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第24章
當然這個最有錢, 是排除了她自己。
兩人最終還是被攔下來了。醫(yī)院這邊沒有紅綠燈,門口永遠被圍堵得水泄不通,李楊的小瑪莎拉蒂被夾在車流中舉步維艱, 見向園拽著徐燕時要走, 李楊急了,那本模樣囂張的車忽然跟瘋了似的,在狹窄的車道上見縫插針似的從最里邊的道直接拐出來。
前后的大眾和雪弗萊都不敢動,最后還是給他讓了道。
一旁的奧迪和寶馬似乎彼此對視了一眼, 怎么樣啊兄弟咱們讓不讓啊?高冷地僵持了一會兒,在李楊很沒耐心且囂張地摁了下喇叭后,車輪開始微微往后挪——
不過李楊這人油,降了車窗丟了包煙過去, 又跟人誠摯地舉手道謝:“謝了, 兄弟。”
向園想裝做不認識都不行。
因為李楊很快把車滑到他倆面前, 一只胳膊抵在車窗上, 另只手掌控著方向盤拐進小路里,跟她打招呼:“怎么了, 小圓子, 看見你李哥怎么還繞道呢?忘了前陣子跟許鳶一頓飯吃了我多少錢了?真夠意思啊?”
說完,也不等向園說什么, 就眼神直勾勾且饑渴地看著一旁被向園拽著手腕的徐燕時,他沖人揮了揮手:“大神,你好,我叫李楊, 六班的,跟小圓子一個班。”
本以為徐燕時已經(jīng)不記得他了,誰料,徐燕時定睛看了他三秒后,淡淡說了聲:“記得。”
向園干笑兩聲,“哪能。我這不是沒看清嘛。”
徐燕時一雙手抄在褲兜里,向園剛剛下意識想拖他走,也沒多想,就拽住了他抄在褲兜里的手腕,男人手腕精瘦,溫熱抵著她手心。她一時忘了松開,還把人往自己身后推了推,下意識不想徐燕時跟李楊接觸太多。
雖然他性格通透沉穩(wěn),但是他眼神氣質(zhì)都干凈,仿佛跟當年剛出校園那個少年沒什么兩樣。
李楊這兩年變化太大,錢賺多了,眼神都渾濁了,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銹味。
向園也更不想打擊徐燕時的自尊心,怕他失落。于是寒暄了兩句,就要走,李楊哪能啊,徐燕時好歹也算是他當年學校的男神,這么多年沒見,好不容易在路上逮著,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放他們走。
瑪莎拉蒂囂張地堵著進出口,一臉你倆不上車,我今兒個就不走的架勢。
向園的小心思,徐燕時能不明白嘛,只是他有點享受這種被人明里暗里護著的滋味,他全程一言不發(fā),眼底忍著笑意,吊著眉梢看著向園跟李楊各種周旋,理由找得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李楊,我倆真有事。”她口氣無奈地。
李楊也跟著打哈哈,目光落在他倆拽著的手腕上,意味深長地看著向園:“你倆是不是談戀愛了?”
高中發(fā)生的事情,其實那時候大家都當八卦聊,但真的多年后去回想,很多事的細節(jié)都想不起來究竟是怎么回事,像徐燕時跟向園這種,當年鬧過一陣子曇花一現(xiàn)的緋聞,大家也都是當八卦一聽,再說向園這本來前男友滿天飛的狀態(tài),誰跟她談戀愛都不奇怪,所以李楊也就隨口一調(diào)侃。
向園下意識要松手,可這樣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她硬著頭皮握著男人溫熱有力的手腕,故作嚴肅地說:“你胡說什么呢?我倆是同事,他是我領(lǐng)導,你別亂開玩笑。”
李楊哦了聲,又挑起一個話題,“我前陣子問你,你不是還說在家打游戲么?怎么了?跟男朋友分手,沒人養(yǎng)你啦?”
向園恨不得撕爛李楊的嘴:“放屁。”
徐燕時終于開口,聲音仍是冷淡,“上車吧,等會該堵了。”
向園一愣,手還搭在他腕上,指腹間全是他的溫度,抬頭怔怔地看著他。徐燕時彼時也低頭,瞧著她,眼底帶了點笑:“坐吧,別讓瑪莎拉蒂尷尬。”
向園撲哧也被他逗笑了,下意識問:“你沒坐過嘛?”
誰料,徐燕時反問:“你坐過?”
