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石頭
“回去以后讓御醫(yī)幫她看看?”蘇義頓覺不妥,還是他向太醫(yī)討教了自己看為妙。
以蘇義以往的脾氣,他的確會把來生教從頭滅到尾,老百姓死了多少才不是他關(guān)心的問題,但沈飛的事件和孫清沐的所為讓他看清皇上更喜歡什么,向來會察言觀色的他,怎么會錯過如此好的機(jī)會。
孟先己在自己沒死之前,恭敬的將周天引上馬車:“主子,天寒地滑,您小心為上,請上車。”
周天無意穿著‘真皮’在外晃,配合的上了車后,指示車夫向南作坊行去。
孟先己這才抬起頭,真切的感受著頭上的腦袋,享受著活著不容易的殘酷,但腦海里難免閃過第一眼所見,竟有種混淆了一切的錯覺,怎么可能?皇上女裝竟然和帝裝一般不讓人覺的突兀。
讓覺的后宮男人倒霉的他,此刻反而不那么確定了。甚至覺的皇上如果偶然給后宮的男人發(fā)放一次這樣的福利,定能讓男子們趨之若鶩。
孟先己若有所思的看著馬車走遠(yuǎn)后,慢慢的開口,聲音低不可聞:“剛才你看到了嗎?”
孟侍衛(wèi)快速道:“屬下什么也沒看見。”
“很好,剛才本官也沒看見。”孟先己轉(zhuǎn)身,頭上的冷汗還沒落凈,心里卻不明白為什么皇上會這樣一副裝扮出現(xiàn)在大街上?難道在密謀什么?可他沒有多想,畢竟皇上看起來太坦然。
“就她們?”施弒天不等沈飛點頭,直接飛起,腳尖快速踏過屋檐,玄袖一揮,積雪如幕般向兩人罩去,手里的碎冰瞬間凝結(jié)成針,攻向落后一步的蓮搖。
蓮搖快速踏起,直接沖破雪幕,擊碎落向小姐的冰凌,怒聲道:“何妨匪賊,竟然敢對我們小姐出——”手。蓮搖還沒來得及說完,第二幕雪幕直接蓋下,無數(shù)冰凌如漫天狂雨而下。
蓮搖臉色頓變,手掌起勢,內(nèi)里凝結(jié)快速反擊,在小姐周圍支起一片安全區(qū)域。
待冰凌落盡,除了兩人腳下尚算完好,周圍的石面均被冰凌打穿,漏在外的雪針在太陽下閃耀著刺目的彩光。
冰群中的程希面色平靜,與如臨大敵的蓮搖形成鮮明的對比,她早已習(xí)慣了繁種多樣的追殺,以往跟著駱曦冥時,只會比跟著齊皇兇險。此刻她靜靜的等待著,結(jié)局無非是被俘虜或者逃走,而掌控者卻不是她,她只需信任蓮搖。
蓮搖是駱曦冥坐下的死士,負(fù)責(zé)保護(hù)程希安全,多年來從無失手,其武功之高,讓眾人放心的讓程希在外跟隨,可此時蓮搖的心神不禁有些不穩(wěn),這是面對最兇險的殺戮也不曾有的感覺,她明確感覺到有兩道呼吸,另一個絕不必此刻攻擊的差,這些人是什么人?
蓮搖謹(jǐn)慎的觀察著周圍不敢讓小姐移動一步,她試著高聲道:“在下玉帶坐下第……”
不等她說完,第三波攻擊沖天而起,地上的積雪、房檐上的冰錐、樹上的枯枝如利劍般快速向兩人攻去,讓蓮搖應(yīng)接不暇,偶然有些漏網(wǎng)之魚難免落在小姐身上,讓程希臉色微變。
就在程希露出痛苦的神色時,所有攻擊瞬間停止,空蕩蕩的街道里無人指揮的雪針頃刻間散開如常雪般飄飄然落下,煞是美麗。
蓮搖見狀快速拉住小姐的手:“快走!咱們必須盡快找到主子。”此地不是久留之所。
施弒天和沈飛已經(jīng)退出街道百米開外,融入到萬千子民當(dāng)中。
沈飛不禁看向面無表情的施弒天,試探的開口:“施少爺好手段,都沒給沈某出手的機(jī)會,回去后待沈某稟告皇上,皇上一定重重有賞。”
施弒天陰冷的看他一眼,別以為他不知道剛才得罪了誰:“告訴他!記得他的承諾就行。”
沈飛突然拽住要離開的施弒天,詫異的問:“什么承諾?皇上答應(yīng)收你為妃?”
