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這丫鬟顯然很慌張畏懼,自然是因?yàn)槲窇殖酢?br/>
理國公夫妻第一次露出了同樣的表情。
“你說楚王?”
楚王怎么會來他們這里?
理國公不敢怠慢,急忙整理了一下衣裳,和理國公夫人一同迎接出去。
阿蓉猶豫了一下。
楚王乃是外男,雖然說如今本朝并不十分講究男女大防,可是該有的規(guī)矩卻還是有的。
她和燕寧如今都是家常打扮,自己也就算了,可是燕寧已經(jīng)病得不輕,此刻還能堅(jiān)守在這里,完全就是為了給她自己討回一個公道。阿蓉實(shí)在不知道該不該帶著燕寧避到上房隔壁的側(cè)間去,免得讓那位京都之中都頗有幾分兇名的楚王看見自己與燕寧不怎么美妙的一面。
雖然說阿蓉對楚王沒什么覬覦,可是誰也不希望自己不好看的一面被人看到,因此她猶豫了一下,正想叫三哥姜衛(wèi)幫自己把燕寧給送去側(cè)間,卻見正埋頭在自己懷里的燕寧掙扎著探出頭來。
“是王爺么?”她小聲問道。
因?yàn)榭薜锰茫穆曇舳忌硢〉貌怀蓸幼印?br/>
此刻她的臉上滿滿的都是眼淚,瞧著可憐巴巴一團(tuán)。
阿蓉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怎么了?”她低聲問道。
姜衛(wèi)欲言又止。
他見阿蓉顯然不知道自己和燕寧已經(jīng)在院子里撞見過楚王一次,此刻燕寧仿佛還對楚王充滿了奇怪的,不知道從哪兒而來的期待還有依賴,就張了張嘴,正想對阿蓉解釋一些,就聽見外頭已經(jīng)傳來理國公誠惶誠恐的聲音說道,“不知王爺駕臨,有失遠(yuǎn)迎,還請王爺贖罪。”
理國公是真的不知道楚王今日過府,如果知道的話,他怎么還可能有時間為了自己的外室女和理國公夫人在這里杠上耽誤時間。
他早就去老太太跟前服侍,迎接楚王了。
不然楚王過府,身為理國公家主的自己竟然不在,還是為了家事在忙,這豈不是對楚王的不敬?
一想到楚王手里不知多少的人命,哪怕理國公也是勛貴,可是也忍不住雙股戰(zhàn)戰(zhàn)。
叫他更覺得茫然與惶恐的是,他完全不知道楚王今日竟然直接找上門來,來了上房到底是為了什么。
如果說給老太太補(bǔ)壽禮,那楚王這顯然是剛剛從老太太的房中出來,怎么又來見他呢?
“沒什么。”楚王顯然沒有解釋自己為什么會來找理國公的意思,修長的腿越過了理國公府上房高高的門檻,也不在意這國公府里的丫鬟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一旁。他攜帶著一身的風(fēng)雪走進(jìn)了上房,站在上房的門口,高大英武的身軀將房門外的陽光全都遮蔽,還帶進(jìn)來了呼嘯的寒風(fēng)。
只是他站在門口,目光就落在了正對面一張軟塌上,正有一個生得光艷美貌的少女護(hù)著一個小姑娘看過來。
那小姑娘正伏在少女的懷里,似乎是聽到他進(jìn)門的聲音,她一下子就揚(yáng)起了自己滿是眼淚的臉,眼巴巴地看著門口。
那仿佛是想要見到靠山的樣子,叫楚王微微皺眉。
他不動聲色地橫了正賠笑的理國公一眼。
“王爺?”理國公見楚王的臉色沉穩(wěn)肅然,看不出什么臉色,不過那冷淡的樣子叫他不安。他不由疑惑地看了一眼上房,且見此刻屋子里還是剛剛的亂象,一對兒母女正伏在地上抱成一團(tuán),還有一個在軟塌上哭得眼淚吧唧的小姑娘。
這亂七八糟的一幕叫理國公頓時尷尬又羞恥。他覺得自家的家丑都被楚王看見,也不知道楚王如今是怎么想理國公府,卻只能用力地瞪了一眼理國公夫人,這才笑著說道,“這……一些家事。小姐妹之間拌了嘴,我與夫人正頭疼。”
他輕描淡寫。
顯然不希望叫楚王知道姜嬛干了什么好事。
阿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目光更加失望。
她雖然明白父親不想叫楚王知道自家的家丑,可是卻沒想到理國公會這樣輕描淡寫地為姜嬛遮掩。
既然……她父親都知道把一個柔弱的女孩子推到水里是一件罪大惡極不能被旁人知道的壞事,就說明理國公還是知道是非黑白的。
可是他明知道姜嬛做的是多么狠毒的事,卻在這里保護(hù)她。
“父親,怎么可以敷衍王爺呢?”阿蓉抱著怯生生地努力撐起了身子眼巴巴地去看楚王的燕寧,沉著地說道,“哪里是拌嘴,分明是謀害。”
她正要多說,卻突然聽到了一聲女人的哭聲,之后那理國公十分寵愛的外室楚氏已經(jīng)哭著撲到了燕寧與她的面前,跪在地上就給燕寧哭著說道,“表姑娘,算我求求你,給我們阿嬛一條活路吧!她是這樣可憐的孩子,比不得表姑娘金尊玉貴,比不得表姑娘在國公府里錦衣玉食,安享尊榮榮耀。她打小兒就可憐,求表姑娘看在她這么多年的苦楚艱難的份兒上,饒了她這一次吧!”
