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說來話長。”</br>　　阿左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我知道黎小姐您可能一時半會兒接受不了這個現(xiàn)實。”</br>　　“但是我們兄弟兩個的確不是壞人，一直都是聽大哥調(diào)遣的。”</br>　　“我們知道您是大哥的親人，所以一定會照顧好您的！”</br>　　黎月怔住了，良久才遲鈍地擠出兩個字來：“謝謝……”</br>　　她一邊跟著江大民進(jìn)大廈，一邊迷茫地敲了敲腦袋。</br>　　她家的云嶼，什么時候收了兩個這么厲害的小弟？</br>　　“沒想到黎小姐不但認(rèn)識厲先生，還認(rèn)識我們的保安呢。”</br>　　上了電梯，江大民一邊按下樓層鍵，一邊陰陽怪氣，“您這樣的身份，應(yīng)該早點到我們公司上班。”</br>　　“早點來，或許早就成了正式設(shè)計師了，也不用當(dāng)實習(xí)的學(xué)徒。”</br>　　黎月聽出了他語調(diào)中的酸意，于是淡淡地笑了笑，“我挺喜歡做實習(xí)學(xué)徒的。”</br>　　“能領(lǐng)工資，還不用費(fèi)腦子，挺好的。”</br>　　“像江先生這種，每天除了工作之外，還要擺出各種臉色應(yīng)付不同的同事……很累吧？”</br>　　江大民臉色有些不好看。</br>　　他冷冷地白了黎月一眼，沒有再說話。</br>　　黎月要去的設(shè)計部在十八樓。</br>　　電梯上了五樓的時候，一個漂亮窈窕的女人端著一杯熱咖啡走了進(jìn)來。</br>　　“江部長。”</br>　　她禮貌地朝著江大民笑了笑，“我剛剛?cè)タ偛棉k公室的時候，聽見白洛助理和您說話。”</br>　　女人的聲音甜美極了，“聽說有個厲先生點名要來工作的女人？”</br>　　江大民朝著黎月的方向努了努嘴，“介紹一下，這位是設(shè)計部新來的實習(xí)學(xué)徒，叫黎月。”</br>　　“黎月，這位呢，是厲先生辦公室的新秘書，施淺淺。”</br>　　施淺淺轉(zhuǎn)眸打量了黎月一番，然后朝著她熱烈地笑了，“你好，叫我淺淺就行了。”</br>　　黎月這才抬眸，剛想打招呼，卻在看到女人那張臉的時候，靜止了。</br>　　這女人長了一張……和她曾經(jīng)足有七八分相似的臉。</br>　　看著她，黎月仿佛看到了以前的自己。</br>　　曾經(jīng)，她也有這樣的眉眼，這樣青春飛揚(yáng)的微笑，這樣純潔無瑕的雙眸。</br>　　只可惜……</br>　　她看了一眼電梯的鏡子里面映出來的自己。</br>　　現(xiàn)在的她，比以前更漂亮也更完美了。</br>　　但……</br>　　“黎月。”</br>　　猛地，江大民的聲音將黎月的思緒拉了回來。</br>　　再回過神來，電梯里面已經(jīng)沒有了施淺淺的影子。</br>　　江大民略帶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就算你和厲先生認(rèn)識，也不能這么沒禮貌吧？”</br>　　“人家淺淺跟你打招呼，你一句話都不說？”</br>　　黎月頓了頓，然后苦笑一聲，“忘了。”</br>　　她是真的忘記了。</br>　　施淺淺的那張臉，讓她想起了很多很多過去的回憶。</br>　　好的，不好的。</br>　　“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驕傲的。”</br>　　江大民翻了個白眼，“別以為你認(rèn)識厲先生，就可以在這公司橫著走了。”</br>　　“厲先生是最嚴(yán)肅不講情面的。”</br>　　“而且，剛剛那個施淺淺，能當(dāng)上總裁的新秘書，完全是因為和總裁的前妻長得像！”</br>　　“你以后見到人家，可小心著點！說不定人家以后就是總裁夫人了！”</br>　　黎月淡淡地勾唇笑了，“你想多了。”</br>　　施淺淺只是長得和她以前很像而已。</br>　　當(dāng)年，面對她本人，厲景川都是滿眼的厭惡。</br>　　他怎么會把一個和她長得像的女人再娶回家？</br>　　“怎么想多了？”</br>　　江大民翻了個白眼，“雖然總裁說他前妻沒死，也說了要等他前妻回來。”