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小荷葉
聽到這聲音,程遙遙鼻子一酸, 積攢了好幾天的委屈忽然就涌了上來:“你來干什么……”</br>
謝緋忙道:“哥哥帶我來給你送藥的, 你臉上的傷都化膿了, 上了藥就會好的。”</br>
程遙遙抬手要摸自己的臉, 也被謝緋攔住:“不要碰了,藥膏蹭掉就沒有用了。”</br>
程遙遙這才覺得臉上一陣清涼,原本腫痛難忍的右臉好受許多。她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擋住臉:“你出去!”</br>
謝緋嚇了一跳:“我……我……”</br>
“不是你, 是他!”程遙遙忙安撫她, 又兇道:“出去!”</br>
謝三沒吭聲,一陣腳步聲出了宿舍,簾子一晃漏進陽光, 又遮住了。</br>
程遙遙這才掀開被子,慢吞吞撐著炕要起身, 謝緋扶著她坐起來。程遙遙好幾天都沒起床了,身上僵僵的, 倒不是很疼, 反而有種舒爽輕盈的感覺。</br>
她這才轉眼去看謝緋。十三四歲的少女還沒長開, 已經(jīng)可以看出十分秀美了。她有跟謝三很像的鼻子和下頜, 只是眼睛不同, 她的眼睛像小鹿, 輪廓也更溫婉柔和。</br>
程遙遙眼前一亮。不愧是原書里描述過的小美人,有一種江南水鄉(xiāng)的韻致。</br>
與此同時,謝緋也正羞答答地看著程遙遙, 好半天冒出一句:“姐姐,你真漂亮……”</br>
“你也很漂亮。”程遙遙眼睛一彎,來自美人的夸獎最讓人有成就感,她也毫不吝嗇地回贈一句。</br>
謝緋激動得眼波顫動,紅著臉道:“不不,我才不漂亮。你好看,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人……怪不得哥哥這么喜歡你。”</br>
后半句話是吞進肚子里的,謝緋端起旁邊的一碗姜湯:“你要再喝一點嗎?剛才你一直在叫渴。”</br>
程遙遙看了一眼那紅褐色濃濃的姜湯,頓時皺眉:“剛才你就給我喝的這個?”</br>
謝緋點頭:“嗯,放在你炕邊的。這姜湯熬得好濃,聞著放了不少紅糖呢。”</br>
程遙遙依稀想起,這幾天燒得迷迷糊糊,的確有人往她嘴里灌又辣又甜的汁水,原來都是姜湯。可她臉上有傷,不能喝姜湯啊……程遙遙背上泛起一陣白毛汗,忽然覺得冷。</br>
她讓謝緋給自己倒一碗清水來,一口氣喝干了,伏在炕上直咳嗽。</br>
謝緋問她的臉盆是哪一個,打了一盆水來,擰了濕毛巾遞給她:“姐姐,你擦擦。”</br>
濕潤毛巾帶走肌膚上的黏膩汗水,肌膚漸漸干爽,程遙遙呼出一口氣,這才活過來似的,她看向謝緋:“謝謝你。”</br>
“是哥哥讓我?guī)兔φ疹櫮愕摹!敝x緋得了夸獎,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趕緊又補充一句,“我也很想要你好起來。”</br>
程遙遙撇了下嘴,提高嗓音道:“我就記你的好。”·</br>
程遙遙現(xiàn)在很脆弱,正是想要人陪的時候。她跟謝緋說了會兒話,發(fā)現(xiàn)這個小姑娘單純得像只小白兔,總是提出一些天真的問題,卻也不惹人厭煩。</br>
怪不得人人都喜歡白蓮花……這朵作者欽定的白蓮花可真是比程諾諾可愛多了。</br>
程遙遙拿出一瓶楊梅干和餅干讓謝緋吃,謝緋不肯吃:“奶奶和哥哥不讓我吃別人的東西。”</br>
