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普通朋友
葉知夢默默地聽著他們胡吹亂侃, 葛青湊過來小聲問她剛剛是不是生氣了, 然后解釋說那人也不是故意的,有口無心,都是同學(xué), 不要跟他計(jì)較了。
她沒生氣,只是插不上嘴, 而且也不知道要說什么,菜挺好吃的, 只顧說話就沒工夫吃菜了。她對葛青笑著搖搖頭, 表示自己沒事,不想解釋太多。
新郎和新娘又出來折騰了,這回?fù)Q了身古代婚禮穿的喜服。司儀拿著話筒讓點(diǎn)到名的女士上臺來, 不知又要鬧哪樣。
葉知夢只求別再拉她上臺了, 但司儀仿佛故意作對,第一個念的就是她的大名, 后面還有一串名字, 她也沒聽進(jìn)去。
她本打定主意就當(dāng)沒聽見,堅(jiān)決不上臺。但那該死的司儀在數(shù)人頭的時候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一問新娘是誰,然后便抓著話筒在臺上一遍遍地叫葉知夢的名字,還煽動群眾:“這個, 可能我們?nèi)~知夢小姐覺得害羞哈,這樣吧,大家給點(diǎn)掌聲鼓勵一下, 行不行?”
這么一來,她不上都不行了。葉知夢頭皮發(fā)麻,丫的今兒就不該來參加這勞什子婚禮,直接把份子錢給了就完。這不是來吃喜酒,簡直是來自虐。
被邀上臺的女士們在“格格”的指引下到了后面的一個小包間換衣服,原來這是學(xué)唐伯虎點(diǎn)秋香呢,讓她們換上和新娘一樣的喜服,蓋上一樣的喜帕,和新娘混在一起排排站,讓新郎來認(rèn)。
葉知夢滿頭黑線,這破主意究竟是哪家婚慶公司想出來的,下回再有親戚朋友結(jié)婚絕對不推薦。
蓋上喜帕的“新娘”們再次在“格格”的引導(dǎo)下回到了前臺大廳,新郎雖然早知道有這么一出,但還是被這陣勢搞得緊張不已,萬一等會兒認(rèn)錯了,那不但糗大了,回去還得被媳婦兒收拾。
新郎這會兒在心里埋怨自己老婆事先也不給自己通個氣兒,好歹給個暗示什么的,這光看哪能看出什么名堂,何況還穿著那么寬大的喜服,除了高矮能分辨出來,別的有啥區(qū)別?
新郎還是有點(diǎn)聰明的,先從身高上排除了兩個,又從站姿上排除掉兩個,他可不記得他老婆什么時候喜歡外八和內(nèi)八站相。剩下還有兩個,其中肯定有個是他媳婦兒,只是剛剛的判斷方法已經(jīng)不奏效了。這兩人這么打扮,還真分不出你我。
這下為難了,下面的人還嫌不夠亂,起哄叫他趕緊選,別磨磨蹭蹭了。新郎左看右看,最后選了右手邊的這位,剛要上前去牽她的手,忽然有個人影沖上臺來,先一步拉起了新娘的手,場下頓時嘩然。
葉知夢感覺有人抓起她的手往外走,她心想這下壞了,新郎這個蠢蛋,一點(diǎn)兒眼力見都沒有,自己老婆都能挑錯,搞什么呢。
她正要出聲提醒,便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這個不是你的。”
是江舟!
他什么時候來的?!現(xiàn)在什么情況,要不要這么驚悚?
得到“高人”指點(diǎn)的新郎歡快地上前去牽起了真正新娘的手,心里也大松一口氣,差一點(diǎn),差一點(diǎn),天佑我也。
江舟幾乎是將她拽出場的,她腦子也糊了,竟然忘記伸手去揭了喜帕,只顧低頭看路怕被絆倒。
到了剛才的更衣室,江舟才松了手,一把將蓋在她頭上的喜帕掀了,懶洋洋地倚在門框上,指了指里面,示意她先把衣服換了再說。
其實(shí)江舟就是在她去后面換衣服的那會兒才到的,一來就看到這么出戲,眼看著那新郎似乎轉(zhuǎn)身向右準(zhǔn)備過去了,他才忍不住沖上臺拉走葉知夢,順便救了那個笨蛋一把,至于剩下的新郎還會不會選錯那就不關(guān)他事了。
江舟不知該感到驕傲還是悲哀,無論她葉知夢作何打扮,就算她蒙著臉,和別人穿著同樣的衣服,他還是能一眼將她認(rèn)出。是劫,還是緣?呵,鬼知道。
葉知夢換回自己的連衣裙出來,見江舟正上下將她打量著,目光炙熱得讓她覺得很不舒服,便出聲打斷:“你怎么來了?”
