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四四回
卓理被袁豈涼強制性送去醫(yī)院的時候,心里二萬五千個聲音都在吶喊著:不……不……不要壞了我的初吻……
掛了急診之后,袁豈涼直接抱著她進了急診科。診室里這個時候只坐了一個中年男醫(yī)生,待卓理坐好后,他瞇著慈愛的眼十分敬業(yè)地問,“怎么回事?”
“摔……”
“有沒有女醫(yī)生?”袁豈涼打斷了卓理的回答,卓理側(cè)過臉去:在她身邊端正站著的袁豈涼此時面容很嚴峻。
診室里的中年男醫(yī)生看似也是被凍住了,回過神來之后,竟然十分恭敬地回答,“我去叫。”
這場面讓卓理不禁深深打了個冷戰(zhàn)。
女醫(yī)生很仔細地替卓理做了個全身檢查。確定只是輕微的摔傷用些紅花油或者跌打損傷膏就能處理并沒有更嚴重的骨頭受挫之后,她又很耐心地叮囑袁豈涼,“注意,淤青的傷口不要再受撞擊……如果可以的話,對淤青的部位可以適當冷敷……”仿佛袁豈涼才是那個正面背面都摔得十分對稱的傷患。
卓理坐在診室的白床上,足足聽那個花癡而又嘮叨的女醫(yī)生吩咐了半個小時。最讓她郁悶到無以復加的是,明明是十分常識她都知道的處理方法,袁豈涼竟然十分用心的聽著,時不時還點點頭表示清楚。
從醫(yī)院出來,已經(jīng)超過了十二點了,袁豈涼很安靜的把卓理抱上車,然后很安靜的驅(qū)車前行。從后視鏡里看到一直不說話的卓理,他有些擔憂地問,“還很疼么?”
卓理飄忽的思緒被打斷,扭過頭來看袁豈涼,這個時候,他們的車剛好被一輛急救車超過,藍光閃過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溫柔的袁豈涼真的讓她很心潮澎湃,然后這個思維瞬間把她拉回到一種不健康的回憶里。
要不是她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那個吻,他們會吻到地老天荒吧?她從來沒有感受過那樣甜蜜纏綿的吻。以前,室友娜娜常一針見血的說‘接吻就是吞彼此的口水,吞來吞去,有技巧的情侶就是吸來吸去’——這算是卓理聽到的唯一一個親身實踐過的人給的經(jīng)驗之談,自那以后,她一直都會把接吻和吞口水聯(lián)系在一塊。
可是,晚上那個吻……卻讓她有一種難以啟齒的羞澀的……回味感。她其實很想再和袁豈涼認認真真的接吻一次……不,應該說……長長久久的接吻一次。她一定要聚精會神看袁豈涼的樣子……這么想著,心里的甜蜜滋味便像串棉花糖一樣,一圈一圈的,一絲一絲的,越滾越大,這棉花糖的顏色還是粉色的。接著,她就不自覺地笑了,也順便忘了回答袁豈涼的問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五分鐘。
為了掩飾自己的走神,她胡說八道地解釋,“我剛剛回想了一下,不怎么疼。”
“……”
“我們?nèi)ツ膬海俊弊坷磉@才看清楚,眼前這條路不是回唐家的路。
“我家。”
“你……你家?”
“物業(yè)明天才上班。”
微怔片刻,想明白他的意思是說唐家明天才能有電,她又怯怯地開口,“……不……不太好吧……你還是直接……直接送我回家好了……反正,反正過兩天我還是會回家住的。”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結(jié)巴,這主要是因為她的動機不純。她很猥瑣的希望大冰山義正詞嚴地說,‘不,你得去我家。’然后,在他家,他向她表白,說不定還求婚。然后,如果這個求婚很庸俗不夠浪漫的話,她就以‘我年紀還小,再等幾年再結(jié)婚’為由拒絕,當然,只是拒絕求婚而已,戀愛還是可以的;或者另外一種情況,大冰山悶騷地找了些其他的借口,比如‘過幾天再回去吧。’然后,借此把她留宿在他家,再接著,大冰山以一種出乎她意料的方式將這個‘過幾天’無限期延緩……延緩至他們結(jié)婚……總而言之,此時此刻浮現(xiàn)在她腦海里的全是‘泡冰攻略’和‘西街寶二爺’的那句話:見準就撲撲撲撲……卓理最近總會在很心底很心底的地方用《紅燈記》選段里(就是《我家的表叔數(shù)不清》里的那句‘都有一顆紅亮的心’)的調(diào)調(diào)哼唱一句,‘我有一顆……待嫁的心……’當然,一直都只是在心里唱。