她伏在地上就給燕寧磕頭說道,“我是她的母親,我替她向表姑娘磕頭認(rèn)錯,請表姑娘饒了她吧。”
一身華服的美貌女子跪在燕寧的面前哭著給她磕頭,看起來已經(jīng)可憐得不得了。
燕寧迷迷糊糊地收回目光看著近在咫尺,給自己一下子就磕起頭來的美貌的女子。
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然而撲面而來的哭聲還有磕頭的聲音都叫她覺得窒息。
“你怎敢這樣逼迫阿寧!”阿蓉卻一向聰慧,見楚氏給燕寧磕頭,頓時大怒。
在楚王的面前,楚氏到底是長輩,卻一副被欺負(fù)得不行,哭哭啼啼地給燕寧磕頭,這叫楚王怎么想?
這豈不是會叫楚王覺得燕寧是一個咄咄逼人,連長輩都加以欺凌的女孩子?
如果楚王是個粗心的男子,甚至此刻都不必去聽燕寧與姜嬛之間發(fā)生了什么爭執(zhí),只會覺得燕寧這個女孩子品行不好。
如果是個擁有美德的女孩子,怎么會把一位長輩逼到磕頭認(rèn)錯?
阿蓉已經(jīng)氣得渾身發(fā)抖,如果不是懷里還趴著燕寧,她已經(jīng)起來親自把楚氏給拖出去了。
“大姑娘,我知道我的身份礙了太太與你們的眼。可是阿嬛是無辜的,她是可憐人的孩子。求大姑娘看在阿嬛是你的親妹子的份兒上,原諒她吧。”
楚氏知道阿蓉秉性聰慧,也是這府中能做主的,便哭著央求。
姜嬛一愣,垂了垂頭,便搖搖晃晃地倒在了地上哭了起來。
“大姑娘,你們已經(jīng)叫阿嬛跪了幾日了,難道還不能泄憤么?”楚氏正哭著說著什么,卻聽見燕寧已經(jīng)局促地,細(xì)細(xì)地哭了起來。正在此刻,楚氏的身邊似乎傳來冰寒之氣,之后,一個高大英俊的男人已經(jīng)緩緩走過她的身邊,坐在了軟塌一側(cè)的椅子里。她一愣,見這位京都之中很有些兇名的楚王竟然直接坐在了一旁,一雙滿是眼淚的水眸一閃,越發(fā)地給燕寧哭著磕頭。
燕寧沒有見識過這樣無恥的人。
她掙扎著從阿蓉的懷里爬出來一些,看見理國公夫人似乎要過來收拾楚氏,急忙轉(zhuǎn)頭,對一旁的楚王含著眼淚說道,“我沒有仗勢欺人。她們是壞人。”
她的聲音委屈得不得了。
楚王“嗯”了一聲,沒有抬眼,也沒有理會身邊那正急急忙忙跟自己解釋的哭包。
他只是淡淡地說道,“既然犯錯,磕頭是應(yīng)該的。繼續(xù)吧。”
他聲音肅然,顯然覺得楚氏既然知道自己犯了錯,那此刻給燕寧磕頭也扯不上什么無辜可憐,相反,犯了錯的人給苦主磕頭賠罪這是應(yīng)該的。
因此楚王并沒有在意阿蓉剛剛擔(dān)心的那一切,只是聽著哭包的聲音,仿佛她剛剛應(yīng)該還哭了幾場,不然不會連聲音都沙啞成這樣,便皺眉,看著理國公急急忙忙地吩咐丫鬟給自己上了熱茶,接過來喝了一口,突然看向跪在阿蓉和燕寧面前的楚氏。
“怎么不磕了?”他霍然沉了臉問道。
楚氏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位楚王。
她此刻跪在阿蓉與燕寧的面前,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跳梁小丑。
“王爺,這是我的妾侍。”理國公見楚氏被楚王一句話給擠兌得搖搖欲墜,一時心疼無比,又覺得燕寧十分過分,此刻叫長輩跪在面前竟然都沒有伸手去接一把,急忙上前對楚王說道,“一點(diǎn)家事。一點(diǎn)家事。”
他努力希望楚王不要將這些事放在心上,然而楚王卻已經(jīng)皺眉,有些不悅地看著他問道,“一介侍妾犯了錯,磕頭賠罪才是正理。難道還有她做錯事,反倒叫主子姑娘們給她賠罪的道理?剛剛她還知道分寸,現(xiàn)在怎么不繼續(xù)賠罪?”
理國公迎著楚王充滿威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額頭已經(jīng)碰得發(fā)紅的外室。
理國公夫人的臉色緩和下來,顧不得別的,冷冷地瞪了理國公一眼,便對楚王解釋說道,“叫王爺看笑話了。剛剛在處置國公爺行事不妥的外室母女,因此怠慢了王爺。”
“行事不妥?”楚王慢慢地把手中的熱茶蹲在桌上,沉悶的一聲,叫理國公下意識地打了一個寒顫。
“是行事不妥,還是存心作惡?”楚王冷冷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