江舟眉梢一挑,反問道:“我怎么不能來?不歡迎?”
“我不是這個意思,之前一直沒看到你,我以為你不會來。”
岳靚高中的時候和江舟關(guān)系算鐵的,她不是沒想過他可能會來,只是婚禮開始了還沒見他人,她莫名松了一口氣。
但她忘了,江舟這人從不按牌理出牌。其實(shí)也不是怕見到他,可總覺得既然給不了他想要的回應(yīng),那么就算見面也只會徒增尷尬,倒不如不見的好。
“這么說來,真難為你還能想到我。”江舟懶懶地說著。
“只是我又不懂了,你這次回北京的事兒怎么就沒跟我透個氣兒呢?你欠我的那頓,我可一直記著呢。難不成,你想賴?”
葉知夢有些心虛地將視線轉(zhuǎn)移到別處,她確實(shí)有點(diǎn)兒故意躲著他的意思,但被這么當(dāng)面揭穿,還是有點(diǎn)落不下面子,怎么都不會承認(rèn)了。
“呵呵,怎么可能呢?請,一定請。”她僵硬地笑笑。
江舟臉色一沉,直起身不再看她,云淡風(fēng)輕地說:“撿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別笑了,真難看。走吧!”
啊?今天?現(xiàn)在?葉知夢傻了,忙攔住他:“你沒開玩笑吧?現(xiàn)在?前面還沒結(jié)束呢,哪有喝喜酒中途跑路的道理。”
江舟不以為意,輕笑一聲:“難不成你想回去被問三問四?也成,好久沒和大家伙聚聚了。”
他這么一說,她也反應(yīng)過來了,剛才她是被他拉走了,又消失了這么一會兒,就算現(xiàn)在回去也解釋不清了,反而讓人有種“越解釋越掩飾”的錯覺。盤問和嬉笑是少不了的,想想大家用一副曖昧的眼光在他們身上游移就教她扛不住。
葉知夢有些沮喪地說:“算了,里面人多,我也覺得有些透不過氣,先撤就先撤了吧,我去跟岳靚打聲招呼。”
“你覺得跟她打完招呼,她能放你走?一把年紀(jì),還真是越活越天真了。”江舟嘲諷道。
被他說得有些窘困,葉知夢臉微微發(fā)燙,她的確不善人際交往,但好歹給她留點(diǎn)兒情面,用不用說話這么毒啊?
當(dāng)下不想跟他在這更衣間門口過多言語糾纏,等下“新娘們”回來換裝就尷尬了。他說得也有道理,要是去和岳靚招呼一聲說先走一步,她不說出個不得已必須離開的理由,對方肯定是不會放人的。
葉知夢考慮片刻便決定還是晚點(diǎn)打個電話給岳靚說聲抱歉罷了,便跟著江舟一前一后出了白家大院。
江舟這回沒開他那輛霸氣的路虎,卻換了輛更騷包的黑色世爵c8,葉知夢感嘆,資產(chǎn)階級和無產(chǎn)階級的貧富差距果真是越來越大了。
紳士地替葉知夢拉開副駕駛的門,卻見她站在原地微笑著朝他搖搖頭,正要發(fā)作,她又往一邊方向指了指,說:“我今天開車來的。”
江舟一愣,隨即合上車門,又換成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哪樱粗龁枺骸澳墙駜盒斢羞@個榮幸坐一回美女的車么?”
葉知夢打內(nèi)心里自是不情愿的,但也不好一口直接就給回了,便問:“那你這車就擱這扔著?回頭還得再過來一趟不麻煩么?”
“找人開回去就行了。”江舟不在意地說道。
“我很久沒開車了,國內(nèi)路況這么差,我一個人也就算了,萬一出了什么事兒,還白白搭上你,那豈不是要我愧疚死。所以還是你在前面領(lǐng)路,我在后面跟著你開比較好。”葉知夢不死心道。
江舟從她身邊擦肩,玩世不恭般低聲笑道:“呵,要死一起死,怕什么。”
“呸,誰要跟你一起死。”葉知夢小聲咒罵,轉(zhuǎn)身快步離開。
江舟把玩著車鑰匙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后,她現(xiàn)在對他越是抗拒,他對她越是難以放開,犯賤是沒有理由的。
她車技差?當(dāng)年從美國東部開車到西部,她開得比他還瘋,無人的沙漠公路上,她玩漂移玩得樂此不疲,他在旁邊坐著膽戰(zhàn)心驚。
他知道她不過是在尋借口不讓他上車而已,他只當(dāng)不懂。
江舟上車后報(bào)了個地名,葉知夢離京太久,只能輸入導(dǎo)航求助。為了不讓車內(nèi)氣氛因沉默而顯局促,她又順手打開了車載音樂。
葉夫人車上放的是鳳凰傳奇的專輯,而此刻播放的正是爛大街的“月亮之上”,葉知夢沒聽過,聽起來似乎還不錯。
江舟在旁聽得腦袋一抽一抽的,只覺聒噪。斜眼看了她好幾眼,對方還挺沉浸其中,他適時選擇了沉默。
想不到這歌還有這效果,葉知夢也算是歪打正著。要是江舟沒完沒了地跟她使勁扯皮,她還真不知道怎么應(yīng)付。
到了地方,葉知夢有些懷疑地看向江舟:“你確定是這兒嗎?這兒能有吃的?”
