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店與木材廠
程遙遙不過是隨口一問,謝緋的反應(yīng)卻活像只被揪住耳朵的小兔子,臉頰也漲得通紅。</br>
她這出此地?zé)o銀三百兩,惹得謝昭和程遙遙齊刷刷看她。</br>
謝緋揪住衣擺,心跳得要從嘴巴里蹦出來。她很少撒謊,一撒謊就臉紅眼熱,覺得全世界都看穿了自己。</br>
好在程遙遙沒有多問什么,只道:“小緋,新年的衣裳你幫我做好了嗎?”</br>
謝緋這才松口氣,道:“快做好了,等休假帶回家給遙遙姐你看!”</br>
程遙遙吩咐道:“嗯,紙樣也帶回來,我有用。”</br>
謝緋雖然不解,也答應(yīng)了下來。她還在上班,提著一兜好吃的和一個糖畫,轉(zhuǎn)身回廠里去了。</br>
謝昭還盯著她的背影,若有所思。</br>
程遙遙抬手在他眼前晃晃:“看什么呢?”</br>
謝昭道:“小緋她不對勁。”</br>
程遙遙心道你才看出來呢?謝緋這幅少女懷春的模樣她也不是很放心,道:“你不是讓人盯著小緋嗎?最近小緋有沒有跟什么男孩子打過交道?”</br>
“沒有。”謝昭皺眉,這才是癥結(jié)所在。可他是做哥哥的,許多話都不好問,只道:“妹妹,你有時間跟小緋談一談。”</br>
程遙遙笑道:“正好我也想跟你談?wù)勑【p的事呢。”</br>
“什么事?”</br>
“等小緋回家再說!”程遙遙坐上自行車后座,“載我回家。”</br>
這陣子謝昭時常要往返臨安城和甜水村,還要去新開的木材加工廠,便買了這臺自行車。</br>
時下最受歡迎也最難買的鳳凰二八大杠,承重力強(qiáng),車身高,很適合謝昭的大長腿。</br>
程遙遙最喜歡坐著自行車,跟謝昭一塊兒兜風(fēng)。謝昭還往后座上捆了個小棉花墊子,坐著一點(diǎn)不硌人。</br>
謝昭長腿跨上車,程遙遙規(guī)規(guī)矩矩側(cè)坐著,手牽著謝昭的衣擺。清脆的鈴鐺聲響起,英俊的年輕人載著美貌姑娘在街頭駛過,惹來無數(shù)艷羨目光。</br>
也有人嘖嘖道:“不害臊!現(xiàn)在的年輕人啊!”</br>
仿佛要驗(yàn)證他的話,一行穿著軍大衣的年輕人,肩上扛著收錄機(jī)招搖而過,嬌柔婉轉(zhuǎn)的歌聲從收錄機(jī)里流淌出來,。</br>
這人氣得跺腳:“世風(fēng)日下,世風(fēng)日下!”</br>
年輕人們荒腔走板唱得更大聲了,揚(yáng)長而去。</br>
“我沒忘記你你忘記我,連名字你都說錯~證明你一切都是在騙我~”</br>
謝家小院里,程遙遙跟著收錄機(jī)唱著歌,剛進(jìn)門的謝昭聽見最后一句,條件反射地繃緊肌肉:“沒……”</br>
程遙遙戳上他眉心:“看今天你怎么說!”</br>
微涼指尖戳上眉心,像有股電流酥麻地傳遍全身。謝昭捉住她指尖,瞧著程遙遙狡黠帶笑的眼,唇角也不由得跟著翹起。</br>
謝奶奶端著米從廚房出來,見狀嘖了聲,兩人才忙松開手。</br>
程遙遙跑過去道:“奶奶,我?guī)湍悦祝 ?lt;/br>
謝奶奶看著程遙遙乖乖舀水淘米,教育道:“現(xiàn)在這些歌兒,歌詞也太直白,大姑娘家成天把情啊愛啊掛在嘴上,叫人聽見了笑話。”</br>
謝昭道:“奶奶,我回頭給您找兩盤昆曲磁帶。”</br>
謝奶奶一喜,又有些擔(dān)心:“現(xiàn)在能放這個?”</br>
程遙遙搶著道:“能。報紙上有新聞,昆區(qū)藝術(shù)團(tuán)還被邀請出國表演呢。”</br>
謝奶奶沉吟道:“這變化還真大,也不知道風(fēng)向會不會變……”</br>