“我也用了你送來的藥膏啊。你不吃的話,我也不用了。”程遙遙道。</br>
“不行的!這個藥是哥哥……是很珍貴的。”謝緋想起哥哥的吩咐,忙改口。</br>
程遙遙便抬起下巴:“那你就吃啊。”</br>
謝緋偷偷看了眼簾子外頭,沒有動靜。想來哥哥是不反對的,這才拿了一塊餅干,小口小口地咬著。這餅干香甜酥脆,帶著一股奶味兒,還有彩色的糖粒灑在上頭,別提多好吃了。</br>
謝緋沒有挨過餓,但是也沒有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比哥哥從壩上村給她帶的糯米糕條還好吃!</br>
吃完一塊餅干,謝緋就不肯再吃了。這個餅干肯定很貴。</br>
這時,簾子外傳來謝三的嗓音:“小緋,時間不早,該回去了。”</br>
程遙遙拿出自己的手表來看,都四半點了。</br>
謝緋先是稀罕地看了會兒程遙遙的表,又道:“呀,都這個點了,我得回家?guī)湍棠涛闺u,還要做飯呢!”</br>
程遙遙有些失望。但也知道謝三得離開了,再過一會兒有人陸續(xù)下工,被人瞧見是麻煩事兒。</br>
程遙遙就把那瓶楊梅干給謝緋:“這個你帶回家吃。……別推了,我之前就說過要送給你們的。”</br>
程遙遙嗓音提高了點,又有些氣鼓鼓的。那天跟謝三吵架,就忘了給他,一直留到現(xiàn)在。</br>
謝緋不敢推又不敢收,為難地看向簾子外頭。</br>
謝三沒吭聲,頓了頓,又道:“小緋,走了。”</br>
沒說不能要。謝緋就拿著了,跟程遙遙道:“姐姐,我走啦。”</br>
“嗯,你有空的時候來找我玩。”程遙遙坐在炕上,有些舍不得。</br>
她每天都一個人待在宿舍,生病的時候難免格外委屈,想要人陪。可其他人都沒空陪著她。</br>
謝緋用力點點頭:“我盡量來!”</br>
謝緋掀起簾子,又回頭吩咐:“姐姐,那瓶子里的藥你要帶著,每天都要涂兩次。”</br>
謝三就站在門邊,此時轉眼來看她。兩人遙遙對上視線,謝三唇瓣動了動,程遙遙又氣鼓鼓把臉掉開了。</br>
謝三垂眼,幫妹妹放下簾子,轉身走了。</br>
屋子里又只剩下自己一個,程遙遙有些懨懨地躺下來,轉眼看著枕邊的那只瓶子,抓過來貼在心口,這才有了點安慰。</br>
傍晚眾人回來時,程遙遙居然已經(jīng)能下炕了。她洗了澡,頭發(fā)濕漉漉披在肩上,露出的半張完好側臉依然艷光逼人。</br>
“遙遙,你能下床了?!”韓茵欣喜地迎上去。</br>
“嗯。我覺得好多了。”程遙遙笑吟吟轉過身,眾人驚呼起來。</br>
程遙遙的左臉原本紅腫不堪,此時卻已經(jīng)收斂許多,看著也不再腫脹。關鍵是,前幾天那病沉沉的氣色一掃而空,桃花眼波光流轉,叫人移不開眼睛。</br>
大家伙高興自然不必說,一旁的劉敏霞卻是低了頭,手指在掌心死死摳著。真可惜。</br>
程諾諾也是傻了眼,她反應卻快,笑吟吟湊上去:“遙遙姐,看見你沒事真是太好了。”</br>
一聽程諾諾的話,其他人立刻想起程諾諾的功勞來,紛紛跟程遙遙道:“這次多虧了諾諾。是她自己掏腰包每天給你煮紅糖水的。”</br>
“對,諾諾每天夜里都要爬起來喂你喝水。還特地給你煮病號飯。”</br>
連張曉楓也道:“這幾天晚上,程諾諾真的幫我們一塊兒照顧你的。”</br>
程遙遙聽了,玫瑰色的唇邊挑起一絲嘲諷,看向程諾諾:“是么,可真是多虧了你。”</br>
程遙遙說著感激的話,語氣嘲諷至極,誰都能聽出來。</br>
