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九章 穰外安內(nèi)
“慢點,走慢點,還沒康復(fù),小心滑倒。”
穎說是摻扶,最后就變成后面拽著我了。雪沒化完,太陽一照開地上濕滑濕滑,說是微風(fēng),吹來的全是濕冷,我平時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狀況,今天例外。
腳探了濕地里擠起一層薄泥,咕唧咕唧響,聲音有點那啥…….不過我喜歡,實力的表現(xiàn),多有勁。
二娘子依舊后面跟著,和穎懷孕時候情景雷同,當(dāng)時是我護(hù)著她,今天是她護(hù)著我,想想就沒面子。本來老四請纓擔(dān)當(dāng)守護(hù)者,穎害怕她粗枝大葉給我弄死了,一千個不放心,親自全程陪護(hù)。
“忙不?”見她緊張,不明白她緊張什么,沒見我平衡感已經(jīng)回來了,身手敏捷。“忙了你回去,我一個人走走。”
“醫(yī)生說您受不得風(fēng),”穎極力想讓我把個超大的皮大氅披上,一路嘗試無數(shù)次都沒能得逞,央求的口氣道:“夫君,可不敢再鬧出什么毛病來,給妾身想想。”
神經(jīng)病。穎現(xiàn)在對兩件事耿耿于懷,一是二女、老四甚至與王家八桿子打不著的蘭陵都認(rèn)為她是害死我的元兇;對于穎來說害死我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沒有跟了死的權(quán)力。在我跟前嘟囔好幾回了,說二女多自在多隨心,說老四多貪生怕死多沒良心,她多凄慘多不劃算……
人生觀有病變啊!又不是談戀愛時候倆人腦子都不夠用,啊豬列業(yè)。啊玀瞇毆,咱一起嗝屁吧,啊,好吧!先吐會,吐完再講道理,讓這豬、玀二位冷靜下,給他倆結(jié)婚生子的機會。打架鬧仗一、二十年,對白就會變成。啊老豬你血不多了,啊老玀你還沒死,你怎么還不死,等了在你身上拿裝備呢!
都什么年齡了,娃那么大了還說青春期地話。穎也是個人才,夫妻感情好我欣慰,可不能把理朝這個方向抬。抬來抬去就好像我為啥不臨死前輪她一刀,這她就覺得老天開眼了?
“看,我現(xiàn)在沒死,對吧?”實在沒辦法的辦法。在我眼里穎真的是最可靠的人,小肚雞腸不算,可韌性超強。王家最初是怎么過來的,還不是這小女人把整個家擔(dān)了肩上,抗不動了拉著。拉不動了哪怕跪了地上朝前挪;始終相信就算我不出現(xiàn),只要有穎在,王家就不會倒。每次想到這些的時候,我總感覺老天開眼了,這媳婦是積德求來的,弄不好得給老天還三、五千年地按揭才行。
穎最煩我這么比喻。我現(xiàn)在又林黛玉,打不成說不得,氣的翻白眼。
“樂觀!活著就得樂觀。娶妻生子為啥?就是想看兒女長大成人。兒女長大成人為啥?就是要娶妻生子,哦,順便看自己父母混吃等死,然后給二老送終;可你不能說因為這你就不活了。遲早有一天九斤他們得長大,咱倆也絕不會同年同日同一卯上一起掛…..”說著故作神秘地一頓,把穎拉跟前小聲道:“不過我有個好主意,想不想聽?”
穎傻乎乎點頭,一臉期盼。
“看。等咱倆老的不行了。倆老不死約個好日子給蘭陵那邊的錢莊……挑家最大的,防衛(wèi)最森嚴(yán)的。這么一…..打….劫,白頭偕老了,多美?”
“呀!”穎氣的叫喚一聲,也不管我是不是病秧子,輪起來就砸了兩拳,砸完忍不住聲笑起來,扶了我笑,笑的不行了又蹲下去……本該她看護(hù)我地,最后不得不給這瘋婆子摻扶起來,倆人歪歪扭扭亂走。弄的二娘子很郁悶,不知道該上前詢問笑話內(nèi)容,還是把親密無間的王霸夫妻倆拆開,免得一同出了意外;但二娘子表情上能看出來,咱黃師傅又點不爽,認(rèn)為我剛剛在說他。
“好點沒?”
