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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硯不可置信地看著機票在紀覺川手里被撕成兩半。
直到那張機票被紀覺川攥成一團,他才反應(yīng)過來,拉著行李箱后退了幾步。
紀覺川撕了飛機票后,心中暴戾的情緒才勉強壓下去些,他握了握拳,去看離他遠了點的言硯。
只見那雙漂亮的眼睛瞬間就紅了,連烏密的睫毛都在輕顫。
言硯瞪著他,氣得聲音都在抖:“你有病嗎?”
這是紀覺川第一次聽到言硯罵人,輕飄飄的沒什么傷害力。
他抿了抿唇,沒反駁,只是往前走了兩步,去拉言硯的手。
言硯躲開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就往外走,但很快就被扯住了手臂。
紀覺川剛想說什么,就看到言硯用力地撇過頭,不肯看他,還小聲地吸了吸鼻子。
過了一會,言硯才說:“放開我。”
紀覺川拉住他的手緊了緊:“跟我回家。”
言硯仍然不肯看他,扁了扁嘴:“那又不是我家。”
“……”
紀覺川從來不知道言硯還有這么氣人的時候。
言硯還在強忍著眼里的酸意,手腕突然一痛,紀覺川拉著他直接往機場外走。
他掙不開紀覺川的手,就這樣被他拉出了機場,塞進了車里。
紀覺川在他旁邊坐下,關(guān)上車門,冷著臉跟司機說:“回去。”
坐在副駕駛座的陸極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言硯被淚水打濕的眼睫可憐兮兮地垂著。
他趕緊又轉(zhuǎn)回頭,心里吸了一口涼氣。
也不知道紀覺川是怎么把人弄回來的,怎么看起來好像不太對勁。
車里安安靜靜的,前面沒有人敢出聲,后面兩人則是都不想說話。
言硯看著車窗外越來越遠的機場,心里又委屈又不安。
他以為自己終于走完了書中炮灰的劇情,可以不用每天都提心吊膽,去過自由的日子了,沒想到現(xiàn)在又被紀覺川帶了回去。
可明明書里的劇情不是這樣發(fā)展的。
他難道還要繼續(xù)回去做炮灰嗎?
但紀覺川已經(jīng)把巨款給他了,為什么還不肯讓他走?
一想到那張被撕成兩半的機票,言硯心里就一陣難受。
雖然之前對離開紀覺川有過不舍,可他知道這段劇情是必然會發(fā)生的,也就做足了心理準備。
但現(xiàn)在會被紀覺川帶回來,是他從來沒想過的。
他回去后要怎么面對紀覺川?還是像以前一樣嗎?
但他在書里的劇情已經(jīng)走完了,他現(xiàn)在不是炮灰,而是脫離了劇情的普通人。
可紀覺川不一樣,紀覺川仍然是書里的主角攻,他的劇情還遠遠沒有走完。
即使繼續(xù)待在紀覺川身邊,也不過就是看著紀覺川把后面沒有他的劇情走完而已。
就算他想留在紀覺川身邊又能怎樣?
言硯垂了垂眸,有點難過。
他待在紀覺川身邊根本就沒有意義。
安靜的車子里響起兩聲抽鼻子的聲音。
紀覺川看著言硯上車后就縮在一邊,想開口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他發(fā)現(xiàn)如果言硯不主動黏著他,他就找不到合適的相處方式。
現(xiàn)在冷靜下來,雖然有點后悔剛剛在機場對言硯的態(tài)度,但他不后悔把言硯帶回來。
一想到言硯要離開他,去一個他不知道的地方,他就控制不住心中的暴戾。
在言硯甩開他手的那一刻,他甚至想直接把言硯綁回去,讓他待在只有自己的地方。
這次他能在機場把人找回來,下次呢?
如果言硯下次聰明點,跑去其他任何一個國家,那就算派再多人去找,也是大海撈針,也許一輩子都找不到。
這種可能性讓紀覺川第一次有心里發(fā)慌的感覺。
車子沉默地駛下高速,仍是沒人說一句話。
車里的暖氣開得足,紀覺川心中本就氣悶,此時更覺得憋得慌,抬手解開了兩顆扣子。
他這個動作驚到了言硯,只見言硯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眼眸里還有水光,顯得又圓又亮,像是漂亮的玻璃珠。
可只是一眼,確認他不是要做什么后,言硯就轉(zhuǎn)回去了,繼續(xù)用后腦勺對著他。
紀覺川有點沉不住氣了。
他收起心中黑暗的想法,生硬地問:“中午想吃什么?”
言硯只是看著車窗外,過了好一會才悶聲悶氣道:“我要跟你離婚。”
“……”
前面的司機和陸極都呼吸一窒,在大冬天冒起了冷汗。
在陸極的印象中,言硯從來都是甜甜地笑著,總喜歡沒骨頭似的貼在紀覺川身上,像嬌氣又漂亮的小貓。
要不是親眼所見,他絕對不會相信言硯還有這樣倔強的一面。
紀覺川呼吸重了點,像是一頭困獸,在籠子里團團打轉(zhuǎn),又不敢傷到面前的人。
半晌,他才咬著牙回答:“不行。”
言硯轉(zhuǎn)頭看他,鼻尖還有點紅:“為什么不行?”
紀覺川眼神陰鷙,“想都別想。”
“你不講道理。”言硯又開始瞪他。
“就是不講道理。”紀覺川回他。
陸極在前面聽得有點無語,不敢相信紀覺川會說出這么幼稚的話來。
這真的不是小情侶吵架的套路嗎?