程諾諾怯生生低了頭,沈晏立刻道:“遙遙,諾諾好心照顧你,你怎么還是這樣?”</br>
“真是多虧她照顧了!我沒破相也沒因為傷口感染死了,你是不是很失望啊?浪費了你這么多碗紅糖水了?”程遙遙想起渾渾噩噩時灌進嘴里的那些紅糖水,火氣騰地冒了出來。</br>
沈晏更怒:“諾諾好心給你喝紅糖水還給錯了?”</br>
程遙遙轉眼看了一圈眾人,其他人也都是一副“遙遙又無理取鬧”了的表情。</br>
程遙遙嗤笑:“我發(fā)燒得要死了,還每天給我灌紅糖水和姜茶,一口清水都不讓我喝。姜和糖都是發(fā)物,會加速傷口感染。你是生怕我死得不夠快啊?”</br>
“怎么會!”其他人一臉震驚,互相交頭接耳。</br>
張曉楓這時候道:“可是程諾諾說,你每天出汗太多,怕你著涼才……”</br>
韓茵這時候叫起來:“是了!遙遙每天喝那么多紅糖水和姜茶,越喝越叫渴,發(fā)燒也一直都沒好。”</br>
這個年頭的人只覺得紅糖金貴,哪里知道傷口感染的人最忌攝入大量糖份。只聽程諾諾說得頭頭是道,程遙遙又一會兒冷一會熱,是個風寒的癥狀,就給她喝了。</br>
現(xiàn)在聽程遙遙這么說,再把她生病的時候癥狀一琢磨,頓時覺得有道理。</br>
一個男知青怒道:“遙遙的臉要是破相了,程諾諾你有什么好處!”</br>
男知青們一向很少參與女人們的拌嘴斗氣,更何況還要看在沈晏的面子上。不過程遙遙可是他們的女神,誰要破壞程遙遙的臉,那就是他們的階級敵人!</br>
韓茵也是火冒三丈:“程諾諾,遙遙說的是不是真的!”</br>
”不……不是的,不是的!”程諾諾慌忙搖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落下來。</br>
可眾人又不是沈晏,對程諾諾的眼淚一點感覺都沒有。特別是韓茵和張曉楓,看著程諾諾的眼神充滿了鄙視,其他男生也是滿臉怒氣地瞪著她。</br>
程諾諾抽泣了一聲,轉頭看向沈晏,哭訴道:“我真的沒有。紅糖可是大補的東西,人人生完孩子都會喝紅糖水補身體,紅糖怎么會對傷口有影響呢?我真的不知道那紅糖對瑤瑤姐的傷口不好,你們相信我。”</br>
程諾諾說的是“你們”,眼睛卻只看著一個沈晏。事到如今,其他人的目光她已經(jīng)不在乎了,只要沈晏還相信自己,她就還是贏家。</br>
沈晏沉默著。韓茵道:“沈晏,整個知青點也就你認為程諾諾像她表面上看起來那么乖巧了。”</br>
看著程諾諾滿臉的淚水,沈晏痛苦地閉了閉眼睛,還是對程遙遙道:“遙遙,說話要講證據(jù)。你知不知道你的這些指控,對諾諾的名譽會造成很嚴重的影響。”</br>
程遙遙雙手抱在胸前,冷冷盯著他:“這里不是法庭,你也不是法官,你沒有資格要求我拿出呈堂證供。你應該感謝我拿不出實際證據(jù),否則她現(xiàn)在還能站在這里嗎?”</br>
程遙遙分明是強詞奪理,可沈晏卻被她懟得啞口無言,怔在當場。</br>
其他人沉默不語,卻都不約而同地站在了程遙遙身邊。沈晏忽然發(fā)覺,自己和程諾諾被眾人孤零零地隔開了。</br>
到底是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呢?</br>
其他人離開后,程諾諾忽然大膽地抱住了沈晏,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里仰頭:“阿晏,謝謝你相信我。”</br>
