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你就這么決定截斷了?
雖然精神病院的陳院長答應(yīng)了厲景川,晚上會加派人手來防止黎月“自殘”。</br> 但其實他比誰都清楚,黎月的手指,根本不是自殘傷出來的。</br> 可即使這樣,表面功夫還是要做的,萬一以后厲景川怪罪下來,他怕他承受不住。</br> 于是陳院長隨便在市中心的人才市場招了幾個臨時工,簡單面試了一下。</br> 他甚至連他們的簡歷都懶得看,就直接指派他們?nèi)タ醋o(hù)黎月了。</br> 反正黎月注射了他們給的藥,會渾身沒力氣,連下床都費力,根本不可能逃走,更不可能傷害自己。</br> 找這些人來,不過是為了表現(xiàn)給厲景川看而已。</br> 傍晚來臨。</br> 黎月躺在病床上,看著門外護(hù)工安排了幾個黑壓壓的人守在門口的模樣,唇邊揚起了一抹冷笑來。</br> 厲景川到底對她有什么誤解?</br> 就算她有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從這里逃走。</br> 用得著安排這么多人來?</br> 仿佛她是什么怪物一樣,睡個覺,都要嚴(yán)防死守。</br> 女人閉起眼睛,沉沉地嘆了口氣,躺在床上準(zhǔn)備休息。</br> 雖然今天斷了一根手指,但所幸傍晚的時候護(hù)士又來給她補了一陣止痛針,今晚她還算能安穩(wěn)度過。</br> 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吧。</br> 不知道過了多久,黎月聽到門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開門聲。</br> 她從迷亂中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男人清亮的眸。</br> 他戴著口罩,黎月一時半會兒沒認(rèn)出來他是誰。</br> 見她清醒了,男人一把扯下口罩,露出那張冷峻線條勾勒出來的臉。</br> 黎月震驚地半天說不出話來。</br> 這張臉……</br> “江冷!?”</br> “噓。”</br> 江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弄成這樣?”</br> 黎月咬住唇,壓低了聲音:</br> “說來話長。”</br> “那就等出去再說。”</br> 江冷嘆了口氣,“凌果聽左安安那邊發(fā)消息說你出事了,就一直在家里鬧,我也只能馬不停蹄地趕到榕城來。”</br> “這里到底不是我的地盤,我也不敢亂來,只能帶著人偽裝成護(hù)工進(jìn)來。”</br> 說完,他看了一眼身后同樣全副武裝的女人,“來吧。”</br> 那女人摘下口罩,是凌果。</br> 許久沒見,再次見面,看到的卻是黎月這幅樣子。</br> 凌果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br> 她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護(hù)工服一邊給黎月?lián)Q上,一邊抹眼淚:</br> “上次你不是說,云默和念念的病都好了,很快就要離開國內(nèi)了嗎?”</br> “怎么……”</br> “怎么半個月沒聯(lián)系,就弄成這樣了?”</br> 黎月苦笑了一聲,“都拜厲景川所賜。”</br> 很快,黎月的衣服已經(jīng)換好了。</br> 江冷讓手下的人背著黎月,一行人剛出病房,黎月就想到了一個問題:</br> “我就這么跑了,他們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這里沒人的。”</br> 江冷勾唇,邪肆地笑了起來:</br> “放心吧,我早就安排好人頂替你了。”</br> “起碼到明天之前,他們是不會發(fā)現(xiàn)你離開的。”</br> 黎月咬住唇:</br> “但是……”</br> 被厲景川發(fā)現(xiàn)她逃走了事小,如果頂替她的那個人被發(fā)現(xiàn)了,會不會……</br> “她的身份很特殊,他們不會為難她的。”</br> “而且……”</br> 江冷嘆了口氣:</br> “她欠你的。”