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白貍和木景炎一起死了
西峰轉(zhuǎn)身,又回頭看了朝陽一眼。
他的發(fā)間已經(jīng)有了白發(fā),明明……他與白貍相仿的年紀(jì)。
這些時日,他活在沒有帶走白貍的愧疚和自責(zé)中,夜不能寐。
朝陽是白貍唯一的牽掛了,至少……他要讓白貍走的安心。“朝陽,不要負(fù)了你母親,如果真的逃出去了……你要記得,你的自由是她用命換來的。”
朝陽沒有說話,身體僵硬的坐著,手指輕輕摩擦魅繡上的圖案,一點點……破譯白貍留下的消息。
“朝兒,娘親走了。娘親知道你心中有怨,既然要受苦,為何還要生下你。”
“我與木景炎之間有個約定,他說孩子要生下來,他會當(dāng)親生女兒撫養(yǎng)。他說你要叫朝陽,沖破黑暗,向著陽光。
他說你是無辜的,你應(yīng)該活下來。”
這是白貍對木景炎的承諾,也是對沈清洲的報復(fù)。
“娘承認(rèn),娘怨著你,這些年也一直都將怨恨發(fā)泄在你身上。但娘依然愛著你,娘希望你像初升的太陽,永遠(yuǎn)自由。”
“娘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等你及笄,等你成年,等你可以獨自一人活下去。”
“朝兒,你是自由的,是新生的花朵,你的歸宿應(yīng)該是藍(lán)天,是草原,或是雪山。離開奉天吧,這是娘親給你的最后一場試煉,若是你能活著逃出去,那我的朝兒就真的再也不需要娘親了。”
……
朝陽的手腕滑落,帶著圖案的絹布落在了地上。
那是用針線繡出的一副日出圖,有朝陽,有大海,有山峰,還有雪域。
白貍最后的心愿,是希望自己的女兒打破枷鎖,逃出去。
一個人,逃離地獄。
從一開始,白貍就已經(jīng)預(yù)見到了自己的結(jié)局。
從木景炎為她而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jīng)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她,終究是逃不出去了。
西域第一女殺手白貍,早就在木景炎死的那天,跟著一起死去了。
“可有計劃?”西峰忍不住問了一句,這里是太子府,是東宮。就算他武功天下第一,也未必能相安無事的帶走朝陽。
更別說逃出京都,逃離奉天。
朝陽沒有回答,整個翠竹苑安靜死一般的寂靜。
“可有痛苦……”沉默了許久,朝陽答非所問。
“西域虞美人的花蕊,是劇毒,沒有痛苦。”西峰的雙手瞬間握緊,眼眶灼紅。
朝陽垂眸,看起來安靜的嚇人。
“我同意和親……”朝陽聲音沙啞,呼吸慢慢急促。
可能是壓抑的情緒太過強烈,腹部傳來劇烈的刺痛感。
“你……”西峰愣了一下,再次開口。“你要知道,隆帝會讓你活著離開奉天,但絕對不會讓你活著到大虞。”
“這不是正好嗎?”朝陽抬頭,看著西峰。
西峰的心收緊了一下,慢慢后退。
朝陽的眼神,像極了當(dāng)年……
當(dāng)年,他隨沈清洲一起去邊關(guān)追白貍。木景炎死在白貍懷中的時候,白貍就是這個眼神。
看不出喜怒,看不出痛苦,深不見底。
“朝陽,你要活下去,就算是為了白貍,你也要活下去,否則她所做的一切又有什么意義。”西峰緊張的上前,不想讓朝陽放棄。
“站在那個位置之上,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嗎?”
朝陽慢慢曲起雙腿,小聲問了一句。
權(quán)利,真的那么重要嗎?
真的可以讓一個曾經(jīng)善良的人變得冷血無情,可怕殘忍。
真的可以逼死一國太后,逼死后宮皇后,逼死成千上萬的人。
“從某種角度來講,你和白貍,都是權(quán)利的犧牲品。”西峰倒是看得通透,可惜……他也只是別人手中的一枚棋子。筆趣閣
作為棋子,如何反抗自己的主人?
“是嗎……”朝陽聲音沙啞的問了一句。
西峰握緊雙手嘆了口氣。“和親路上,我會讓人救你離開。”
這是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辦法。
孤注一擲,非生即死。
朝陽去和親,路上會遇上什么,不得而知。
隆帝,作為奉天權(quán)利頂端的人,他若要讓朝陽死,誰又能保證朝陽能活?
“好……”
……
西峰離開,整個翠竹苑越發(fā)安靜的嚇人。
窗外的天色昏暗,感覺大雨要傾盆而下。
朝陽靠在角落里,肚子疼的發(fā)顫。
“娘……”朝兒,還有活下去的意義嗎?
活下去,又能如何?
一個人,真的能自由嗎?
沒有了胤承,沒有了娘親,連自己……朝陽也弄丟了。
窗外起風(fēng),花瓣與落葉吹進房間。
朝陽狼狽的看著外面的天空,眼淚慢慢滑落。
原來,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根本無法失控。
她像是被人生生扼住了咽喉,喊不出,哭不得,壓抑到窒息。
“娘,你去找你的木景炎了嗎?”
朝陽低沉著聲音問了一句,嗓子灼熱。
白貍,應(yīng)該是真正意義上的自由了吧。
……
皇宮,御書房外。
沈清洲提議讓沈云柔代替朝陽,從‘翠竹苑’出來,并且澄清一切都是誤會。
隆帝也正有此意,并且讓蕭君澤恢復(fù)‘沈云柔’太子妃的位置。
蕭君澤一直沉默,出了御書房才慢慢松開握緊的雙手。
眼眸暗沉的側(cè)目看了沈清洲一眼,蕭君澤冷笑。
權(quán)利,還真是可以讓人隨心所欲。
可惜啊,就算是站在權(quán)利的頂端又如何?就像是隆帝,還不是忌憚著沈清洲的存在?
深吸了口氣,或許,他終于能明白當(dāng)年隆帝費盡心機除掉長孫家的原因了。
因為他也想……在登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權(quán)臣。
“丞相,一旦太子登基,咱們沈府……”看著蕭君澤離開,沈清洲身邊的人小聲開口。
這太子未必是好控制的主。
“新帝登基初,他還不敢。”沈清洲總是有這方面的自信,以他在朝中的影響力,蕭君澤就算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也不敢正面招惹他。
手下點了點頭,這倒是。
在這奉天,還沒有人能真正動得了沈清洲。
……
“你真的打算讓沈云柔代替朝陽?”木懷臣等在東宮與御花園的路口,見他與沈清洲同出,握緊雙手問了一句。
“木懷臣……”蕭君澤的聲音有些無力,側(cè)目看了木懷臣一眼。“我有選擇的余地嗎?”
木懷臣驚愕的站在原地,身體僵硬了很久。
直到蕭君澤離開,木懷臣才回神跟了過去。
是啊,蕭君澤有選擇的余地嗎?
他同樣只是別人的棋子,任人擺布罷了。
“那朝陽呢?你打算送她去和親?”木懷臣有些心慌。
蕭君澤走著的腳步僵住,回頭指著金殿的位置。“在那之前,我要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