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海, 國際圣皇酒店。
    這次國際會議與會有近百人，主辦方安排兩人一間，東和集團只有陳珊和徐燕時參加。于是, 他恰好跟同樣落單的凱盛科技的技術(shù)員一間。
    技術(shù)員叫畢云濤, 標(biāo)準(zhǔn)的程序員，格子衫，黑眼圈，眼鏡框, 以及坑洼不平的痘痘臉。
    相比較徐燕時，就有點過分了，白襯衫，一副精薄的無邊框眼鏡, 高挺的鼻梁, 笑起來尖細(xì)上揚的嘴角, 盡管沒笑過幾次, 舉手投足間的風(fēng)度，全然沒有半點程序員的樣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主辦方邀請來的哪個電影明星。五官相比電影明星可能沒那么精致, 組在一起就偏偏添了三分氣質(zhì)。那不驕不餒、不卑不亢在宴會廳里迎來送往的松弛勁，太自如。
    畢云濤留意他很久, 整個晚宴的女人大多數(shù)目光都會在他身上停留片刻，連他們林總這個比電線桿還直的直男都用余光瞧了他數(shù)次，甚至也提過想把他跟陳珊一起挖來自己公司的想法。畢云濤才知道這人叫徐燕時，維林科技一技術(shù)員。林總很欣賞他, 沒想到，酒局結(jié)束，自己居然跟他一個房間。
    不過他話不多，回到房間換了衣服。男人換衣服非常干脆，也不扭捏，脫了襯衫，光著肌理清晰的后背，彎腰從行李箱里抽出一件黑色套頭衫，腦袋剛從領(lǐng)口鉆出來，衣服還沒往下拉呢，床上的電話就響了。
    畢云濤看他先是微微一愣，手僵著，緊接著，露出了今晚第一個笑容，接了電話，手慢慢把衣服往腰下拉。說實話，畢云濤看他今晚整場的表現(xiàn)，甚至他同飯桌的還有幾個姑娘都在暗戳戳地討論，這個男人，冷得像個gay。
    徐燕時立在窗邊跟電話那頭聊了兩句。
    然后，畢云濤就很震驚地看著他，開了電腦，居然在教妹子寫編程。為什么知道是妹子呢，因為那個□□頭像一看就是個女孩子，畢云濤沒敢仔細(xì)看，只是偷偷瞟了兩眼，那美少女戰(zhàn)士的頭像非常出挑，一下吸引了畢云濤的注意力。
    不過這大神也有點俗，這什么落后的撩妹技巧，他們現(xiàn)在都不用了好嘛？
    那邊妹子不知道說了什么，遠(yuǎn)程監(jiān)控斷了，徐燕時沒關(guān)對話框，盯著那對話框出了會神。
    畢云濤這才到他面前揮了揮手，“hello.”
    徐燕時回神，抬頭看他一眼，下意識把電腦關(guān)了，人坐正，點了下頭：“你好。”
    畢云濤靠在他一旁的電腦桌上，徐燕時靠在椅子上坐著，兩人一高一低，開始技術(shù)男之間的攀談。
    畢云濤給自己點了支煙，靠著桌自我介紹：“我是凱盛的，畢云濤。”
    徐燕時正要準(zhǔn)備自我介紹呢，畢云濤抽著煙打斷，“我知道你，徐燕時，林總剛提過。”
    徐燕時靠在椅子上笑笑，沒接話。
    畢云濤指了指電腦，“剛剛女朋友啊？”
    徐燕時穿著寬松的黑色套頭衫，今晚喝了不少，整個人有些松弛，懶洋洋地靠著，隨手也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煙，取了支出來，銜進嘴里，搖頭：“還不是。”
    畢云濤一聽這個還不是，有些意外地隨手撈過桌上的打火機，給他點火，“沒追上？”
    徐燕時摸打火機的手停了，順著他的手勢，低頭起背，微微湊過去把煙頭吸燃，尼古丁穿透咽喉，人又往下松了松，仰在椅子上，哂笑：“被拒絕了。”
    畢云濤驚訝地挑眉，一臉不敢置信：“我想象不出來，還有女人能拒絕你。”說完，把煙灰撣進一旁的垃圾桶里，煙灰缸在桌角，懶得去拿。
    徐燕時起身，把煙灰缸拿過來，擺在兩人中間，拿食指撣了撣煙灰，收下了這變相夸他有魅力的贊揚，散漫地笑了下，“過獎。”
    “不過你追人手段不行，”畢云濤吸了口煙，直白地說，“笛卡爾心型曲線我們大學(xué)那會兒還行，現(xiàn)在，大家都不用這個了。”
    七八年前那時剛學(xué)編程，這個表白方式確實蠻流行的，老鬼就拿這個東西逗過陸茜。徐燕時剛才也是心血來潮，看她學(xué)東西那股認(rèn)真勁兒，就忍不住想逗逗她，本以為她解不出來，沒想到還真給她倒騰出來了，陳珊說的沒錯，向園確實很聰明。