</br> 黎月頓了頓,還沒弄清楚江冷的話里是什么意思,江冷的人已經(jīng)背著她大步地離開了。</br> 一行人到了門口的時候,借口有個女護(hù)工中暑了要離開。</br> 門口的守衛(wèi)根本沒想到這幾個人才市場隨便招進(jìn)來的人會劫人,簡單登記了,就讓他們離開了。</br> 面包車在凌晨的公路上飛馳。</br> 黎月的傷口在剛剛逃走的路上撞到了無數(shù)下。</br> 止痛劑的藥效逐漸褪去,她疼得整個人面色慘白地在凌果懷里戰(zhàn)栗。</br> “忍著,黎月。”</br> “忍住。”</br> 凌果淚流滿面地抱住她,車子一刻不停地向著海城的方向駛?cè)ァ?lt;/br> “很快就到了!”</br> 他們不敢在榕城停留太久,更不敢在榕城給黎月找醫(yī)生。</br> 以前的江冷和凌果都不相信,厲景川對黎月到底能有多絕情多過分。</br> 直到今天……他們才知道,厲景川這個人,有多狠!</br> 面包車行駛了幾個小時候,終于在天亮的時候抵達(dá)了海城江冷的私立醫(yī)院。</br> 黎月被砸斷的手指終于拍了x光片。</br> 等片子出來的時候,黎月已經(jīng)疼得昏死了過去。</br> “骨頭已經(jīng)都被砸碎了。”</br> 老醫(yī)生看著x光片,不停地嘆氣:</br> “看樣子是用錘子之類的重物砸壞的,可看這丫頭的模樣,也不像是做苦工的……”</br> 凌果悲傷地捂住嘴巴:</br> “那她的手指……還能和以前一樣嗎?”</br> “不能了。”</br> 老醫(yī)生搖了搖頭,“目前來看,截掉這根手指,對她來說是最好的選擇。”</br> “否則的話,手指感染之后,她的整只手都要廢掉。”</br> “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有一些感染的跡象了,建議立刻截斷。”</br> “盡快考慮吧,需要本人或者家屬的同意。”</br> 簡單地說完這句話,老醫(yī)生轉(zhuǎn)身離開。</br> 醫(yī)生走后,凌果終于泣不成聲。</br> 黎月有一雙漂亮的手。</br> 而且,她這雙手,是能繪畫出這世上最漂亮的珠寶首飾的手!</br> 可現(xiàn)在……</br> “截掉吧。”</br> 不知道什么時候,躺在病床上昏迷的黎月已經(jīng)醒了。</br> 她顫抖著慘白的雙唇,聲音沙啞低沉中帶著隱忍的顫抖:</br> “沒了一根手指,我還能活……”</br> 比起留在精神病院里每天被砸斷一根手指,現(xiàn)在只需要截斷這一根小拇指,對她來說,已經(jīng)是最好的選擇了。</br> 看著黎月故作堅強地做出這個決定,凌果哭著撲到黎月身上:</br> “你就這么決定截斷了?”</br> “要不要再想想?”</br> “我們……我們或許還有別的解決方法……”</br> 黎月?lián)u頭,苦澀地笑了,“還能有什么辦法?”</br>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br> 被砸碎的東西,還能重組嗎?</br> 就像是她,被厲景川傷透了的心,還能重新拼回去嗎?</br> 在簽了手術(shù)同意書之后,黎月被推進(jìn)了手術(shù)室。</br> 凌果跌坐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哭得泣不成聲。</br> 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模樣,江冷有些煩躁地走到走廊盡頭,一邊吸煙,一邊將黎月手指拍的x光片發(fā)給了厲景川:</br> “你覺得,這是什么東西傷出來的?”</br> 此時天已經(jīng)亮了。</br> 厲景川因為擔(dān)心黎月,一整夜都沒睡好。</br> 一大早他就給陳院長去了電話,詢問黎月的狀況。</br> 得到黎月一切還好的消息之后,他才稍稍地舒了口氣,剛準(zhǔn)備下樓吃飯,江冷的消息就發(fā)過來了。</br> 他點開x光片看了一會兒,笑了:</br> “我又不是專業(yè)醫(yī)師,我怎么看得懂?”</br> “不過看這骨頭這么碎,是錘子或者石頭砸的吧?”</br> “這是誰的,你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