言硯被紀覺川這句話堵了回來,氣得更不想說話了,扭頭繼續(xù)看窗外。
車子經(jīng)過一條街的時候,言硯突然開口:“叔叔,能停下車嗎?我想吃那家餐廳。”
他是在跟司機說話。
司機猶豫地從后視鏡看了紀覺川一眼,在路邊停下,但卻沒敢打開車門鎖。
陸極回頭看向他,小心翼翼地笑了笑:“言少爺想吃的話,我去幫忙買吧。”
言硯對其他人還是仍然很有禮貌,他搖了搖頭:“不用麻煩陸助理,我自己去就好了。”
司機又從后視鏡看了一眼,看到紀覺川點了下頭,才把車門鎖打開。
言硯剛下車,紀覺川就跟著下了車,強硬地把他的手抓進手心,跟他一起走進餐廳。
見紀覺川也跟了過來,言硯也沒心情在餐廳吃了,隨便點了幾個菜打包,又在路邊磨蹭了一會,才不情不愿地上了車。
回去的路上,兩人沒有再說話,只有陸極時不時欲言又止地回頭看一眼,空氣安靜得詭異。
到了家里,言硯剛走進去,就被滿地的狼藉嚇了一跳。
客廳像是進過強盜一樣,地上滿是玻璃碎渣,甚至還有幾個碎的紅酒瓶,紅色的液體如鮮血一樣滲人。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
紀覺川跟在言硯身后,同樣看到了客廳里的狼藉,眉心跳了幾下。
昨晚知道言硯離開,情緒一時有些失控,順手砸了手邊的幾樣?xùn)|西,弄得一片狼藉。
這回被言硯看到了,估計更不愿意回來了。
果然,言硯收回了邁進去的腳,轉(zhuǎn)身想走。
紀覺川干脆把人打橫抱起,冷著臉跨過那些碎玻璃渣,徑直上了樓。
自從昨天看到房間里言硯的東西都不見后,他就沒有再進過房間,總覺得看到那片空蕩,連著他的心也空了一塊。
現(xiàn)在把人找回來了,他才敢推開房間的門。
言硯被放到床上,看著紀覺川轉(zhuǎn)身又出了房間,過了一會,提著他的行李箱進來了。
“把東西拿出來吧。”
言硯沒有動,只是坐在床上看著他。
過了一會,柔軟的唇張開:“紀覺川,我不想跟你過了。”
這是他第一次喊紀覺川的全名,像是在喊一個陌生人一樣。
下一秒,紀覺川的神情讓他心里一顫。
他的下巴被捏住,帶著兇狠意味的吻落下,堵住他的呼吸。
言硯愣了一下,開始劇烈掙扎起來,但半分沒有推動紀覺川,只能被迫跟他糾纏在一起。
因為他的不配合,唇舌和牙齒磕碰了好幾下,不知道是誰的嘴被咬破了,血腥味在兩人唇舌間彌漫。
許久,言硯才被放開。
他喘了幾口氣,心臟快速跳動著,不知是因為憤怒還是其他原因。
他沒想到紀覺川會在這個時候親他,一點也不尊重他剛剛說的話。
難道紀覺川以為他在開玩笑嗎?
等氣息平復(fù)了,他抬起頭想質(zhì)問,卻對上了紀覺川布滿血絲的眼睛,像是因為徹夜沒有休息,又像是因為絕望。
言硯感覺心里像是被刺了一下,張了張嘴,不知為何說不出話來了。
紀覺川直起身,深吸了一口氣,轉(zhuǎn)身出去了。
剛剛在路邊餐廳打包的菜還放在客廳,他在沙發(fā)上坐下,準備冷靜一會再把菜送去房間。
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還不能去面對言硯。
在聽到言硯喊他的名字,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撕扯開,一瞬間所有的冷靜自持都消失殆盡。
要不是還有理智存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么。
紀覺川靜靜坐在沙發(fā)上,面對著一地的狼藉,閉了閉眼。
一開始他也沒把言硯跟他的聯(lián)姻當回事,只是為了讓老爺子滿意而已,甚至想著如果哪天言硯提出解除婚約,他一定沒有半點意見。
是他自己最開始就沒有把這段婚姻當真,過程中又沒忍住動了心,還想要求言硯也跟他一樣。
言硯不過是在這段婚姻中沒對他動心而已,根本沒做錯什么。
紀覺川心中一陣抽痛,沒忍住想,要是他一開始就認真對待這段婚姻,現(xiàn)在會不會有所不同?
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不管怎樣,他不可能放言硯離開。
他站起身,提著打包的菜準備上樓,又想起什么,轉(zhuǎn)身走到冰箱前。
在言硯來之前,家里的冰箱向來只放礦泉水和水果,但言硯喜歡吃甜的,所以在他來之后,冰箱里就經(jīng)常備有甜食。
紀覺川打開冰箱,想順便拿兩份甜品上去,往里面看了一眼就怔住了。
冰箱里只剩下幾瓶水,其他什么也沒有剩下,就連言硯最喜歡吃的布丁也不見蹤影。
竟然連冰箱里的東西都清得干干凈凈。
紀覺川又好氣又好笑。
氣是因為言硯想跟他斷絕關(guān)系的決心。但想到言硯走之前還要蹲在冰箱前,把甜品全部吃完的樣子,又覺得有些好笑。
他拿出手機,讓私人廚師做甜品送過來,然后上了樓。
推開房門,言硯還坐在床上,也沒有玩手機,只是眼睛出神地看著前方。
聽到門打開的動靜,言硯立刻望過來,看到他手里提著食物,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長睫飛快地眨了幾下。
紀覺川把袋子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剛打開袋子,就感覺到言硯靠近了他。
他心里一動,正有點意外的欣喜,就看到言硯的睫毛如蝶翼般輕顫了幾下,清澈的眸子寫滿不安。
“你要把我關(guān)在這里嗎?”
言硯問得認真,還提醒他:“這樣是違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