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紛亂
朵嶺三部,這是個什么非法組織?打量一下臭男,這家伙長像還是很兇惡地,頗有后世基地組織成員的風范。
很天真的家伙啊,以為打了獨立的旗號,穿著華麗一點就能面見這個星球上最大帝國,最有權(quán)勢、最恐怖的官商合資機構(gòu)瓢把子蘭陵長公主殿下。別說他一個小部族首領(lǐng)的弟弟,就是吐蕃大相親自過來,蘭陵原不愿意接見還是個問題。
臭點,可心里對這家伙還是很照顧,人家口口聲聲那你當朋友看,我自然不能做的太過分,外面喊了花露水作坊管事進來,吩咐他去府上通報一聲,有外籍友人來華鬧事,讓王府的護衛(wèi)隊趕緊過來救駕。
二娘子辦事效率還是很高地,這是他擅長的領(lǐng)域,眾目睽睽之下上演了二娘子時刻,一個人,空手,別的護院環(huán)形散開,外面幾個臭男的護衛(wèi)顯然沒有想到唐人會對他們有這么高規(guī)格的禮遇,楞神,不解,然后就和拆散的塑料玩具一樣攤散地上,甚至連質(zhì)問喝罵聲都沒有來得及發(fā)出。二娘子作風一貫如此,拆就拆個利落,下巴一起卸了。
搖搖頭,二娘子功力還不到家,還得修煉啊!一點沒有武林高手風范,人家飛來飛去的那些都點穴,不花這么大力氣。想想帥氣襲人的盜帥楚留香鍋鍋大戰(zhàn)美艷如花的石觀音MM曼妙的場景,勝的風流倜儻,敗的驚艷絕倫;若兩大高手一上來就相互對卸身體各大關(guān)節(jié),不敢想,不堪入目,斯文掃地。
臭男沒料想我耍這么一招,雖然最先被拆開,可眼神里突射出的憤怒還是讓人心里有點內(nèi)疚。屏退左右。單獨面對臭男,一臉無奈的誠懇拱手謝罪,哀怨道:“毛血旺兄,小弟事出無奈,多有得罪,這廂賠禮了。這是為了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要知道吐蕃使節(jié)在長安多有耳目,若知道你們小小個朵嶺三部敢公然向我國示好的話。別說要糧食,都不能保證你們能活著回去。既然來了,又是朋友,作為朋友的立場我有義務(wù)去幫助你們,保證你們地生命財產(chǎn)安全。要不,你保證能在我監(jiān)控下安分待著,不滿世界嚷嚷你們要糧食的話,我會盡最大能力幫助你們。否則……是吧?”這幫人腦子都直。就算血旺兄有點心計也有限的很,我拒絕容易,這邊攆出去的話,誰知道他們又跑哪家王公府邸尋找合作伙伴,鬧的滿城風雨不說。一旦讓吐蕃使節(jié)警覺起來可要給蘭陵的和平演變計劃增添不少麻煩。
臭男哼哼霍霍的想表達下感激?之情,我不喜歡受別人感激,說完很瀟灑的轉(zhuǎn)身離去。出門吩咐二娘子回去要洗澡,不然會被夫人辭退等等。安排幾個不怕臭地好員工把這幾個吐蕃窩囊廢全拉牲口棚里接好關(guān)節(jié)捆結(jié)實,至于毛血旺兄就單獨捆個地方,我洗澡先。
“怎么打人家?”穎對我對待客戶的方式很不滿意,還專門吩咐了廚房準備點可口飯菜給國際友人送過去,“生意做不做的不要緊,咱可不能背個店大欺客的名聲。”
“不懂少問。前后動手的就府上幾個人,又沒外人知道,我都警告了。傳出去的全家驅(qū)逐出王家莊子,沒什么要緊。”這事和穎商量不了,也不想讓她瞎操心,靠近幾步,伸個胳膊過去,“聞聞,看味道還重不重?我可洗了三遍了。”
