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五章 別假惺惺了
黎月看著厲景川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心底的情緒有些復(fù)雜。</br> 深呼了一口氣,她別過臉去不敢再看他:</br> “如果六年前的車禍和你真的沒有關(guān)系……”</br> “如果你能幫助我將云嶼的回憶找回來,我愿意在你拿到確切的證據(jù)之后,相信你,并且原諒你。”</br> 厲景川定定地看著她的臉:</br> “真的。”</br> “嗯。”</br> 黎月吸了吸鼻子,“我沒必要騙你。”</br> 如果他真的能夠幫助云嶼找回回憶的話,別說是相信他原諒他了,就算是……</br> “好。”</br> 看著她的側(cè)臉,厲景川閉上眼睛,低沉的嗓音吐出這個字來:</br> “幫云嶼恢復(fù)記憶,就算你不說,我也會做的。”</br> 至于找到六年前的證據(jù)……</br> 其實(shí)他已經(jīng)開始在做了。</br> 等他拿到了顧曉柔當(dāng)年謀害黎月并且嫁禍給他的證據(jù)……</br> 他要讓她生不如死。</br> ……</br> 雨還在下。</br> 原本白洛是希望黎月和厲景川兩個人把話說開了之后,會跟著他一起回藍(lán)灣別墅的。</br> 可厲景川卻不愿意回去。</br> 黎月也想繼續(xù)在橋上站一會兒。</br> 于是白洛只能回到車上,安靜地等著他們。</br> 天空中的雨漸漸地小了。</br> 黎月站在厲景川身邊,看著遠(yuǎn)處的海平線,忍不住地開口:</br> “厲景川,當(dāng)初我失蹤之后,你想到的,最多的是什么?”</br> 白洛說,她離開之后,厲景川經(jīng)常在跨海大橋上面坐著看著遠(yuǎn)方,一看就是一整天。</br> 她很想知道那個時候的厲景川想的是什么。</br> 厲景川偏過頭看了黎月一眼,笑了:</br> “等云嶼恢復(fù)記憶,你徹底原諒我了,我再告訴你吧。”</br> 說完,男人搖著輪椅,轉(zhuǎn)身上了車。</br> 黎月擰眉,看著他的背影,默默地撇了撇嘴,也跟了上去。</br> 兩個人回到家的時候,三個孩子都坐在客廳里面。</br> 云默抱著筆記本電腦在寫著什么,念念正抱著畫板在思考新的設(shè)計圖稿。</br> 而云嶼……</br> 正坐在沙發(fā)上面,安安靜靜地在擺弄著一塊魔方。</br> 聽到門口傳來聲響,念念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張開小手朝著黎月和厲景川飛奔過來:</br> “爹地媽咪!”</br> “你們回來啦!”</br> 小丫頭直接撲到厲景川的懷里:</br> “爹地,你太讓人擔(dān)心了!”</br> “如果不是念念機(jī)智,找到媽咪去把你帶回來,你都要淋成落湯雞了!”</br> 厲景川溫柔地笑了笑,俯身抱了抱小丫頭,“小機(jī)靈鬼。”</br> 他還以為,是白洛把黎月接過去找他的。</br> 沒想到是念念。</br> “是大哥替的建議,念念實(shí)行了而已!”</br> 念念笑瞇瞇地掃了一眼云默,然后賊兮兮地將小腦袋趴到厲景川的膝蓋上,“大哥心里其實(shí)已經(jīng)接受爹地啦!”</br> “只是他害羞不敢說而已!”</br> 厲景川被念念逗笑,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云默的方向。</br> 感受到男人的目光,小家伙連忙將懷里抱著的筆記本電腦舉高,擋住自己的臉:</br> “別聽念念胡說!”</br> “念念才沒有胡說!”</br> 念念松開厲景川,飛奔著跑到云默身邊,一把扯開云默手里的筆記本電腦,露出小少年緋紅的臉:</br> “爹地,媽咪!”</br> “你們看,大哥臉紅了呢!”</br> “臉紅就是因?yàn)楸徽f中了心事!”</br> 云默連忙反駁,“我沒有!”