下來,只能聽見彼此交錯的、淺淺的呼吸聲。
段山池見她不應,便將自己要與公主和親之事和盤托出了,“眼下黃粱與大宛戰(zhàn)事吃緊,黃粱兵力本就不足,如今更是岌岌可危。父皇要我去與東秦或是紫墟國的公主聯(lián)姻,以此得到助力,挽救黃粱頹勢。可是……可是我不想與什么公主成婚,因為,我好像有點喜歡上你了,李云胡。”
這些話,李云胡只是沉默地聽著,未置一詞。
見他始終沉默,段山池有些著急了,便繼續(xù)道,“如果你肯與我成婚,我便不需與公主聯(lián)姻了。雖然這樣就少了一份他國助力,但是總能想到辦法的,我不愿與不愛的人成婚、委曲求全。云胡,我心悅與你,可不可以……與我成婚?”
或許真是酒壯慫人膽,段山池這會是把自己想說的一股腦地都抖落了出來,將自己心底所想的,都盡數(shù)擺在了李云胡的面前。
說罷這些,他十分期待地望向李云胡,飽含期許地等著她的答復。
可哪怕段山池已經(jīng)說得這樣明了了,李云胡也并未是立即張口回答,只是垂著頭思忖著什么。
酒勁讓段山池在等待之中漸生不安,連帶著渾身都泛起一陣不可名狀的燥熱,他艱難地扯了扯衣領,才覺得自己的呼吸得以順暢一些。
“云胡?”
“嗯……”李云胡終于應了聲。
“你……”
段山池原是想問“你想好了沒有”,卻不想,這回的話竟被李云胡打斷。
“對不起段山池,我不能答應你。”李云胡本也不是轉(zhuǎn)彎抹角的性子,所以她一張口,便就已經(jīng)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為什么?”段山池很不甘心,“是不是我待你不好?”
“不,不是,”李云胡搖搖頭,“這陣子來你待我都很好,你思慮的任何事情都很周全,你是很好的黃粱三皇子,也是很好的大將軍,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是哪怕你再好,我也不能答應你。”
段山池正欲張口再問,卻被李云胡搶先一步道,“你別說,先聽我說。”
“嗯。”段山池應聲。
“首先我雖然已經(jīng)金盆洗手,但我就是水寇出身,并非是什么富家望族的千金小姐,但你是一國的皇子,本就是門不當戶不對的,這怎么能成婚呢?其次,我雖然從前從未接觸過任何國事,但是我也知曉,你父皇讓你與公主聯(lián)姻,這是為了挽救一個國家,這可不是你能說拒絕就拒絕的。”
“你只是說再想辦法,可是如果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能夠拯救一國的辦法了呢?然后你已經(jīng)與我成了婚,豈不是要不得不將我休棄,然后重新迎娶公主?不說我一定會被休棄,可若是真因你娶了我,沒有娶公主,而導致一國深陷于水火之中的話,那我就將是你黃粱國萬人唾棄的紅顏禍水了。我說的沒錯吧?”
李云胡尋常看著大大咧咧、不拘小節(jié),但實際上,她關鍵時刻也很通透,并不無腦沉淪,而是知曉取舍,知曉是非的。
因有這樣的一重對比,倒顯得段山池優(yōu)柔寡斷了,可是他是真的很喜歡李云胡,很想要娶她為妻的啊……
于是他不甘心地再問,“那若是我已將國事擺平,你可愿嫁給我?”
李云胡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我好不容易被放出牢獄,答應白擎蒼與他一起搭救核桃,無非就是想得些報酬,離開東秦,跑得遠遠的重新開始罷了。你作為黃粱的皇子,自然應該與門當戶對的女子成婚,那你的妻子,合該是一國的公主才對。”
“云胡……”段山池第一次覺得,酒在殘酷的拒絕面前居然毫無用處,他哪怕已經(jīng)灌了自己一壺的酒,卻也好像從來都沒有像這樣這樣清醒過。
“這段時間真的很感謝你的照拂,可我是等到白擎蒼接回了核桃,就要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