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章
月凰自從上次在對紅蓮一戰(zhàn)中受了重傷后,便一直昏迷到現(xiàn)在。其間嬰梁主不知操了多少心思,而今她醒了,一沒在意她和嬰梁主之間的糾葛,二沒有拼命的要去尋“成昊”,卻吵著要見若一,這可是個什么道理?
蒼霄和若一隨著淺芙趕到月凰修養(yǎng)的地方時,子檀正和嬰梁主在院子外面說話。
嬰梁主抬頭望著子檀,沒好氣道:“你來做什么?回去回去!少給我添亂子。”
子檀一挑眉,笑道:“聽聞月凰小師妹醒了,我特意來瞧瞧,師父您擺出這副趕人的姿態(tài)……是怕我說漏什么嗎?只怕是我什么都不說,人家對你的想法都是心知肚明的。”
嬰梁主的臉色青了青,子檀搖頭道:“我瞧著月凰師妹是個頂機靈的人,以師父您以前那副風(fēng)華絕代的模樣,她再如何也斷不會躲著你跑的。但是她卻躲著您這么多年,定是知曉你的心思——你比她長上那么多年歲,也不會是真心喜歡她,無非就是因為她是這世上最后一只凰鳥,你想與她一起將鳳凰的血脈延續(xù)下去罷了。”子檀望了望如黛的遠(yuǎn)山,“然則鳳凰一族終是凋零了,即便是你們結(jié)合,生下子息又如何,最后……”
“哼,少和老子說這些屁話,若是等到你們九尾白狐一族子息滅絕的時候,我看你還能不能說出這些來。”嬰梁主揮著肉乎乎的手,頗為不耐道,“滾滾,凰兒才醒,沒精力和你這陰險的丫頭折騰。你要問什么自己去問你那能耐大的弟弟去。”
子檀還要說什么,但見若一牽著蒼霄的手走了過來。她一聲淺笑:“當(dāng)真是能做我弟媳的人,萬事都是順著我心意來的。”若一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子檀笑得頗為親切的過來將她挽著,“弟媳,我且一同陪你進(jìn)去看看我的小師妹。”
嬰梁主急道:“不行不行!”
子檀腳微微一偏,對準(zhǔn)嬰梁主圓滾滾的屁股一踹,將他當(dāng)做球一般踢到一邊。
若一望著狼狽的越滾越遠(yuǎn)的嬰梁主,嘴角抽了抽……喂,好歹那曾經(jīng)是你師父……子檀恍若不知一般,和藹可親的笑著,將若一半是拽半是拖的弄進(jìn)了屋里。
屋中鋪著茸茸的地毯,踩上去半點聲音都沒有。空氣中飄著許靜心安神的清香。月凰躺在里塌的床上,一位醫(yī)女正伺候完她喝藥。她察覺到有人進(jìn)來,抬眸一看便見著了若一,頓時雙眼淚一含,“嗚”的一聲竟哭了出來。
若一被哭得寒毛豎了豎,忙上前勸她:“好生生的,看著我哭什么?”
“小,小一一,我有沒有傷到你哪里?”
若一這才想起,之前月凰被魔氣附身,對她進(jìn)行了一番玩命的攻擊。若不是有蒼霄護著,她現(xiàn)在只怕真會躺在棺材里面讓人哭上一哭。
“沒事。”若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經(jīng)打經(jīng)摔,防水防毒。這身皮囊結(jié)實的很!”她替月凰抹了抹淚,“倒是你……在嬰梁下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為什么會突然變成那樣?”
月凰靜了一會兒定定的望著若一道:“我尋著成昊了。”
此話一出,眾人都默了默。
月凰道:“他穿著一身鮮紅的大袍子。但是任我怎么喚他,他都不答應(yīng)。”
因為他根本就不是你的成昊。若一的唇動了動終是把這話咽了下去。
“后來我追上去,他轉(zhuǎn)過來看我,我仍記得他的眼睛腥紅腥紅的,十分駭人,我以為他受了什么傷,卻不想那時他……”月凰聲音沉了一度,“他竟是在對我施術(shù)。我不知自己身體里何時藏了魔氣。他竟用那絲魔氣來誘我入魔。那時我腦子里只有一個聲音,催促著我趕緊上嬰梁來,來殺了你……后來,你們都看見了。”月凰身子微微顫抖起來,“我清晰的知道我在做什么,可是我停不下來。小一一,對不起,對不起,我竟然這般沒用……”
子檀眉頭微微一皺。瞇起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一忙摟住月凰的肩安慰道:“沒事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而且要論過錯的話,當(dāng)是我的過錯才是,你身上那股魔氣應(yīng)該是九蠻的,當(dāng)時九蠻內(nèi)丹已破,魔氣急于尋找一個宿主,而你又正好出現(xiàn),它才竄入了你的體內(nèi)。最后才讓紅蓮有給你施術(shù)的機會。”
“但是,這始終都是成昊做的……”
若一深深吸了口氣,道:“月凰,雖然我很不想這樣說,但是而今這個紅蓮已經(jīng)不是你所認(rèn)識的成昊了。他……他更像是一個魔氣積聚起來的妖怪,又或許,他只是與成昊長得相似而已。”
“他一定是成昊。”月凰十分的肯定。若一張了張嘴,不知該怎么勸。蒼霄忽然道:“鳳凰生來便會追魂之術(shù),她既然如此肯定,不管那紅蓮現(xiàn)在是個什么東西,但他的魂魄一定是那個男人的。”
子檀道:“然則天生萬物,不論什么東西都是有自己的魂魄的。也就是說,一個魂魄必定會有自己棲宿的身體。不管是一朵花或者塊石頭。但是魂魄卻斷然不會宿在魔氣這種無形的力量之中。”
若一忽然想到那天與紅蓮爭斗之時,莫默一刀劈砍了他的身子,他卻化做一團黑氣,半滴血也沒流。
“紅蓮沒有肉身,他的身體只是一團魔氣聚在一起的形狀。這是絕對不合理的。這種不合理之所以能存在,我只能想到一個理由……”子檀神色凝重道:
“有人鎖了他的肉身,強自奪了他的魂魄,將他的魂魄嵌入魔氣之中,使魔氣得以凝聚,化作人形。”
眾人的臉色變了變。
若一腦中那副奇異的畫面再次閃過--他被死死釘在墻上,鮮血流盡,凄慘的向她伸手:“救……救……”若一臉色微微一白,難不成那個時候,他是在向她求救?