</br> 念念趴在哥哥身上,“你有你有你就是有!”</br> 這邊兩個孩子鬧得歡,黎月和厲景川也看得忍俊不禁。</br> 然而……</br>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云嶼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眉頭微微地擰了起來。</br> 下一秒,他將魔方收起來,站起身,悄無聲息地上了樓。</br> 小家伙的每一個動作都被黎月看在了眼里。</br> 她臉上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了起來。</br> 片刻后,她深呼了一口氣,垂眸看了一眼坐在輪椅上的男人。</br> 他也在看著云嶼離開的方向。</br> 顯然,厲景川也注意到了云嶼的動向。</br> “我去看看。”</br> 丟下這句話,黎月深呼了一口氣,抬腿跟著云嶼上了樓。</br> 云嶼安靜地走上樓梯,進(jìn)了兒童房,安靜地爬上了自己的二層床,然后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fā)呆。</br> 黎月小心翼翼地推門進(jìn)來。</br> 一進(jìn)門,就看到小家伙正在盯著天花板。</br> 她的心里微微地一疼。</br> 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盯著天花板發(fā)呆,這是云嶼以前受了委屈的時候的習(xí)慣舉動。</br> 每次黎月注意到他的情緒找到他之后,他就會裝作沒事一樣地朝著她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告訴她他在思考人生。</br> 所以……</br> 是剛剛念念和云默開心的相處模式,讓現(xiàn)在這個失去記憶的小家伙覺得委屈了嗎?</br> 黎月咬住唇,抬腿走了進(jìn)去。</br> 聽到門口的響動,云嶼連忙坐起來。</br> 在看到來人是黎月的時候,他擰起了眉頭,“有事嗎?”</br> 黎月默默地咬住唇。</br> 同樣的云嶼,同樣的覺得委屈了。</br> 可以前的云嶼,看到她來了,會微笑著。</br> 可現(xiàn)在的云嶼,卻只會冰冷地問她,有事嗎。</br> 巨大的落差讓黎月的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br> 她深呼了一口氣,壓著心里的情緒,緩慢地走過去,抬頭看著坐在二層床上的小家伙:</br> “怎么不留在樓下,自己跑上來看著天花板發(fā)呆?”</br> 云嶼冷冷地掃了她一眼:</br> “我在看著天花板思考人生,不行嗎?”</br> 黎月頓了頓,“不是不行,而是我覺得,既然你已經(jīng)住進(jìn)來了,就應(yīng)該和大家好好相處……”</br> “怎么好好相處?”</br> 云嶼看著黎月,像個小大人一樣,說出的話犀利又冰冷:</br> “你的兩個孩子有父母的疼愛,過得又開心又快樂。”</br> “我呢?”</br> “我媽媽不在這里,爸爸昨天在公眾場合公開不承認(rèn)我是他的孩子。”</br> “我在這里寄人籬下無依無靠,你要我和你那兩個過得幸福的孩子好好相處,你覺得可能嗎?”</br> 小家伙眼底的冷意,讓黎月的心臟像是被刀子狠狠地割著一樣地難受。</br> 她咬住唇,“云嶼……”</br> “我不叫云嶼,我叫凌小伽。”</br> 云嶼再次提醒:</br> “黎月,或許我應(yīng)該叫你姨媽。”</br> “之前南叔喜歡你,我也不討厭你,和你有過幾次的接觸。”</br> “但是現(xiàn)在,我清楚了你的身份,你也清楚了我的身份。”</br> “你應(yīng)該很明白,我和我母親這次回到榕城,就是要找你們復(fù)仇的。”</br> “請你收起你對我的偽善,別假惺惺了,好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