笑夠了,軟團(tuán)團(tuán)貼我身上,還不住懶洋洋打我兩下,“夫君這嘴啊,這么大個彎子幾句就繞過來了,叫妾身還朝什么地方拐?”穎嘴角掛了笑,直了直腰,懷里抱的大氅子也沾了泥,上不了身了,只好遠(yuǎn)遠(yuǎn)拋給二娘子,“笑的,笑完也過去了。今妾身明白個道理,這往后能過的順心了。”
“哦?”
穎抹了抹嘴角,笑的口水都出來。“道理簡單,就大病初愈還能講這笑話的人,天塌下來都能活著。妾身可是沒您這么大心氣,倒是放心了,總該踏踏實實走您前面。莊前不是有個九十多地老頭子么?也是這么嘻嘻哈哈的過苦日子,幾十年前看著自己婆娘死,后來又看自己兒女死,前陣連他長孫都過世了,老頭還活的精神呢。”
點點頭,該這樣。只要活的精神就好,不用一天變態(tài)的搞什么夫死婦隨,穎是個顧全大局的人,幾句話轉(zhuǎn)了彎就好溝通了,是個好媳婦。至于二女……以我現(xiàn)在地能力怕說不通她,這丫頭的變態(tài)是與生俱來的,屬于遺傳;不過她既然喜歡這么干我也沒辦法,反正大家都有自己的活法,盡量讓家里人過的身心健康。
“老四和妾身把話說通了,您別為這個起心結(jié)。”穎輕松的拍拍手,“這妹子有時候……就您說妾身的話,有時候腦子不夠用;盡干些希奇古怪的事。她不說,妾身也不逼迫,昨天又跑來叫妾身放心,說只有她一人知道。其實那天也是鬼上身了,起了邪勁,當(dāng)時不知道怎么個想法,您跟前攔著都壓不下去,是不是家里該做趟法事了?定是有人咒咱家。”
…….這么多年下來誰不了解誰?穎是徹頭徹尾的無神論者,她還不承認(rèn),求個神啊,拜個佛啊。做個法事啊,從來沒虔誠過。每到出了問題就想起妖魔鬼怪了,問題一解決又變成鬼神不懼,說起來封建迷信一套套的,純粹就是個封建迷信愛好者,這種人打死都當(dāng)不了信徒。
“少胡說,沒事找事。”抓了她脖子搖了搖。“想做法事做去,不許胡說八道破壞和諧。”
“就是。妾身最近總感覺不對勁。您看,云家倆小子相繼定親,按理這是個好事情吧?”穎一臉玄幻地制造恐怖氣氛,光天化日之下開始胡謅:“可云家自從定親后咱家一直不順,先是三、四兄弟倆差點從花壇上摔死;您想想,九斤三歲上才能爬上去,他倆那么點大怎么就沒緣由地摔下來呢?當(dāng)時妾身、二女都在院子里。孩子就在眼跟前,一晃神上竟然出了這事,沒個察覺。”
“停,停。再說下去我真的氣死了,你倆大人走神怪人家云家屁事?還有臉說,那天只揍了二女給你饒過去了,今打算讓我補上?”外面走走,曬曬太陽。身上感覺好多了,至少能給這婆娘拖著走了,免得把人丟到大街上。“趕緊,回去伺候我洗澡,身上都能下肥了,你做個善事看能不能給我弄干凈點。”
“聽妾身說完。”穎后面跟了小跑,嘴還不閑著,“掉下來二天妾身就覺得怪,找人在花池子看了看,解了個咒,云家立即造報應(yīng)了。靈地很。”
“啊?”我這會就想給眼前人影下個定嘴符,不用找云家要,我婆娘才是真正的妖怪。
“您想想看,多好的天氣。云家?guī)讉€老把勢都覺得近期不會上凍,為圖個方便放了池子里的水撈蓮菜。誰知水剛放完就變了天。您是這些日子在家里不知道,云家就搶了三十多畝地收成。還有百十畝都凍的磚頭一樣。”說著還跺跺腳,展示一下磚頭地硬度。“二天還凍傷幾個勞力,周醫(yī)生忙的都回不了身。”
不理她,揪了她袖子朝澡堂去,一說起玄幻故事,穎是一流,沒人有她那么恐怖的想像力。爽很,熱氣蒸騰,三五下脫光光*臺子上抽煙,老四為自己準(zhǔn)備了多套煙具,澡堂里就擱了一副,為了避潮還專門加了個軟木口的大瓷罐里。穎摸摸大木盆水溫,搶過我煙袋整人給塞了進(jìn)去,只露個頭很被動的聽她掰掰。
云家為了報復(fù),請了更厲害的法師過來破壞王家安定團(tuán)結(jié),差點還給我咒死云云。這太可憎了,云家咋不請個再稍微厲害點的真給我咒死算了,免得受這洋罪。
“好,好,能不能叫我一個人泡會?等泡好了叫你。你現(xiàn)在趕緊請法師來給云家統(tǒng)統(tǒng)弄死才是,沒必要對了無辜地人念咒,我得罪你了?麻煩給煙袋子遞一下,謝謝。”
“夫君客氣的,”一個謝謝弄的穎不好意思,又裝又點的,還親自嘬了兩口引著了才塞我嘴里,自己被嗆的翻白眼。咳嗽都占不住她的嘴,斷斷續(xù)續(xù)道:“妾身還好心呢,指著云家倆孩子成親了能讓云丫頭有個好歸宿,鄰里鄰居的再吵再鬧還看個鄉(xiāng)緣。我不計較,他們倒下了毒手!”