施弒天目光陡然陰寒,殺意沖天而起,直面笑的燦爛的沈飛:“別讓我想殺了你!”
開不起玩笑,沈飛急忙賠不是:“失言失言,施少爺請勿見怪。”還是一樣沒情趣,但沈飛心里瞬間肯定,施弒天不留余地的出手恐怕是為了至今還關(guān)在皇上手里的人,那這么說是準(zhǔn)備離開了嗎?后宮少一個人少很多事,那位施少主早走早省事:“失禮了,不送。”
沈飛看著施弒天離開,心里衡量著后宮的格局,皇上會怎么處置他們記入的份位?
巍峨的高墻,隔絕了皇貴的階級,坐臥在城中的皇宮沉睡在祖國的心臟威嚴(yán)的震懾著萬千河山依附。
太子殿內(nèi),齊七面容可親的坐在軟榻上,看著半躺在另一側(cè)曬太陽的駱曦冥,他微微一笑,日光同輝的面容忍不住讓人想要親近,此時他正翻找著自己的百寶袋,激動的道:“曦冥,你看我把這些發(fā)光的石頭送給后宮的男人,他們能跟我和平相處嗎?”
駱曦冥聞言看眼興致勃勃的齊七,不禁冷笑一聲,又看向窗外:“有意思嗎?”
齊七聞言仿佛受了打擊般傷心欲絕:“我沒有要玩,我是真心的想留下跟她在一起。”
駱曦冥聞言笑容都省了,比鷹風(fēng)流還無趣的玩笑,駱曦冥拿起一塊透明發(fā)光的石頭,對著太陽看了一眼,五光十色的光彩讓如水般清明的石頭更加明亮,但一閃而過的黑光還是沒逃過駱曦冥的眼睛,駱曦冥的笑容突然消失,看向齊七的目光十分不贊同:“你沒開玩笑!”
齊七看起來無辜極了,天真可親的面容惹人憐惜:“當(dāng)然沒有,你不覺的她很好嗎?要不我也送你一顆石頭,我們一起做兄弟。”說著伸出手,手里是一把璀璨生輝的鉆石。
駱曦冥正色的看向他,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一閃而逝:“你認(rèn)為我需要?”駱曦冥沒有看齊七手里淬毒的石頭,只是盯著齊七。
齊七聳聳肩,收回要送出的東西,卻忍不住疑惑道:“你不覺的她很好嗎?為什么你不喜歡她。”他這些東西就是要毒死后宮那些男人用的,既然鷹風(fēng)流說周天很在乎他們,就用下毒的方式慢慢毒死好了,他有的是時間等。
駱曦冥不覺的這是好現(xiàn)象:“齊七,玩笑一點也不好。”說著放下手里的石頭道:“我比你在此的時間長,你以為鷹風(fēng)流為什么沒有成功,如果她后宮的男人死了,她連正劇都不用找直接認(rèn)定你們是兇手,你以為你們以后的日子會好過。”
齊七似乎不懂駱曦冥的意思:“不好過又怎樣,人都死了?”這是理所當(dāng)然的回答。就像生在皇宮里的皇子,會說‘百姓沒谷子吃為什么不吃肉’那么理所當(dāng)然。
“她會把你們?nèi)珰⒘恕!瘪橁刳り愂隹隙ǖ氖聦崱?br/>
“那又怎么樣?我們也不是乖乖會死的人?”齊七覺的駱曦冥的擔(dān)心完全多余,自發(fā)的道:“我要不要送鷹胖子一顆。”畢竟他也是跟他搶周天的人。
駱曦冥聞言微微蹙眉:“你不喜歡她,又何必把她逼得家破人亡。”
齊七更不懂了:“她不是讓胖子很痛苦,我?guī)湍惆堰@燙手山芋處理掉,你難道不該感謝我,何況……”齊七頓了一下道:“我真覺的她不錯,我不喜歡這種感覺。”
齊七的論調(diào)就是如此簡單,因為不喜歡所有要把她解決掉,這樣就不會不喜歡。
駱曦冥突然覺的很可笑,但又比誰都了解,齊七不會讓一種事物長到他無法控制的情景,并不是他殘忍也不是所謂的帝王之道,只是單純的不喜歡,亦不需要這些東西填補(bǔ)他在外人眼里殘缺的生命,因為在他心里無為是最大的樂趣。
“或許你的決定是對的。”駱曦冥無法反駁,周天值得他出手。
齊七反而詫異了,很少有人能讓駱曦冥給出這樣的評價,齊七突然道:“你喜歡她?”若不然他該理智的為了他弟弟讓那個女人活著。
駱曦冥突然笑了,難得的笑容如寒冬縫隙里鉆出的一絲陽光炫目美麗:“你想多了。”
