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聞香
子車世不自覺的看向他們,那一顆葡萄讓他久久回不過神來,表情也難得的變了又變,他自覺平日小童算欺主的奴才,可也沒……子車世不知道怎么形容,但還是忍不住尷尬的喝口茶,不知該什么表情看了周天一眼。
周天見狀,頓時呲呲牙把沒咽的葡萄卡住:“喏。”示意可以喂給他吃。
子車世忍不住笑了,瞬間點亮周圍暗淡的光彩。
周天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子車世笑的時候很吸引人,讓久不動心的周天心里也癢癢的,可惜她人生信奉一條準則,不對熟人下手、不跟兄弟親熱,看來她果然今晚該找個男人侍寢來沖沖獸性,可周天更偏向出去隨便找一個,畢竟這里的男人們花花腸子比她多。
子車世被周天看的很不自在。
周天笑的很自然,
陸公公掐著蘭花指把葡萄盤拿的遠遠的,然后繞到太子身后熟練的把太子散落的頭發(fā)束起:“太子要束什么發(fā)髻。”
周天伸著手臂去拔拉葡萄:“隨便。”
陸公公悄悄的捉住拂塵,竹竿的一端把果盤更加外移,才高興的繼續(xù)為太子束發(fā):“少主,幫奴才去選個簪子。”使喚人不當回事的陸公公,沒覺的有什么不妥,在他心里誰能伺候主子是誰服氣,誰也不能不識好歹!
子車世徹底愣了一下,久久沒回過神來,直到周天努著嘴讓他看排成一排的小太監(jiān),才無奈的站起,一眼挑中了一套淺紫色的發(fā)冠。
陸公公看著挺好看,為太子挽在烏發(fā)上。
周天不高興的拍拍頭:“拜托,你們兩個什么眼光,頭上還配紫色像燈泡一樣難看。”但她卻沒摘下來,免得被弄第二遍:“子車,吃飯,一會涼了。”
子車世笑了笑,真是沒時間在這里吃,拿起桌上的《農(nóng)業(yè)概論》道:“我還有事,有時間咱們再聚,明天我的人會準時等皇上出現(xiàn)。”
周天沒有強留,在思考明天怎么讓皇上出宮,送走子車世后,周天面色不善道:“演武院在做什么?”
“回太子,在出練,你說的話統(tǒng)領大人記著呢,這么大的雨也沒讓他們休息。”
周天看眼外面的天色,點了點頭,皇城下動手的事沒這么容易算了!
陸公公恭敬的退到一邊沒敢接話。
雨勢越下越大,地面成小河般流淌,屋檐下的水柱如珠簾般密集,白茫茫的一片雨霧。
大雨中的將軍府氣勢威嚴,壯觀森然,三萬大軍全部歸隊,跪的臉色蒼白,噴嚏連連,軍務燒了大鍋姜湯,給他們驅(qū)寒,大雨下的軍部從屬區(qū)一片混亂。
一匹快馬穿過無人的街頭,冒雨敲開了將軍府的大門。
高聳的圍墻內(nèi)是八進八出的大院,層層環(huán)繞包裹住一代大將府邸的風光,夜幕下雨勢沖刷過假山流水,走廊上的水霧遮蓋的看不見前進的方向。
書房的燈亮著,歐陽逆羽聽完左衛(wèi)的匯報,依然沒動靠在座椅上,桌上散落著一份翻看過的資料報告,。
左衛(wèi)不經(jīng)意的掃了一眼,心里不禁驚了一下,不敢多言的侯在一邊也不吭聲。
過了很久,窗外的雨小了一些后,歐陽逆羽才收回目光,聲音有些疲憊道:“這次是我們欠缺考慮,皇城下動手,我和蘇義難辭其咎。”
左衛(wèi)立即單膝跪地:“是屬下無能,自作主張,帶兵進攻。”
歐陽逆羽搖搖頭,若不是他默許左衛(wèi)不敢這么做:“我心里有數(shù)。”他今天提審了林天縱,審案走入死胡同后,大多是用刑,就算再清明的判官也不否認動刑是最捷徑的辦法,提審的六個人中交代了那天貴妃所在的閣樓的確有異常,證實林天縱確實做了什么,單憑這一點,林天縱就不能洗脫嫌棄,何況那個男人的死更讓人越想越多。
歐陽逆羽嘆口氣,在窗前坐了整個下午,他在反思為什么會失了分寸,至于對蘇義動手,即便再來一次他依然會做:“左衛(wèi)。”
“將軍。”
“跟我多久了?”
