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4章 大漢的奴隸
魏延知道他的意思,躬身拜道:“末將御下不嚴,請少主降罪。”
曹昂沒有責(zé)怪的意思,嘆息道:“丁然呢,死了還是活著?”
魏延答道:“在牢房關(guān)押著呢,屬下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就派人押送京城的,既然少主來了,就請您處置吧。”
旅長在黑袍軍中可是高級將領(lǐng),魏延只有調(diào)配指揮權(quán),沒有處置權(quán),就算犯罪也得上報五軍都督府處理,戰(zhàn)爭期間則可以事急從權(quán)。
“走,見見他。”
曹昂抬腳走進大營,魏延連忙上前帶路,經(jīng)過校場時看到地上有未干的血跡,遠處的旗桿上還掛著好幾串首級。
看著旗桿上那些死不瞑目的頭顱曹昂一陣惡寒,強忍著不適問道:“這群人怎么回事?”
丁然造反不奇怪,奇怪的是怎么會有人跟隨,黑袍軍紀(jì)律嚴明制度嚴謹,根本沒有將領(lǐng)培養(yǎng)部曲的土壤,而且魏延常年待在軍中,與手下將士早就打成一片彼此相熟,那些跟隨丁然造反的將士難道不知道他們攻打的是自家軍長的帳篷嗎?
魏延苦笑道:“丁然是四年前袁紹打入我軍內(nèi)部的一枚暗棋,與他一起的足有五六百人,前段時間中原大戰(zhàn)死了不少也傷了不少,傷兵已經(jīng)遣送回家,沒受傷的全掛在了旗桿上,唉,都是好兵啊。”
四年前曹昂出海遠航,代他執(zhí)掌遼東的陸欣為防止袁紹進攻大肆擴軍,袁紹的密探就是那個時候潛伏到軍中的。
對此曹昂也很無奈,只好嘆息道:“都清理完了沒有?”
袁紹現(xiàn)在可是偽朝的大都督,他的密探早清理早安心。
魏延說道:“這個屬下不敢確定,軍中將士都是有名有姓有戶籍可查的,人家沒主動跳出來之前屬下也不敢大肆排查,太影響軍心了。”
“那就先到此為止吧。”
曹昂沒再多言,跟著他很快來到關(guān)押犯錯士卒的牢房。
諾大的牢房只有一人,二十七八歲年紀(jì),身上帶傷面色卻異常從容,正是造反的旅長丁然。
看見曹昂,丁然明顯愣了一下,然后直接跪倒在地,有些不安的拜道:“罪將見過少主。”
曹昂盯著他看了半天,一臉痛惜的說道:“丁然,你在軍中也算前途無量,為何要做這樣的傻事?”
丁然將頭埋在地上不敢抬起,有些語塞的說道:“罪將也不愿意,少主和魏將軍對罪將恩重如山,罪將萬死難報,可我沒得選啊,我們丁家從曾祖父那輩起就在袁家為奴,罪將是袁紹的家奴啊。”
曹昂聞言一拳砸在了牢房的欄桿上。
早在戰(zhàn)國初期,華夏便從奴隸社會轉(zhuǎn)變?yōu)榉饨ㄉ鐣鲊兎ㄊ紫纫龅木褪菑U除奴隸,解放生產(chǎn)力。
但廢除的并不徹底,奴隸依然存在,只是不像周朝那么明目張膽了而已。
奴隸的來源很多成份很復(fù)雜,有打仗抓來的戰(zhàn)俘,有犯罪被貶為奴籍的官宦或者良民,還有遇到災(zāi)荒活不下去,主動將自己賣給大戶人家為奴的百姓。
一旦為奴便會成為主人的私有財產(chǎn),除了立下大功主家開恩之外,幾乎沒有脫離奴籍的可能。
袁家四世三公輝煌上百年,家中的奴隸不比一個上縣的人口少,袁紹雖然戰(zhàn)敗逃去南方,依然可以將自家奴隸掌控的死死的,想讓他們做什么他們就得做什么,就算讓奴隸提刀抹脖子,奴隸也得笑著接受,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你不在乎自己,難道也不在乎你的父母親人嗎?
這種制度在后世人看來不可思議,但在這個時代卻是司空見慣。
曹昂曾命錦衣衛(wèi)私下做過一項調(diào)查,將各大世家隱藏的,沒有戶籍的奴隸全部解放的話,中原人口至少能多出百萬。
百萬奴隸,多么可怕的一個數(shù)字。
丁然繼續(xù)道:“屬下罪孽深重不敢請求少主原諒,只求少主給屬下一個痛快,大恩大德屬下來世再報。”
曹昂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丁然是他的部下也是他的戰(zhàn)友,讓他處決自己的戰(zhàn)友,他怎么下得了手?
在原地思忖許久曹昂才開口說道:“你此次罪責(zé)太重,就算我想饒你軍法也難容你,明天一早安心去都督府認罪,我會給夏侯大都督寫信將你發(fā)配瀛州,到了那里改個名字,找?guī)讉€倭女媳婦,安心種地生孩子吧,至于你的奴籍,不必再管了。”
天生我材必有用,就算一個傻子也能生孩子為大漢增加人口,丁然年輕力壯的,去了瀛州說不定也能變成曹安民那樣的種豬,殺了太過可惜。
丁然詫異的抬起頭,盯著曹昂看了半晌,確定他不是說笑后才叩拜道:“謝少主,少主大恩大德罪將來世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
曹昂沒有回應(yīng),轉(zhuǎn)身離去,出了房門看向杜幾說道:“杜刺史,世家奴隸這個群體太過惡心,本座想借此事的由頭將奴隸徹底廢除,你怎么看。”
杜幾也是歷史上的曹魏重臣,最早是由荀彧推薦給曹操,最后官至尚書仆射,爵封豐樂亭侯。
跟荀彧混在一起的自然也是有背景有身份的,杜幾祖上確實輝煌過,但到了他這一代已經(jīng)徹底沒落,靠祖上蔭庇過日子了。
杜幾卻是個牛人,幼年喪父,繼母對他異常苛刻,他卻對繼母非常孝順,單從這點就看得出來,此人就是一個臥薪嘗膽的勾踐式人物。
曹昂自問,繼母若對他苛刻,他別說孝順,不往對方碗里下老鼠藥就算仁慈了。
所以他敢肯定,杜幾對他那位繼母絕不是真心孝順,只是大漢以孝治國,做官之前得先舉孝廉,沒個孝順的名聲不好入仕而已。
杜幾不知道曹昂在心里已經(jīng)給他下了定義,聞言沉吟許久才說道:“這個由頭確實不錯,不過中原剛剛一統(tǒng),各州郡尚未徹底穩(wěn)定,貿(mào)然掀起此事容易生亂啊,畢竟奴隸是世家的私產(chǎn),廢除奴隸就等于剝奪他們的財產(chǎn),哪個世家會甘愿?”
“最簡單的例子,世家手中掌握著大量土地,沒了奴隸,那么多土地誰來種,總不能讓世家扛著鋤頭親自下地吧。”
不管世界如何發(fā)展,都逃不過二八定律,就是百分之八十的財富掌握在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
曹昂要做的就是將財富從這百分之二十的人手中搶來,分給那百分之八十,這么做雖然違背人性,卻能最大程度的緩解社會矛盾。
“那就請杜刺史寫份奏書,先試試世家的反應(yīng)。”
被曹操耳提面命親自教導(dǎo)這么久,他清楚的認識到,遇到事情不能像個二愣子一樣擼起袖子就往上沖,好歹找個擋箭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