齊七疑惑的想了想,不怎么喜歡費腦子的他覺的也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然后站起來:“你就別管了,我去發(fā)禮物了。”說著拎起百寶袋走了出去。
駱曦冥突然覺的陽光有些刺眼,太醒目的東西原來也令人厭惡:“阿九。”
“屬下在。”
“把風(fēng)流叫來。”
“是。”
積雪壓垮樹枝呼啦一聲摔落下來,冰面凝結(jié)印出天上剛剛升起的月亮,冬日的節(jié)氣里晚上來的快了很多,此刻冷風(fēng)吹過又有樹枝發(fā)出聲響,地上散開雪白的一片。
周天直到很晚才從南作坊回來,九馬幷駕的車駕駛?cè)牖蕦m,宮門開啟又快速關(guān)上,隔絕了幽暗中一切可疑的探視。
周天揉揉額頭,嘆了一口氣,想到宮里有煩人的東西就更覺的煩人,什么時候才是頭啊。
馬車停下,帝王殿外的白玉階上打掃的干干凈凈,燭光透過燈籠罩打在地上柔和不少。
陸公公扶著皇上下車,上身金黃色的盤龍棉服,下身你黃紅交替的襦裙,步行起來虎虎生風(fēng)。
周天剛打算進(jìn)去,突然看到大殿不遠(yuǎn)處駱曦冥的身影,周天放開陸公公的手,向另一邊的長廊走去:“你怎么在這里?”這家伙不是該懶得住在太陽里不出來?
駱曦冥沒有看他,甚至沒有把隨手在側(cè)的玉扇握在手里,只是道:“他們已經(jīng)走了,風(fēng)流讓我轉(zhuǎn)告你,如果有一天他登基為帝,希望你可以親自送上賀禮去為他慶賀。”
周天有些回不過神來,走了?她還沒來得及說她的計劃就這么走了?鷹風(fēng)流什么時候是這么好相與的人了:“早上來的那個也走了?”齊皇看起來才是認(rèn)死理的!
“走了。”駱曦冥的語氣很平靜,他從袖籠里拿出鷹風(fēng)流留的東西:“你手里的那串調(diào)動不了各地的勢力,這個給你,有麻煩可以到玉帶的各個分部通知他。”
周天不懂了,但還是接了過來,又不確定的問了一遍:“真走了?”什么時候鷹風(fēng)流那么好商量了,不是要死要活的非留下來嗎?周天疑惑的看著駱曦冥,想知道是不是鷹皇重病或者皇妃快死了這些橋段上演過。
駱曦冥把她好奇過度的腦袋扭到一邊:“總之走了,告辭!”駱曦冥如來時一樣,無聲的消失了。
想了一肚子壞水準(zhǔn)備趕他們走的周天非常不解的轉(zhuǎn)回頭,正正自己險些被扭斷的腦袋,想不明白鷹風(fēng)流演的哪一出?怎么就走了?為什么走了?她這么住的不習(xí)慣?吃的不夠好?愛的不夠深?太扯了吧。
周天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只聽到賀惆的聲音:“兩位姑娘留步,這里是皇宮重地。”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兩人能走到這里,關(guān)閉了所有機(jī)關(guān)的皇宮,偶然會進(jìn)幾個高手,但姑娘還是第一次。
周天扭過頭看到了來晚一步的兩位姑娘,周天好心的指指駱曦冥消失的方向:“那邊去了。”不好意思白教訓(xùn)你們了,看著兩人狼狽的樣子有點不好意思,拿人撒氣這種事畢竟小人了些。
蓮搖暗恨一聲,抱起自家小姐快速向周天指的方向飛去。她必須盡快聯(lián)絡(luò)上主子,不能讓小姐出了意外。
程希的目光卻在明晃晃的人身上停留了很久,燭光下亦不負(fù)她所望的看到了一張雌雄莫變的面孔,不施粉黛的臉上依然比這皇宮的雪景還要漂亮,但漂亮并不是最讓她觸動的,那偶然閃過的狡黠反而讓她覺的令人神往。
程希心想,這就是駱哥哥剛才碰她的原因嗎?的確比自己漂亮。程希眼里的厭惡稍縱即逝,立即覺的駱哥對這個人應(yīng)該不過如此,因為天下雖大,能讓那個男人留步的人根本沒有。
周天看著終于消停的皇宮,忍不住摸摸自己的眼里,剛才那個女人瞪她了,別以為她沒感覺,呵呵,她有這么漂亮遭人記恨嗎?