穎皺眉小心呼吸幾下,笑道:“還有吧。總得兩三天才消。今妾身和娘睡去,明早起聞二女就知道夫君晚上有沒有干壞事。”
怎么還有。抬了袖筒聞了聞,自己聞不出來,只好拿過瓶花露水胡亂朝身上抹了些,看來這兩年工藝上的改進讓花露水香味更加強烈,香噴噴的嗆我咳嗽。“急事,我出去一趟,晚上和二女早點睡,不用等我。”
穎抬頭看看我,張嘴想問卻隨即打消了念頭,起身拉拉我長衫,“帶些人走,讓二娘子跟上。”
“不用,你早早歇了,”我朝穎臉上捏了把,墻上取下寶刀掛好,隨手拿了個腰牌揣上,“哦,對了,明天農(nóng)學(xué)里來個姓高地先生,你出面接待下就行,讓管家好生招呼。他來看看咱家那片洼地,按平階禮數(shù)招待。”和接見屬下不同,程初的師長,禮節(jié)上不能怠慢了,這年代尊師重教的風氣不錯,要遵守。
“就是您說那個德昭的老師?”穎點點頭,“您放心,早去早回。”
上馬后往牲口棚那邊巡視了下,一切正常,才飛馬朝蘭陵莊子上過來。
天色都晚了,蘭陵府上還挑了大燈籠來往幾個車輛朝下馬陵新莊子拉送物件,一派繁忙。蘭陵沒有料到我這么晚還跑過來,有點吃驚,然后聞我滿身不三不四的香水味不知道我搞什么花招,“肚子不疼了?又跑哪鬼混跑來惡心我。”
“香吧?”胡亂抖了抖,解下腰刀扔了一旁,舒服地靠了軟榻上,“來見你,專門灑的香水。”
“毛病深的,”蘭陵朝我身上聞了聞,“怪味,遮掩什么呢?還灑香水?”伸腳把我朝榻里挪了挪,也脫了線襪蜷了上來,“有事就坐好說事,沒事的話,妾身就當您過來留宿了,這就伺候了梳洗。”
指了指頭發(fā),“來時候狂洗三遍,沒干呢,還洗啥?”說著強占個有利地形拉了大枕頭靠起來,朝身邊拍拍,“記得吐蕃那個臭人不?”
蘭陵抿嘴笑了,謹慎地擠我旁邊亂聞,“怪不得洗澡灑香水的,一身臭氣你夫人不讓上炕,跑來欺負妾身吧?”
“他要買糧食,”朝軟榻里縮了縮,沒理會蘭陵調(diào)笑,“這次專程跑來買糧食的。”
“哦?”蘭陵聽完一骨碌坐起,悻悻的笑了笑,復(fù)又軟躺我身邊,“現(xiàn)在人呢?”
朝蘭陵看了看。無奈的搖搖頭,“看,還是老樣子,當你真有相夫教子的打算呢。”
“這不正改嘛!”蘭陵不好意思朝我身上亂撥拉幾下,“又不想讓我管,又頂個月亮朝我這里報信,沒這么捉弄人的。”
“呵呵,”伸手給蘭陵攬了懷里。在她背上拍了拍,“總得給你說,就是不愿意見你熱切的樣子。好了,他代表什么朵嶺三部來地,說和我做糧食生意,我沒應(yīng)允,他就說要面見你。”
“現(xiàn)在呢?”蘭陵輕笑兩聲,“你不會把哪臭家伙放出去了吧?”
“和幾個手下馬棚里捆著。底下的事我沒問,也不想問,等你發(fā)落。”從蘭陵身下抽回手臂,伸合了幾下,“剩下的事交給你辦最好。我盡量少出頭,沒意思。”
“還得你問,不過事先得商量下。”蘭陵起身挪了盞大燈過來,取了吐蕃地圖鋪在軟榻上爬上面亂找。“朵嶺……朵嶺在哪?”
“我咋知道?他們叫法和咱又不盡相同,你問我,我問誰去?”話是這么說,也爬了地圖上幫了開始找尋,依稀回憶曾經(jīng)和臭男幾次對話內(nèi)容,模糊找了個發(fā)音比較接近的地方,“茅三朵(老地名,發(fā)音大約是這樣。可字打不出來,郁悶)?”