沈晏低頭看著程諾諾的臉,白嫩得能滴出水來,一雙眼睛永遠充滿了無辜和崇拜,仿佛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br>
沈晏感受著程諾諾擠壓在胸膛上的柔軟,扯出了一絲苦澀的笑。內心深處,他拒絕承認的是……他覺得程遙遙說的才是真相。</br>
這樣天真柔弱的諾諾,和那天晚上露出可怕眼神的諾諾,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br>
回到屋子里,張曉楓和韓茵好好觀察了一番程遙遙的臉,嘖嘖稱奇。今天早上程遙遙的臉還是腫得不成樣子的,甚至有些潰爛發(fā)膿,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平復收斂。</br>
程遙遙舉著小鏡子,對著右臉仔細照著。那一道疤痕在白嫩臉頰上真的很刺眼,但是至少有收斂的趨勢,前幾天她根本不敢照鏡子。</br>
程遙遙笑道:“估計是消炎藥起的作用吧。還有老林頭留下來的草藥,我給自己抹了一點。”</br>
程遙遙突然長了個心眼,沒有把謝三給自己送藥的事說出來。</br>
“這下可好了。我看按照這個趨勢,你的臉是不會留疤了。”韓茵笑道,“沒想到老林頭那些草藥看著臟兮兮的,居然還真的有點用。”</br>
外頭忽然傳來一陣尖叫聲。程遙遙嚇得差點打了鏡子,韓茵蹭地跳起來:“是程諾諾,出什么事了?!”</br>
眾人紛紛探出頭來,沈晏跑得最快:“諾諾,怎么了!”</br>
“沒……我被蟲子嚇著了。”程諾諾飛快地把一個東西藏在背后,垂著眼,好像真的被嚇得不輕。</br>
“還以為遇到流氓了呢。”一個男知青道。</br>
其他人也紛紛散開了。</br>
程諾諾緊緊攥著手里的玉佩,神情復雜。</br>
她從程遙遙受傷的那晚開始,就沒有再動用過靈泉來煮飯。</br>
程遙遙臉上受傷,是上天賜給他的機會,她怎么可能讓程遙遙占到靈泉的便宜?加上她特地在飯里添加的各種食材和每天不斷的紅糖水,程遙遙的臉果然開始紅腫化膿,程諾諾快活得夢里都在哼著歌。</br>
直到今天程遙遙今天當眾跟她撕破臉,為了挽回眾人的好感,程諾諾才決心好好露一手。她把玉佩拿出來,等待許久,卻沒有出現(xiàn)靈泉。</br>
怎么會這樣?</br>
程諾諾像被人當頭打了一棒,慌得手腳發(fā)抖,她把靈泉湊到碗上,努力凝神感受著靈泉的氣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韓茵都探出頭來催了一次飯,靈泉仍然無聲無息。</br>
難道是因為這幾天都沒有把玉佩放在程遙遙身邊?程諾諾安慰著自己,一定是這樣!還好之前靈泉充沛,她用一個小瓶子攢了一些。程諾諾狠狠心,倒了兩三滴靈泉在鍋里。</br>
晚飯是一盤涼拌馬齒莧,一盆滴了豬油的咸菜菌子湯,還有一盤炒西葫蘆,每人兩個白面摻玉米面的窩窩頭。</br>
程遙遙小口喝著湯,湯里那股舒服的味道令她心情極為舒暢,不由在心中感慨,程諾諾這個金手指還是很好用的。</br>
滴答。</br>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水滴聲,像水滴入泉眼,空靈地在耳邊回蕩,仿佛帶著十分的不滿。</br>
程遙遙一怔,四下環(huán)顧了一圈。</br>