周天心神頓時高漲,無限的喜悅從心底升起,串珠被高高拋起又落回她的手上:太好了終于安靜了,她的焰國又回復(fù)了沒有老鼠屎的日子。
陸公公感覺到主子的喜悅亦忍不住笑了:“皇上洪福,終于如愿所長,天佑焰國。”
周天心情不錯的轉(zhuǎn)個圈,美妙的日子啊,不過!他們怎么就走了!?周天瞬間把疑慮拋到九霄云外,走了就好,管他因為什么。
雪夜的官道之上,幾道人影‘艱難’的走著,如果不是前面的胖子不時拉一下后面的男子,后面的男子就走到野地里不見了。
齊七痛苦的看眼他們,一身破敗的衣衫比入城的乞丐還可憐三分,此刻他心里說不出的郁悶,總是被拉上正途讓他更是沒了分辨意識:“你們先走,我自己能跟上。”以前他們哪次不是先走,為什么這次偏偏這么執(zhí)著。
鷹風(fēng)流非常執(zhí)著,他勢必要把齊七弄出焰國弄回齊國去,大哥說齊七會殺了周天,萬一齊七迷路又走回焰都怎么辦,他就是不睡覺也要看牢他,不能給他迷路的機(jī)會:“都讓你把鉆石發(fā)出去了,你只等著收結(jié)果就行,走!”鷹風(fēng)流固執(zhí)的牽著他,堅決不讓他迷路。
駱曦冥走在最后,似乎沒看到兩人的角逐,神情依如往昔沒有任何變化,腳踏之處不見雪痕,不一會就超過了兩個拉扯的笨蛋。
清脆的聲音突兀的在雪夜里響起:“駱哥哥,齊哥哥,鷹二哥!真的是你們!”語氣里充滿了所見的驚喜。
蓮搖方才松了一口氣,放開小姐,向三位主子行了一禮。
鷹風(fēng)流敷衍的點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程希含笑的走進(jìn)齊皇,恭敬的又行了一禮,輕吹可破的肌膚在寒冷的季節(jié)依然光彩照人,嬌羞的抱怨道:“齊哥哥,你走的太快了,害的希希跟不上您,咦?齊哥哥你的玉杖呢?”
齊七猛然想起自己的‘神兵’,驚慌的就要去找,但又瞬間恍惚,落到哪了呢?
齊七剛打算回頭去尋。
駱曦冥突然來到他身邊,手搭在他的肩上:“別找了,我再送你一根。”
“你說的。”得到肯定答案后齊七不找了,那把玉杖除了本身的價值另一個可貴之處是它出自駱曦冥之手,玉杖下面有玉帶的刻章,遠(yuǎn)超玉杖本身的價值,但既然駱曦冥答應(yīng)重新給他一把,不找也無所謂。
“走吧。”駱曦冥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幾個人又開始趕路。駱曦冥剛才碰齊七的一下感覺到齊七把他加料的石頭送出去了。
駱曦冥不禁在心里嘆口氣,但也沒有多說什么,人各有命,總之他們離開了,如果那些真死了,她也不該怨到他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