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她比你還健康
掛了秦牧然的電話,黎月又靠在床上休息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睡著了。</br> 她做了個夢。</br> 夢里面是她第一次和厲景川見面的情景。</br> 那時一個春日的午后,陽光暖洋洋的。</br> 她坐在櫻花樹下面抱著畫板寫生,一陣櫻花飄落之后,她看到了那個穿著白衣的少年。</br> 他面容深邃,五官立體,一身白衣將他勾勒地清冷又矜貴。</br> 他在遠處的樹下看書,眉頭偶爾緊皺偶爾舒展。</br> 黎月沒忍住,就將他畫進了她的畫中。</br> “畫的不錯。”</br> 等她最后上色的時候,她的耳邊猛地響起了少年低沉的聲音。</br> 于是黎月的手一抖,成功的將少年的臉涂黑了。</br> 黎月慌得不行,不知道該站起身和他打招呼還是該拯救懷里的畫。</br> 這時,身后的男人輕笑了起來,“把我畫丑了。”</br> 他指節(jié)修長的大手奪過她手里的鉛筆,在她的畫紙上留下一串號碼,“給你個補救的機會,補好了記得聯(lián)系我,這畫我買了。”</br> 少女抿唇,轉(zhuǎn)頭看他,“我應(yīng)該叫你什么?”</br> 男人淡淡地勾唇,“叫景川吧。”</br> “景川……”</br> 黎月默念著男人的名字,從夢中驚醒。</br> 外面的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幽暗的月光從窗戶投射進來,有種朦朦朧朧的哀傷感。</br> 眼角隱約有淚。</br> 黎月吸了吸鼻子,將眼角的淚滴拭去,剛準備下床,“啪”地一聲,房間里的燈被人打開了。</br> 她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厲景川正坐在門口的椅子上。</br> 男人慵懶地靠在椅子上,極長的雙腿優(yōu)雅地交疊著,棱角分明的臉在燈光下更加深邃立體。</br> 此刻,他正冷漠地看著她,“做夢了?”</br> 黎月迅速地從剛剛的那個夢的悲傷中抽離出來。</br> 她狀似不經(jīng)意地抹了一把臉,將自己眼角的淚滴清理干凈,“嗯,做了個噩夢。”</br> 厲景川瞇眸,唇角噙上了冷笑,“夢見我了?”</br> 黎月白了他一眼,動作麻利地起身下床,“沒有。”</br> “我和厲先生無親無故,怎么會在夢里夢見厲先生。”</br> 她說完就要開門出去。</br> 男人站起身,長臂將她攔住,“沒夢見我,怎么會在夢里喊我的名字?”</br> 房間的燈光將黎月的臉照得白得幾近透明。</br> 厲景川發(fā)覺,他是越來越看不穿她了。</br> 清醒的時候一口一個疏離的厲先生,夢里的時候會親昵地喊他景川。</br> 有的時候他會覺得她和外面的那些女人一樣,總是想接近他,靠近他。</br> 可更多的時候,她給他的感覺,是疏遠的,陌生的,似乎她根本不愿意和他扯上關(guān)系。</br> “有么?”</br> 黎月心里有些慌,但臉上還是淡漠的,“厲先生應(yīng)該是聽錯了。”</br> 說完,她抬手扯開他的手臂,“雖然我工作時間不小心睡了這么久是我的不對,厲先生可以考慮扣我工資,但以后還是不要隨意地進出我的房間。”</br> “一來,這不太禮貌,就算我是個傭人,我也不希望有人隨便進我房間。”</br> “二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厲景川一眼,“如果被顧小姐知道您進了我的房間,我怕是又要說不清楚了。”</br> 厲景川單指抬起她的下頜,目光微冷,“你很在意她的想法?”</br> “是厲先生您你在乎。”</br> 黎月臉上依然波瀾不驚,“她怎么說也是您未婚妻,你們都訂婚五年多……”</br> “以后,我就沒有未婚妻了。”</br> 男人冷冷地打斷她的話,“我打算在三天后我奶奶的生日宴上,和顧曉柔解除婚約。”</br> 黎月心底猛地一滯。</br> 她震驚地抬起頭看他,“解除婚約?”</br> 為什么要解除婚約?</br> 是因為念念?</br> 還是因為知道顧黎月還活著?</br> 可是,他們在六年前,都能為了在一起,不計代價地將她殺死。</br> 六年后,卻因為念念的出現(xiàn),要取消婚約?</br> 這未免也太不符合邏輯了一點。</br> 一定不是因為這個。</br> 那是……</br> 黎月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厲景川一眼,“是……因為我?”</br> 這段時間,厲景川總是有意無意地和她有肢體接觸。</br> 所以,如果不是因為念念的話,那只能是因為——厲景川把她當(dāng)成了新歡,厭倦了顧曉柔。</br> 厲景川輕笑一聲,沒有回應(yīng)她的問題,而是反問她,“你覺得呢?”</br> 他的意思是,黎月有些自以為是。</br> 可這話,在黎月耳中,怎么聽怎么曖昧。</br> 他是默認了嗎?</br> 想到這里,黎月心里頓時五味陳雜。</br> 一方面,她慶幸厲景川對自己有了興趣。</br> 這樣一來,雖然一切都和她的原計劃偏離了軌道,但最后的結(jié)果還是一樣的。</br> 可另一方面,她也沒想到一切會這么快。</br> 厲景川這么快就從顧曉柔身上變心了,這多少讓她覺得有些惡心。</br> 這個男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感情不專一,不忠貞!</br> 聯(lián)想到夢里她第一次見他,對他動心的畫面……</br> 黎月覺得有些反胃。</br> 她扯開他的手,轉(zhuǎn)身出門,“我去給念念做飯了!”</br> 厲景川瞇眸,看著她的背影,沒有追上去,也沒說話。</br> ……</br> 第二天一大早,黎月剛做完飯,手機里就被推送了一條條爆炸性的新聞:</br> “爆!厲家老太太在八十歲生日前夕住進醫(yī)院。”</br> “祝福!厲老太太還在搶救中!”</br> “知名女星顧曉柔守在手術(shù)室門口,孝心可鑒!”</br> 她擰眉,剛想將新聞點開,樓梯上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br> 穿戴整齊的厲景川一臉嚴肅地下了樓,直接朝著門口走去。</br> 到了門口,男人高大的身子頓了頓,轉(zhuǎn)頭冷漠地掃了黎月一眼,“今天不要帶念念出門。”</br> “好好在家里守著。”</br> 黎月抿唇,明知自己不該關(guān)心,還是忍不住地問了一句,“老太太她沒事吧?”</br> 厲景川輕笑一聲,“她能有什么事兒?”</br> “她比你還健康。”</br> 黎月皺眉,“可是新聞上說……”</br> “裝的。”</br> 男人低下頭,淡淡地看了一眼時間,“昨天老宅的管家就給我打了電話說是在搶救了,距離現(xiàn)在已經(jīng)八個小時了。”</br> “應(yīng)該睡醒了,搶救室的床那么硬,也難為她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