韓茵道:“你找什么呢?”</br>
“沒,沒什么,好像有蚊子在我耳邊叫。”程遙遙搖搖頭,是躺太久出現(xiàn)幻聽了嗎?</br>
當天夜里,程遙遙又開始發(fā)熱。她做了個夢,夢里氤氳著一陣霧氣,有一片小荷葉在她眼前搖搖晃晃,嫩綠色的葉片有些蔫頭耷腦。</br>
程遙遙翻來覆去,被胸口的灼熱和干渴驚醒過來。她光著腳沖下床,跑到桌子邊捧起一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大口喘著氣。喉嚨的干渴緩解了,胸口里火燒火燎的感覺卻仍然未能平復下去。</br>
她擦了擦唇角的水跡,順手摸到臉頰邊,完好的左臉嫩得豆腐一般,自己都有些流連。多喝水果然能養(yǎng)皮膚。程遙遙看了眼程諾諾的鋪位,她躺得好好的,只是很僵硬,不知道睡著沒有。程遙遙拿濕毛巾擦干凈腳丫子,爬回榻上睡覺。只是這一次,睡覺前先仔仔細細摸了一遍枕頭,確認沒有任何問題后才躺下。</br>
程遙遙一覺睡到了天亮,沒有再做夢。</br>
等程遙遙決定去上工的時候,臉頰的傷口已經(jīng)收斂起來,剩下一抹粉色,浮在白嫩嫩臉上仍然顯眼。</br>
程遙遙穿著粉色小罩衫,把頭發(fā)編好,大大方方露出臉頰上傷口,上工去了。窈窕的粉色身影從田埂上過,引得一堆大小伙子和老爺們轉頭看,眼睛都直了。</br>
“不是說程知青破相了嗎?怎么比以前更漂亮了?”</br>
“你沒瞧見臉上那一道口子嗎?”</br>
“那也叫口子?我每天被禾苗割出來的口子都比它大!”</br>
女人們也傻了眼,特別是到處傳程遙遙破相了的那幾個。村里女人對程遙遙的感覺都復雜得很,因為她實在美,美得與她們不像是同一個物種。村里女人會嫉妒村頭的俏寡婦,會嫉妒林大富家的小閨女,卻不會去嫉妒程遙遙。</br>
程遙遙破了相,落難鳳凰不如雞,仿佛憑空地拉低了一截,女人們也有資格對她評頭論足了。</br>
可現(xiàn)在看著程遙遙那模樣,那身段,還有皮膚,哪里像是破了相的樣子,比過去還增添了一份說不出的味兒。如果甜水村有個文人,就會酸溜溜地說一句:“風情。”</br>
程遙遙一雙桃花眼多情又旖旎,眼波一勾,要將人的魂都勾走。天知道她只是在找人而已,那人身板高大,一眼就能認出來,正站在田埂邊低頭跟人說話。</br>
他面前的少女被他襯得身形嬌小,說話時不斷捋著那條麻花辮,嬌滴滴的樣子。男人低頭看著她,是百煉鋼化繞指柔的姿態(tài)。</br>
就那么點發(fā)量,也不怕給自己捋禿了!</br>
程知青的小臉蛋忽然冷若冰霜,把迎面而來想寒暄兩句的林家駿凍得僵在原地,眼睜睜看著程遙遙一陣香風地過去了,一句“程知青”含在嘴里硬是吐不出來。</br>
等人過去了,才用胳膊肘懟身邊的英挺青年:“二哥,怎么樣,這就是那觀音,帶勁兒吧?”</br>
“人家是姑娘,不要胡說。”林家麒嚴肅道。</br>
“切,你當了幾年兵回來,怎么越來越像咱爸了。”林家駿沒勁兒地走了。</br>
林家麒轉頭去看,程遙遙已經(jīng)走出了很遠。</br>
程遙遙昂著頭,高傲地從田埂上過,踩爆一地女人們掉下的眼珠子。過了田埂轉個彎,眾人的視線追不上了,程遙遙噌地把斗笠戴了上去。</br>
臉上傷疤最忌曬太陽,萬一色素沉淀可怎么辦!程遙遙小心地摸摸臉頰,背后傳來低沉嗓音:“別碰傷口。”</br>
“關你什么事,我偏要碰!”程遙遙轉頭瞪他,“你什么時候偷偷跟著我的?不是跟人家說說笑笑可高興了么?”</br>