    畢云濤一本正經(jīng)地跟他傳授了自己的流氓經(jīng)驗。
    “你下次遠(yuǎn)程控制她的電腦，弄個彈窗，問她當(dāng)不當(dāng)你女朋友，不點確定不給關(guān)，或者就一直彈，把確定取消的按鈕改成，當(dāng)，不當(dāng)女朋友當(dāng)老婆。”
    徐燕時叼著煙，人窩在椅子上，看q.q上那個美少女戰(zhàn)士的頭像灰了之后，伸手把電腦關(guān)了，笑了下：“算了，不想把她逼太緊。”
    畢云濤豎了豎大拇指：“紳士。”
    其實也算不上，不過就是想確定下她的心意。如果真是不喜歡，他也不會逼她，如果是有別的什么原因，他想他會不顧一切把她追到手。
    不過這話跟剛認(rèn)識不到兩個小時的人也說不上，徐燕時搖搖頭，把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岔開話題：“你在凱盛多久了？”
    回憶涌上心頭，畢云濤說：“五年吧，剛畢業(yè)在一個獵頭公司呆了兩年，也是個機緣巧合，就跟凱盛的林總認(rèn)識，你也知道凱盛這幾年在上海風(fēng)頭正勁，我學(xué)歷不太好，不是什么品牌大學(xué)畢業(yè)的，那時候想進凱盛還是挺難的，但是凱盛的林總，他這個人不太在乎這些，看了我的車聯(lián)網(wǎng)定位設(shè)計，二話不說就把我給招了。”
    徐燕時抱著胳膊在聽。
    剛宴會廳，林總找他聊了會，言談間也能聽出這個林總很惜才。
    畢云濤：“那時候壓力還挺大的，公司里都是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我是林總親戚，林總力排眾議，還讓我進了最核心的技術(shù)部。他告訴我，你只要做好你自己，做好設(shè)計，其他的由他承擔(dān)，為了報答林總，我這幾年算是把頭發(fā)都熬禿了，女朋友也沒找。”
    “我看過你們?nèi)ツ甑男庐a(chǎn)品發(fā)布，你們把車聯(lián)網(wǎng)的智能導(dǎo)航運用的很好，我才想起來，那年底下的總設(shè)計師簽名是你。”徐燕時說。
    畢云濤難得有點害臊，“沒想到你也關(guān)注過。”
    “去年的科技十佳，很厲害。”徐燕時由衷說。
    畢云濤下意識說：“如果你來，肯定更厲害，林總很支持技術(shù)部的，我聽你們陳珊經(jīng)理說過，東和這幾年渴望轉(zhuǎn)型，一直不太重視你們技術(shù)部，像你這樣的大神，窩在這樣一個企業(yè)，是挺屈才的。”
    徐燕時笑笑，給自己點了支煙，瞬間煙霧彌散，隔著青白的霧，半開玩笑地說：“你不怕我來把你地位擠了？”
    畢云濤笑呵呵：“求之不得，我也是第一次聽林總說起你，說你大學(xué)就拿了不少獎，而且本科畢業(yè)就拿到韋德的offer，你這種在我這就是大神級人物了，我是半路出家，沒上過名牌大學(xué)，也想跟你們這樣的高手過過招啊。”
    徐燕時撣煙灰，笑容肆意：“有機會的。”
    第二天，林凱瑞就跟畢云濤迫不及待地打探消息，“你倆昨晚聊什么了？”
    畢云濤如實稟報：“大致聊了下，我看他意思，應(yīng)該也是在東和呆不久了，對咱們凱盛印象也不錯，還夸我們得獎來著。”
    林凱瑞點點頭，徐燕時這個人他盯太久了，叮囑了一句，讓畢云濤往后幾天多打探打探情況，比如家里有什么人，缺不缺錢啊，順便打探打探東和最近的動向。
    畢云濤為難：“這個不能問吧，人家也很有職業(yè)道德的，公司的事情不會跟你多說一句，他寧可跟我聊妹子都不跟聊工作上的事。”
    “算了，東和這幾年什么路數(shù)我也知道差不多了，董事局那幾個老骨頭，想轉(zhuǎn)型，也不看看現(xiàn)在什么市場，高科技的東西、頂尖的人才放著不用，簡直浪費資源，還想著轉(zhuǎn)型做醫(yī)藥行業(yè)，現(xiàn)在醫(yī)保一年比一年漲，還做什么醫(yī)藥，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真是幾個老頑固。”