“回將軍十年。”
歐陽逆羽心想,夠久了,久到彼此熟悉的從不懷疑,林家地位已是不凡,想不到還會……
左衛(wèi)試探的道:“將軍……”
“下去吧,辛苦了一天早點休息,我一個人靜靜。”
左衛(wèi)不敢叨擾將軍,悄悄的退了出去,心里對林大人有些怨念,想不到那件事真與林家脫不了干系!還害的將軍被人議論。
歐陽逆羽在檢討自己,從宮中回來的六位師父說起太子昨夜一夜沒睡,還有那部醫(yī)書,不禁讓歐陽逆羽對太子的懲戒生不起絲毫反抗情緒。
勵精圖治,歐陽逆羽又想到這幾個字,很勵精圖治的太子,但愿往昔的事,他能真過去。
將軍府邸之外,一輛馬車駛過此地,子車世沒有向外看,只是在想是不是在這里呆的太久讓他患得患失起來。子車世想到了周天,初來這里,他很好奇歐陽逆羽是怎么樣的人,周天會對他疼愛有加。
可到現(xiàn)在反而失去了那份好奇,猶如盛都的人對太子不切實的評論,他也并未覺的太子多愛歐陽逆羽,他這幾天也在追問,明明已經(jīng)看到了結(jié)果,為什么還不走。
但想到離開又有些不放心,下次周天找不到人會找誰?他不會覺的周天離開他不能過,只是擔心太久后他回到這里,有人代替他的位置,成為周天身邊的那個人,有人可以無關乎男女讓你想陪他站在國度的最頂端。
雨勢慢慢變小,不管多晚,街頭又是紅燈高掛一片艷陽,這樣的夜色,也攔不住風流弄客的情懷,何況盛都還有四萬供他們調(diào)侃,為何不出來珍惜下賣弄的機會。
各大花樓熱鬧非凡,當紅的名妓早已有了包客,最清幽的琴曲也只聞琴聲,不見醉顏。
周天忙完最后一份工作,書案上的折子被她翻了無數(shù)次,子時的更聲傳來,她卻睡不著了,都怪她下午沒事亂合眼,現(xiàn)在好了,望著窗外漆黑的雨,越看越無聊。
周天心里數(shù)著羊,又把明天上朝的內(nèi)容過了一遍,發(fā)現(xiàn)還是沒有睡意,逼不得已把藥戲看了一遍,最后周天無奈的從桌子上爬起來,不得不面對一個現(xiàn)狀——她失眠了。
周天微小的動作驚動了昏昏欲睡的陸公公,陸公公見太子眼睛明亮的看著周圍,還是試探的問了句:“殿下,您要就寢嗎?”
周天又趴下,無趣的點著毛筆架上筆毛,睡不著。
陸公公過了一會,再次開口:“要不,奴才去傳人侍寢。”揍別人一頓出出力就困了。
周天搖搖頭,那些男人美則美矣,只是想到他們代表的地位什么興致也沒了,萬一寵幸升官很麻煩的,何況她怎么寵,煩死了。
陸公公見太子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也著了急,太子睡不著奴才沒有對策就是奴才失職,讓太子這么低迷,陸公公覺的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突然陸公公道:“太子,咱們出去打獵吧?”
周天無語的指指外面的天色:“你認為有獵嗎?”
“當然有。”只要太子想現(xiàn)在外面立即就是晴天原野,可盡情讓太子拉弓。
周天不感興趣的搖搖頭。
陸公公萎靡下去,但頓時又再次精神:“太子,咱們?nèi)ス浣郑隙苷业阶屘有膭拥臇|西?”陸公公說到東西時,特別加重了兩個字的發(fā)音。
周天趕緊搖頭,她才不去搶男人!太丟人了!
