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貴族修養(yǎng)
狼蠻荒時代人類最強大的敵人人與狼之間的沖突遠遠早于人類間的戰(zhàn)爭史。
直到新石器時代依靠了更具殺傷力的器具扳回頹勢自然界兩個最強大種群間的競賽以人類勝出而告終跨越了這道障礙后我們才算真正登上萬獸之王的寶座。
狼雖然失敗了但對人類的影響從未消除過敬畏與恐懼深深地寫入人類基因里。這種畏懼感與生俱來將狼和同等體型外表的犬放在一起即便從未見過狼的人類也能一眼分別出兩者的不同不是靠視覺而是祖輩遺傳下來的感覺。
感覺是誤解的根源劫掠牲畜家禽攻擊落單無依的路人引狼入室狼子野心等等人類諸多語言里都將狼放在一個被貶斥的位置上。以訛傳訛現(xiàn)如今的狼已被萬獸之王列入害獸名單除之而后快那種。
這就不能埋怨蘭陵大驚小怪她不懂也沒有機會接觸這些知識得給她講從犬科動物最基本的習性開始講述。
與多數(shù)貓科動物不同大部分犬科動物在野外是群居狀態(tài)生存的似同于人類社會每個群體間都有嚴格的等級劃分。所以從進化學的某些角度來說犬科動物比貓科動物等級要高更具生存優(yōu)勢。
這就是狗忠誠而貓叛逆的原因。一旦犬科動物在群體中認同一個階級后它會執(zhí)著的堅守下去但貓科動物很難培養(yǎng)出這種觀念獨來獨往的生活習性讓它們排斥一切同伴。這就是狼群里有能有多個成年雄性共處而獅群里只能存在一只成年雄性的原因。
當你在馴養(yǎng)一只貓的同時貓也認為它在馴養(yǎng)你直到它對你不感興趣離家而去。狼不同它會在成長過程中試圖爭取個它滿意的階級當認同你的主導地位后。會忠誠的摯守這個規(guī)則一直到死。
所以野性未馴的擔心大可不必尤其還沒形成獨立意識的哺乳期幼崽雞養(yǎng)它它會認為自己是雞人養(yǎng)它它會以為自己是人。說白了就是瓜子娃你抱它喂它三兩月它一生就再都離不開你。
“不相信。”蘭陵有不同看法。“突厥人就信奉狼狼心狗肺。咱們養(yǎng)它喂它幾十年了說叛亂就叛亂眉頭都不皺。”
“看胡攪蠻纏吧?”伸手摸摸甘蔗腦袋指了一只瘦弱的小崽子:“這只活不了了奶滴上都不知道張嘴。”說著習慣性地伸手攥過去。下意識朝狼崽頸子上扭去只想著讓著小可憐少受點罪。
蘭陵手快給我手打到一邊“干什么?孩子在跟前!”
甘蔗立刻明白我的意圖反應(yīng)迅將那只小崽子搶了手里不給我碰懇切的眼神注視著我“爸。它能活。”
“啊~哈……”狼狽地甩甩腕子尷尬朝甘蔗笑笑“沒事人工呼吸人工呼吸。能救活一定救活!”
蘭陵瞪我一眼扭臉對甘蔗道:“既然拿回來了又聽你爸講那么多道理。是死是活幾條命就送到你手里好生照料著。但不許誤了功課。”
“嗯!”甘蔗懂事地點點頭盤腿坐了塌上又精心鼓搗起來。
蘭陵不想攪了孩子的興致拉我出來埋怨道:“往后在孩子跟前收斂些。”
“忘乎所以中邪了。”cr眼里我這么做或許是對的可怎么給娃留個這壞印象就跟我逮什么宰什么。慶幸道:“虧你攔得快剛真一指頭崴下去甘蔗能記我一輩子。”
“既然答應(yīng)送了篤娃手里。是死是活還輪不到別人處置你、我一樣。”我想的一碼事。聽蘭陵這么一說又覺得變另一碼事。蘭陵見我聽得恍惚解釋道:“在孩子面前殺生固然不對可對個半死的狼崽子來說也說得過去。可你明明送了他就不該隔了篤娃下手處置是這個道理吧?”