“怕是,貼咱這邊比較近,可中間隔了個死娃部(同上),糧食直接過不去,怕出了劍南就得遭搶了,是吧?”蘭陵沒一點發(fā)愁的樣子,樂開懷的替朵嶺三部發(fā)愁。
“你盡攪和吧。挑一個支援就成。死娃那邊有沒有朝你求援的?”這話都念的不舒服,沒幾個順口。仿佛在玩強手棋。糧食就是籌碼,誰過誰地地方還得交點公糧,既然有了臭男當引線,在附近扶植個親唐勢力和吐蕃人對了干也有意思。可按照地圖上地標示,死娃一部顯然比朵嶺三部大的多,而且是擁護吐蕃大相地強硬勢力之一,和唐帝國接壤的邊境線也長,駐守了不少軍隊,朵嶺三部明顯不是人家的對手,還鬧獨立,臭男是想讓三部被抄家滅門。
“不要緊,”蘭陵忽然給地圖甩了軟榻下,縱身撲我身上,輕快歡喜道:“不看了,好不容易來一趟,蠟都燒一半了呢…”
“裝,肯定是有了打算。”擋住蘭陵來勢,按了肩膀上用力搬了下去。隨后的事情顯然比研究吐蕃地圖有意思的多,相對于地理學(xué)山川地貌,我覺得自己還是對人體構(gòu)造更感興趣一些;當然,生物化學(xué)兼物理學(xué)地知識也是必須的,功、能之間轉(zhuǎn)換的樂趣讓人難以自拔,看來我在物理學(xué)上的造詣更精進一步。
一早派人朝農(nóng)學(xué)里請個假,我回來招待臭男,蘭陵則需要有個小安排,兵分兩路。臭男沒打算逃跑,雖然是牲口棚里過夜,可他沒覺得有委屈的地方,唯一不滿意是我這個曾經(jīng)地好朋友忽然翻臉不認人對他和他的手下痛下毒手,見我過來臉倔強的扭了一邊只顧吃飯。
“勞煩毛血旺兄在舍下屈居一宿……”
“不配和我說話,你不是我的朋友!我叫拉旺毛贊。”臭男幾下刨完飯食,用腳勾過一捆干草料墊在屁股下,坐端正細心整理身上地金銀飾品。
“這是為了拉旺兄的安全著想,”我笑容依舊,朝二娘子遞個眼神,示意他出去,“既然是為糧食來的,你這么大聲嚷嚷可不行,而且我不把你留在王家的話,以兄弟您的性格,估計已經(jīng)關(guān)押在官府里了。”
“難道買糧食也見不得人嗎?我們那邊沒有糧食吃,你們這邊卻用上好的谷物飼喂牲畜,我們用真金白銀換取你們吃剩下吃不了的糧食也該受到懲罰?被朋友毒打?”臭男覺得很不公平,劍南不賣給他,他不氣餒跑了長安找大官朋友,認為朋友間相互幫助天經(jīng)地義,可理想與現(xiàn)實差距過大,雖然早上的飯菜還是很豐盛可口。
“哦,”我搬了捆干草在他對面坐下,“你看,最近幾個國家關(guān)系有點不正常,按理你在劍南買不到,從長安也買不到。我能幫助你地就是不讓你在這邊被你們自己人……”笑了笑,做個切割的手勢。“你也知道,畢竟是兩個國家的事,換個身份,你站我立場上想想。”
“我只有朋友,只有朵嶺,只有你們才當我是吐蕃人。”臭男有點失落,他覺得朋友之間不該分那么多檔次,更不該分國界。“我從生下來就沒人告訴我是吐蕃人。生長在朵嶺。發(fā)財?shù)牡胤绞峭跫仪f子,你認為我是吐蕃敵人的時候,我卻仍然拿你當朋友。現(xiàn)在你竟然讓我和你換身份想,難到你認為朋友之間地身份可以交換嗎?”可能是價值觀不同,理念上的差距讓臭男有點傷感,直爽漢子不懂得掖藏自己的感受,“父親去世了我有哥哥,哥哥趕我出來地時候送了我銀庫里一半地財物。還擁有了自己小小的領(lǐng)地。雖然領(lǐng)地上沒有幾個人,或許還比不上花露水作坊地人多,但這都不是你該欺負朋友的理由!”