“快快,給撮干凈了趕緊讓我泡大池子,好離你遠(yuǎn)點,”木桶太小,我怎么轉(zhuǎn)她都能在第一時間逮住我的臉,很痛苦。“我是病人,病人要少說話。”
“不是這么論法,妾身說,您聽了便是。”嘴是不停,手上也麻利,撮地舒服。說是麻利婆娘招人愛不假,但不能渾身都麻利,要是稍微結(jié)巴點就好了。
“也要少聽人說話!”無奈又點了一鍋子,這煙味道的確不好,但稍微能抵消點壓力,“大姐,小弟明帶幫兄弟給您把云家平了,今就放灑家一馬可好?”
穎咯咯嬌笑,毛巾在我肩膀上抽兩下,嗔道:“胡言亂語的。算了,夫君不愛聽妾身嘮叨也罷,您大病初愈的,咱家多積德少作惡,不和他們計較。看張馥人才、相貌、身份都好,云丫頭也有高攀的意思,索性就積一次德吧。”
“啥意思?”剛還要給姓云的挫骨揚灰,忽然就變了口氣,這彎道功夫直壓舒馬赫,太厲害了。擰頭端詳,穎笑起來總是那么好看。是那種心花怒放地模樣,云家丫頭嫁了張馥就值得她這么高興?
“打什么主意?我看謝寶也合適,從客觀角度上看地話,謝寶比張馥適合些。張家的規(guī)矩比咱家大,看老四還是連了一道親的,才進(jìn)來幾天都被折騰那樣了,云丫頭去張家不合適。再說四舅那人你不是不知道。面面上好像啥都看透了,其實苛刻的很。看看張家兄弟在外面的舉止就知道張家是個什么家教了。”這我也隨便想過,沒當(dāng)事情論,就是捎帶思量;今穎說起這話來我才跟了這思路朝下推,“不對。你過門時候我二老已經(jīng)掛了吧?”
穎嘴張個o字,嚇的手都停了,見鬼一樣。
“不是,我是說過世。過過世吧?”
順手抽我一毛巾,“那有這么糟踐父母的,這話說出去都能讓王家?guī)资晏Р黄痤^,下回可不許了。”面色一轉(zhuǎn),凄苦無助,滿腔悲涼道:“說起來妾身是個苦命地,進(jìn)門不見公婆,想孝敬老人。得長輩們疼愛,可……唉,這高宅大院冷清的人心里抓撓。”
“是樂地抓撓吧?”這么多年夫妻了,何苦說這假話,最見不得她這模樣。“咱倆說話,又沒外人。就不能把你那臉放平整點,抽成包子了。”心里咯噔一下,長久以來被忽視地盲點終于清晰了,“包子,我問你,以我……娘的身份,她現(xiàn)在要活著地話,會不會把你當(dāng)新羅婦拾掇?”
“去!”穎終于發(fā)飚了,在我光脊梁上拍的噼啪作響,“活著我也是正室。孝敬老人是應(yīng)該的。敢當(dāng)新羅女人用就死給她看!”