“我是他爸!”蘭陵這么一說我反倒有理了當爸的有幫孩子打理事物的特權(quán)。
“那是你王家的規(guī)矩在我府上行不通。篤娃往后可不是一般富貴人家孩子能比的不要混為一談。”蘭陵說這里輕蔑地朝我晃了晃眼神“有你這模樣封侯封公的可沒有這模樣的郡王。”
“咦這話咋聽得這么惡劣?”搬了蘭陵左右端詳?shù)每纯吹每纯催@郡王他娘真實嘴臉“剛還白眼狼研究了半晌獨獨沒研究你這就對了狼蒙冤這么些日子全你嫁禍的。”
“去!”蘭陵給我朝旁邊一推“嘻嘻哈哈慣了說個正經(jīng)話你就不愛聽。”
“啥叫正經(jīng)話?我把你咋了?沒老百姓你吃土能長這么大?”來氣本來就不是專業(yè)貴族咱客串這么多年多少也下足了功夫雖然時不時帶出來點小市民習氣可這能怪我?“當初誰求了我去起農(nóng)學的?這會知道我泥腿子晚了!”
蘭陵哭笑不得的擺擺手“我哪一句扯農(nóng)學了?光你這話就沒把自己放了該有的身份上。你是老百姓?你親自下地種糧食了?有臉自稱泥腿子泥腿子全你這號的我只怕就得吃土了!”說著恨鐵不成鋼的把我坐姿狠狠修整一翻下巴揪得和腦門平行呼吸困難一副溺水而死的表情。蘭陵氣得朝我腦門砸了指頭“匪里匪氣的在我跟前是喜歡在篤娃跟前少顯露些。那天你不提我還真沒朝這想說從皇家?guī)С鰜淼倪@不好那不好我才注意你也沒幾樣迎人的。站不端坐不正授業(yè)時候和孩子嬉皮笑臉;說話就說話摟著抱著不分長尊。橫進豎出的沒個侯爵的樣子往后再添個你這模樣的郡王我這臉朝哪擱?”
這話說我一愣。我倒沒想這么遠的確咱整體素質(zhì)和如今這官爵不相符說起來還真沒幾樣迎人的。蘭陵話是重了點可為人師表這一條上我確實欠缺。至少做不出李義府那種標準道貌岸然的英姿還真是個問題。
這種端行放了紈绔子弟里算次品放了文武百官里算殘次品就擺了王家莊子最合適。奇怪了穎怎么沒這么提醒過我?得下功夫為了孩子的將來。咱得踏踏實實學!
“今怎么了?”穎感覺有點異樣飯桌上環(huán)視一圈后現(xiàn)癥結(jié)在我這邊。
自己的夫君一改往日狼吞虎咽還談笑風生的作派嚴肅冷酷地端坐了主席上筷子與手臂保持最標準的角度和頻率機械的開合進出每當另一只手有所動作時候筷子必定會整齊的放了桌上并時刻保持著身體和桌案的距離。慷慨赴死前的風度。
“爸……”
“飯桌上少說話!”凌厲的眼神掃過九斤孩子被看幾時一激靈嚇的朝他媽跟前挪了挪。
“吃完不許剩!”
九斤飛給剩的幾口劃拉完扯扯穎袖口母子倆戰(zhàn)戰(zhàn)兢兢拿眼神說話。
“大人都沒動你打算哪去?”
九斤潛逃失敗委屈地吊了座上拿眼神朝老四求救。老四吃得稀里嘩啦完全不給我面子。
旁邊就二女最穩(wěn)重處事不驚地左一下右一下在自己飯盤里挑揀。奇怪的是都開吃半天了二女光是挑揀沒動一口。見我看她只好定平個臉朝盤里夾點菜給嘴里送好像硬把嘴掰開塞進去的感覺嚼得還分外賣力臉上的咬肌都繃得凹凸分明。
“噗”還沒等咽下去二女這一口就噴桌上了。一點歉意也沒有掏巾子出來掌臉上笑翻了邊笑邊朝后面退依了門框笑出去咣當一聲也不知道外面撞了什么。
這一下炸了。有二女這頭穎朝九斤屁股上拍一巴掌讓孩子快跑。然后自各跟了九斤沒走兩步就開始笑咯咯……一路出了廳堂。桌子上就留了我和老四倆。
“姐夫二女那盤奶酵沒動我吃了。”
機械地點點頭把自己一份也推了過去“都吃了。”
“好。”老四好姑娘從不浪費糧食、也根本沒注意飯桌上生過什么埋頭苦干。
失敗王氏家族的失敗!終于找到根源了不是我沒素質(zhì)是因為我的出現(xiàn)讓王家變得素質(zhì)整體下降如今在王家搞這一套簡直癡人說夢。光看二女房相孫女該有素質(zhì)吧?穎就不說了商戶人家的出身有情可原我更免提無產(chǎn)階級隊伍里都混不出模樣蒜都沒法裝。
“長見識了。”穎半饑半飽的跑出來有點后悔正后宅捏點心充饑二女過來得早一盤核桃酥掃蕩光光。倆人見我進來又開始笑。
“知道長見識就對。”和素質(zhì)低的人就沒辦法交流比如穎這號的是吧?“三九呢?”