    林凱瑞又補了句：“他留在東和是不是還有什么疑慮？”
    畢云濤靈光一閃：“難道是昨晚那個妹子？”
    畢云濤一五一十地匯報完，林凱瑞沉思片刻，一拍大腿，篤定地說：“那就是了！去，把她一并給我挖來！”
    畢云濤：挖竹筍呢？還拖家?guī)Э诘模?br/>     ——
    向園那晚回了個“晚安”就急促地下線了。
    又是一夜難眠，這個男人真是騷操作層出不窮，小心臟撲通撲通跳到第二天早上。
    第二天，向園頂著兩個碩大的熊貓眼出現(xiàn)在辦公室，接到的第一個消息，就是李馳的事件，警.察已經(jīng)結(jié)案了，應(yīng)茵茵承認(rèn)自己沒有親眼看見李馳偷拍，那些親密照也是兩人在一起的時候拍的，因為李馳威脅她要把照片發(fā)到網(wǎng)上，她才急了，因為這事，總部給應(yīng)茵茵下了處分，實習(xí)期延長一年。
    反觀李馳什么事兒都沒有，甚至還大搖大擺地出現(xiàn)在公司里。
    脾氣似乎更大了，楊平山這次為他出頭，徹底增長了他原本就囂張的氣焰，黎沁很無語，勸他別在給她惹事，李馳不當(dāng)一回事。
    約莫那天向園跟警/察舉報的事情，李馳記恨上了向園，兩人在電梯里碰見，李馳居然故意掏出手機，假裝要拍她，電梯里其他姑娘都有點膽戰(zhàn)心驚，覺得李馳現(xiàn)在是越來越發(fā)明目張膽地調(diào)戲女員工了。
    向園不為所動，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似乎是笑他小伎倆。
    向園跟他不計較，但高冷做不到，高冷讓李馳刪照片，李馳不肯刪，甚至還直接放出狠話，既然都挑明了，也沒必要遮遮掩掩了，男未婚女未嫁，他嚇唬高冷要翹他的墻角，高冷差點直接背過氣去。
    最后還是向園把高冷拉到會議室，又把陳書喊過來，讓陳書安慰這個徹底失去安全感的男人。
    向園關(guān)上會議室的門，把李馳叫走。
    兩人去到廁所門口，向園也不跟他廢話，穿著套職業(yè)套裙，外面羽絨大衣，高跟鞋蹬地，身段非常吸引人，她掐腰，冷著臉看著李馳：“你能不能消停一點，真想去后勤部？你以為楊平山給你當(dāng)靠山，沒人治得了你是不是？”
    李馳卻笑呵呵地答非所問：“我忽然覺得，你現(xiàn)在看起來，比陳書帶勁多了。”
    “謝謝，”向園仍是冷著臉，“但是，李馳，我是認(rèn)真在跟你說。”
    說到這，向園忽然拉了拉手指節(jié)，“咯咯”作響，兇狠地盯著他，一字一句從牙齒縫里擠出話：“很認(rèn)真，我這個人，從小脾氣就不太好——”
    說到這，掛在胸前的手機忽然震起來。
    向園低頭一看是徐燕時，剛剛仿佛在頭頂聚了一團烏云，在那瞬間全散了。
    前一秒還兇神惡煞的女人，撈起手機，溫柔地喂了聲。
    電話那邊男人聲音低沉，顯然又是剛應(yīng)酬完，聲音有點疲。
    “不上q.q？”
    向園嗯了聲，“你聽上去很累？”
    “還好，”徐燕時說完，頓了下，向園似乎聽見話筒那邊打火機“啪嗒”響了一聲，他點了根煙說，“晚上還有個會，還有三個小時，能陪你一會兒。”
    向園心疼他，“你還是休息一會，我不著急，等你回來再學(xué)——”
    話音沒落，卻被他打斷，向園聽他吐了口氣，自顧自說：“今天開視頻？”
    向園看了眼李馳，當(dāng)著他的面還真不知道怎么回，只能匆匆說了句：“等下再說吧。”
    被徐燕時聽出來，低聲問：“怎么？現(xiàn)在不太方便？”
    倒也不是不方便。
    結(jié)果李馳很不耐煩地催了她一句，“向組長，好了沒啊？”
    徐燕時對李馳的聲音再熟悉不過，“李馳？”
    聲音聽上去莫名有點不爽。
    向園一個頭兩個大，惡狠狠瞪了眼李馳，走到邊上，背對著李馳確認(rèn)他聽不見，才對電話那邊說：
    “案子結(jié)束了，我找他談話。”
    徐燕時嗯了聲，沒什么情緒地說：“沒什么好談的，早點回去，別給自己惹麻煩。”