她當然坐過,她自己那臺就是小瑪莎,跟李楊這臺配置差不多,向日葵那臺才是限量的。她哥求了好久,老爺子才答應買給他。還是不露富了吧,怕徐燕時更自卑。
“沒,沒坐過,我一個信用卡都還不上的人,上哪兒去坐瑪莎拉蒂。”她急促地說。
徐燕時瞧她這心虛樣,勾了勾嘴角,倒也不追究。
上了車,向園才知道,李楊今晚有個同學局。
六中混it的那撥創(chuàng)業(yè)同學,都被李楊召集在一起了,大家有事沒事就聚聚,李楊這人雖然有錢了之后有點浮夸,但他還挺重情重義的。真有老同學遇上困難了,找他幫忙他都很熱心,借錢更是爽快。他總說在外面混難免被人坑,但高中的情分是最純粹的。
所以他一聽說,徐燕時跟向園現(xiàn)在也算是在it公司,立馬打電話給那幫同學,說是要帶人過去一起聚聚。
向園拒絕都來不及拒絕。
徐燕時倒是挺平靜地說了句,“隨便。”
兩人在后座上對視一眼,徐燕時側(cè)著頭看她,眼神里坦坦蕩蕩像是在說,既然都碰上了,沒必要躲,你還不相信我?
向園覺得自己好心被當作驢肝肺了,心里又氣又賭,執(zhí)拗地別開臉,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心,掏出微信給他發(fā)了一條。
“那幫人你又不認識,你去干嘛?”
徐燕時原本靠在座椅上看窗外,手機兜里一震,他漫不經(jīng)心掏出來,看了眼,然后就一直盯著手機屏幕,前邊李楊跟他搭話,向園余光瞥見他一邊手指飛快地在屏幕上摁,一邊心不在焉地回答李楊的問題。
“嗯,在西安比較多。”
話音剛落,向園手機一震,她低頭看。
他回:“不是你認識?”
向園忽然被這句話給堵得什么都說不上來,愣了半晌才回:“他們都打賭的,而且賭很大,你不要去了,我怕你年終獎都輸完。上回許鳶說李楊一晚上贏了十萬。”
xys:“賭什么?”
向園:“德州,炸金花,還賭游戲,王者之類的。”
xys:“你賭過?”
向園撒了個謊:“沒有。”
結(jié)果,史上最快打臉。
剛發(fā)出去,李楊這個死人,看著后視鏡對徐燕時:“其實也就是大家伙縫年底聚一聚,玩玩牌什么的,其實沒什么的,而且大家都記得你,還有好幾個是九班的同學,你應該都熟。鐘老師的女兒,鐘靈也在。”
一聽到鐘靈,向園更不想去了。
隨后,李楊那雙渾濁的眼睛笑瞇瞇地看著向園:“上回,你那男朋友在我這輸?shù)氖f,我可一個子都沒動,本來想等著你倆結(jié)婚還給你們的。”
這好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準確地說,是前男友,那時候她跟封俊已經(jīng)分手了,后來同學聚會碰上,李楊個不清楚情況的,還以為他倆在一起呢,早就分了幾百年了。
那陣封俊剛從國外回來,就被李楊逮到了,結(jié)果一晚上輸了十萬多,弄得李楊都怪不好意思的。
每回看見向園都得說一句,不管她提醒多少次,他倆已經(jīng)分手了,但是李楊油鹽不進。
……
向園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手機又震了震。
xys:臉疼不疼?
向園氣鼓鼓地盯著手機,看著調(diào)侃的語氣,竟然有點心跳加快,劇烈地砰砰砰跳動著,莫名覺得這人就是在故意氣她。
結(jié)果李楊車開一半,向園剛好看見是許鳶的小區(qū),她被徐燕時氣得頭昏腦脹,直接跟老楊說自己不舒服要回家了,結(jié)果李楊的重點全在徐燕時身上,就挺成功地把她放走了。
向園敲開許鳶的門,還有點不可思議,自己怎么就把徐燕時丟在那群狼窩里了。
徐燕時也真敢單槍匹馬去赴宴,因為鐘靈?想看看當年暗戀過自己的女孩現(xiàn)在過的怎么樣了?還是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打擊受的不夠多?
向園就這樣在許鳶家如坐針氈的坐了一個多小時,許鳶一開始聽得還云里霧里的,直到向園跟她娓娓道來這一個多月發(fā)生的事情,這才回過神來,抱著個枕頭靠在沙發(fā)上,聽得一臉意猶未盡:“我怎么覺得你倆有戲?”隨后給自己點了支煙,吞云吐霧地說:“你都單身這么久了,是該找個男朋友了,我記得你跟karma分手就沒找過了?”
“不想談戀愛,談來談去都一樣。沒什么感覺。”她如實地說,有點沮喪。
許鳶叼著煙,“徐燕時呢?也沒有?”
