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七章 你還要這么做嗎?
厲景川死死地瞇了瞇眸。</br> 她一邊擺弄著刀刃,一邊詢問他這個問題,其實是在威脅。</br> 他知道白芙柔想要的答案是什么。</br> 男人深呼了一口氣,勾唇笑了:</br> “我心里,從來就沒有過黎月。”</br> “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br> “這些日子以來對她好,只是因為她當年給我生下了三個孩子而已。”</br> 厲景川的話,讓被綁在石頭上的云默,雙手默默地握緊了。</br> 黎月面色慘白。</br> 雖然……</br> 雖然她知道厲景川說的是實話。</br> 他的確從未喜歡過她,從未將她放在心里過。</br> 但是……</br> 知道是一回事。</br> 聽到他用這么殘忍,冷漠的聲音親口說出來,是另一回事。</br> 她深呼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要在意這些,她現(xiàn)在的注意力,應該全都放在云默身上。</br> 可心臟,還是忍不住地抽痛了幾下。</br> 畢竟……</br> 畢竟她愛了厲景川這么多年。</br> 曾經(jīng)的無怨無悔,被他輕飄飄的一句不喜歡帶過。</br> 她的心底不可能毫無波瀾。</br> 男人的話,讓白芙柔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br> 她比誰都清楚他在撒謊。</br> 但她喜歡看黎月現(xiàn)在這幅失落的模樣。</br> “為了表揚厲先生的真誠,我愿意獎勵你們一根。”</br> 說完,她又是一刀上去。</br> 綁著云默的繩子又被砍斷了一根。</br> 云默身上的繩子只有四根了。</br> 他的小身子在大雨和狂風的沖擊下,已經(jīng)搖搖欲墜。</br> 黎月急得眼眶都紅了。</br> 看著白芙柔這個瘋子,她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br> 不能沖上去,怕她將剩下的繩子全都割斷。</br> 不能不管,因為她說一個小時就要割斷一根繩子。</br> 所以,營救云默的時間只剩下四個小時了!</br> 她死死地咬住唇,聲音都有些顫抖:</br> “白芙柔,你要是覺得想找個人死給你看,你找我好不好?”</br> “別傷害云默……”</br> “他才六歲!”</br> “到處找證據(jù)想要扳倒你的是我不是他!”</br> 說著,她深呼了一口氣,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一般地,直接將自己的左手伸出來:</br> “我記得,我的這根手指,就是你派人砸斷的吧?”</br> “你的人還說,我在精神病院里面關一天,他就要砸斷我的一根手指。”</br> 女人抬起頭來,目光定定地看著白芙柔:</br> “你開始的目標就是我,一直以來針對的也是我。”</br> “如果我愿意在你面前自毀我剩下的九根手指,你愿意讓我去替換云默嗎?”</br> 黎月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br> 不光是白芙柔,還有厲景川和被綁在石頭上面的云默。</br> 一直沒說話的小家伙這個時候終于瘋狂地開始喊了起來:</br> “媽咪!”</br> “你胡說什么呢!?”</br> “你的手……你的手是設計師的手啊!”</br> 長久以來的害怕,膽怯,還有對黎月的擔心,讓年僅六歲的云默,心理防線終于崩潰了。</br> 他哭著看著黎月:</br> “媽咪,其實云默不怕死的,云默真的不怕。”</br> “以前查出絕癥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去死的打算。”</br> “能換了骨髓,和媽咪跟妹妹多生活那么久,我也滿意了。”</br> 他的眼淚和雨水混在一起,聲音嘶啞地幾乎不像是孩子的聲音:</br> “也許是云嶼太想我了媽咪。”</br> “你不要傷害你自己,你也不要代替我去死……”</br> “我其實不在乎那么多的!”</br> 聽著兒子的話,黎月的心中更疼了。</br> 她的眼淚止也止不住。</br> 女人咬住唇,直接蹲下身拿起一旁的石頭,朝著自己的手指就要砸過去:</br> “白芙柔,如果我真的把我剩下的九根手指毀掉了,你能不能讓我去換云默?”</br> 看著黎月和云默的這幅模樣,白芙柔邪佞肆意地笑了起來。</br> “好!”</br> 她興奮地甚至開始鼓掌:</br> “如果你真的能將你的九根手指一起毀了,我就放了你的云默,換你過來!”</br> 她盯著黎月的手,眉眼間全都是邪肆的笑意:</br> “快啊!”</br> “我還沒看過有人能親手砸碎自己的手指的。”</br> “我提醒你,一定要砸碎了!我可是學過一些醫(yī)理的,別想騙我!”</br> 黎月閉上眼睛。</br> 手指像是有感應一樣地,開始傳來一陣陣的痛楚。</br> 這種痛,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當初在精神病院的時候,被人砸碎小拇指的疼。</br> 那種痛,痛徹骨髓,仿佛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陷入了絕境,在拼命掙扎。</br> 可是她現(xiàn)在,除了滿足白芙柔的獵奇,讓她滿意,她沒有別的辦法,能換回她的云默。</br> 手指算什么。</br> 孩子的命才最重要。</br> 她這一生,最愛的男人從不愛她,從未給過她任何的回應。</br> 而她的孩子,從出生之后,就給了她最大的溫暖。</br> 不管是云默,云嶼,還是念念。</br> 他們每一個,都是她心中的至寶。</br> 一個……一個都不能少!</br> 想到這里,她一咬牙,直接拿起石頭朝著自己的手指砸了下去——</br> “黎月,你瘋了!”</br> 就在她的手即將砸下去的時候,厲景川一個箭步上去,一把扯住她的右手,將她手上的石頭扔了下去。</br> 隨著“砰”地一聲,那石頭落地,白芙柔手上的刀子也迅速地在繩子上割了一刀。</br> 綁住云默的繩子,只剩下了三根了。</br> 小家伙的身子猛地向下墜了一下。</br> 他緊張地抓住了剩下的繩子,才沒有讓自己的身子繼續(xù)下墜。</br> 這樣的場景,讓黎月的心仿佛都跟著他向著懸崖墜去。</br> 她咬住唇,一把推開厲景川,幾乎本能地朝著白芙柔的方向跑過去。</br> 可剛跑沒幾步,白芙柔就將刀子放到了剩下的繩子上面,“別過來!”</br> 黎月一點都不敢動了。</br> 她咬住唇,直接在地上跪下來。</br> “白芙柔,你告訴我你到底要什么……”</br> “只要我能給,我都可以……”</br> 白芙柔瞇眸,“我要的,你給不起。”</br> “那我呢。”</br> 厲景川深呼了一口氣,“我給得起嗎?”</br> 男人的話,讓白芙柔瞇了瞇眸,沒說話。</br> 厲景川看著她,一字一頓,“你之所以覺得你自己窮途末路活不下去了,一方面是我們知道了你裝病的事情,另一方面……”</br> “是墨青澤在國外報了案,對嗎?”</br> 白芙柔的身子猛地一晃!</br> “如果我能保住你,不讓你坐牢。”</br> “還愿意娶你回家。”</br> “你還要這么做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