“誰?”穎剛問出來二女已經(jīng)倒了炕上抽搐笑得和個蝦米一樣。
“九斤!”這娘當?shù)耐廾侄纪诉€有臉問我!
穎羞得掌個臉朝我身上亂砸“裝腔作勢的還三九夫君魔障了!”
“算算!照舊照舊!”后人說得好啊學壞容易學好難。本來以身作則可環(huán)境不允許我這么干王家的風氣……也只好如此了。精神文明建設(shè)就到此為止至少我不隨地大便這就行了。
“不行!”
“可工部專人過來商談我……”
“織造作坊是王家名下工部找也是找我憑什么找你?”老曹倒是把王家底細摸清了他先找上我又派了底下人直接找上老四商議、諾還許得大教席?老四跑去當教席王家這么大攤子二女一人可管不過來。“你動心了?”
老四猶豫半晌不好意思的笑了下“也不動心就是個新鮮。”
“想新鮮是吧?年上挖的蓮菜泥還沒干呢坐那吃一筐最新鮮其他的不準。”不是話說得絕是和老曹這種狗急跳墻的人打交道心里不踏實他自己怎么弄都無所謂可別拉王家下水。
“可內(nèi)府答應(yīng)了說倒時候出人呢咱家不去豈不是吃虧?”老四這邊和我說著那邊爬了炕上給她姐的飾箱子拿出來抱腿上亂翻頂了銅鏡插得滿頭滿身看樣子教席就該這么個展示臺裝扮。
曹老伯這老殺才兩面三刀。見我時候就好像親過他兒子恨不得把工部送了王家的口氣;話還沒撂音就和內(nèi)府勾搭上了。尤其蘭陵這婆娘可恨光知道讓我增加貴族修養(yǎng)不知道給我增加貴族待遇也不給我招呼一聲要不是老四諜報工作厲害到現(xiàn)在還掌鼓里。
“怎么說的?”
“光知道內(nèi)府答應(yīng)了”老四見栽不快幾把又把身上珠寶全扯下來“姐夫這事別人不清楚你還能不明白?”
“我明白啥?”
“工部無非就是找借口整改可曹尚書心里明白怎么整改都是一時的效益外面多好的章程拿了工部都行不通。光朝廷二字就把什么都卡死了。”
“我當然明白所以不準咱家參與這破事。”
“可內(nèi)府參與就不同了內(nèi)府能參與就說明上……上面”老四鬼祟地朝頭頂指指“就說明那誰是想清除這些弊端你說呢?”
“笨女子。凡是那誰都想清除弊端。從古至今那么多那誰那誰數(shù)量比弊端多得多按理只要一個那誰真正清除一個弊端咱現(xiàn)在早都是仙境了至于留給現(xiàn)在的那誰再清?”
“那你說怎么辦?如果內(nèi)府和工部倆這么一勾結(jié)往后軍備的份額肯定先內(nèi)府后咱家說不定都沒咱家的。此長彼消咱家這棉織作坊日子可不好過呢。”老四商業(yè)上建樹有目共睹可別的領(lǐng)域稍有欠缺。所謂官商光倚商業(yè)頭腦遠遠不夠我得教教她。
哪怕不賺錢都不惹事尤其……尤其和曹尚書的交道不能多打這人太實在了實在的有點害怕。“先等等假裝不當一會事。”
這次是拿織造作坊的事當借口想趁機把工部下轄的生產(chǎn)部門做個徹底整治。好了是不世奇功不好……哼哼。
曹老伯還沒這等魄力定是被那誰逼了墻角里所以老頭胡亂想出個四不像玩意來欺瞞那誰成不成都不會有大罪過只要他能安安寧寧完成這幾年的軍需供給就萬事大吉倒時候趁機脫身朝上三省里清閑的位置上一養(yǎng)老難題就扔給他的繼任者去頭疼了。
所以王家堅決不參與這種沒有成功可訛的豆腐渣改制工程一沒有內(nèi)府的抗擊打能力二則可能被曹老伯在最后一刻貼上替罪羊的標示;三最關(guān)健就第第三點自古以來英明種武的那誰也常打退堂鼓倒時候責任朝底下一推什么不明圣意是輕的欺君之罪就全玩完。
老四明白了敬佩、欽慕種種目光投射過來“姐夫英明!”
門口突然傳來穎的咳嗽聲大聲朝里面問道:“三九呢?”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