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 4 章
顧悠然回來晚了,飯局已經(jīng)接近尾聲。</br> 溫修遠(yuǎn)和顧海生都喝了酒,顧悠然抓住時機,主動請纓送溫修遠(yuǎn)回家。</br> “司機跟著。”溫修遠(yuǎn)婉拒。</br> 顧悠然不肯放棄,臉頰嫣紅,仰著小巧的下巴看著他,眼神熱切,“我還是送送你吧。”</br> 司機已經(jīng)等在樓下,溫修遠(yuǎn)很紳士,讓顧悠然先上車,自己則繞到另一側(cè)。</br> 賓利車內(nèi)飾豪華,空間又大,可當(dāng)溫修遠(yuǎn)俯身坐進(jìn)來時,空間一下子變得逼仄起來,就連空氣的流動都變慢了。</br> 顧悠然正襟危坐不敢亂動,仿佛動一下就會碰到他,呼吸也變得小心翼翼。</br> 此刻她的心情,和昨天已經(jīng)有了天壤之別。</br> 他既當(dāng)面應(yīng)允了顧海生要照顧她,那就是接受了她做他的女朋友。</br> 雖然昨天在錢朵樂面前很上頭的稱他為“男朋友”,可那都是嘴炮。真到這一刻,心“怦怦”跳個不停,從頭發(fā)絲兒到腳后跟都是緊張的,完全不知所措,更不知道說些什么。</br> 終于,她忍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他已經(jīng)閉上眼睛,后腦貼在椅背上,開始養(yǎng)神。</br> 她舒了一口氣,膽子也大了起來,干脆打量起他來。</br> 他的臉輪廓明晰,很有立體感,即使在昏暗的光線下,也有極強的存在感,讓人挪不開眼。</br> 他忽然睜開眼睛,幽深目光鎖住她。</br> 她一驚,瞬時慌亂,不知作何反應(yīng),慌張之下,“咕咚”吞了一下口水。</br> 又咽口水?他輕笑。</br> 笑聲猶如羽毛掃過她的耳廓,半截身子都僵了。</br> “餓了?”</br> 他聲音又低又輕,卻十分有磁性。</br> 顧悠然覺得自己的骨頭都要酥了。</br> “也是,你還沒吃東西。”他繼續(xù)說。</br> 顧悠然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然后,從包里摸出一根棒棒糖。</br> 他看到了棒棒糖,英氣的眉毛極輕的挑了一下。</br> “低血糖,吃了就好了。”顧悠然三下五除二拆開包裝,把棒棒糖塞進(jìn)嘴里。</br> 緊張的情緒果然緩解許多,而且還是她最愛的櫻桃味。簡直不能更棒!</br> 溫修遠(yuǎn)看著她吃到棒棒糖就一臉滿足的樣子,幽深的眸海起了一絲波瀾。他忽然想到了多年前的一幕。</br> 身上的藍(lán)白校服還沒來得及換下,貓在墻角偷偷學(xué)抽煙,黑亮的頭發(fā)在腦后束成高高的馬尾。</br> 明明驚慌的像只兔子,卻佯裝鎮(zhèn)定的欣賞晚霞。</br> 想至此,他不由勾唇。</br> 顧悠然咬著棒棒糖紙棍,愣愣的看著溫修遠(yuǎn)。</br> 喝了酒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那天在會所對她客客氣氣,今天白天還對她不理不睬的。</br> 現(xiàn)在就溫柔多了,眼睛里都是笑意。</br> 酒果然是個好東西。</br> “我不喝甜的。”</br> 噙著棒棒糖的顧悠然聞言一愣。</br> 看出她的疑惑,溫修遠(yuǎn)解釋說:“咖啡。今天太忙,沒有來得及回復(fù)。”</br> 原來是這個,不是故意不理她的。</br> 她一陣欣喜,有些嬌羞的說:“沒關(guān)系,以后我會給你準(zhǔn)備不含糖的咖啡,美式,冷萃,或是拿鐵。”</br> “不必了,我喝茶比較多。”</br> “……”</br> 那你說個錘子哦!</br> “嘎巴”一聲,棒棒糖被她咬碎了一塊。</br> 一路高架,很快到了溫修遠(yuǎn)所住的江畔公館,臨江而建,寸土寸金。</br> 車在地下車庫停穩(wěn),雖然顧悠然跑的這一趟沒什么意義,溫修遠(yuǎn)還是禮貌的向她道了聲謝。</br> “司機會送你回家。”</br> 眼看著他打開車門,一只腿已經(jīng)邁下去,顧悠然抓住最后的機會,拽住他的袖子,</br> 他停下來,低頭,看著揪住衣袖的手指。</br> 她本來就很白,在黑色襯衫的襯托下,她的手指更如筍尖般纖細(xì)白嫩。</br> 她松了手,漂亮的眼眸中閃爍著晶瑩的笑意,“我渴了,可以上去喝點水嗎?”</br> 溫修遠(yuǎn)住21樓,一梯一戶,三層復(fù)式。</br> 地板光潔透亮,裝修風(fēng)格很簡單,沒有繁縟復(fù)雜的裝飾點綴,像他本人,干凈到禁欲。</br> 走過玄關(guān),是一條擺滿博物架的長廊,擺著各個時期的古董字畫,穿過長廊才進(jìn)入客廳。</br> 客廳和餐廳相連,兩面全景落地窗,整個江上夜景盡收眼下。</br> 溫修遠(yuǎn)放下西服外套,走向廚房,“喝什么?”</br> “可樂。”</br> 已經(jīng)打開冰箱的溫修遠(yuǎn)看著僅有的蘇打水和礦泉水,頓了片刻,抽出一瓶巴黎水。