    向園：“你不打這個電話，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他說完了。”
    “怪我了？”徐燕時笑了下。
    “沒，”向園說，“你要是累先睡會兒，今天公司事情多，我不一定有時間上。對了，那邊好玩的？”
    徐燕時看著窗外的明珠塔，半開玩笑地說：“下回帶你來，這家酒店還不錯。”
    向園三叉神經(jīng)又開始劇烈地跳動了！這人！
    “誰問你酒店！”
    徐燕時收起不正經(jīng)，靠在床頭，一只手握著電話，低著頭懶洋洋地給自己倒了杯水，怕她反感，找補了一句：“開玩笑的，別當(dāng)真。”
    “我現(xiàn)在相信高冷他們說的話了。”
    “什么話？”
    “說你是個老不正經(jīng)。”
    “把老字去掉。”
    快三十的男人也很敏感吶。
    向園正在想，卻聽那邊忽然靜了下，似乎喝了口水，嗓音潤過后，一本正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冷淡：“我只對你這樣。”
    ……
    向園掛了電話，重新回到李馳面前，剛剛那股勁兒已經(jīng)被徐燕時一個電話給消磨沒了，最后只能硬邦邦地警告了兩句。
    李馳譏諷地看著她：“干嘛，a類員工威脅c類員工？”
    “知道自己是c類還不安分點？”
    李馳：“我這個人呢，吃軟不吃硬，你要是好好求求我，我還能安分點，或者請我看個電影，吃個飯，最好是再開個房，你說什么我都能答應(yīng)你，但是你要是這么兇巴巴的，我就不喜歡了。我這個人逆反心理重，你越不讓我干什么，我就越干什么。高冷越不讓我接近陳書，我就越要去追求她，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生活嘛，開開心心的有什么意思，像渾水一樣攪得一團亂，大家都臟，才有意思，懂嗎？哦對，還有我們的老大，你以為他很干凈嗎？陳珊以前追過他，你知道嗎？”
    “這說明什么你知道嗎？”
    向園笑了下，維持冷靜：“說明他足夠成熟、足夠有魅力，連陳珊那種成熟穩(wěn)重的事業(yè)女強人都愿意主動追求他，你應(yīng)該感受到差距，而不是暗戳戳的嫉妒。你敢騷擾他，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
    李馳黑了臉。
    向園看也不看他，直接蹬著高跟鞋走了。
    廁所里。
    應(yīng)茵茵正嗚咽著嗓子給她的大伯打電話。
    這事兒連應(yīng)茵茵大伯都沒辦法，只能在電話里苦口婆心地勸她，“你就安分點吧，我求求你了，你非得給我這么丟人現(xiàn)眼，這回連楊總都知道了！”
    應(yīng)茵茵滿腹委屈，嬌嗔道：“我怎么知道楊平山會為李馳說話啊！”
    應(yīng)茵茵的伯父跟奶奶姓，所以叫趙錢，很多人一開始都想不到這倆居然也是關(guān)系。趙錢厲聲訓(xùn)斥，就差穿過電話線戳她腦袋了，“你整誰不行，你要整到楊總這邊的人，人楊總聽說你是我侄女，一大早就跑我辦公室請我喝碧螺春，他的碧螺春誰敢喝？誰喝誰倒霉！”
    應(yīng)茵茵光顧著哭，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趙錢嘆了口氣：“但好在楊總也沒說什么，你們小年輕鬧鬧矛盾，他說了趕緊把事情說清楚，雖然下了處分，但只要你要表現(xiàn)的好，不影響你轉(zhuǎn)正的事，只要明年有名額，你還是有機會。”
    應(yīng)茵茵嗡嗡聲啜泣：“我聽說，明年這邊就要關(guān)了是不是？如果明年前還沒轉(zhuǎn)正，我是不是要被分到鄉(xiāng)下去了？”
    趙錢：“有這個可能，所以我讓你，從現(xiàn)在開始，不要再惹事了，跟同事相處和睦一些。別老整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你瞧你這事兒干的，昨天連司徒老董都問我了！西安那兩個小年輕怎么回事？”