</br>　　“但是他前妻這么多年沒回來，大概率是回不來的。”</br>　　“再過個兩三年，總裁的前妻不回來，總裁另娶，第一個考慮的，肯定是施淺淺！”</br>　　黎月勾唇笑了笑，沒有再搭話。</br>　　她不知道江大民這謎一樣的自信是哪來的。</br>　　不過也說不準(zhǔn)。</br>　　萬一厲景川口味變了，也許這個施淺淺真的有機(jī)會吧。</br>　　怎樣都和她沒關(guān)系。</br>　　她只想懷上他的孩子，把云默的病治好。</br>　　這樣想著，電梯已經(jīng)到了設(shè)計部。</br>　　江大民輕咳了一聲，帶著黎月走進(jìn)去：“各位同事們，給大家介紹一個新同事。”</br>　　“這位是黎月，總裁點名讓她過來給大家做設(shè)計助理的。”</br>　　“大家有什么需要幫忙的，都可以找她！”</br>　　江大民客套地拍了拍黎月的肩膀，“和同事們好好相處。”</br>　　說完，他直接轉(zhuǎn)身離開，把黎月扔給了一群陌生的設(shè)計部的同事中間。</br>　　“那邊坐下吧。”</br>　　設(shè)計部的總監(jiān)黃璐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將一沓文件拍在黎月面前的桌子上，濺起了一層的灰塵，“這些是被總裁打回來修改過的方案。”</br>　　“送到總裁辦去吧。”</br>　　說完，她還朝著黎月詭異地笑了笑，“別搞砸了。”</br>　　她走后，身旁的一個大學(xué)生模樣的女同事推了推眼鏡，壓低了聲音，“黎月，你好自為之啊。”</br>　　“這份方案被總裁打回來五次了，每次去送方案的人都會被總裁罵的狗血淋頭。”</br>　　“總監(jiān)讓你去，是故意在為難你呢！”</br>　　黎月淡淡地笑了笑，“有紙巾么？”</br>　　那女孩頓了頓，給她遞了一包紙巾。</br>　　“謝謝。”</br>　　女人用紙巾將桌上的灰塵擦干凈后，并沒有急著將方案送出去，而是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將設(shè)計方案打開翻了翻。</br>　　幾頁看下來，黎月眉頭緊鎖。</br>　　就這份設(shè)計方案，就算厲景川對她沒意見，恐怕也要把她臭罵一頓。</br>　　更何況，厲景川現(xiàn)在對她還不那么友善。</br>　　她找身邊的同事借了紙和筆，簡單地在紙上寫了一些東西后，這才起身，抱著設(shè)計方案站起身來，“總裁的辦公室在幾層？”</br>　　女同事頓了頓，“在……頂樓。”</br>　　“謝謝。”</br>　　深呼了一口氣，黎月轉(zhuǎn)身離開。</br>　　“唐茹，她剛剛在寫什么？”</br>　　黎月走后，一旁的人問那女大學(xué)生模樣的女人。</br>　　唐茹抿了抿唇，“她好像……很厲害。”</br>　　可是，如果她真的很厲害，為什么要來這里做實習(xí)學(xué)徒，還很認(rèn)命地讓總監(jiān)欺負(fù)她？</br>　　奇怪。</br>　　……</br>　　黎月抱著設(shè)計方案到了頂樓的時候，剛好看到施淺淺在厲景川的辦公室里。</br>　　隔著辦公室的玻璃窗戶，她清晰地看到厲景川坐在椅子上看文件，施淺淺正溫柔地在他身側(cè)給他遞咖啡的模樣。</br>　　兩個人遠(yuǎn)遠(yuǎn)看上去，不像是總裁和秘書，更像是多年的老夫老妻。</br>　　黎月的心里微微一痛。</br>　　倒不是因為厲景川和施淺淺之間的氣氛曖昧，而是因為，施淺淺和曾經(jīng)的她，太像了。</br>　　曾經(jīng)，她也多想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姿態(tài)站在他身邊，和他成為人人羨艷的一對。</br>　　他從未給過她這樣的機(jī)會。</br>　　可六年后，他卻給了另一個和她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這個機(jī)會。</br>　　或許，他也不是不喜歡她的臉。</br>　　只是單純不喜歡她這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