就知道是這樣,可遺憾的是就算四舅好擺平。張馥地老母……姓王,和王修的王沒太大關(guān)系,可和當(dāng)年王皇后的王就比較近了。王皇后那一支是平了,可這個王家實在太大,盡管受了王皇后牽連被降了成三等姓,可從這種家族走出來的女人,即便是娘家受牽連,即便是夫家被構(gòu)陷,也不是一個姓云的小姑娘能招架得了的。
依稀想起曾經(jīng)和張馥談過這事,這小子盡管喜歡云丫頭,還是非常理智的分析了下自家情況,雖然只口不提老母如何,可回想他當(dāng)初表情,那種說不上來的煩苦,地確不是一個熱戀中的男青年應(yīng)該有的。
穎啊,我不敢說她安了什么好心,也絕不相信她能安什么好心,自家婆娘什么人太清楚了,用個通俗點的比喻,不是什么好人。
想這里自己都笑了,一家人過一家的日子,關(guān)了門我覺得她好就夠了,再說我家穎的名聲那不是蓋地,好不好都有大批擁護(hù)者,王莊上喊一聲大夫人如何如何,小子就算把下半輩子交代到蓮菜池了,每次想到這里都忍不住笑。
“不許插手,不許推波助瀾,讓云丫頭自己選,她挑謝寶是謝寶的福氣,挑張馥無論好壞都和咱無關(guān),她不嫁哪怕當(dāng)姑姑你都不許多事。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壞心眼越少,我就活的越老,積德行善不是你這么干的,同志。”起身拍拍穎,這婆娘就這樣子了,我也不想拿她去換個圣女之類的玩意,能攔就攔著,攔不了…..攔不了還得為虎作倀啊。
穎無所謂的點點頭,舀了水朝我身上沖,沖了幾瓢忽然停住了,“不對!”
“沖完再說,求您了!”氣的拎了個木桶自個潑,前線將士還頂風(fēng)冒雪保衛(wèi)世界和平呢,她倒好,從內(nèi)部破壞繁榮昌盛的大環(huán)境,反動派。咕咚跳了大池子里開始蛙泳,游走的遠(yuǎn)遠(yuǎn)。
“夫君,”見我不理她,沒趣地跑出去喊人叫二女過來伺候,自己又跑出去不知道干什么壞事。
閑不住啊,自家地事剛平,她又活泛開了,算是個保持青春長在的小運動吧。和二女待一起就不錯,丫頭從來都不去考慮別家地事,屬于內(nèi)戰(zhàn)內(nèi)行;不可否認(rèn),穎內(nèi)外兼修,屬于專業(yè)人士。可我就搞不明白了,怎么一個云丫頭能讓穎上心到現(xiàn)在,云家那點產(chǎn)業(yè)……我不認(rèn)為穎能看上眼,這點上穎已經(jīng)轉(zhuǎn)變的比較徹底了,有了視錢財如糞土的俠義之氣。
二女三兩下就鉆了池子里,還鳧水撲騰幾下,濺的到處水花。一口氣從我身邊鉆出來,貼緊緊爬了耳畔道:“老四在外面。”
“那你喊她進(jìn)來,”笑著給二女手拿開,“緩緩,病才好,力不從心。”
二女嘰嘰咯咯笑起來,故意拉開點距離做了倆動作,換我給她屁股上抽一巴掌。丫頭笑著又把自己埋了水里,冒頭嬌聲道:“姐夫….”
“想死就再叫一聲。”彎腰抓了二女腳腕子給她扔遠(yuǎn),那邊還尖叫,聽起來還像是姐夫的發(fā)音。
二女一來就換了個氣氛,從玄幻盜墓立即轉(zhuǎn)為都市言情,至于老四什么題材還沒開發(fā),只要不是網(wǎng)游就好。
“拉個簾子來,讓老四坐那邊去?”二女最近對老四這個話題特別感興趣,雖然處處透著蔑視,可至少在給我傳遞個訊息,不在排斥老四了。二女在這些敏感問題上處理的都非常獨到,比穎的技術(shù)含量高的多,知道用什么口氣什么手段去把一件看似有害的事物變的無害,甚至有益;而穎就只會掐了對方的脖子死命朝墻上撞,撞死一個賺一個,很賣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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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老多可憐的將腿耽在兩條鋼架子中間,就好像筷子夾了一條豬大腸的感覺,放一會就發(fā)麻,可不放又不自在,就這樣寫寫放放,放放哭哭,就寫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