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帝的貼身太監(jiān)立即接過信紙，謹(jǐn)慎小心的躬身交給璟帝。
    璟帝將信紙展開，看了片刻，道：“這幾封信里詳細的寫了刺殺過程，其中包括如何將牛柏治罪和偷綁出宮，還有放火用的火油、配合的內(nèi)奸、挑哪一天做案等事，跟春錦交代的一字不差。”
    他抬頭瞅了一眼淑妃，聲音不辨喜怒的道：“淑妃，朕怎么覺得這字跡跟你的字跡很像？你要親自過來辨認(rèn)一下嗎？”
    淑妃不見棺材不掉淚，還是不肯承認(rèn)，搖頭道：“陛下，臣妾沒有寫過這些信件，這是別人模仿臣妾的字跡所寫的，他們這是蓄謀已久想要陷害臣妾。”
    “陷害？別人能提前知道你們要刺殺太子和太子妃，設(shè)好陷阱讓你們跳？還是別人能預(yù)估到你們真的要殺人放火，提前幫你們把這些東西都準(zhǔn)備好？”
    璟帝的眼神更冷，他的手指輕輕捻了捻手里的紙張，挑眉道：“這是宮里的御用紙，讓庫房一查就知道這些紙出自哪個宮里，淑妃，你要朕派人去查嗎？”
    淑妃面色蒼白的咽了咽口水，驚恐的看著璟帝手里那幾張薄薄的紙，心慌地打著鼓，一句話也不敢說。
    璟帝輕笑了一下，聲音森冷的道：“淑妃，繼續(xù)編，怎么不編了？朕一向知道淑妃娘娘口齒伶俐、機敏過人，卻沒想到淑妃娘娘脫罪的本領(lǐng)也不差，巧言善辯，詭計多端，朕今日倒是很想好好見識一下淑妃娘娘究竟有多大的本領(lǐng)，能翻出多少風(fēng)浪來。”
    淑妃面白如紙，聽出璟帝語氣里的譏諷，艱難的開口道：“臣妾、真的沒有……”
    璟帝面色猛沉，像波濤洶涌的湖面突然掀起風(fēng)浪，他猛地一拍桌子，厲聲道：“淑妃，你好大膽子，如今證據(jù)確鑿，竟然還敢狡辯！你是想要無視朕這個皇帝，還是真的以為你在朕的面前能夠瞞天過海，只手遮天！”
    淑妃全身一顫，不見了剛才的淡定從容，跪在地上顫聲道：“陛下……臣妾、臣妾絕對沒有蔑視皇威的意思，臣妾……真的是被冤枉的，您給臣妾一點時間，臣妾一定能夠想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
    她的心臟慌亂的跳動著，她相信只要再給她一些時間想辦法，她一定能夠找到更多的替死鬼，洗脫自己的嫌疑，有錢能使鬼推磨，現(xiàn)在這些人出賣她們也是為了利益，只要她能給他們更大的利益，他們一定會推翻證供，實在不行她還可以殺人滅口，所以她一定要給自己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那樣才能做更多的事。
    璟帝聽到她的狡辯，漆黑的眼底滿是冰冷。
    他看著淑妃，聲音譏諷地問：“你不是最喜歡講證據(jù)嗎？現(xiàn)在可以證明你有罪的證據(jù)已經(jīng)確鑿，物證人證全都有，你既然說你無罪，口說無憑，你倒是列舉幾個能證明你無罪的證據(jù)出來給朕看看，那朕就相信你是無辜的。”
    “臣妾……”淑妃啞口無言，怔怔的跪在地上說不出話，她的那些所謂證據(jù)，在這些信件面前已經(jīng)毫無作用。
    璟帝盯著她那張慘白的臉，冷笑一聲，大聲呵斥道：“淑妃，你敢派人刺殺儲君！還敢當(dāng)著朕的面欺君，你如此膽大妄為，下次是不是要親自刺殺朕這個君！是不是也要放一把火，將這璟陽宮燒得一干二凈！”
    淑妃面對帝王之怒，忍不住瑟瑟發(fā)抖，她趴在地上，惶恐不安的道：“臣妾不敢，臣妾對陛下之心可昭日月，絕無二心，臣妾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絕對不敢傷害陛下一根頭發(fā)，陛下明鑒！”
    璟帝嗤笑一聲：“你今日已經(jīng)滿口謊言，你覺得朕還會相信你嗎？”
    淑妃看著璟帝漆黑的面色，一顆心墜入了深淵，她這些年一直努力效仿純善皇后的模樣，在璟帝面前表現(xiàn)的溫柔善良。
    可是她今天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將她以前積累的那些假象全都推翻了，她就像一顆飽含雜質(zhì)的珠子，這顆珠子一直混在一堆明晃晃的珍珠里，讓人無法分清她真實的樣子，現(xiàn)在光芒褪去，這顆珠子終于暴露出的真面容，璟帝看到這樣的她，只會覺得她萬分不堪，難以容忍。
    她心里清楚明白的知道事情已經(jīng)沒有回還的余地，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都已經(jīng)指向了她，她只能束手就擒，辯無可辨。
    可是……她怎么能甘心？她不甘心這么多年以來的積累，就這樣毀于一旦。
    她咬了咬牙，道：“陛下，臣妾是一時糊涂，才做了錯事，秦壯啟之死給臣妾帶來了太嚴(yán)重的打擊，臣妾被怒火沖昏了頭腦，當(dāng)時失去了理智。”
    “臣妾在派人刺殺太子和太子妃的那天晚上，就已經(jīng)翻然醒悟，感到后悔了，太子是陛下的親生兒子，鶯鶯是臣妾看著長大的，臣妾如何忍心真的殺了他們？”