隨著鼓勵私營經(jīng)濟(jì)發(fā)展開始,接連出臺了好幾個新政策,新舊思潮正在發(fā)生激烈的沖突。改革派里有著一股蓬激進(jìn)的年輕力量,這股初現(xiàn)時飽受爭議的“靡靡之音”,如今已光明正大出現(xiàn)在街頭巷尾。</br>
這一步邁得很大,民眾大部分都保持著觀望心態(tài),也有人在這場浪潮里果斷出擊,趁勢而上。</br>
謝昭無疑是后者。他的工廠前身是一家因經(jīng)營不善被關(guān)閉的木材加工廠,機(jī)器都是現(xiàn)成的,請人維修后就能開工。</br>
收購木材的客戶都是國營大廠,如今木材緊缺,他們交付貨款與定金都很痛快。木材廠向各村大隊(duì)收購木材只需交付定金,尾款在一年內(nèi)陸續(xù)付完即可。謝昭便用收來的大筆定金,向上海訂購了兩臺最新型的機(jī)器,投入生產(chǎn)。</br>
私營企業(yè)不像國營工廠,什么都需要批條子,走流程。如今百業(yè)待興,借著鼓勵私營企業(yè)的東風(fēng),工廠的機(jī)床猶如印鈔機(jī),源源不斷地將木材運(yùn)送至省城。</br>
第二個月,工廠的流水就險些驚掉了程遙遙的下巴。這一間小小加工廠看著不起眼,收益之高卻超出預(yù)料。</br>
別說加工廠了,這年頭賣瓜子都能賣成萬元戶。不過在大部分人心目中,工人才是真正的鐵飯碗。</br>
當(dāng)謝緋從紡織廠辭職時,甜水村人整整討論了一個正月:“謝家莫不是瘋了!”</br>
讓謝緋辭工,是程遙遙提出來的。</br>
謝緋回家休假時,全家人開了個會。</br>
程遙遙鄭重其事地將自己的想法提出來:“第一,紡織廠的產(chǎn)品一成不變,在私營紡織廠的沖擊下,紡織廠的效益會越來越差,不再是鐵飯碗。第二,小緋本來的興趣就不在紡織,而在服裝設(shè)計(jì)。我認(rèn)為小緋應(yīng)該讀書,考服裝設(shè)計(jì)。第三,我跟謝昭很快就要去上大學(xué)了,小緋和奶奶也應(yīng)該跟著我們一起去上海。”</br>
程遙遙說完,見其他三人只是看著自己,提醒道:“我說完了,請鼓掌。”</br>
謝昭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帶頭鼓掌。謝奶奶和謝緋也跟著拍手。</br>
謝奶奶唏噓道:“遙遙認(rèn)真起來,還挺像樣兒的。”</br>
“?”程遙遙權(quán)當(dāng)這句是夸獎,嚴(yán)肅道:“你們覺得我的提議怎么樣?”</br>
謝奶奶道:“遙遙說得有些道理。只是這事兒還得聽小緋的意見。”</br>
謝緋攪著手指道:“可這份工是哥哥花了好大力氣幫我找的,我要是辭職了……”</br>
“你哥幫你找工作是為了你,現(xiàn)在讓你辭職也是為了你。”謝奶奶道,“你不用管你哥。你自己是怎么想的?”</br>
謝昭亦是溫和地點(diǎn)頭。</br>
謝緋糾結(jié)了半天,道:“我也有些不想在廠里干的。可我辭職了,能做些什么?”</br>
謝奶奶和謝昭也看向程遙遙。</br>
程遙遙胸有成竹,笑瞇瞇道:“干你最擅長,也最喜歡的事呀!”</br>
時近年關(guān)。臨安城新蓋的第一商場生意火爆。一月前商場還十室九空,如今卻大排長龍。</br>
最大的三間鋪?zhàn)哟蛲ǔ梢患遥鬯⒁恍拢┌讐γ嫔蠏熘宅槤M目的女裝。</br>
六個穿著統(tǒng)一連衣裙,笑容可掬的年輕姑娘正在招呼客人。</br>
“妹妹你膚色白,選這件黃裙子正合適。”</br>
“拿不準(zhǔn)主意沒關(guān)系,那兒有試衣間,你可以換上試試。”</br>