袁豈涼微微側(cè)目看了一眼身旁的卓理,帶著笑容淡淡開口,“好。”又抬起手看了看表,“不過,今天太晚,明天下午我送你回去。”
卓理覺得自己的幻想像水波一樣,被一顆不知道從哪兒扔過來的爛冰塊擊碎了。恨恨地翻了一個白眼給袁豈涼之后,她便把視線投向窗外,決定不再和他說話。
就在卓理暗自腹誹袁豈涼不已的時候,她卻沒注意到袁豈涼的嘴角一直漾著深深的笑意,這笑意越圈越大,大到卓理在暗黑色的車窗上都極清楚地看到他的笑容。
緩緩的轉(zhuǎn)過臉,她直直地盯著這個一手打著方向盤,一手只在打開的車窗窗臺上支著下巴笑不可抑的男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大笑。他以往笑的時候都是嘴角彎彎,大多時候是那種略帶嘲諷似笑非笑的半角笑容,只在特別開心的時候才會露出全角半月笑容。而且,那個時候他的笑容也是冷冷的,凄凄的。可是,袁豈涼此時此刻的笑容,卻是那種特別開懷的,仿佛怎么都笑不夠的那種笑容:他的眼睛晶晶亮,染著星星一樣的光芒;他的嘴唇拉開成一個很大的弧度,她也順便看到他那口雪白雪白的牙齒,也是晶晶亮的。這口牙齒讓她想到晚上那個讓她沉醉的吻,他還很壞心眼的咬她嘴唇……
無疑,又是一陣面紅耳赤。她把這突如其來的窘迫怪罪到袁豈涼的身上,揪著兩撇眉毛略帶怒氣的說,“你在笑什么!”
袁豈涼終于不笑了,可是卓理還是從他的眼神里看到了無邊的笑意。然后,他淡淡地說,“你剛剛哼的那首歌……”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彎了彎嘴角,“……我聽到了。”
“……”
卓理當下的動作是飛快地捂住了嘴。她……她她她她她……唱出聲兒來了?殺千刀的,他笑得這么明顯必定是全部都聽去了。她恨恨的想,她大概真的是摔著腦子了。這么想著,她便決定不再理袁豈涼了。
許多尷尬的分秒過去之后,袁豈涼忽然用一種出人意料的嚴肅語氣低聲說,“十月份我父母回國以后,我會跟他們提。”
這樣悶熱的夜,卓理開著車窗。其實無風,但她仍然覺得透心涼。是那種爽透了雪碧了的透心涼,因為他說‘等他父母回來’。這是在給她承諾么?婚姻的承諾?愛情的承諾?守護的承諾?她把手枕好擱在窗沿上,想著自己已經(jīng)陷入了戀愛的沼澤里,想著這個開車的男人是自己的男朋友,想著自己以后會越來越幸福,想著自己接吻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思維到這里的時候,卓理面部的表情已經(jīng)是囧囧然了。
她想:她可以冠上超級大色女這個名號了,連小卓理此時此刻都蹦出她的腦神經(jīng)用一種十分鄙夷的眼光看著她,說‘誰□□啊誰□□,你□□啊你□□。’
不過,pia飛小卓理以后,下一秒她認認真真思考的是,她該怎么引誘袁豈涼再和她接吻呢?
然后,她想到了一個絕妙的計劃。只是,這個計劃首先要……
“我想,我明天還是不回家住了。”卓理頗嚴肅地說。
“哦?”一切在她的掌握之中。
“最近天氣熱,我又摔得這么嚴重,擠車很不方便。”
“那就住姨父家吧。”
“可是……我摔成這樣,沒飯吃,又沒個人在身邊照顧……”卓理愁容滿面。
“你打算怎么辦?”袁豈涼已經(jīng)嘴角漾笑了:她的計謀這么明顯,他根本不用拆穿她就能自己露餡。可是,他真的很喜歡見她一副自以為聰明自以為設計了別人的那種樣子。
“你把你的鑰匙給我吧。競堂哥最近挺閑,我讓他來照顧我好了……”
袁豈涼突然笑不出來了。
“你不說話是代表你同意了么?”卓理滿面好奇的神色,仔仔細細地盯著袁豈涼,他此時此刻所有的細微表情,她一個都不想落下:意料之中的豐富啊。這樣的大冰山才可愛嘛,她突然想明白在急診科的時候他為什么對著一個男醫(yī)生都能滿臉陰鶩,看來,這冰山是塊愛吃醋的大冰山……
不過,十幾秒以后,袁豈涼又突然回歸正常,很心平氣和地說,“好,明天一起給你。”
這回,輪到卓理笑不出來了。
她不會知道的是,他和那個叫季競堂的……一起吃過一個午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