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8 章
九鶯鶯看著神色悲慟的賀懷翎,心里難受的厲害,她淚眼朦朧的看著鳳簪上被修補(bǔ)的裂痕,忍不住伸手輕輕觸碰了一下。
她的手指才觸碰到那支鳳簪,緊接著便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刺痛感席卷而來,她忍不住呻吟出聲,眼前一陣白光閃過,她一下子睜開了眼睛。
她睜開眼睛后,看到了一片湛藍(lán)色的床幔。
賀懷翎焦急的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見她醒了,眼睛一亮,驚喜的問:“鶯鶯,你感覺怎么樣?”
“我……在哪?”
“你剛才疼暈了,你們已經(jīng)抵達(dá)邊關(guān),現(xiàn)在正在我的府邸里。”
柳絮如端了一碗?yún)贝掖业淖哌^來,看著九鶯鶯慘白的面色道:“懷翎,快把參湯喂給鶯鶯喝下去。”
九鶯鶯愣愣的看著面前陌生的環(huán)境,還有些沒有反應(yīng)過來,直到腹部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才猛的清醒過來,明白自己已經(jīng)從夢境中回來了。
她想起剛才在夢境中看到的一切,抬頭看向賀懷翎,忍不住輕輕吸了一下酸澀的鼻子。
她伸出雙手抱住賀懷翎,小聲嗚咽著哭了出來。
她感覺心里特別難受,酸酸脹脹的,好像只有抱著賀懷翎的時(shí)候,那種酸脹感才能減弱。
她現(xiàn)在只想抱抱賀懷翎,好好的抱抱賀懷翎。
如果……能把上輩子錯(cuò)過的擁抱都補(bǔ)償回來就好了。
賀懷翎俯下身輕柔的將她抱進(jìn)懷里,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低聲道:“鶯鶯,讓你受委屈了,你別怕,我在這里陪著你。”
九鶯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起前世的賀懷翎,更是心痛難忍。
她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羞窘的低了低頭,趴在賀懷翎耳邊小聲說:“夫君,鶯鶯永遠(yuǎn)都只喜歡你一個(gè)。”
她想將上輩子沒能告訴賀懷翎的話,都說給他聽。
賀懷翎微微睜大眼睛,他沒想到九鶯鶯疼暈之后,醒來不但沒有發(fā)脾氣,還如此乖巧,他心里蔓延起無盡的心疼和柔軟,一顆心像被揉過一樣,軟成了一團(tuán)軟綿綿的棉花。
他溫柔地笑了笑,也學(xué)著九鶯鶯的模樣,在她耳邊小聲說:“嗯,我知道。”
九鶯鶯莞爾,賀懷翎知道她喜歡他就好,雖然前世的賀懷翎不知道,但是這一世的賀懷翎知道了。
賀懷翎輕輕蹭了蹭她的臉頰,低聲說:“我知道鶯鶯永遠(yuǎn)只喜歡我,我也知道我永遠(yuǎn)只喜歡鶯鶯。”
九鶯鶯忍不住笑了出來,剛醒來時(shí)心里的酸澀悄然淡去,一顆心滿滿都是賀懷翎給予她的甜蜜。
原來賀懷翎喜歡了她兩輩子,上輩子她沒有看到賀懷翎冷漠外表下這顆炙熱的心,這輩子她看得清清楚楚,這顆心在為她而跳動(dòng),一下一下的訴說著深藏的愛意。
柳絮如端著參湯站在一旁,看他們兩人如膠似漆的抱在一起不肯撒手,忍不住翻了個(gè)白眼,拽著賀懷翎的后衣領(lǐng),直接將賀懷翎拽了起來。
她沒好氣的道:“九鶯鶯,你趕緊生孩子,有什么甜言蜜語等生完孩子再說。”
九鶯鶯羞紅著臉笑了笑,看著屋里的穩(wěn)婆和春杏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嘴角才剛彎起來,就被一陣疼痛襲來,疼得白了臉頰,嘴角也重新拉平,疼得說不出話。
賀懷翎面色一變,連忙將她從床上半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里,拿著溫?zé)岬呐磷樱p輕給她擦了擦額頭上的薄汗,恨不能替她疼才好。
九鶯鶯睫毛輕顫,咬緊下唇,忍過一陣劇烈的疼痛,她的嘴里泛著淡淡的血腥味,應(yīng)該是將嘴唇咬破了。
賀懷翎看著她唇上斑斕的血痕,心疼的將手伸了過去,“鶯鶯,你如果感覺疼的厲害就咬我,別咬自己。”
九鶯鶯輕輕搖了搖頭,待身下傳來的陣痛稍微緩和了一點(diǎn),才聲音輕輕的說:“不舍得。”
她不舍得咬賀懷翎,賀懷翎的手是要拿槍、拿劍去上戰(zhàn)場殺敵的,她怎么可能忍心咬傷他。
賀懷翎眉頭深鎖,心疼的厲害,他不想讓九鶯鶯這樣懂事,他只想讓九鶯鶯任性的活著,九鶯鶯懂事的讓他心疼。
他忍不住將九鶯鶯抱緊,九鶯鶯只要一直被他嬌慣著就好,可以任性,也可以肆意暢快的活著。
柳絮如將參湯遞過去,焦急的道:“快點(diǎn)把參湯喂給鶯鶯喝,再耽誤一會(huì)兒,別又暈過去了。”
賀懷翎連忙接過參湯,將湯碗放到九鶯鶯嘴邊,聲音輕柔的哄道:“鶯鶯,你喝兩口,喝完就有力氣生孩子了。”
九鶯鶯輕輕點(diǎn)頭,微微啟唇抿了一口。
賀懷翎抬起袖子給她擦了擦唇上的水漬,輕聲哄著,“我們一起用力將孩子生下來,生下來就不痛了。”
柳絮如在旁邊氣笑了,有些無語的反駁道:“你用力有什么用?要鶯鶯用力才行。”
九鶯鶯虛弱的笑了一下,又低頭喝了兩口參湯,直到再喝不下去了,才搖了搖頭,重新躺回去。
柳絮如接過湯碗,看了一眼旁邊不肯離開的賀懷翎,催促道:“行了,你出去吧,別一臉苦大仇深的,這里有我和穩(wěn)婆在就行了,你別在這里礙事,快點(diǎn)出去安心等著。”
賀懷翎坐在原地沒動(dòng),他握住九鶯鶯的手,擰眉道:“我不出去,我就在這里陪著鶯鶯。”
九鶯鶯現(xiàn)在這么難受,他怎么可能扔下九鶯鶯,自己一個(gè)人出去。
九鶯鶯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默默的握住了賀懷翎的手,她眼巴巴的看著柳絮如,不舍得放開賀懷翎。
柳絮如:“……”忽然覺得自己是拆散苦命鴛鴦的棒槌。
春杏小聲急道:“這按照規(guī)矩女子生孩子,男子向來是不能在場的啊!”
