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無盡的夢魘
看著全德離開的身影,陸璃眼底有絲憂色。
梁孟是極為可怕的敵人,李易過于重情,漢谷關(guān)一事,已經(jīng)亂了他的心,一步步攻陷下,他勢必被梁孟拖至深淵。
因著有事耽擱,周任時是半個時辰后進(jìn)的宮。
“怕是要勞太傅去一趟楚國了。”
周任時神情一凜,在偏殿待了半刻鐘,他回去簡單收拾了幾件衣物,就在都前衛(wèi)的護(hù)送下,出了紫京城。
河邊,衛(wèi)綺將紗布洗凈,接過護(hù)衛(wèi)搗好的草藥,急步進(jìn)了衣裳圍起來的簾子后。
蕓娘面色蒼白,背上的刀傷猙獰可怖。
“蕓兒,忍著些。”
衛(wèi)綺小心將草藥涂抹上去。
盛母眼睛通紅,這一路,再怎么疼,蕓兒也沒吭一聲。
她在外面,到底是受過什么樣的苦,才會連叫疼都不會。
光一想,盛母心就揪成了一團(tuán)。
“娘,不礙事。”
蕓娘抓著盛母的手,朝她笑。
她越是笑,盛母的心就越疼。
換過藥,蕓娘披上衣物,眼下不安全,他們沒有時間過多耽擱。
見蕓娘出來,宋曹移開視線。
慶縣的事一傳到漢谷關(guān),宋曹就憂心上了,能防備一手就防備一手,反正他宋三爺不缺錢。
果然小心沒大錯啊。
差點(diǎn)就和漢谷關(guān)的土石混為一體了。
原是想去永康府的,但還沒行動,整個山路都讓炸了。
這要撞上,根本不夠?qū)γ鏆⒌摹?br/>
永康府去不了,漢谷關(guān)不能待,一不做二不休,他們決定去大乾。
也只有往那走,能避開梁孟燒殺劫掠的隊(duì)伍。
簡單用了些東西,一行人繼續(xù)摸索著前行。
大路他們是不敢走的。
三百人,一半是老弱婦孺,打不過都不好跑。
“扎營。”
周逄齊調(diào)轉(zhuǎn)馬頭,讓周攀傳令下去。
俞嶺關(guān),梁孟插手了,怕是極難攻取。
蘇閑的狀態(tài),也掌不了軍,就處在失控的邊緣。
需緩上一緩。
也讓大軍休整休整。
局勢詭異的穩(wěn)在了一個平面,“蘇閑”在慶縣,李易在俞嶺關(guān),太上皇困守建安,三方都像被按了暫停鍵。
“荀神醫(yī),元帥可好些了?”
“郁結(jié)于心,心肺皆旺,看似是睡的,實(shí)則是醒的。”
荀修掏出銀針,過火后,插入了李易的心口。
田戒在一旁守著,眸子凝在李易沒血色的臉上,手指緊張的縮了縮,這都昏睡三日了,先前就沒進(jìn)什么米糧,再這樣下去,神仙也扛不住啊。
一根根銀針,扎在李易的胸口和背部,密密麻麻,瞧著有些嚇人。
隨著荀修不停捻動其中一根銀針,李易眉頭越蹙越緊,驀地張開眼,就是吐出一大口暗紅色的血。
“荀神醫(yī)!”
見李易又暈了過去,田戒急忙沖上前。
“喝幾貼藥,再養(yǎng)個幾天,就能下地了,他不是脆弱之人。”
荀修把寫好的方子給田戒。
深夜,李易額頭不斷滲出冷汗,一個個場景在不停變化。
一會是蕓娘,一會是蘇家十八騎,一會是綏安縣,一會是慶縣,置身在城中,李易看著一張張湊上前指著他罵的臉,手心開始緊攥。
“你也配當(dāng)蘇家人!”
“看看,滿地皆白骨,尸橫遍野呀。”
“蘇閑?你是蘇閑嗎?”
“蘇家在你的手里葬送了!”
“滾出去!”
“滾出楚國!”
“……”
“為什么,為什么成了這個局面?”
跪在血泊里的人轉(zhuǎn)過頭,憤怒的看著李易。
那張臉,極是俊美。
可慢慢的,越來越扭曲。
李易連連后退,猛然從床上坐起,冷汗如雨般流下。
“元帥?”
田戒連忙給他倒來水。
好一會,李易空洞的眸子才恢復(fù)清明,“這是哪?”
“俞嶺關(guān)外。”
“外界形勢如何?”
“還是之前那般,元帥,別想太多,先養(yǎng)好身體。”田戒把水遞給李易。
“去休息吧。”
李易輕輕開口。
田戒看了看他,緩步出了營帳。
“蘇閑,蘇家,李易,司劍,陸羽,江晉……”
“蘇家十八騎,聞家,衛(wèi)家,綏安縣,慶縣,漢谷關(guān)……”
李易每念一個字,眼底的迷茫就深一分。
……
“這么晚了,怎么沒睡?”
宋曹朝蕓娘走去。
“不知道他們聯(lián)系上了司劍沒有。”蕓娘望著月色,檀口輕啟。
“司劍?蘇閑這個身份沒表明前,他應(yīng)該是李易吧。”
“嗯,還是陸羽。”
宋曹在一旁,席地坐下。
“別看我,我這不是懷疑,是肯定!”
“金秋盛會,我去了大乾,和陸羽打過交道。”
“那個人,極是大氣,看我衣衫襤褸,隨手就是兩個銅板。”
宋曹說著瞇了眼。
他本來是準(zhǔn)備找李易算賬的,誰知道那玩意跑的那么快!
蕓娘噗嗤一笑,這是李易能干出的事。
看著蕓娘清麗的容顏,宋曹眸色深了深,幽幽開口:
“我當(dāng)年去過紫京城,甚至到了醉春樓的門口,結(jié)果同行的掌柜,非說另一家的頭牌更絕,把我扯去了別處。”
蕓娘笑了笑,“宋曹,對你,我很感激,但你我,沒有緣分,放下吧。”
“這世間勝于我的姑娘,不計其數(shù)。”
“若我早于李易,你會心悅我嗎?”宋曹直直看著蕓娘。
“不會,我不喜歡過于花枝招展的男子。”蕓娘很實(shí)誠。
宋曹眨了眨眼,“據(jù)我打聽的,你明明喜歡顏色璀璨的……”
“這物什跟人,區(qū)別很大。”
“那李易呢?他打砸醉春樓,幾番欺負(fù)你,這等行徑,難道是你心儀的?”
蕓娘目光輕移,心儀個屁!她當(dāng)時每天燒香拜佛,祈禱的,都是李易垮臺。
死太監(jiān),不干人事!
因?yàn)樗速M(fèi)了她多少脂粉,那都是錢啊!
“所以,一時的不喜,代表不了什么。”
“宋曹……”
“夜深了,你還有傷,早些歇息。”
“宋曹,我已為人婦,此生只他一人,不會再移情。”
蕓娘直截了當(dāng)?shù)膯⒋健?br/>
“欠的多了,就算這輩子得不到,下輩子輪也該輪到我!”
看著宋曹遠(yuǎn)去的身影,蕓娘揉了揉額頭,下輩子?李易早哄著她許了一世又一世。
而蕓娘自己,也有遺憾,指著下輩子能填滿。
她可以還宋曹任何東西,唯獨(dú)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