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一章 誰和夫人有這么大的仇?
黎月怔住了。</br> 她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明奇一眼,“那母親讓你去找厲老太太……是為了什么?”</br> 男人瞇眸看了黎月一眼,欲言又止。</br> 半晌,他收斂起心神,轉(zhuǎn)頭看著車窗外的風(fēng)景:</br> “夫人不允許我隨便跟人透露。”</br>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等夫人醒過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br> 男人的話說完,剛好車子停在了小院門口。</br> 明奇勾唇看了黎月一眼,“二小姐,到了。”</br> 黎月帶著滿腹的疑惑,和凌果一起下了車。</br> 明奇走后,黎月站在門口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br> “終于到家了!”</br> 凌果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抱住黎月的肩膀,“走吧,回去休息!”</br> “不管有多少不開心的事情,睡一覺肯定都好了!”</br> 黎月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扯開了凌果的手臂。</br> “你先回去休息吧。”</br> “我還有點事。”</br> 凌果擰起眉來,“不管你有什么事,改休息的時候就是要好好休息。”</br> “不然你身體受不了的!”</br> 黎月勾唇笑笑,“沒事的,我就是想去廂房看看我媽媽。”</br> 凌果擰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只能叮囑她早點休息。</br> 看著凌果進了主宅,黎月這才舒了口氣,轉(zhuǎn)身去了廂房。</br> 廂房里,傭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br> 柳如煙依然安靜地躺在病床上。</br> 見黎月進來,傭人連忙站起身來,“黎小姐。”</br> 黎月點了點頭,“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吧,這里我照看著就行了。”</br> 傭人連忙起身出門。</br> 黎月就直接坐在傭人之前打盹的椅子上,安靜地看著柳如煙的臉。</br> 以前的她,總覺得柳如煙是這個世界上最傻,最善良的女人。</br> 她愿意為凌修誠付出那么多,愿意守護,接受一個心理根本沒有自己的男人。</br> 可今天明奇的話,讓黎月了解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柳如煙。</br> “媽媽,我今天……遇見厲景川了。”</br> 嘆了口氣,黎月默默地握住柳如煙的手,唇邊溢出一絲苦笑來:</br> “之前是我太天真了。”</br> “我一直覺得,在對付厲家,和厲家有仇的,只是凌修誠一個人。”</br> “到今天我才知道……”</br> “原來凌家和厲家的世仇,是這樣的。”</br> “不管是你,還是父親……”</br> “厲家和凌家的每一個人的手里,都沾染著厲家人的血。”</br> 說起這些,黎月不由地閉上眼睛,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br> 她的父親,害死了厲景川的親姑姑。</br> 她的母親,害死了厲景川相依為命,唯一的親人,厲奶奶。</br> 這些事情,永遠(yuǎn)都抹不掉。</br> 她和厲景川,這輩子都不可能了。</br> 就算愛得再深又怎樣?</br> 如果以后他們在一起,厲景川要怎么面對厲家祖宗的在天之靈,她又要怎么承認(rèn)自己是凌家人?</br> 厲景川會不會看著她這張臉,就想起他逝去的親人?</br> 黎月伸出手,用雙手捂住眼睛,眼淚從指縫緩緩流下。</br> 其實她早就清楚她和厲景川兩個人,只能越走越遠(yuǎn),最后變成陌路。</br> 可是她總還會抱著那么一丁點兒的希望。</br> 午夜夢回的時候,她也會發(fā)瘋一樣地想,厲景川會不會下一秒就出現(xiàn)在她的門外,告訴她不要去管那些家族恩怨,讓她跟他一起離開。</br> 她很想拋開一切,跟厲景川去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br> 沒有家族恩仇,沒有凌家,沒有厲家,更沒有秦家。</br>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br> 不可能。</br> 不可能的。</br> 一切都不可能。</br> 她必須面對冰冷又讓人絕望的現(xiàn)實。</br> 而今天,明奇說出的那些殘酷的真相,更是將黎月心中僅存的,一丁點兒的希望,徹底碾碎。</br> 厲景川不會放棄這些恩怨的。</br> 如果他能放棄,就不會為了厲奶奶,將媽媽害成這樣。</br> 哭了很久,黎月最后撲到柳如煙的懷里,緊緊地抱著女人的身軀:</br> “母親,我……”</br> 話說到一半,黎月卻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摸到了一片粘膩。</br> 女人慌張地連忙將手抽出來。</br> 燈光下,她手上的……</br> 是混著血液的膿水,里面還夾雜著幾絲皮肉。</br> 黎月整個人瞬間僵硬了。</br> 這是……</br> 這是什么!?</br> 她連忙喊來傭人,在傭人的幫助下,將柳如煙整個人側(cè)翻過來。</br> 她脊背上此刻的模樣,讓人觸目驚心。</br> 女人的背上,從肩膀向下,似乎已經(jīng)逐漸潰爛。</br> 黎月剛剛碰到的肩膀的位置,是潰爛最重的,隱隱地已經(jīng)能看到皮肉爛成一片的模樣了。</br> 伴隨著潰爛的,還有一種腐敗的臭味。</br> “怎么會這樣……”</br> 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黎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br> 一旁負(fù)責(zé)伺候柳如煙的傭人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br>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br> “這半年多以來,我們照顧夫人一直都盡心盡力,每天都會給她擦洗按摩的,您應(yīng)該都能看到的。”</br> “按照這潰爛的程度,應(yīng)該不是一天兩天了……”</br> “可是我們早上給夫人擦身子的時候,還沒出現(xiàn)這種情況……”</br> 幾個傭人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聲音都是顫的,“我們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br> “怎么了?”</br> 聽到廂房這邊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凌果披著衣服沖進來。</br> 一眼看到柳如煙后背上的情況,她差點吐出來。</br> 強壓著自己的生理反應(yīng),凌果一邊安撫黎月,一邊拿出手機來,找醫(yī)生,找凌御瑾。</br> 半個小時后,醫(yī)生到了,凌御瑾也到了。</br> 在給柳如煙的脊背檢查了一番之后,醫(yī)生擰起眉頭來:</br> “這不是自然的潰爛和腐爛,是被人抹了一種特殊的加速潰爛的藥膏。”</br> 他一邊說一邊拿著棉簽將柳如煙潰爛的皮肉收集起來,“潰爛地這么快,這藥膏顯然是特制的。”</br> “如果不是發(fā)現(xiàn)地及時,三天后,夫人的脊背上的骨頭都要露出來了。”</br> “身后爛完了,就要往前面爛,等內(nèi)臟被侵蝕了,就算大羅神仙也不能回天了。”</br> 說完,醫(yī)生看了黎月和凌御瑾一眼:</br> “凌夫人這輩子積德行善,是營城出了名的大善人。”</br> “到底是誰和夫人有這么大的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