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半晌，才說：“晚上回去再說吧。”
    漾漾聞言，哦了聲，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我很想你。”
    本來還繃著臉的男人，聽到這話，眉眼間染了點(diǎn)笑意，這笑容大概連他自己都沒發(fā)覺。
    “吃飯之前回去。”
    話音剛落，蔣正的耳邊便傳來小小姑娘的歡呼聲，“好耶，那爸爸要說話算話。”
    “好。”
    得到允諾，，漾漾這才掛斷電話。
    蔣正收起手機(jī)，重新點(diǎn)燃手中的香煙，放進(jìn)嘴里，深深吸了一口，他皺了皺眉，只覺得索然無味。
    這是韓漾第一次問他關(guān)于媽媽這個問題，也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小姑娘長大了。
    甚少感慨的他，卻在這一瞬間想到了時光飛逝這么一個矯情的詞語。
    他拿出手機(jī)，點(diǎn)開一個加密的文件夾，在準(zhǔn)備輸入密碼的時候，他的手指卻停了下來。
    最終，作罷。
    這些年，這樣的場景發(fā)生過無數(shù)次，只不過都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夕陽還未落山，漾漾便坐在門口花園的石板凳上等待蔣正的到來。
    蔣正還沒等到，她率先等來了秦思怡跟孟洄兩人。
    這兩人是算準(zhǔn)她放學(xué)的時間過來的。
    這是孟洄第一次見到長大后的韓漾，她看著那張跟蔣正如出一轍的小臉蛋，著實(shí)嫉妒極了。
    秦思怡透過大門，叫了叫她，“漾漾.....”
    蔣父前段時間生了一場大病，蔣正帶韓漾去過幾次蔣家老宅，所以她是認(rèn)識秦思怡的，也知道那是她奶奶。
    所以在看到她的時候，她才從凳子上跳下來，往門口的方向走去。
    “奶奶。”走近的時候，她甜甜喊了秦思怡一聲。
    聽到這聲奶奶，秦思怡的臉上頓時間笑容盡顯。
    她說：“奶奶給你買了點(diǎn)東西，你開門吧。”
    聞言，韓漾卻搖了搖頭，“爸爸說了，除了他跟趙叔叔，不能給其他人開門。”
    她這話剛落下，保姆阿珠從里頭走了出來。
    在看到秦思怡的時候，她嚇了一跳，趕緊跑到門口，拉了拉漾漾。
    而她的這個舉動明顯惹得秦思怡不快，她嫌棄的看了阿珠一眼，而后命令一般道：“趕緊開門。”
    阿珠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剛才的行為有些沖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干笑了下，沖秦思怡說：“太太，不是我不肯開門，是蔣先生吩咐的，如果被他知道，我這工作都保不住了。”
    秦思怡氣得就差當(dāng)場發(fā)飆，她說：“你給他打電話，就說他爸爸快死了。”
    阿珠：“......”
    她哪里敢。
    秦思怡看她站著不動，只好把主意打到韓漾的身上，她轉(zhuǎn)怒為笑，說話的聲音也柔和了不少，“小漾漾，還記得爺爺嗎？”
    韓漾聞言，點(diǎn)了點(diǎn)頭，奶聲奶氣應(yīng)道：“記得。”
    秦思怡斂起微笑，皺了皺眉，哀凄道：“那你幫奶奶一個忙好不好？給爸爸打個電話，奶奶給他打他都不接聽的。”
    韓漾這下沒了反應(yīng)，年齡尚小的她，哪里懂得大人們之間這些彎彎繞繞。
    她懂的也就是自己最直觀的感受，比如這會的秦思怡。
    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好像很可憐。
    就跟她想媽媽的時候一樣，也會哭。
    “奶奶，不要哭了，我跟爸爸說。”
    聽到這話，秦思怡面露欣慰，不停的點(diǎn)頭，很是激動。
    韓漾把抬起頭來，看著阿珠，說：“阿姨，幫我打爸爸的電話，我有話跟他說。”
    阿珠可以拒絕秦思怡，但是韓漾的要求她當(dāng)然無法拒絕。
    “好的。”應(yīng)完后，她便拿出手機(jī)，撥了蔣正的電話。
    只嘟了一聲，電話便被接起，這么快速還真的頭一次。
    “再等一會兒，爸爸快到了。”她剛按了免提，蔣正的聲音便從那邊傳過來。
    在場的幾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柔和，其中還夾著著哄。
    孟洄怔愣了一下，如果不是親耳所聽，她還真的想象不出來，蔣正會有這么一面。
    她的視線再次落在了漾漾的臉上，試圖從中分辨出另外一個人的樣子，結(jié)果卻一點(diǎn)兒都看不出來。
    只因?yàn)樗娴奶袷Y正了。
    其實(shí)她懷疑過唐安，但是后來又否認(rèn)了，如果真的是唐安的話，現(xiàn)在也不是這么一個情況。
    “爸爸，奶奶過來了，給她開門好不好？”小姑娘的聲音把她的思緒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蔣正對待韓漾確實(shí)稱得上是個慈父，但是與他人的相處之間，他不懂也不會教育她。
    反正他怎么想，就怎么做，也讓她怎么去做。
    絕對是想不到自己所說的話，對孩子的心理會產(chǎn)生什么樣的影響。
    其實(shí)，在他看來，那并不重要，畢竟他自己也是這么過來的，親情，人情世故那些東西，遠(yuǎn)遠(yuǎn)沒有一個人的自我強(qiáng)大來的重要。
    因此，在聽到漾漾的話后，他直接冷著聲道：“讓她走，進(jìn)屋去。”
    漾漾被他這冷然的聲音嚇到了，她小聲說：“可是奶奶是爸爸的媽媽，爸爸不能這么對媽媽的。”
    聽到這話，蔣正依舊不為所動，他再次開口的聲音比剛剛還要嚴(yán)厲一些：“進(jìn)屋去。”
    完全是命令的口吻。
    漾漾被他這么一吼，眼眶旋即紅了起來。
    換了平時，她肯定會聽話照做。
    但是今天她卻忽然不想聽話了，她一邊嗚咽一邊：“媽媽是不是也是這么嚇?gòu)寢專瑡寢屖潜话职謬樧叩模职终鎵模职终鎵?--”
    那頭突然沒了聲音。
    不過并未掛斷電話。
    蔣正頭一次感到一個頭兩個大的煩躁。
    他想否認(rèn)，但是卻無從否認(rèn)。
    這時，秦思怡的扯著嗓子道：“阿正，你爸爸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怎樣都不肯吃飯，連醫(yī)生打針都拒絕。打你電話又打不進(jìn)，我實(shí)在沒辦法才到這里找你的。”
    這些話，蔣正都聽得一清二楚。
    沉默片刻后，他才說；“阿珠，給她開門。”
    阿珠聞聲，哎的應(yīng)道。
    她剛應(yīng)完，蔣正便掛了電話。
    秦思怡抹了抹臉上的淚水，一進(jìn)去，她便把韓漾抱了起來。
    捏著她的小臉蛋說：“我們漾漾可是奶奶的小福星。”
    韓漾此時還沉浸在剛剛的情緒中，她皺著小眉頭，抿了抿小嘴唇，猶豫了下，才小聲問秦思怡：“奶奶，你見過我媽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