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余波
焰國,歷經(jīng)過十年膽戰(zhàn)心驚的殺戮,鏟除醫(yī)者、謀殺儒士、坑埋明經(jīng)大匠,甚至屠殺子民,致使它欠缺醫(yī)者、沒有大儒、匠才缺失,人口稀少,荒地遍野,很多人更是遠(yuǎn)走他鄉(xiāng),被逼離開了生存多年的國度。
慢慢修養(yǎng)中的焰國,已經(jīng)走過了四百多個日夜,熬過了大雪,克服著水患、人均口糧日漸充盈,正在解決著眾多存在的問題。
今時今日,恢復(fù)對不冰區(qū)控制的焰國,徹底擁有了焰國所有土地的控制權(quán),各地?fù)碛兴饺塑婈牭耐梁溃粧呤庍^半,占城為王的太守,幾乎全部死于非命,中央集權(quán)達(dá)到空前的高度。
張亭道帶頭送上銀兩萬萬慶賀太子取得前無古人的佳績。
黃友善等人紛紛效仿,成堆的寶物銀兩送往大內(nèi),表達(dá)自己對太子的臣服。
辛成、尹惑天天看著他們‘顯擺’心里很不是滋味,尤其太子樂呵呵的接受‘賄賂’時,更讓他們心里堵得慌,他們是埋頭苦讀之輩,即便把他們的房產(chǎn)土地都賣了也沒有那些商人吃一頓飯的銀子多,更入不得太子的眼。
但歌功頌德的文章一篇篇傳送,關(guān)于太子兵不血刃拿下不冰區(qū)的消息不脛而走,萬千子民高興之余才松了一口氣,那漠國公主總算沒有帶壞他們的太子。
低層的人民慢慢地接納著太子的轉(zhuǎn)變,恢復(fù)著對朝廷官員的信任和依賴,焰國正朝向光輝明媚的方向茁壯的成長。
但大千世界,紛亂塵世,不是所有仇恨都能慢慢消退。
冷雨拍打著破廟的房屋,一位看似體弱的年輕人哈著熱氣匆忙跑進(jìn)廟宇,急忙摘下頭上的斗笠拍打著身上的涼意:“啊嚏!”
一位老漢跑出來,把自己一件破襖披少爺身上:“少爺,這么冷的天,怎么還出來,快到火邊暖暖。”
“沒事忠伯,我知道你一定會來怕你等久了。”說著走到火堆邊坐下,順便往里面添了些柴,拿起一旁放的熱紅薯咬了一口:“好吃,忠伯的手藝一點也沒有退步。”
忠伯聞言心疼的看眼昔日連燕窩都不愿下咽的少爺,當(dāng)年太子坑殺夏侯一門百余口家眷,如果不是恩人路過實在看不過京都的血腥,他們兩個也早死了,夏忠現(xiàn)在的甘忠感概的開口:“少爺,老奴有生之年能看到你成家就知足了。”
“我推了。”年輕人說的輕飄飄地,似乎并不是什么要事。
甘忠聞言頓時瞪大眼,推了?!“少爺,您……您……”甘忠小心的看眼周圍放低聲音謹(jǐn)慎的焦慮道:“您不能總想著報仇,這些年死在報仇上的年輕一代有多少!少爺,夏家就您一根獨苗了,您不能再出事。”說著布滿皺紋的眼角泛起了淚花。
少年吃東西的舉動終于頓了一下,但下一刻又吃了起來:“子不為父報仇,活著還有什么意義。”
“少爺,如果侯爺在天有靈定不希望你為他報仇,夏家需要您,我們主仆活下來不易何必要賠上自己的性命。”
“你不用說了,我與焰宙天不共戴天!”說著少年驟然握緊拳頭,青筋跳動,當(dāng)年焰宙天因為爹爹打了個哈欠就滅夏家全族,這仇恨他怎么能說算就算!
甘忠險些沒嚇?biāo)溃s緊讓少爺小點聲:“今時不同往日您小點聲,萬一被人聽到,少爺就危險了。”
年輕人想到這里就有氣,太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迷惑眾人,但不管太子變成什么樣,殺父之仇不能不報!
甘忠見少爺沒答應(yīng),無力的嘆口氣:“贏少爺也還沒放棄嗎?”
“我們都不會放棄!”
甘忠突然不知道說什么,不知是不是他老了,對報仇看的越來越淡,他現(xiàn)在只希望少爺活的好好的娶妻生子,做個平凡人,這么多年了,多少人想為自己的父母親人朋友報仇,可誰成功,報仇的手段更是辦法用盡,就連太監(jiān)都有人做了甚至不惜委身欒人,可結(jié)果還不是功虧于潰,反而死的更加凄涼,他不希望少爺落的那下場。
年輕人見甘伯擔(dān)心,安慰道:“你放心,我們不會亂來,我們會參加明年春天的明經(jīng)考,瞅準(zhǔn)時機才會出手。”
甘伯憂慮的搖搖頭:“少爺您聽老奴的勸,您是夏家的獨子,您不能……”
少年突然站起來:“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下個月初你別來了,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這里。”
“少爺!少爺——少爺——”甘伯焦急的追了一條街,直到大雨再也看不見少爺?shù)纳碛埃磐纯薜耐W。质菆蟪穑嗌偃艘驗閳蟪痣x開了他們僥幸存活下來的人形成的小團(tuán)體,如今連僅剩的贏少爺和少爺也走上了這條路,他們這些老奴還有什么用!
