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作弊,要從娃娃抓起
說起來二娘子給孩子起名的水平比我高,有時候也想請教請教。用二娘子的話說就是他黃家祖上沒積德,雖說主家很面子,他婆娘總能和夫人搭伴生孩子,可雙拳難敵四手,再添一個閨女的結果讓這位武林絕頂高手郁悶不已。
于是這個有福的閨女有了很形象的小名,不二。事不過三,但放在這個男丁奇缺的年代,事不過二也有一定道理。和后世坐落在終南山的太乙宮里某女道士名字有點相像,倒不是金大俠杜撰,確有其人。這‘不二’的叫法在關中并不少見,至少以前銀行同事里也有一位,聽說很靈驗,第三個果然是弟弟。
二娘子起名的方式對我有很大啟發(fā),俺家閨女顯然不用起這么有代表性的名字,叫‘接二連三’比較形象。四個字,叫起來繞口,所以我決定精簡一下詞句,就叫‘連三’了。
穎仍舊是一臉無奈。期盼了閨女以后模樣好看,帶了這個美好的愿望就得起如花啊,芙蓉之類。可這些都是我最忌諱的,咱還是大眾化一點心里踏實,免得以后穎夢想成真了逼的我去自殺。
“總是這么不用心。”穎朝我啐一口,大熱天里坐月子弄的我都不愿意接近她,伺候的周到也架不住不洗澡,花露水用的再多,混合起這香香臭臭的和進了氮肥廠一個味道。
“趕緊給自己洗洗去,名字都無所謂。小心給丫頭熏出毛病來。”受不了坐月子這習俗,以前香噴噴倆夫人都成了樟腦球。就說不親熱吧,連平時親昵的動作都沒勇氣做了,這和守活寡有什么區(qū)別?健康男人一下變了鰥夫,這不爽地感覺可想而知。不說體諒我,還埋怨名字起的不好,一下生那么多。誰有工夫一個個都取的文韜武略。再說女娃要什么名,我跟前這一圈里就蘭陵和穎有名。連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都難免俗,多少公主還不是一路小名就叫到老了?
這點上二女最理解我,既然行三行四了,一個叫三娃,一個叫小四,咱不敢沖了小姨子的諱,一老一小都行四。多好?男娃嘛,過了周歲再起學名,現(xiàn)在叫了順口就行,唯一難題就是怎么分清這三娃、小四誰是誰,光溜溜倆孩子擺床上找記號。
“你確定這就是三娃?”看二女熟練的給倆孩子翻過來用屁股上的青記辨認,還是不太放心。“生時候忘記看了,現(xiàn)在分是不是已經(jīng)亂了?”
二女無奈地點點頭,指了一個青記面積大點的。“可能先是這個。”
這當媽地明顯不負責任。當時遞過來都看臉,誰先看孩子屁股?又不能養(yǎng)貓養(yǎng)狗的給耳朵上開一豁子來區(qū)分,孩子往后養(yǎng)養(yǎng)就沒青記了,更認不出。發(fā)糖時候喊三娃,領一份走了,喊小四。又領一份走了,結果靈醒的那個一氣領兩份,瓷笨點的蹲墻根哭。這么十數(shù)年如一日的發(fā)展下來,一個成了騙子,好事全他的,破事濫事推給另一個;而瓷笨點的壓抑中心理變態(tài)加扭曲,黑暗中越走越遠。
也是怪事,這倆孩子身上找不出明顯地標記,我說用針紋個記號出來,二女死活不從。養(yǎng)八哥一樣對一個猛喊三娃。對另一個則周而復始的小四小四不斷。期間要用黑布給另一個臉蒙上?
太不可思議了,當父母的辨認不出孩子的事……匪夷所思啊。
學問。這是學問!弄弄就不耐煩了,這點上二女耐心還不如我,最后倆孩子共用一個名字,三四!
每每這么叫的時候,穎這邊就笑破肚皮,總是朝九斤打趣道:“去,讓你爹帶你去認弟弟,認對了娘有賞。”
九斤雖小,也知道這是娘哄他,很有靈性的小大人模樣朝小凳一坐,支了下巴思量半晌,“三娃旁邊是小四,小四旁邊自然是三娃。娘,您說是不是?”
穎大驚。見鬼一樣朝九斤望去,瞬間又恢復平靜。撇撇嘴,“取巧的話,不過也對。”說著翻身從炕上的箱子里翻出王家一塊祖穿下來地玉佩鄭重的栓了九斤腰上,“說有賞就有賞。出去寫字,大人有話要說。”
九斤剛出門,穎立刻換了個激動的神情朝我急問道:“夫君,你聽九斤剛說什么沒?聽見沒?”
當然聽見了,我教的。穎一天打趣的人煩,每每拿九斤出來笑話我,無奈下給九斤教個秘訣,然后讓穎把話岔過去。點點頭,“說的對啊,你激動啥?”
“才幾歲啊!就能說出這個話來。九斤不是平常孩子,總覺得他和別家地不同,今這一句給妾身點出來了。咱家九斤是星君下世,別人就是再生十個八個也比不得咱家這一個寶貝!”穎說這話的神情讓我覺得她有掀房頂?shù)臎_動,太害怕了。長臉了,十個八個那是下崽子,看我不抽她!
抽是抽過了,可九斤的名聲一下被剛出月子的穎在貴婦圈子里傳開,而三娃旁邊是小四這個典故成就了九斤神童名聲,一說起來就是虎父無犬子,咱出門也露臉不是?