陸公公不放過她,太子這樣低迷總不成樣子,給太子找點事做,太子才好休息,何況家花再美也看膩了,后宮也好久沒進新鮮血液,難怪太子提不起興趣見他們:“太子,你不試試怎么就搖頭呢?這個時間正是各方才子俊杰出門的時候,咱們也去看看不是正和太子秋闈的意思。”
周天下巴抵在桌子上,挑起一只眼睛看陸永明,一手撥拉著毛筆一手玩折子,也想起李白、杜甫、蘇軾都逛青樓,可這些人不都沒在政治上多有成就嗎,后倆人可塑性還強點,前一個太太浪漫了不好說:“不去。”
陸公公再往筆架上添根粗嚎筆給太子摸,笑容別有深意道:“殿下,城西的‘貴人院’這兩天有好貨競標。”
周天翹起兩眉毛,死陸公公鼓動她逛青樓,真以為你主子是男人,不過確實好久沒喝酒為男人一擲千金了,不禁想起幾個姐妹一起捧紅小帥哥的手腕,猶如名流二代捧明星一樣,偶然她也參與姐妹們捧的名角,可……周天想到破國家立即垂眉:“不去。”
陸公公眉毛也一挑再次誘惑的重申:“殿下確定不去?”
周天瞬間蹦起來,批衣服往外走:“對帶點銀子。”靠!忙了這么多天沒道理不讓她放松一下!
陸公公立即叫上賀惆賀悵走人,其他人則一個沒帶,太子去‘野炊’也不是多光彩的事,這里是盛都沒人敢在這里下手。
雨已經(jīng)停了,漆黑的屋檐上偶然掉下水滴落在積水的小坑里,風吹過,寒冷異常。周天精神的透過馬車向外看,熱鬧一天的盛都此時非常安靜,冷風從窗內(nèi)吹進,她卻感覺不到絲毫涼意,周天轉(zhuǎn)而靠在車背上,按動一個按鈕,左右的車板敞開,落下一幕晶瑩剔透的珠簾。
賀惆賀悵回頭看了太子一眼,見太子悠閑的哼著小曲,便不做聲的收回目光。
紫色的牡丹長袍鋪散在偌大的馬車上,華貴的擺設卻比不過人的氣質(zhì),夜幕下襯托出一位風流倜儻的男子。
陸公公自豪的頻頻點頭,他家太子容貌一流,寵了誰也是對方占便宜。
馬車繞過三條街,眼前所見豁然不同,整條街一反前面清冷,燈火通明、艷歌笑語。
周天不悅的閉上眼睛,又豁達的睜開,她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參考不是,人家有銀子花在哪也是對方的自由,她沒權利要求所有人無私奉獻。
馬車放慢了速度,但沒有停下。
陸公公更加謹慎的盯著太子的表情,只要太子對某一處表現(xiàn)出不同尋常的關注,馬車就會停下。
周天的到來,立即引起了各方關注,華麗放光的馬車,車內(nèi)雍容尊貴男子和一看便不是等閑之輩的護衛(wèi),讓很多有眼光的仆人立即回去通風報信。
周天悠然的經(jīng)過,乘坐的馬車如一道亮麗的風景,吸引了很多對窗觀雨的男男女女。
周天在馬車經(jīng)過一座不起眼的建筑時停下:“聞香臺?”她記得這里,白天賓客滿門的聞香臺,想不到晚上會不亮燈。
陸公公扶著太子下來。
周天剛踏入聞香臺的范圍,頓時燭光亮起,霓裳舞動,精巧的圓形轉(zhuǎn)盤隨即轉(zhuǎn)動,流瀉下點點星光,瞬間照亮了昏暗的聞香大門,一座美輪美奐的大門換換開啟,巧笑嫣然的女子從門前飄過,微微行了一禮離開。
陸公公頓驚。
賀惆賀悵急忙上前護駕。
周天眼睛微瞇,看了眼她剛剛落腳的地方,心里頓時展開一抹壓抑不住的笑:很好,氣體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