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第 38 章
事不宜遲,顧悠然和溫修遠即刻出發(fā),到達N市時天已經(jīng)黑了。</br> 時斐發(fā)來的地址顯示是一家網(wǎng)吧,顧悠然更生氣了,帶著顧南山逃課到N市上網(wǎng)?還能不能行了??</br> 一到目的地,顧悠然就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往網(wǎng)吧沖,恰好時斐從網(wǎng)吧出來,差點撞個滿懷。</br> 看到溫修遠也跟著,時斐很意外的挑了挑眉,“你怎么來了?”</br> 溫修遠沒說話,顧悠然著急的問:“南山呢?”</br> 時斐扭頭示意了一下,“里面訓練呢。”</br> 顧悠然嗤鼻,訓個毛練,“我要帶他回浦城。”</br> 說著就要進網(wǎng)吧,卻被時斐拽了出來,正要發(fā)怒,他卻笑著說:“奔波一路辛苦了,走走走,我請你們吃飯。”</br> 顧悠然煩的要命,揮著手說:“不吃不吃,我就要帶走南山。”</br> “人是鐵飯是鋼,我們邊吃邊聊。”</br> “我跟你沒什么可聊的,我要和我弟聊。”</br> “我也可以是你弟,”時斐一本正經(jīng)的喊了一聲,“姐。”</br> 顧悠然被喊的一哆嗦。他倆從小就認識,按年齡來說,這聲姐叫的也沒毛病,可她并不想當。</br> 時斐:“反正天也黑了,不急在這一時。”說著,對著后面的溫修遠拼命使眼色。</br> 溫修遠走到顧悠然身邊,“先吃飯吧。”</br> 顧悠然還想拒絕,但是溫修遠大老遠跟著跑來,不能讓他餓著肚子,想到這,只好同意了。</br> 隨后,他們跟著時斐進了旁邊的店鋪。</br> ……鴨血粉絲湯?</br> 店鋪不大,收拾的很干凈,正值飯點,店里幾乎坐滿了,她也就算了,關(guān)鍵是溫修遠哪在這樣的小飯館吃過飯?</br> 一身行頭純手工定制,氣質(zhì)矜貴,他一進來,所有人都停下筷子盯著他看,就連老板,都變得眉飛色舞起來。</br> 時斐找了個空桌子,也不問他們吃什么,直接對著后廚喊:“老板,三碗鴨血粉絲湯,一碗不要鴨血。”</br> 隨后,便自顧自的坐了下去,還不忘招呼他們,“坐坐,別客氣。”</br> 顧悠然看了看四周,踮腳到溫修遠耳邊小聲說:“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就走。”</br> 溫修遠笑了一下,“沒事。”</br> 于是,二人在時斐對面坐下來。</br> 時斐分了餐具,“體諒一下,我現(xiàn)在創(chuàng)業(yè)初期,每一分錢都要花在刀刃上。別看店面不大,味道很好的。”</br> 其他的也就算了,一想到顧南山,顧悠然又問:“我弟正在長身體,你不會也給他吃這個吧?”</br> “那你放心,我給南山都是照著double準備的,雙份!”</br> “……”</br> 一百碗鴨血粉絲湯也沒多少營養(yǎng)啊!雙份你還驕傲上了!</br> 顧悠然還是很堅持,“吃完飯,南山和我回浦城。”</br> 時斐也不像剛才那般含糊,態(tài)度亦是堅決,“南山不能走,明天的比賽特別重要,我必須得拿到冠軍。”</br> “你的冠軍和南山有什么關(guān)系?他賣給你了?而且你帶他來N市連個招呼也不打。”</br> “這是他自己的決定,他不是成年了嗎?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事兒都得報備。”</br> “你……”</br> 顧悠然指著他“你”了半天,也“你”不出來個什么,氣的不行。</br> 時斐得意的挑了下眉。</br> 溫修遠拿起杯子對著燈光看了看,確認干凈,才倒上水,聲調(diào)緩緩道:“你高三那年也想打職業(yè),你說的算嗎?”