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她的心有誰人懂
夜幕四合,宮燈初上,空氣里有淡淡的燈油和蠟燭燃燒的味道,星空正好,打開窗子,倚在窗臺上,看很久都不會厭煩。已經(jīng)兩個月了,蘇紫陌覺得自己開始慢慢融入到現(xiàn)在的生活,沒有手機(jī),沒有電腦,遠(yuǎn)離一切輻射,回歸原始。
“郡主,你的風(fēng)寒還沒好呢,怎么又坐到窗邊去吹冷風(fēng)了?你這個樣子,早晚得連累到我們這群做下人的!”若幽端著栗子糕進(jìn)門,就看見蘇紫陌仰著頭望著天空的模樣,忍不住數(shù)落她。
“若幽姐,虧得你跟著郡主那么多年,還看不出來咱們郡主這是怎么了?明擺著是在等人嘛!”跟著若幽進(jìn)門的念畫嘻嘻一笑,將手里的盒子放在梳妝臺上。
“念畫,我真心的覺得你是個好姑娘,不如就給你找個好婆家嫁了去吧,省得讓別人說我不體恤你!”蘇紫陌懶得回頭,只是陰陽怪氣的威脅了一句。
“郡主!”念畫面上一紅,跺跺腳跑了出去。
“郡主,你要多注意身體。”若幽拿了一件外衣給蘇紫陌仔細(xì)披上,又倒了一杯熱茶放在了她手里。
“若幽,我不想嫁人。”蘇紫陌轉(zhuǎn)過身,任由若幽將滿天星光關(guān)在窗外。
“好端端的,郡主怎么說起這個了?皇上不是給了郡主圣旨的么?郡主不想嫁,沒有人能勉強(qiáng)郡主的。”若幽挨著蘇紫陌坐下來,為她輕輕地捏著腿。
“他今日對我說要我嫁給他呢。”蘇紫陌抿了一口茶,聲音里透出些許疲倦。
“郡主說的可是燁王爺?”若幽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燁王爺向郡主求親了?郡主怎么回答王爺?shù)模看饝?yīng)了嗎?”
“若幽!”蘇紫陌忽然覺得有些頭大,傾訴對象果然選錯了,“你覺得我這個樣子像是答應(yīng)他了嗎?我是有點(diǎn)喜歡他的啦,也很感動在別院的時候他對我的保護(hù),可是在他身邊太沒有安全感了。他是皇子,一定給不了我想要的一心一意的愛情,也不能帶我去過無憂無慮的安寧的生活,我和他都不是平凡人,所以注定了我們之間會有很多阻隔。對于愛情,我苛求完美。”
“郡主,若幽不是很懂,但是若幽看得出來燁王爺是真心疼郡主的。在別院的時候,上官家的那個大小姐總是想找郡主的麻煩,每一次都是葉侍衛(wèi)攔住了她,燁王爺知道郡主喜歡紫色,就求著昭妃娘娘把寶庫里所有紫色的衣料和鑲嵌紫色寶石的首飾都給郡主搜羅來了,因?yàn)楦惭╅w太特殊,所以燁王爺只能一盆一盆的給郡主送紫羅蘭,讓郡主看著開心。還有這清林雅筑的布置,都是燁王爺親自監(jiān)督著的,郡主看看,哪一樣不是郡主喜歡的?”若幽拉著蘇紫陌的手,認(rèn)真地說。
“我知道啊,他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了,可是帝王家的人啊,總是覺得不安全。”蘇紫陌嘆了一口氣,“你先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是,郡主。”若幽又給她倒了一杯水,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蘇紫陌將屋里的燈熄了幾盞,窩在一個昏暗的環(huán)境下將自己慢慢放松,思維慢慢轉(zhuǎn)動。做為一個現(xiàn)代人,她不是不能理解古代人的思想,只是她有自己的堅(jiān)持,比如愛情。在她的愛情里,不能有利用、欺騙和背叛,一夫一妻,是最起碼的尊重。
“陌兒?怎的不開燈?有心事么?”吱呀一聲,紅木質(zhì)的雕花門被一雙修長的手推開,月光傾瀉一地,來人白衣飄逸。
“司空逸?”月光里,司空逸清秀的面容看起來有一點(diǎn)點(diǎn)模糊,抱著膝蓋的蘇紫陌怔怔地看著他。
“身體生病了,莫讓心也病了,外面星空正好,你若不再快點(diǎn)好起來,怕是要盡數(shù)辜負(fù)了。”司空逸悠閑地走進(jìn)門,反手將門帶上,走到蘇紫陌身邊坐下,輕輕托起她的臉,“忘不掉,就莫要勉強(qiáng),喜歡了,也莫要刻意去掩飾,愛這個東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你不是背叛,只是想要換一個新的環(huán)境去生活了。”
“可是……”
“沒有可是,只有你的心是否真的愿意。”司空逸勾了勾嘴唇,“他是皇子,可是,若是有一天君臨天下,成為你口中的祖宗,那么,這規(guī)矩,不就自然是他定了。”
“別說那些個大逆不道的話,小心隔墻有耳。”蘇紫陌動了動,掙脫了他的手掌,那雙紫色的眼睛太魅惑,她不是圣賢,沒有那么好的定力。
“陌兒,你的聰明已經(jīng)讓你足以參透這天下之局,若你想?yún)⑴c其中,改變或者掌控,都不是難事……”
“可是我不愿也不想。”蘇紫陌打斷了司空逸的話,“其實(shí)我沒有你們想象的那么聰明,你們也不要太抬舉我。我不過是個女子,只是多了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奢侈夢想,多了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原則,至于蘇家,我只能是盡力而為,因?yàn)槲覜]有那么大的心懷,裝不下天下。”
“陌兒,你若是男子,必有那問鼎至尊的能力。”
“呵呵,我若是為男子,必回為一女子而放棄整個天下。”
“原來陌兒心底里的情郎是這樣的。”司空逸輕笑一聲,眼中滿是得逞的笑意。
“原來你是跑來套我的話的。”蘇紫陌瞪了他一眼。
“也不是,只是鐘隱這些天在修那兒忙著給他調(diào)理身體,抽不出時間來看你,我便做做好人。”司空逸眨眨眼睛,好像很單純無辜。
“是么?莫不是你平日里虧心事做得太多了,所以才想辦法贖罪?至于你、鐘隱和宇文修,我的直覺告訴我你們?nèi)齻€之間存在著一個公開的秘密,對是不對?”
“一個琴師,一個醫(yī)師,如何做得了皇子的左膀右臂呢?”
“就百花宴上的那一次表演來看,你的武功恐怕高深莫測,琴師又如何,誰知道那琴音是不是殺人的利器?況且你深諳讀心之術(shù),估計(jì)對于計(jì)謀上也是信手拈來。善醫(yī)者必善毒,只不過鐘隱心性純良,故而江湖里只道他是神醫(yī)。至于宇文修,笑到最后的,往往是那隱于黑暗之人。”
“你可知,你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令我殺你的理由。”司空逸的紫眸中殺氣畢現(xiàn)。
“你舍得么?沒有對手,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呢。”蘇紫陌揚(yáng)了揚(yáng)眉毛,毫無懼色。
“呵呵,你說對了,我舍不得,可是理由錯了。”司空逸斂了殺氣,恢復(fù)了平日里的滿不在乎,“好了,你的情郎快要到了,我先走了。”說罷,白衣飄舞,人便不見了蹤影。
“錯與對又如何呢?你們只要結(jié)果,可有誰真正明白過我?”蘇紫陌苦笑一聲,開始企圖栗子糕的香甜掩蓋一切苦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