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前幾年羅馬在老家稱王稱霸，打的世敵安息抬不起頭，就連西遷過來的北匈奴殘部也被他們趕去了北方草原，當真是戰(zhàn)功赫赫，威風(fēng)無兩。
    人一無敵就容易膨脹，國家也是，對外節(jié)節(jié)勝利的羅馬以為天下雖大，世間卻再無敵手，被蔣琬一忽悠便興沖沖的拖家?guī)Э谂軄頁尳俅鬂h了，結(jié)果被現(xiàn)實啪啪打臉。
    大漢的軍隊人口，文化制度等各個方面都強出羅馬許多，有些方面更是對羅馬形成了全方位的碾壓，盡管人家也在打內(nèi)戰(zhàn)，但關(guān)鍵時刻所爆發(fā)出的凝聚力太讓人恐懼。
    為什么會這樣，羅馬比大漢到底差在哪里？
    這是縈繞在所有羅馬貴族腦海的問題，為了尋找答案，里奧威爾冒著風(fēng)險潛入長安學(xué)習(xí)三年，越了解越覺得大漢的偉大，拋開其他不說，單單一個書同文就夠羅馬人望而卻步的。
    秦始皇之所以書同文，或許只是懶得學(xué)習(xí)外語，索性將其他國家的文字書籍全部毀掉，只留一種，但始皇帝無心插柳的舉動對華夏族群的影響卻是空前絕后的，而且是全方位的。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漢人將書同文，車同軌當成了理所當然，羅馬人卻沒有，因為這是他們不管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攜家?guī)Э冢f里迢迢跑來搶劫這樣的民族，不是腦子被門擠了嗎？
    細算起來，羅馬集體跑來搶劫的事可是羅馬上下所有貴族共同的決定，真怪不到皇帝卡拉卡拉頭上，所以落到今天這個地步誰也不怪，純屬活該。
    但在其位謀其政，身為教廷教皇，他必須為羅馬找一條出路，不管多難。
    理想很豐滿，可如何實現(xiàn)里奧威爾卻找不到半點眉目，只能病急亂投醫(yī)，將希望寄托到眼前的曹晟頭上。
    曹晟苦笑道：“教皇冕下的理想還真是偉大啊，但此事可不容易，以羅馬復(fù)雜的情勢來看至少需要幾代人的努力，而且中途還不能出岔子，有一人半路妥協(xié)都會導(dǎo)致整個變法前功盡棄，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事要一步一步的來，我倒覺得，您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解決的是眼下危機。”
    里奧威爾點頭同意道：“說吧，我聽著呢。”
    特么的，你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
    曹晟誹謗一句繼續(xù)說道：“羅馬的危機主要來自兩方面，一是內(nèi)部二是外部，內(nèi)部就不說了，大雜燴一鍋，想將它們徹底糅合在一起煲出一鍋靚湯可不容易，至于外部，魏軍與漢軍在黃河?xùn)|岸虎視眈眈，而且魏漢兩軍的手段非常高明，溫水煮青蛙細水長流，不斷在吸羅馬的血，大魏朝第一個五年計劃能順利實施，可全都是你們羅馬人的功勞啊。”
    里奧威爾聞言，臉色瞬間比活吞了一把蒼蠅還難看，他在長安豈會沒聽過所謂的五年計劃，這個計劃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可怕的是大魏竟然如期完成了，聽說最近還在商討第二個五年計劃。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批羅馬人被買入中原，變成漢人的奴隸，這對高傲的羅馬人來說簡直就是恥辱。
    他臉色不善的說道：“我請你來是出主意的，不是揭我羅馬人短處的，你最好給我說點有用的東西，否則……”
    “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看你這人……”曹晟調(diào)侃一句繼續(xù)說道：“大魏有句話叫做壓力就是動力，換個角度想想，魏軍與漢軍的壓力何嘗不是羅馬的助力，想將羅馬這鍋大雜燴徹底糅合在一起，最好的辦法就是借用強大的外部壓力將其碾壓成渣，再重新塑形，打個比方吧，咱們所處的縣衙年久失修，夏天漏雨冬天漏風(fēng)，怎么修也修不好，怎么辦呢，只能拆了重建，重建的好處在于可以隨自己的心意，想建成什么樣就建成什么樣。”
    里奧威爾冷哼道：“道理我懂，關(guān)鍵是怎么做？”
    求人辦事能不能態(tài)度好點。
    曹晟心里非常不爽，卻不得不強忍著說道：“敢問教皇冕下，大演講之后你打算干什么？”
    里奧威爾毫不猶豫的說道：“自然是兵進武威，滅掉殘余的大貴族。”
    曹晟又問道：“然后呢？”
    里奧威爾：“……”
    難就難在這個然后呢，搶完大貴族就沒人可搶了，該怎么辦呢？
    他沒好氣的說道：“這話該我問你吧？”
    曹晟笑道：“依我之見，武威的大貴族先不要滅，好好養(yǎng)著。”
    里奧威爾沒有發(fā)表自己的意見，直接問道：“原因。”
    曹晟笑道：“不知教皇冕下有沒有聽過一個詞叫養(yǎng)寇自重，在我大漢，最快的升官途徑便是當兵，征戰(zhàn)沙場建功封侯，你前一秒還是個奴隸，后一秒就有可能封侯拜相，躋身大貴族行列，想封侯就得有仗打，有仗打就得有敵人，可和平年代沒有仗打怎么辦呢，一些將軍便想到了養(yǎng)寇自重的辦法，偷偷給敵人提供武器鎧甲糧草，讓敵人發(fā)展壯大，敵人越強，朝廷需要投入的資源就越多，對將士的需求就越重，這么說你能明白吧？”
    里奧威爾蹙眉道：“你是指武威的大貴族？”
    曹晟點頭道：“沒錯，養(yǎng)寇自重也是有策略的，不能讓敵人太強，太強了人家可能就把你給滅了，也不能太弱，太弱引不起朝廷重視，所以必須讓敵人的實力保持在一個可控的范圍之內(nèi)，以教廷現(xiàn)在的實力，招惹魏軍和漢軍等于找死，只能挑個軟柿子捏。”
    “依我之見，教皇冕下現(xiàn)在最應(yīng)該做的不是對付武威的大貴族，而是借用這群大貴族的壓力加緊整合內(nèi)部，制定完善的法律與獎懲制度，大刀闊斧的改革，改革必然會激起民怨，等民怨達到一定程度時再拎出一兩個大貴族解決掉，讓憤怒的百姓發(fā)泄一下，然后繼續(xù)改革繼續(xù)發(fā)泄，等武威的大貴族死完，您改革的估計也就差不多了。”
    “另外，也沒必要跟武威的大貴族徹底撕破臉，您大可以私下與他們聯(lián)絡(luò)，暗中做一些交易，畢竟大魏的商品過來是要經(jīng)過他們地盤的，敵人隨時可以變成朋友，朋友也可以隨時反目成仇，漢人有句話叫做一泡屎都有肥田的用處更何況其他，就看你會不會用。”
    里奧威爾蹙眉陷入沉思，曹晟的建議算是為他打開了一條新的思路，讓他明白自己不但可以借助教廷對付已經(jīng)被列為敵人的大貴族，也可以利用大貴族對付教廷內(nèi)部的反對勢力，如此……
    不得不說，漢人真特么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