“他不一樣。”
向園跟許鳶要了根煙,人坐在地毯上,隨手撈過矮幾上的打火機,低著頭吸燃,背靠著沙發(fā),微仰著頭,輕輕吐了口氣,側(cè)臉輪廓在煙霧中清秀撩人,瞇著眼沉思了片刻,低著頭用食指撣了下煙灰說:“他太干凈了,沒辦法輕易開始。還是當朋友吧。”
許鳶笑笑,“那你現(xiàn)在坐在這煩惱個什么勁兒?擔心他被李楊那幫人帶壞?想多了吧你?”
向園一只手夾著煙,一只手抱著膝蓋,笑了下:“我是怕他受打擊,畢竟當年不如他的那些,現(xiàn)在都一個個老婆孩子熱炕頭,寶馬奧迪傍地走。”
許鳶坐在沙發(fā)上,把手機丟過去:“自己看群,你不去就是留著給鐘靈勾搭的機會。”
鐘靈在群里發(fā)了一段他們吃飯的視頻,鏡頭基本上都是對著徐燕時,在一群正常面相的男人中,那人一身簡裝尤其扎眼,懶散地靠在座椅上,兩旁是他九班的同學。
視頻里聲音嘈亂,他的聲音很低,也很輕,依稀還是能聽見,一如既往的冷淡清越。
向園不看,把手機丟到一邊,抽著煙,吞云吐霧,很大方地說了句:“不看,跟我沒關(guān)系,她愛勾搭就勾搭去,又不是我男朋友。”
許鳶撈回手機,一臉你個小樣,然后看著手機視頻,斜瞥了一眼沙發(fā)下坐著抽煙的向園,故意大聲說:“鐘靈真是的,自己沒有骨頭嗎?非得往人身上靠,站都站不穩(wěn),喝什么酒呀。”
向園不搭理。
許鳶自顧自地調(diào)大手機音量,繼續(xù)給她視頻轉(zhuǎn)播文字:“哎呀哎呀,鐘靈真是的,這是想把人灌醉往哪兒帶啊。喲喲喲喲……酒量不行吧,怎么喝兩口酒臉紅了?”
向園這才伸出手,冷著聲:“手機拿過來。”
許鳶:“我說李揚呢,你在這邊著什么急。”
向園翻了個大白眼,又默然抽了一會兒煙,望著安靜的手機,兩人的對話框上,顯示著他最后那句“臉疼不疼”,這會再看,向園心頭還是忍不住一跳,調(diào)侃意味太足,不像是他嘴里說出來的話,可又覺得很讓人心動。
她最后把煙滅了,說:“算了,我過去看看。”
好像還是有點放不下這顆老母親的心。
——
向園到的時候,李楊他們已經(jīng)開始玩王者了,讓她沒想到的是,徐燕時也在玩。她人沒進去,在樓廊聽見里頭咋咋呼呼的開黑聲音。
李楊:“對面的韓信太牛逼了,我掛了,這把要跪,等徐神發(fā)育了。”
同學a:“我靠,我犧牲了,各位保重。”
同學b:“徐神,你沒血了!!!”似乎是想勸他回去補血再干,這是小萌新的常用操作,血條見底,立馬回家。
徐燕時很淡定:“沒事,還能堅持。”
場面熱火,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游戲上,沒發(fā)現(xiàn)門口的向園。
緊接著同學b忽然尖叫起來,刺耳的聲音從門縫里傳出來。
“我靠,1v5反殺團滅,牛逼牛逼。”
男生間互相恭維了一波后,等第二把開局的空隙,閑聊了兩句:“徐神你說你這兩年都在維林?”
徐燕時點頭,喝了口水。
李楊嘆息,盯著手機說:“維林也是個好企業(yè)。頭兩年很牛逼的,雖然這兩年勢頭沒那么猛了,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人家背后是東和集團,背靠大樹好乘涼啊!其實創(chuàng)不創(chuàng)業(yè)也無所謂啦,自己喜歡做什么都行。”
李楊這話,還挺窩心的。
同學b也是附和著說:“大家都不好混啊,你別看老楊開什么瑪莎,表面過得光鮮亮麗的,他背地里裝孫子求人辦事兒的那樣你沒見過。”
李楊一樂,也沒太在意:“說實話,我一直以為徐神你在某科學實驗室做什么人造實驗,你腦子那么好使,不做這些挺可惜的,不過在維林也不錯啊,車載導航,這個工作一聽比我們it高大上多了。”
徐燕時笑而不語。第二把游戲又開局。
向園是萬萬沒想到氣氛這么融洽的。
她本來以為,這幾個人又跟許鳶上回說的那樣,比誰的車鑰匙多了。更沒想到李楊是個這么暖心的人,還順帶安慰了徐燕時一波,但盡管,徐燕時看起來并不需要他們安慰。
那人低頭玩游戲的模樣太過專注,側(cè)臉清俊,背懶洋洋地抵著椅背,低著頭,直到李楊發(fā)現(xiàn)站在門口的她,“哎,向園,你怎么回來了?”