謝三:“……”</br>
在田埂上的時候,程遙遙就昂著頭,跟只凱旋歸來的貓一樣從他跟前經(jīng)過,謝三能沒看見她么?</br>
程遙遙好了傷疤忘了疼,新仇疊舊恨,跟炸毛貓似的瞪著謝三。謝三原本見她臉上的傷好了,心情頗佳。見她氣咻咻的,也不知道這鍋從何而來。</br>
不過程遙遙這樣嬌氣蠻橫的樣子充滿活力,比那天懨懨的模樣讓他歡喜。</br>
謝三嗓音難得溫和道:“臉還疼嗎?”</br>
“不要你管。”程遙遙一句話頂回來,她非常傲慢地抬起小下巴:“我跟韓茵商量過了,我會搬去支書家住。”</br>
謝三猛地抬起眼來,狹長的眸里爆發(fā)出怒氣。</br>
程遙遙猝不及防被嚇了一跳,往后退,道:“怎……怎么?”</br>
謝三半天道: “村支書家里有兒子 。”</br>
“那又怎么樣?誰家里沒有男人啊?”程遙遙學著韓茵的話,“村支書家空屋子多,我可以自己住一間,再說了,林家二兒子人挺好的。那個林家駿……也挺好的。”</br>
想到那個小痞子,程遙遙言不由衷地道。反正謝三又不讓自己去他家里住,程遙遙要向他表明,自己也不是沒有地方去!</br>
謝三定定地看著她,下頜的線條繃緊,半晌,冷冷扯了下唇角:“那很好,隨你。”</br>
“……本來你也管不著!”程遙遙眼圈一紅,“管你那個小禿子去吧!”</br>
“?”謝三一頭霧水,見她這么蠻不講理,終于也冷下臉來。</br>
兩人互相瞪著,程遙遙一雙桃花眼天生地多情,瞪著人也不夠兇,但是她氣勢足,指著謝三一通突突:“以后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你不要跟我說話,我也不要跟你說話。”</br>
這話像是劃三八線的小學生。謝三怒極反笑,菱唇扯出一抹嘲諷:“干活呢?也分開?”</br>
“……分開就分開!”程遙遙琢磨了一下。以前纏著謝三是因為碰到他能觸發(fā)劇情,現(xiàn)在記憶已經(jīng)補全了,她也沒有再纏著謝三的必要了!對,就是這樣!她才不是自己要纏著謝三的。</br>
程遙遙點點頭,底氣十足地道:“反正過幾天就分宿舍了,支書也會給我換一份輕省活計,我再也不要看你的臉色了!”</br>
“看……我的臉色?”謝三臉上終于露出一點古怪神情。程遙遙是不是曬暈了頭,一點就炸的嬌氣包,到底是誰看誰的臉色?</br>
程遙遙才不管,她單方面宣布自己吵贏了架,便一甩辮子,擠開謝三要走在最前頭。</br>
碰到謝三時,身體驀然一顫。</br>
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發(fā)出了一聲很奇怪的聲音。只覺得自己從天靈蓋到腳趾頭都觸了電,臉頰滾燙,竟是軟綿綿倒了下去。</br>
在落地之前,一雙結實胳膊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那懷抱滾燙。</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三哥:媳婦兒氣暈了?!</br>
遙遙:氣!!!</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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