</br> 時斐:“……”</br> 有溫修遠撐腰,顧悠然瞬間有了底氣,挑挑眉說:“就是啊,你也是從那時候過來的,最能體會南山的不易,更不該讓他這么關(guān)鍵的時期做選擇題。”</br> 時斐無奈,二打一,其中一個還知道他所有底細,他根本沒有勝算。</br> 本來也只是試探一下顧悠然的口風,他很看好南山,非常想讓他留下來,但是也知道南山的身不由己。</br> 只好袒露實情道:“我也是被逼得沒轍了,才找南山幫忙的。我的一個選手被對家收買,臨時退賽,還好南山夠仗義及時趕到,否則別說決賽,小組賽直接給我摁死了,這次就是臨時找南山幫個忙。”</br> 顧悠然將信將疑,“真的?”</br> “真的,用溫總的人格擔保。當然了,如果南山愿意留下來,舉隊歡迎。”</br> 溫修遠喝了口水,涼涼瞥了他一眼,“別扯上我,雖然我拿了錢,可我沒讓你招惹南山。”</br> 時斐:“我這也是為了能把借你的錢盡快還給你啊!分站賽冠軍就能進大區(qū)賽,接著是職業(yè)賽。”</br> 溫修遠笑了一下,“那你就多慮了。”</br> “嗯?”</br> “就算你拿到職業(yè)聯(lián)賽全國冠軍,也未必有錢還我。”</br> 時斐:“……”</br> 備受打擊的時斐頓時沒了食欲,筷子一扔,滿臉不高興。顧悠然卻來了興致,眼睛放著光彩追問為什么。</br> 倆人完全不為當事人的情緒考慮,津津有味的討論起來。</br> 溫修遠:“冠軍的獎勵基本都要分給個人,阿斐作為俱樂部老板,要負責所有選手衣、食、住、行,訓練、比賽,只有貼錢的份兒,怎么可能掙錢?當然了,進入職業(yè)聯(lián)賽可能會新的贊助商,他的處境應該會比現(xiàn)在好一點。”</br> 聽到這里,顧悠然不禁“嘖嘖”兩聲,想到他投的300萬,又問:“那你的錢豈不是打水漂了?”</br> 溫修遠老神在在的說:“那倒不至于。”</br> “為什么?”</br> “我押了他一套房子。”</br> “……”</br> 不愧是混跡商場的大佬,高瞻遠矚、深謀遠慮。表兄弟、明算賬。如果不是給考慮到時斐的感受,她都要為他鼓掌喝彩了。</br> 對面的時斐仿佛已經(jīng)自暴自棄了,隨他們怎么說。恰好粉絲湯端上來,他順理成章的開啟大吃大喝模式。</br> 顧悠然忍不住問時斐:“那你挺慘啊,沒錢,沒利,連房子也沒了,能不能拿到冠軍還不一定,你圖什么呀?”</br> 時斐的筷子停了下來,眼神深刻、語氣真摯:“夢想無價。”</br> 說了這么多,只有這四個字,最打動顧悠然,讓她想起自己剛開始寫小說的時候。</br> 沒有經(jīng)驗、不懂技巧,每天除了上課,其他時間都用來寫小說。修修改改、刪刪減減,寫一萬字,能用的也就一兩千字。從來沒想過掙錢,純粹是因為喜歡,為愛發(fā)電。就這樣堅持寫到10萬字,忽然被網(wǎng)站發(fā)掘,就簽約了。后面便一發(fā)不可收拾,出版、影視,掙了不少錢。</br> 回想這一路走來,最開心的還是最初那一年,不用考慮別人喜不喜歡,是不是符合市場大眾口味,只要自己寫的高興就行。</br> 那日,顧南山第一次對她吐露心聲,今日時斐又這樣說。其實,他們都是一樣的人,有喜歡做的事情,有想追的夢,她尚且無法放棄追夢的腳步,又如何阻擋別人?堅持夢想的人,都應該被尊重。沒有夢想的人,才不會傷心。</br> 還有一點,她很認同時斐的看法,鴨血粉絲湯確實好喝ヽ( ̄▽ ̄)</br> 吃完飯出來,時斐不再阻攔顧悠然見顧南山。</br> 這是顧悠然第一次在網(wǎng)吧看到顧南山打游戲,哦不,電子競技。和一群和他年紀差不多的孩子們一起,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飛舞,一個個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贏下一局,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似的,沒有過多興奮的表現(xiàn),但是臉上寫滿了快意。