徐燕時玩游戲的手一頓,人物似乎在墻里卡了。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李楊那個圈子里的男同學,鐘靈是今晚在場的唯一女同學,李楊邀請她,是因為最近公司有個采訪剛好是鐘靈在負責,所以就順手叫了。
向園跟同學們一一打完招呼,同學們氣氛還挺熱烈,一口一個“美女啊,小公主啊。”
只有鐘靈沒說話,兩人以前鬧過矛盾,見面也尷尬。也沒主動打招呼,向園走到李楊身邊空著的位置坐下,拍著李楊的肩,笑著說:“打游戲啊?”
李楊低著頭啊了聲,專注游戲,隨口問了句:“正好,你幫我打一把,我去上個洗手間。”
李楊雖然不知道向園的游戲馬甲,但之前許鳶為了虐他,拉過向園跟他組隊,李楊是知道她水平牛逼,就很放心地把手機交給她了,自己則轉(zhuǎn)身去上廁所了。
向園倒也沒扭捏,嫻熟地接過他的手機。
一旁一直沒說話的鐘靈,忽然開口,“我也來啊,拉下我。”
這邊已經(jīng)五連黑了,徐燕時說:“我退了,你們玩吧。”
同學b:“別啊,李楊走了,沒人帶了,我還指望你上分呢。”于是他非常無情地對向園說:“園妹,你把李楊的號退了,給鐘靈玩兒吧。”
向園這是被人嫌棄游戲技術(shù)了?
她以前是別人求著她帶,她都懶得帶好不好?
向園瞇起眼睛:“你確定?”
聲音透著一點危險。
同學b莫名有點不確定了,他猶豫地看了眼一旁的男同學:“要不,小昭,你退?”
小昭翻了個大白眼:“要退也是你個白銀退吧?我跟小杰都是黃金好嘛?”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爭執(zhí),最后還是同學b自己退了。
鐘靈一上場就嬌羞地說了句:“我水平有點菜,希望大家多多關(guān)照哦。”
同學b就忽然突發(fā)奇想采訪了一下向園這位也是新加入的選手,“小園子呢,有什么遺言……呸,入場宣言嗎?”
向園微微低頭,對準同學b的“話筒”說——
“我水平不菜,可能還有點優(yōu)秀。”
……
幾秒后,所有人爆發(fā)出一陣哄堂大笑,同學b笑得捶桌,他明顯是不相信的,捧腹抽筋說:“我等著你們這把被血虐。”
界面已經(jīng)開始,向園才不理,淡定地開始挑選英雄,她看著徐燕時的頭像,選了個射手,百里守約。
王者榮耀基本概念,一中單,一射手,一輔助,一打野,一上單。
但這種局,基本上分配不回那么均勻,因為有些人英雄池很淺,會玩的英雄就那么幾個,可能會有重復的。像鐘靈這種水平菜的,她會玩的也就魯班,和安其拉這些基本英雄。在打團的情況下,只能開輔助。
所以,鐘靈選了個輔助英雄。
輔助一般跟著射手,射手脆皮,需要輔助補血。
結(jié)果,下一秒,向園看見徐燕時的射手百里守約頭像換成了中單諸葛亮。
向園就選了個射手虞姬。
劇情又急轉(zhuǎn)直下,鐘靈又從輔助改成了上單。
緊接著。
所有人都看見,徐燕時原本已經(jīng)選定成功灰下去的頭像,在一瞬間又亮起來,下一秒,改成了——
輔助,莊周。
同學b在心中臥槽了聲,這又是什么撩妹騷操作。
學到了學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俱樂部眾人:這種暗戳戳的騷真的致命。我死了。
最后怕你們看不懂。解釋一下,只需要記住一個知識點——輔助跟著射手。
徐燕時這個萬年射手,比較容易carry的,后期輸出高,只要不被大招抓,很容易秒殺團滅。所以為了帶人他基本上都是打射手為主。
小劇場:
小湯圓對陸意禮說:“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泡到我媽媽的嗎?”
陸意禮露出好奇的目光:“怎么泡到的?”
小湯圓:“我爸爸游戲超級厲害,但他只給我媽媽一個人打輔助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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