</br> “沒有可樂。”</br> 看著他遞來的綠瓶子,顧悠然飛快接過去,“這個我也喜歡。”</br> 溫修遠(yuǎn)指著瓶子,“我?guī)湍銛Q……”</br> 話還沒說完,她已經(jīng)扭開瓶蓋,大口大口喝起來。</br> 他抿唇看著她似是一副酣暢淋漓的樣子,不禁勾唇,“隨便坐。”</br> 顧悠然剛坐下去就聽見“叮咚”一聲,門鈴響了。</br> 她不禁瞇眼,瞧向溫修遠(yuǎn)。這么晚,該不會是女人來找你吧。</br> 溫修遠(yuǎn)一臉坦然的樣子,走出去開門。</br> 顧悠然站起來,躡手躡腳的跟著,遠(yuǎn)遠(yuǎn)躲著、偷偷看著。</br> 門開了,溫修遠(yuǎn)高大的身影把外面的人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她什么都看不到,而他似乎也沒有請人進(jìn)門的意思。</br> 到底是誰啊?</br> 顧悠然想看,又怕被溫修遠(yuǎn)發(fā)現(xiàn),可太難了。</br> 片刻后,她聽見一個女人的聲音說:“我是來道歉的。”</br> 顧悠然幾乎是立刻便分辨出來,這是代薇的聲音。</br> 代薇長的很美,在同年齡段的小花中,算出眾的,業(yè)務(wù)能力很強。在和蘇亦傳緋聞前,顧悠然也挺喜歡她的。和蘇亦傳緋聞后,就轉(zhuǎn)路人了,現(xiàn)在,轉(zhuǎn)黑!!</br> 門外。</br> 代薇看著眼前高大的溫修遠(yuǎn),眉眼含羞,“我能進(jìn)去說嗎?”</br> 溫修遠(yuǎn)瞧著她,眸色淡淡的,“不太方便。”</br> 代薇神色一僵,低眉沉吟片刻,“對不起,昨晚給你添麻煩了。”</br> 說到這,她自嘲的笑起來,“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給你打了電話,沒有給你造成困擾吧?”</br> “有。”</br> “……”</br> 代薇沒想到他說的這樣直白,一時失語。</br> “你好自為之。”</br> 代薇的臉上漸漸沒有了血色。</br> 就在這時,從房里傳出一聲:“親愛的,幫我拿一下毛巾。”</br> 故意的捏腔拿調(diào),黏膩又曖昧,縱使見慣大場面的溫修遠(yuǎn),聽到這里也是一愣。</br> 代薇蒼白的臉色變得更復(fù)雜,難以置信,又擔(dān)心害怕,說話都有些磕巴,“你你有女朋友了?是昨天……”</br> 溫修遠(yuǎn)耐心耗盡,“這是我的私事,無可奉告。我要去拿毛巾了。”</br> “那……再見。”代薇露出一抹苦笑,剛一轉(zhuǎn)身,背后的門便重重關(guān)上。</br> 那“砰”的一聲巨響,把代薇嚇了一跳,更是悲從中來,瞬間紅了眼圈。</br> 溫修遠(yuǎn)回到客廳,顧悠然半坐半躺在單人沙發(fā)上,牛仔短褲下,兩條白生生的長腿搭在沙發(fā)扶手上,晃啊晃著。</br> “走了嗎?”她啃著蘋果問道。</br> 他停在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看著她。</br> 可能被代薇這么一鬧,他的酒醒了不少,神色又恢復(fù)了一貫的清逸平靜,頭頂?shù)乃粲吃谒壑校瑤е鵁o聲的壓迫感。</br> 顧悠然趕緊收起腿坐好。</br> “不要隨便進(jìn)出任何一個男人的家,尤其是晚上。”他沉聲說道。</br> “……”</br> “包括我。”</br> 尤其是晚上……包括我……</br> 顧悠然細(xì)品了一下,低眉笑起來,隨后,又害羞的捂住臉。</br> 他這是,對她起“壞”心思了吧!</br> 唉,真的不是她不談戀愛,只是不想而已。要談,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br> 溫修遠(yuǎn)這樣優(yōu)質(zhì)的男人也不例外,輕易就被她搞到手,而且他還為了她,拒絕大明星的投懷送抱。</br> 想到這,她又是一笑,還笑出了聲。</br> 溫修遠(yuǎn)不禁蹙眉,笑成這樣,什么毛病?</br> 顧悠然忍住笑,讓自己顯得矜持一些,“我回家了。”</br> “司機在樓下,他會送你回去。”</br> 緊接著,他又說:“明天早上九點,到求索大廈60層找我。”</br> 這是要和她約會嗎?</br> 顧悠然抿唇忍著笑,忙不迭點頭。</br> “談一談你的工作。”溫修遠(yuǎn)說。</br> 顧悠然一愣,笑容僵在唇角。工、工作?</br> “什么工作?”她問。</br> 他好看的眉眼閃過一絲疑惑,“從明天開始,到求索上班。”</br> 上班???</br> 顧悠然稍稍一琢磨,忽然就明白了。</br> 他太忙了,一忙起來微信都顧不上回復(fù),如果她去公司上班,那他們豈不是有更多的時間相處了?!</br> 溫修遠(yuǎn)啊溫修遠(yuǎn),沒想到你小心思還挺多。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