    應(yīng)茵茵癟嘴，眼淚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趙錢揉了揉跳動的太陽穴，“茵茵，你不能再這么耍小性子了，黎沁都跟我說了，說白了，大家就是看你又笨又蠢，不跟你計較，真遇上個要算計你的，你早就死千八百回。就你們那個新來的，你看看她都能算計的你請全部門的人喝奶茶，那么一個小毛丫頭，你都斗不過，總部這邊的龍?zhí)痘⒀ǎ愀舨涣恕！?br/>     應(yīng)茵茵一聽這話里的意思，沒反應(yīng)過來：“您什么意思？”
    趙錢覺得黎沁一點兒沒說錯，這人真是笨得可以，“算了，我懶得跟你說。你給我安安穩(wěn)穩(wěn)別惹事就行了，別再招惹李馳那小子了，我不知道他跟楊平山什么關(guān)系，但是楊平山既然肯出面，肯定也是看在黎沁的面子上，黎沁這女人更不好惹。”
    “所以我現(xiàn)在不是西安最大的關(guān)系戶了？”
    應(yīng)茵茵對這個比較執(zhí)著，關(guān)系戶很多，但是她一定要是眾多關(guān)系網(wǎng)中最頂尖的那個。如今冒出個李馳，她只能排到第二了。
    趙錢懶得搭理她，直接掛了電話。
    ……
    彼時，技術(shù)部的向園也接到老爺子的電話，看到手機屏上閃著的司徒明天吃泡面的頭像，她吹了聲口哨，真是難得啊，這老頭居然主動給她打電話。
    她翻著手上的編程書，故意地：“哪位？”
    “你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的爺爺。”
    向園笑了下，“你想我啦？”
    “我想你奶奶。”
    向園失笑，居然分不出這是在罵她，還是真想奶奶了。
    司徒明天也不跟她廢話，切入主題：“現(xiàn)在有個升職的機會，你敢不敢干？”
    向園漫不經(jīng)心地翹著二郎腿，翻著書，心里咯噔一聲有點慌亂，嘴上還是說：“我有什么不敢干的，升哪兒去？”
    司徒明天說：“就你們技術(shù)部部長位置。”
    向園翻書的手一頓，“原部長老楊去哪了？”
    司徒明天：“楊平山把他調(diào)到總部了。”
    “楊平山哪來那么大權(quán)力？隨便調(diào)任一個中層領(lǐng)導(dǎo)，難道不需要你們董事局的同意？”
    向園正要跟他說楊平山李馳的事情，但被司徒明天打斷，老頭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聲音似乎都繃著，“你就說你干不干吧？反正跟你解釋了你也不懂。”
    “……”向園氣炸，“你這是求人的態(tài)度？”
    司徒明天悠悠地說：“我晚上給你奶奶燒柱香去。”
    “這么大年紀(jì)了，你還告狀？”向園靠在椅子上，氣呼呼地吹了下劉海，她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盡量用客觀地語氣說：“我給您推薦個人，技術(shù)部部長，除了他，沒人更合適。”
    “誰？”司徒明天警惕。
    “徐燕時，就我們組長。”向園盡量讓自己聲音聽上去平靜，用平時喊“高冷”的口氣說。
    司徒明天那邊靜了半瞬，向園心莫名有點緊張起來，心跳鼓動著。
    司徒明天覺得這名字耳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趕緊讓小白調(diào)了檔案出來，一看想起來了，就陳珊那個愛徒。
    司徒明天最近對陳珊很不滿，“不行，他跟陳珊是一伙的。而且，這小子簡歷不錯，這么多年連個a都沒轉(zhuǎn)？”
    向園翻白眼，口氣也急了：“這事兒真怪不了他，每次都被你們楊總那些關(guān)系戶給擠了，他沒背景回回給人讓路，而且，他這幾年為公司做了多少你們看不到，你們只知道后臺數(shù)據(jù)穩(wěn)定運行，你不知道技術(shù)部這邊的人每天都加班到幾點，他們怕白天測試會影響正常公司的運行，所有的新產(chǎn)品測試和數(shù)據(jù)的更改，全部都放在半夜，有時候加班到五六點，連家都不回，你們看見的，就是那些整天在你們面前溜須拍馬的人！”