盛都的沈府再次熱鬧起來,沈老爺即將回府的消息也不脛傳開,沈府中沉積了沒半年的女人們再次活躍起來,首當(dāng)其中的是沈飛的母親,地位尷尬的七姨娘。
“都說你兒子狐媚,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假,撒個嬌就能讓老爺回來,早知如此前些日子做什么去了,難道那一段時間老爺就不是他親爹。”
七姨娘鄙視的瞥老三一眼:“你懂什么,我兒子是在挑時機,沒看到一回來就是吏部尚書,總比你小兒子強,讀了十幾年書連個狀元都考不回來。”
明媚的三姨娘聞言頓時怒了:“我們是書香門第!哪像你們以色事人!我們不懈與烏合之眾同流合污!”
沈母嬌嗔的笑了,昔日花界第一美人如今依然風(fēng)采依舊:“呦!瞧姐姐這話說的,誰是‘烏’?太子可是當(dāng)?shù)烂骶奂依蠣斶€要在殿下手下討生活,就連丞相大人也得乖乖去上朝,敢問姐姐到底誰‘烏’了?”
三姨娘聞言氣的顫抖的盯著沈母刁鉆的嘴臉:“你!賤人!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呦,呦,羞死妾身了,哎,羞就羞吧,不過。”沈母得瑟的擺弄著她新作的指甲道:“我兒說太子妃讓我有空去宮里走走,呵呵,眾位姐姐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話,妹妹還沒去過皇宮呢,不知這宮門是往哪邊開的?”沈母說完眼睛滴溜溜的看著眾多含蓄、陰沉或敢怒不敢言的嘴臉。
“小心犯了錯!太子讓你有去無回!”臭顯擺,越看越討厭!怎么就弄不死她!
沈母笑了,笑的越加璀璨美麗:“姐姐到是提醒妹妹了,妹妹回頭一定好好表現(xiàn),爭取讓太子承諾賞賜妹妹點什么,到時候妹妹一定說……”沈母停住,看向不吭聲的沈主母所在的位置。
眾人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她想的美!區(qū)區(qū)一個妓人還想騎到她們頭上,她以為沈家能讓她這種人壞了門風(fēng),沈家可是出過帝師的大族!可眾人心里也不禁慌亂,萬一太子真應(yīng)了她,誰敢說個不,即便是恥辱也得受。
沈母又笑了:“瞧眾位姐姐想什么呢,妹妹是說,一定給主母討要份大禮,加封個誥命什么的,也讓沈家面上更光鮮,眾位姐姐說是不是。”
年紀(jì)大的沈夫人也不禁松了一口氣,從不參與下面人鬧騰的沈主母也難得緩和氣氛道:“都是一家人,談什么功勞苦勞,老爺能回來是我們的福氣,老七能進(jìn)宮是她的造化,太子妃目前功德無量,老七走動走動是老七的福氣,飛兒那孩子也好久沒回來了,等他爹回來的時候把他叫回來一家人樂樂。”
七姨娘聞言立即笑著謝恩,老不羞,每次動到你了才說話,她兒子被嘲弄了多年她什么時候吭過氣,要不是她當(dāng)初不聞不問,沈飛至于被陸公公派來的人輕易帶走!
三姨娘看著她們虛偽的嘴臉,心里越來越氣,她的大兒子沈原才該是沈家的焦點,今年秋天的吏選中,更是因為表現(xiàn)好升到了四品,結(jié)果卻不如老七那在宮里當(dāng)廢人的兒子被提起的多,氣死她了!
一家姿態(tài)百家看,沈承安歸來的消息讓眾多朝臣心里不勝唏噓,昔年極度鄙視狐媚奉主的人心里也有了異樣的感受,當(dāng)年不懈與太子共事更不懈靠兒子往上爬的儒臣反而感嘆了。
太子的心越來越大,攻打月國、修筑城池、收復(fù)四季城與不冰區(qū),他在一點點的成熟,速度驚恐的令人恐怖,更讓這些文臣自危,現(xiàn)在除了一些新人能跟上他的節(jié)奏,他們這些為國效力多年的老臣反而越來越不被太子看好。
如今能站穩(wěn)腳跟的不是備受重用的尹惑、也不是老姜米和澤,而是后宮有人的蘇永忠和沈承安等人。
他們即便犯了錯,背后也有個能吹枕邊風(fēng)的孩子,沈承安這次被貶和提用就是最好的證明,你看人家被貶了才半年就再次風(fēng)生水起的回來了,不說他有沒有本事勝任,單有太子護(hù)著就是保命金牌。
何況現(xiàn)在朝中大事的決定權(quán)都在太子手里,太子肯與大臣透個風(fēng)都是恩典,多少人削尖了腦袋都想擠入太子的眼皮底下祈求混個眼熟,可誰有那樣的機會,孫清沐在子民間和眾臣中的地位越來越高,蘇義也是掌握著禁衛(wèi)的實權(quán)者,以他們的年紀(jì)根本不該爬這么快,可誰讓他們得太子寵愛,寵愛就是硬到底。
他們隨著太子的提升增加著他們的威望,而他們這些臣子全成了打雜的‘眾人’,有些人也不免想,若自家有個能在太子身邊說話的,日子肯定好過不少。
誰不想建功立業(yè),誰不想成為太子集團(tuán)中心的一員,可沒有能力怎么辦,只能另辟蹊徑看自己后院的兒子女兒哪個能入太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