只是一件事讓我為難,從小家里就教育我做人要誠實,雖然自己現(xiàn)在變成了謊話隨口就來的死皮賴臉之輩,但作為家長,誰也不希望自己孩子也變的皮奸肉滑。
九斤是好孩子,可自己無心一句話讓孩子從小就沐浴在無上的虛榮里實在內(nèi)疚。大人總是被這種無聊的虛榮心驅使這讓孩子干這干那,總希望比別家誰誰強,往后光耀門楣時候自己能得個教子有方的名聲,卻從不站了孩子地角度去想想,小不點是不是愿意被培育為眾人眼里地所謂棟梁之材。
我得與九斤和穎分別談談。這孩子最近因為這事被穎慣的有點過分。不怪穎也不怪娃,怪我。
“有個事和你說,咱進屋里說。”趁九斤和二娘子練武地時候把穎拉一旁。心里打鼓,怕讓穎泄了心勁,可騙外人無所謂,自家里容不得撒謊,這是我的原則。直截了當?shù)溃骸罢J個錯。”
像我這種身份的男人認錯很希罕。穎感覺意外,見我說的認真。很自然的給我行了禮,“自家里怎么也錯不錯地,夫君下次莫要這個口氣了,妾身擔當不起。”
“九斤的事,”見穎一臉忐忑,開門見山道:“上次九斤說地哪話是我教的,本是無心之言。誰知道鬧這么大動靜。這事往后對孩子不好,見你又這么認真,我才覺得自己過分了。”
穎聽完表情變幻不定,忽而笑了嘆口氣,朝我埋怨道:“怎么又拿孩子作法?妾身這背個才女的名聲,九斤又變了神童,頭里是光顯,背后誰知道是夫君作怪?”
“怪我。”見穎略帶失望的神情,心里過意不去,“這事怪我。等九斤練完了找他談談,人雖小也該學道理的時候了,男娃虛榮心還是少點好。”
穎點點頭,搓搓腕子自嘲道:“說起來也不怪夫君。是妾身好面子了,小題大做弄的里外皆知。這會想想……”說這里忽然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看我這當娘地,現(xiàn)在都知道底細了,心里怎么就不知道悔改。”
“悔改?”
“沾沾自喜,”穎忽然扶了我背后埋個臉含糊道:“總是好的。不論真假,自家人知道就好,在外面總是好的。”
“什么人!”聽穎這么說我也笑起來,扭身給她雙手捉住朝鼻子上捏了把,“當家長可不能存你這種想法。不能打了為孩子著想的借口給自己掙面子。這不對。真要為孩子著想就得踏踏實實讓他學有用的東西。不爭風,不圖名。低調(diào)做人,高調(diào)做事,這才能保得王家長久。”
我不想養(yǎng)個聲色俱厲的窩囊廢出來。傷仲永那文章的內(nèi)涵深刻,神童變平庸只是表面的喻意,其實是贊賞仲永這個孩子經(jīng)過多年地風光終于學會了做人的道理,知道放棄名聲來低調(diào)處理自己的才華,這樣才可以在世俗的眼光中活的更自在些。想想那些自命不凡家伙的下場,文章、事跡流傳千古有屁用,從楊修、曹植到李白、杜甫沒一個好下場。
九斤顯然不懂這些,對出名風光還沒有感覺。這很好,看來我只用教他不用撒謊就行,我這當?shù)厥腔蠲撁摲疵娼滩摹!斑@次老爸的錯,已經(jīng)給你母親賠了不是,也給你認個錯。做錯事情得有個懲罰,誰都一樣。”指指桌上的飯菜,“你們吃,我看著飯餓一頓。”
“怎么當了孩子說這話!”穎不情愿我在家里丟了家主的威信,旁邊又是二女又是老四的。
不吭聲,摸摸九斤腦袋朝他盤里夾了塊魚。九斤不解的看看我,又看看穎,傻乎乎的吃了起來。
當父親的責任,讓孩子知道做錯事得有個結論,口頭上認錯只是第一步,沒有人能隨便逃脫懲罰,至少在王家要豎立這個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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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父母不容易啊。老多這幾天管了件閑事,無緣無故前后三天沒更新,說起來損失不小,但一點也不后悔。去商洛山區(qū)公干本來一天就夠,但試驗基地那邊總要和些鄉(xiāng)親打交道,說起來都是窮老鄉(xiāng),但都是值得交往的樸實人。
山區(qū)的孩子也高考,但縣城上地教育水平和省城沒法比。孩子學習也努力,人也聰明,但陜西地高考分數(shù)是有名的高,515地估分上一本是不可能了,今天分數(shù)線也下來了,一本527,從某種角度上說是落榜了。
因為家里是養(yǎng)蜂的,所以還有點積蓄,想讓娃在西安上個好大學,孩子也不愿意讀二本,因為村子里有個到西安復讀考上交大的,自己上二流大學不光彩。用老鄉(xiāng)的話就是:“再讀一年無所謂,就怕咱這讀三年也未必成。”
老多常去他那買蜂蜜送人,老鄉(xiāng)也常說孩子往后能像老多一樣就好了。其實心里知道自家辛苦,不一定要上名牌,只要專業(yè)選對就行,但這終身大事誰也不好出主意。至于像老多一樣就免了,一天累的和狗一樣。
本以為復讀是小事,答應給問問,一打聽才知道如今復讀和考大學一樣艱難,好學校里復讀還要看高考分數(shù),價錢貴的嚇人。但應下的事情得辦,一聽是山區(qū)的還不情愿要,前后的托了幾趟人。這會寫這些時候還在苦笑,這高考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面子,上不了一本就要命了?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可這父母心真的這么可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