    “臣妾悔不當(dāng)初，當(dāng)時就下令去讓人阻止，可惜已經(jīng)來不及了，春錦沒有接到命令就開始行動，還好太子和鶯鶯沒事，不然臣妾真是萬死也難以辭其咎。”
    “臣妾已經(jīng)認(rèn)識到自己的錯誤，早就想跟陛下坦白，剛才之所以狡辯，是因為不想拖累其他人，陛下，臣妾可以保證，臣妾這次就是一時糊涂，以后絕對沒有下次了，請陛下饒了臣妾這一次。”
    璟帝被她的厚顏無恥氣笑了，將手里的信扔到桌子上，可笑的道：“下一次？淑妃，你覺得你還有下一次嗎？”
    淑妃全身猛的一顫，如置冰窟。
    璟帝道：“淑妃，朕一直以來叫你淑妃叫習(xí)慣了，竟然忘了你早已被朕降為淑嬪，朕該叫你淑嬪才對。”
    璟帝如果不提，就連九鶯鶯也忘記了淑妃早就已經(jīng)降為淑嬪的事了，淑妃在宮中積威多年，雖然被降了位份，但是依舊暗中管理著后宮，大家都習(xí)慣了叫她淑妃，淑妃二字代表著后宮權(quán)利的象征，久而久之，這已經(jīng)成為了習(xí)慣，似乎誰都忘了她已經(jīng)是淑嬪這件事。
    “淑嬪，你說這次朕將你降到什么位置好？”璟帝垂目看著她，沉吟道：“宮里妃嬪之位眾多，可是你所犯的錯，好像已經(jīng)沒有任何一個位置可以給你了，既然后宮已經(jīng)沒有你的位置，朕看……不如就直接殺了好了。”
    “不要！陛下！求您饒我一命！”淑妃面上的血色全部褪去，她驚恐萬分的看著璟帝，連連磕頭，就怕璟帝下一句話就是命人將她拖出去斬了。
    她面白如紙的磕頭道：“陛下，求求您不要這么殘忍，臣妾入宮服侍您多年，還為您誕下了皇子，瑾兒優(yōu)秀又能干，才情過人，在眾多皇子當(dāng)中……”
    “你還敢提瑾兒？”璟帝厲聲打斷她，面色陰沉的瞇著眼睛，風(fēng)雨欲來的道：“朕看你若不是為了他，也不會想要刺殺太子吧！”
    淑妃一聽要牽連到賀懷瑾，立刻在心里道了一聲不妙，現(xiàn)在她刺殺的事還可以說是為了復(fù)仇，如果一旦升級為皇子之爭，那么賀懷瑾的未來就全都毀了。
    她自知失言，連忙撇清關(guān)系，毫不猶豫的道：“陛下，此事跟瑾兒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秦壯啟才死了幾日，瑾兒遠在邊關(guān)，對此毫不知情，就算臣妾要傳消息給他，消息也不能這么快到達，陛下明察秋毫，他絕不可能參與籌謀到此事放中，望您不要多想。”
    她抬頭看了一眼賀懷翎和九鶯鶯，聲音急切的道：“臣妾想要殺太子和太子妃純粹是因為臣妾一時想不開，想要給秦壯啟報仇，這件事，是臣妾自作主張，跟瑾兒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他是無辜的。”
    九鶯鶯對她這番話倒是信的，賀懷瑾應(yīng)該是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秦壯啟死的很突然，他們都還沒有接到消息，更何況遠在邊關(guān)的賀懷瑾，就算快馬加鞭，賀懷瑾也不可能這么快就得知這個消息，更不可能參與到這件事之中。
    璟帝當(dāng)然也明白賀懷瑾跟此事無關(guān)，但是淑妃這樣做的目的絕不會單純的只為了復(fù)仇，她的那些私心和對太后之位的渴望，璟帝不是不知道。
    他面色陰沉的看著淑妃，半天都沒有說話，似乎在斟酌該如何處置她。
    淑妃心驚膽戰(zhàn)的跪在地上，頭發(fā)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散亂了，發(fā)釵歪歪斜斜的搖晃著，她面色慘白，額頭在剛才磕頭的時候沾滿了灰塵，跟平時高高在上的那個她判若兩人。
    她雙目驚恐的看著璟帝，雙手緊緊的攥著，璟帝現(xiàn)在的一念之差決定著她的生死，寂靜的大殿和緩緩流淌的時間，對她來說，無異于是最大的折磨。
    她這輩子從未有過這樣的驚恐，她看著璟帝，心臟劇烈地跳動著，璟帝也看著她，面色陰沉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淑妃腦海里飛快地想著對策，她要活下去，她要看著賀懷瑾登上皇位，她要等著做太后！她絕對在這里就這樣輕易的死去。
    她必須要想辦法，她不能指望著璟帝對她有什么感情，更不能指望著璟帝會因為感情而寬恕她。
    帝王之心最是難測，她雖然在璟帝身邊伺候多年，但是她心里清楚，她對璟帝來說，不過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女人而已。
    她能夠讓璟帝開心，璟帝就給她榮華富貴，她如果給璟帝添了麻煩，那么璟帝會毫不猶豫的丟掉她。
    她在璟帝的心里，永遠比不上純善皇后的地位，不然純善皇后已經(jīng)仙去這么多年，璟帝也不會至今都沒有將她晉升為皇后。
    歸根結(jié)底，不過是因為她在璟帝的心里根本就不配做皇后，在璟帝的心里，只有純善皇后配做他的妻子。
    所以，她現(xiàn)在即使跟璟帝提感情、提字跡付出，也是沒用的，璟帝根本就不會因此而憐惜于她，她如果想活命，只能從利益出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