    司徒明天深深嘆了口氣，“做生意，講究的是人情往來，這就是個關(guān)系社會，做什么都講究人情。但如果這人是金子，真的會被埋沒嗎？被埋沒，始終還是因為自己實力運氣都不夠，這怨不得那些運氣好的人，更怨不得我們，你說的這個問題，我會考慮，但這次的部長人選，因為只有你是a類符合標(biāo)準(zhǔn)，如果你不同意就只能從總部調(diào)個人過去。”
    那哪能，再來個關(guān)系戶，向園頭都大了。
    “可以啊，不過我有條件。”
    第一次，升職還帶員工提條件的，司徒明天只覺得腦殼疼得不行，揉了揉，不想跟她廢話，“說說說。”
    “我這邊要調(diào)派一個人去后勤，你告訴楊平山，李馳這個人已經(jīng)不適合留在技術(shù)部。我是技術(shù)部部長，我想我有這個權(quán)利。”
    司徒明天沒想到這丫頭有樣學(xué)樣，學(xué)得還挺快，機靈得不行，腦仁隱隱泛疼。
    “也不知道你們西安那邊在搞什么鬼，一天天的，行了，我知道了，楊平山那邊我去說，但黎沁那邊你能搞定么？”
    ——
    老楊的調(diào)任書，很快就下來了，李永標(biāo)批示過后，所有人都翹首以盼這次新上任的技術(shù)部部長會是誰。
    緊接著，第二份調(diào)任書就下來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這這這這……剛來沒多久的新員工，到底是何方神仙啊？
    同時，又從內(nèi)心深處，深深地同情徐燕時，又被新員工壓了。
    當(dāng)天傍晚，整個公司部門召開派遣委任會議，西安分公司的所有中高層領(lǐng)導(dǎo)逐一列席，不得請假。除了已經(jīng)出差在上海的徐燕時，其他人員全部到齊，這次包括連平日里不怎么出席會議的分公司副總黎沁都出席了。
    向園點名讓李馳參加。
    “本次會議就兩位同志的調(diào)任展開說明……”
    李永標(biāo)平淡無奇地念完官方稿，看著底下一眾烏壓壓的人頭，他依照往常慣例，敷衍地舉手鼓掌以示祝賀——
    “讓我們恭喜向園同志，以及楊衛(wèi)平同志，大家鼓掌！”
    向園一身ol通勤裝坐在李永標(biāo)身邊，黑色襯衫襯得她此刻水潤又亮，連黎沁都忍不住多看了眼這個坐在人堆里格外扎眼的女孩。
    等掌聲漸漸消弱，女孩忽然伸手掰過李永標(biāo)面前，剛剛被他口水噴濺的話筒。
    所有人的視線都齊刷刷望過去。
    向園聲音清亮，倒也不尖銳，很溫柔卻有力地穿透每個人的耳朵。
    “還有一份調(diào)任書，是關(guān)于我們技術(shù)部門李馳同志的，經(jīng)總部批準(zhǔn)，從明日起，他被調(diào)往后勤部，不再隸屬于我技術(shù)部。”
    這個消息，仿佛平地一聲雷，在會議室轟然炸開，所有人都不敢去看李馳的臉色。
    連李永標(biāo)都不知道這份調(diào)任書。
    他一愣，看著向園，剛要說話，被一旁的黎沁面帶微笑打斷：“你確定是李馳嗎？”
    黎沁是什么人，所有人都知道，公司里也沒有敢公開和她叫板，向園是第一個，甚至，這姑娘的氣場完全不輸，看向黎沁的眼神里，堅定充滿光芒，像是盛滿了星星。
    她非常禮貌地笑看著黎沁：“確定，要不讓他站起來三百六十度轉(zhuǎn)個圈給您確認(rèn)一下？”
    眾人嘩一聲。
    這向組長太攻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三百個紅包。
    汗……手誤寫了個三十六度。
    一家公司運營幾十年，到最后不定是董事長說了算，大家手里都有互相牽制的東西，但公司還是老爺子的，所以他還是最大的股東，老爺子這人就是太佛了，所以導(dǎo)致這么多年都被楊平山牽制，小園子來就不一樣了。她性格隨奶奶。所以向園還是最大的關(guān)系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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