那個被釘死在墻上的,是紅蓮的肉身,亦或者說是成昊的轉(zhuǎn)世?
子檀接著道:“魔氣只會越來越多的附著在魂魄之上,久而久之他必定會化作一個魔氣凝聚的怪物,不死不滅,呆滯木訥,最可怕的是,他只會聽令與那幕后之人。彼時,那幕后之人若是想做些什么,九州怕是會有一場天大的劫難。看來,這魔氣橫行之事,恐怕比我們想想的還要復(fù)雜。”
蒼霄皺眉點頭:“只怕是那幕后之人早有預(yù)謀。”
若一聽罷這些話,腦子里亂哄哄的一片。一些似有關(guān)聯(lián)又好似全沒關(guān)聯(lián)的片段撞入她的思緒中。
兩百年前那些魔氣破土而出,熏池身死。蒼霄與她說過,曾有個魔氣化作的黑衣人上幽都過他。蒼霄入魔,被封印。九蠻破開上古封印再現(xiàn)人世。月凰在這兩百年中尋便天下找不到的戀人,卻以這樣的模樣出現(xiàn)。送她再回這個世界的那個老頭的那些話。還有她身體中莫名其妙出現(xiàn)的能封魔的力量。最后停留在腦海中的卻是那個神秘的蒙面人清脆作響的銀鈴聲……
“若一。”蒼霄一聲輕喚,嚇得若一一個激靈,恍然回神。蒼霄蹙眉:“在想什么?”
“我……方才想到了上次在迷霧中……”
“混蛋丫頭!”門被大力的推開,嬰梁主一聲喝罵,晃著兩條肉腿,顫巍巍的走了進(jìn)來。他一路走得踉蹌,頭上身上沾了不少的泥土雜草。仿似才從雞窩中爬出來一般,“老子是你能踹的么?是你能踹的么!”
一屋子的人表情還甚為凝重,嬰梁主似沒察覺到這種氣氛一般,看見月凰睜眼盯著他,頓時雙目淚一包,嘴抖成了波浪狀,身型矯捷的蹦q到了月凰的床上,一頭栽在她的胸口上亂滾亂蹭吃盡了豆腐:“凰兒凰兒凰兒!他們……他們欺負(fù)我……”
蒼霄覺得此景不堪入目的扭過了頭。若一嘴角抽了抽。月凰額上的青筋也跳了兩跳。子檀輕嘆一口氣,動手拎住嬰梁主的后領(lǐng),將他從月凰的身上撕下來。她淺笑:“師父。”
嬰梁主左右掙扎:“放開我,放開我……”
“你真是個為老不尊的東西。”子檀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窗口,將他像垃圾一般隨手一扔。將窗戶扣上,緊接著在房間外施了個結(jié)界,任嬰梁主如何拍打吵鬧也進(jìn)不來了。
被他這么一打岔,若一一時也忘了方才自己想說什么。她拍了拍月凰的肩道:“你現(xiàn)在才醒,別想那么多了,好好歇息。夜已深了,我先回去了。”
月凰點點頭,神色很是憂傷。
三人走出月凰的房間時嬰梁主已放棄了敲打門窗。許是回了自己的寢殿。子檀道:“霄兒你且與我來,我有事與你商量。”
道別兩人,若一獨自走回房間,才跨進(jìn)小院子的門,便聽見莫默屋里一陣桌椅倒地的聲音。她驚了一驚,忙沖了進(jìn)去,將蠟燭一點,粗粗掃了一眼,卻沒有看見莫默。她正在著急,忽見一個人影趴在桌子下面,懷中不知抱著一個什么東西。
“莫默?”
那人轉(zhuǎn)過頭來望她,一臉菜色。這莫默卻不是若一素日看到的莫默,而是女人模樣的莫默。若一怔愣著問:“你……怎么了?”
“顏若一。”她聲音很是沙啞,“我……嘔!”一句話還未說完,她又轉(zhuǎn)過頭去抱著那個痰盂一陣掏心掏肺的干嘔。
若一顫了顫:“孕……孕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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