江舟沒理她,徑自下了車,站在車旁等她。
葉知夢半信半疑地將車停好,下車后不忘按上車鎖,跟著江舟一同進(jìn)了這家名為“等舊時光”的休閑吧。
休閑吧的老板約莫三十五歲左右,是個高大帥氣的混血,似乎與江舟很熟。他們像老朋友一樣擁抱了一番,帥氣的混血老板注意到江舟身邊的葉知夢,也想來個熱情的擁抱,但被江舟一臂擋住:“我朋友,葉知夢。”
混血老板聳聳肩,又伸出手來:“你好美女,叫我丹尼爾就好。”
葉知夢禮貌性地與他握了下手:“你好,丹尼爾。”
丹尼爾招待他們坐下,江舟說:“丹尼爾是中意混血,他的拿手就是各式意面和意大利甜點(diǎn)。”
葉知夢點(diǎn)了份墨魚面和檸檬蘇打,靠在椅背上看向江舟,頗有款姐范兒地說道:“盡管點(diǎn)吧,想吃什么喝什么就上,過了這村兒沒這店了。”
江舟無視掉她的話,點(diǎn)了份海鮮燴面和一杯紅酒。
“雖然和你們這些老板比起來,我是挺窮的,但你也用不著這么替我省錢吧?請你吃頓飯的錢我還是有的。我還以為在美國的時候你吃意面早吃得想吐了,沒想到你對它這么情有獨(dú)鐘。”葉知夢笑道。
江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突然啞巴了似的,就是不開口。
葉知夢被他盯得發(fā)怵,低頭玩起了手機(jī)。沒一會兒丹尼爾就親自端來了精心烹制好的意面,香味撲鼻,讓人禁不住食指大動。
確實(shí)如江舟所言,丹尼爾的手藝堪稱一絕。葉知夢吃得很滿足,卻沒發(fā)現(xiàn)江舟只是拿叉子攪了攪,心不在焉的樣子。
忽然江舟放下叉子,走到小舞臺那兒,一把抄起了吉他。他坐在高腳椅上單腳著地,手握著立式麥克:“有一個人,我愛她愛了十三年,看著她對別人笑,為別人哭,我除了一直守在她身邊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如果說,這輩子我有什么最后悔的事,那便是在她終于離開別人懷抱的時候我也離開了她。即使重逢,我也沒有勇氣告訴她,寶貝,離開你,是不得已。有首歌一直想唱給她聽,不用給我答案,我知道那不是我想要的。”
葉知夢魂差點(diǎn)兒給他嚇飛了,嘴里的意面咽也不是,吐也不是,如同白癡一樣。喝了點(diǎn)檸檬水終于將意面吞咽下去,江舟的話卻如重錘將狠狠地錘在了她心上。
他低頭彈著吉他,聲音從麥克風(fēng)當(dāng)中傳來――
等待?我隨時隨地在等待
做你感情上的依賴
我沒有任何的疑問這是愛
我猜?你早就想要說明白
我覺得自己好失敗
從天堂掉落到深淵 多無奈
我愿意改變重新再來一遍
我無法只是普通朋友
感情已那么深叫我怎么能放手
但你說 i only wantbe your friend 做個朋友
我在你心中只是just a friend 不是情人
我感激你對我這樣的坦白
但我給你的愛暫時收不回來
so i 我不能只是be your friend i just can'tyour friend
no, no, no,我不能只是做你的朋友
不能只是做普通朋友
……
等他一曲唱完再抬頭,原本的座位上早已空空如也。
江舟似是早已料到,放下吉他走到吧臺,苦笑著對丹尼爾說:“給我一份提拉米蘇。”
她只是忘了帶我走。
丹尼爾沒有多問什么,嘆了口氣,在江舟的肩頭拍了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