大家都說女子生孩子的場面,會(huì)沖撞了男子,對(duì)男子不好,所以歷來女子生孩子的時(shí)候,男子都是要躲避,不能在場的。
賀懷翎輕輕搖頭,“無妨。”
“算了,讓他待著吧。”柳絮如撇了撇嘴,有些嫌棄的道:“他如果出去了,估計(jì)你家太子妃能哭出來,他自己在外面也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等會(huì)還得再闖進(jìn)了,還不夠麻煩呢。”
她算是看出來了,現(xiàn)在這兩個(gè)人是誰也離不開誰,放在一塊兒是最好的。
九鶯鶯臉頰微微紅了紅,蒼白的面色上終于染了幾分紅暈。
不過她的臉頰沒有紅多久,一陣疼痛又襲了過來,她的面色瞬間又白了回去。
她雖然喝了參湯,恢復(fù)了幾分精神,但還是力氣有限,已經(jīng)沒有多少力氣了。
穩(wěn)婆焦急的上前一步,坐在床上道:“太子妃,吸氣,然后用力……對(duì),呼氣……”
九鶯鶯打起精神,努力按照穩(wěn)婆的話,不斷的吸氣用力,但試著努力了一會(huì)兒,還是收效甚微,孩子急著想出來,但是又出不來,疼得她一直冒著冷汗。
賀懷翎握著她的手,緊張的看著她,不斷的道:“鶯鶯,加把勁,你可以的。”
九鶯鶯輕闔著眼睛,使勁用力,她第一次知道生孩子這么疼,她的力氣逐漸流逝,只有握住賀懷翎手的時(shí)候,才覺得有了幾分力氣。
她想要咬唇,但是怕賀懷翎再把手伸過來,只好一直努力忍著沒有咬唇瓣,她神思越來越迷糊,幾次疼的眼前發(fā)黑,但是她一直努力堅(jiān)持著,只想盡快將孩子生下來。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她剛才昏迷了那么久,如果再耽誤下去,孩子就有危險(xiǎn)了,甚至她自己也會(huì)有危險(xiǎn)。
她又被喂了幾口參湯,柳絮如給她施了幾次針,可是她越來越虛弱,這些都逐漸不再起作用。
賀懷翎的聲音越來越急切,她聽著賀懷翎的呼喚,可是眼前卻陣陣發(fā)黑,她能感覺到賀懷翎的手越來越抖。
他在害怕。
九鶯鶯不想讓賀懷翎害怕,她想睜開眼睛對(duì)他笑一笑,可是她剛才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力氣,現(xiàn)在連笑的力氣都沒有。
她感覺自己好累,整個(gè)人像浮在水面上一樣,手腳無力,想要使力也使不出,她的眼皮越來越重,她忍不住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她想睡一會(huì)兒,只要睡一會(huì)兒,她也許就有力氣了。
“鶯鶯!醒醒……鶯鶯!”
九鶯鶯躺在枕頭上,昏昏沉沉中聽到賀懷翎在大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她想要回應(yīng),想要告訴他別怕,可是她太累了,累的手指都抬不起來,眼睛也像粘在了一起一樣,怎么也睜不開。
在她快要被黑暗吞噬的時(shí)候,她感覺一滴水落在了她的臉上,冰冰涼涼中夾雜著一點(diǎn)溫柔,感覺有些熟悉……
她迷迷糊糊的想了一會(huì)兒,才想起這種觸感就像上輩子她死的時(shí)候,賀懷翎落在她臉上的那滴淚一樣。
她的心里劃過一陣劇烈的刺痛,倏然清醒過來,睜開了眼睛。
賀懷翎看到她終于清醒過來,欣喜的親了親她手背的肌膚,聲音哽咽的喚了一聲:“鶯鶯……”
如果可以,他愿意千倍百倍的替她疼。
柳絮如面色凝重,抓緊時(shí)間,趕緊又給九鶯鶯施了幾針,春杏在旁邊早就嚇哭了。
九鶯鶯看著賀懷翎赤紅的雙眼,輕輕咬緊了牙關(guān),她那么多難關(guān)都闖過來了,這一次也絕對(duì)不能放棄。
她絕對(duì)不能讓肚子里的孩子有事,現(xiàn)在賀懷翎就陪在她的身邊,他們說好的要讓孩子平平安安的出生。
她不知從哪來的力氣,再次開始用力,聽著穩(wěn)婆的話,一下又一下的使勁。
直到聽到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她才全身脫力的癱軟在床上,驟然松了一口氣。
她虛弱的彎了下唇,徹底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