臭男地話讓我有點不痛快,我不懂得怎么和才見過幾次面的人交朋友,也從沒想過生意場上能有真正的朋友。可不管他是做戲還是真誠,于情于理上我都難以辯駁。
從臭男的話中能聽出一些緣由,吐蕃人領(lǐng)地觀念強,國家觀念卻極其淡漠。只于出生地自居,連自己為什么變成吐蕃人都不清楚。從他話里能聽出來,他對王家莊子的感情都比對祖國深厚。野蠻落后,單純靠大部族強橫的武力聯(lián)系在一起的松散國度竟然能給體系完善裝備精良的唐帝國造成這么大威脅,這是個奇跡。
“你領(lǐng)地上地民眾挨餓嗎?”這是我最關(guān)心的,對吐蕃國內(nèi)近況不太了解,吐蕃使節(jié)都自詡國內(nèi)百姓過著天堂般的日子,根本不屑去征服貧瘠的吐谷渾。是吐谷渾挑釁后才實施軍事報復(fù)。
臭男搖搖頭,一臉幸福道:“我領(lǐng)地上的民眾是朵嶺最幸福地人,有數(shù)不清的牛羊,吃不盡的青稞,地窖里裝滿了美酒,比你請我喝的美酒還要醇美。每天晚上都有美貌地姑娘都用了花露水帶著香氣在高樓上等我,我喜歡這樣的日子…”說到這里臉色忽然暗淡下來,“可忽然有一天。就是去年第一次大雪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周圍的鄰居都在挨餓,包括擁有無盡肥沃土地的哥哥。”
我點點頭。能想來一只肥羊身處在一群惡狼之間的感受,臭男的日子不好過。
臭男指指自己一雙眼睛,“親兄弟之間就好像眼睛,相互不能靠的太近,也不會離開太遠,只有長久依存,這是最美好地。但哥哥領(lǐng)地上蔓延了饑荒,饑餓讓一切變的和從前不同,總有牛羊被搶奪,我領(lǐng)地里的民眾為了保護家園,不得不拿起唐人打制的武器砍到曾經(jīng)的好鄰居身上。”
這么看來臭男沒吃虧,這家伙可能用生意上的關(guān)系搞了不少唐軍淘汰下來的制式武器。因為朝廷新式度量衡的標準件生產(chǎn)已經(jīng)上了規(guī)模,近衛(wèi)軍中已經(jīng)開始大規(guī)模換裝,而駐扎在邊境地少數(shù)部隊也逐漸開始淘汰一些老舊裝備,這就難免讓財大氣粗地臭男鉆了空子。
“那你跑這么遠出來就不怕有人趁機在去掠奪你領(lǐng)地的財物嗎?”有點替臭男擔心,是個冒失地家伙。
“朵嶺人的誓言……”臭男蔑視掃一眼,很看不起我的樣子,“在我押運大批糧食回去之前,沒有人會動我領(lǐng)地上的一個吊壺,就是餓死也不會。”
雖然我不明白餓死和吊壺之間的必然聯(lián)系,可能從臭男身上感受到一絲純真。能發(fā)誓,能信奉誓言……換句話說,和臭男相比,我就是人渣。“打算怎么運回去呢?要知道不光是朵嶺挨餓,你打算怎么繞開饑餓的死娃部?”
“死娃?”臭男有點茫然,“你說的是南邊?可朵嶺離他們很遠,為什么要繞開離朵嶺幾百里外的部族?”
“啊!你們不是矛三朵?”
“怎么會是矛三朵?矛三朵已經(jīng)變成了戰(zhàn)場,他們向西攻下了別束,卻被別束的姐姐帶了人殺了回來,矛三朵的薩颥現(xiàn)在正躲在死娃部里不敢出來。”臭男不愧是跑買賣的人,消息比蘭陵那邊細作還快,就沒聽過有這么全面的報導(dǎo)。“我們是雅契朵,離你們的雅州只有不到二百里,難道我們雅契朵會在唐國被劫掠嗎?”
弄不好這家伙會唱康定情歌,可能是叫法有誤,這么一說我才明白他們部族的準確位置,關(guān)鍵是他身上的味道誤導(dǎo)了我的判斷,沒想到啊,住了那么美麗的地方怎么就不知道多洗澡呢?
我和蘭陵倆白癡,倆人自以為是的爬地圖上指東打西還洋洋得意,激烈的慶祝活動讓我現(xiàn)在腰還發(fā)酸,太丟人了。不過這么一來蘭陵會更高興,那邊若是收回來的話,價值遠遠大于那個死娃。
。三掌門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