</br> “你知道為什么南山這么不愛說話,還有那么多人愿意和他一起玩嗎?”</br> 顧悠然涼涼一哼,“該不會是因為游戲打得好吧?”</br> 時斐挑挑眉,“對。”</br> “……”</br> 顧南山看到顧悠然,摘下耳機,朝她走過去。</br> 他們站在網(wǎng)吧外說話,溫修遠在路邊的樹下等她,路燈透過樹蔭,在他身上灑下斑駁陰影。</br> 顧悠然收回目光,看向?qū)γ娴念櫮仙健2恢朗裁磿r候,他已經(jīng)這么高,她需要仰視著,才能看到他的眼睛。</br> “時斐都告訴我了,他的隊伍需要你,這兩天你就跟著他吧,爸那邊我會想辦法幫你瞞過去。”</br> “我已經(jīng)和爸說過了,今晚住同學家。”</br> “他信了?”</br> “嗯。”</br> 顧悠然無語,老頭也太好騙了。</br> 顧南山繼續(xù)說:“我決定以后都跟著他們打比賽。”</br> “你不要這么草率的做決定,馬上就要高考,你……”</br> “姐,”顧南山打斷她,“我可能要保送了。”</br> “……”</br> 行叭,什么也不說了。</br> “總之,你要想清楚,家里那兩位可沒有我這么好說話。”</br> “嗯,”顧南山點頭。態(tài)度堅決,沒有絲毫猶豫。</br> 一個是大學教授,一個是富家千金,有名利有地位,她“不務正業(yè)”已經(jīng)讓他們倍感沒面,如果再加上顧南山……</br> 算了算了,船到橋頭自然直。</br> 已是深秋,下了幾場雨,到了晚上又陰又冷,只是簡單說了幾句話,手已經(jīng)凍的冰涼。</br> 和顧南山分開,顧悠然搓著手匆匆走向溫修遠,他變戲法似的從風衣口袋里拿出一瓶熱牛奶遞給她。</br> 顧悠然驚喜,眼睛一亮,凍紅的小鼻子愈加可愛,溫修遠唇角的弧度更加溫柔。</br> “旁邊便利店買的,”溫修遠為她打開車門,“上車吧。”</br> “謝謝師兄。”顧悠然拿著牛奶,彎腰上車。溫熱的牛奶不僅溫暖了她的手,也猶如火種燃燒了她的心,臉也跟著熱起來。</br> 溫修遠從另一側(cè)坐進來,拿了一條毯子為她蓋上。距離很近,只要她呼氣,就會碰觸到他,她緊抿唇屏住呼吸,卻情不自禁的看著他,忘記轉(zhuǎn)開目光。</br> “已經(jīng)開了暖氣,很快就會暖和起來,”溫修遠整理好毯子,看著顧悠然愣愣的樣子,笑了一下,“發(fā)什么呆?”</br> 他笑起來真好看。顧悠然不禁感嘆。</br> “我知道。”</br> ???</br> 后知后覺,她竟然把心底話說出來了!急忙看向窗外,“我可能是困了,已經(jīng)開始說夢話了。”</br>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br> 顧悠然急急忙忙打斷他:“我睡著了。”</br> 溫修遠笑了一下,不再逗她。</br> 車輪滾滾向前,很快就離開城區(qū),駛?cè)敫咚佟?lt;/br> 顧悠然一點都不困,只能閉著眼睛裝睡。努力不去想旁邊這個擾她心神的人。</br> 其實南山真的很可憐,4歲那年父母就離婚了,顧海生忙著帶學生、做項目,楊文欣有了自己的生活,而她年紀小愛玩,玩起來哪顧得上他?他從小就很乖,一個人玩、一個人睡覺,現(xiàn)在這么沉默,甚至……有些自閉,其實都是他們造成的。”</br> 有幾次她回到家,做飯的阿姨已經(jīng)走了,小小年紀的他躺在沙發(fā)上蜷成一團睡著了。桌上的飯菜已經(jīng)放涼,他卻說,要等著姐姐和爸爸回來一起吃……</br> “師兄。”</br> 沉默的顧悠然忽然開口,溫修遠看著她,應了一聲,“嗯?”</br> “到底為什么要生孩子呢?”</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