“真不好意思,那件大衣只有一件。補(bǔ)貨?那是外國貨,賣完就沒啦。”</br>
臨安城的女人們困在灰藍(lán)工裝里十幾年了,這些時髦亮色的女裝簡直叫她們瘋狂。</br>
特別是在“僅此一件,售完無補(bǔ)”的饑餓營銷下,購買情緒更是激動。馬上過年了,誰都想買件漂亮衣服過年呢!</br>
如今是賣方市場,也沒有人還價,只有為了搶一件衣服拼命差點(diǎn)打起來的。</br>
營業(yè)員姑娘們一邊利索地包裝收錢,一邊還要負(fù)責(zé)勸架。不過忙活一天下來,她們?nèi)孕θ菘赊洌邶X伶俐,比起供銷社冷冰冰的營業(yè)員,簡直叫人如沐春風(fēng)。</br>
她們在這兒賣衣服,是按提成算工資的。賣出一件衣服能賺一塊錢,把嗓子喊啞了也值得呀!</br>
才開張三天,“在水一方時裝店”就成了臨安城女人們的熱門話題。</br>
鄧麗君的歌兒正流行,姑娘們索性將店名簡化成“在水一方”。哪個時髦姑娘要是沒有一件“在水一方”,那可真是太跌份了。</br>
“在水一方”就是程遙遙和謝緋合開的店。這店是交給猴子打理的,兩人從沒去店里露面,只負(fù)責(zé)選款。</br>
木材廠的貨車運(yùn)往省城,回來時捎帶貨物,其中就有大批廣州的時髦女裝。</br>
程遙遙二十年的大小姐不是白當(dāng)?shù)模酃庀喈?dāng)?shù)筱@,選出其中最經(jīng)典漂亮的款式,風(fēng)靡小小臨安城那是手到擒來。</br>
讓她驚喜的是謝緋的眼光。她的審美與程遙遙每每一致,還熱衷于將那些衣物拆開分解,研究,修改得更加優(yōu)雅合身。</br>
謝緋從前研究的只有程遙遙那些時髦洋裝。如今有了更廣泛的服裝樣品,靈感火花般不斷閃現(xiàn)。</br>
謝緋把給程遙遙做的那件大衣拆開,重新修改了一遍。當(dāng)程遙遙穿上時,不由得為之驚艷。</br>
那是一件收腰毛呢大衣,下擺直落到小腿處,勾勒出窈窕曲線。小立領(lǐng)和扣子卻是男裝樣式,釘著幾枚罕見的金屬扣子。</br>
謝昭深深地望著程遙遙,只覺得她穿上這衣服,平添幾分颯爽,英氣與柔美結(jié)合,分外迷人。</br>
程遙遙卻看得出這是仿外國騎馬裝的樣式,再加以改良。程遙遙知道謝緋在服裝設(shè)計(jì)上有天賦,卻沒想到她這么有天賦。她沒有上過學(xué),也沒有接受過任何培訓(xùn),就能無師自通做到中西融合,做出這樣漂亮的衣服。</br>
謝緋跟程遙遙提出:把自己做的衣服拿去店里賣。她有圖紙,在紡織廠還認(rèn)識了幾個工友,完全可以做一個小小的制衣作坊,利潤會比賣成衣更高。</br>
程遙遙卻拒絕了,只讓她安心做衣裳。謝緋素來聽話,想著是自己的水平還不夠,便安心繼續(xù)待在家里,為全家人都親自設(shè)計(jì)了一套新衣。</br>
1978年的春節(jié),甜水村下了一場罕見的大雪。</br>
程遙遙早上醒來時,只覺屋里格外亮堂。從半開的窗戶看出去,天上洋洋灑灑仍然飄著蒲公英般的雪花。</br>
程遙遙歡喜地坐起身來,揚(yáng)聲喊著謝昭的名字。不多時,謝昭推門進(jìn)屋,帶進(jìn)來一陣冰涼雪氣。</br>
程遙遙露出驚艷目光。</br>
謝昭今天穿著謝緋親手做的黑色大衣,寬肩窄腰大長腿,硬朗的軍裝立領(lǐng)勾勒出禁欲氣質(zhì),像個英俊的黨衛(wèi)軍。</br>
兩人四目相對,便好似催生出化學(xué)反應(yīng),目光纏綿得化不開。</br>
程遙遙忍不住掀開被子坐起來,登時被凍得打了個哆嗦。謝昭大步走過來,將人攏進(jìn)懷里。</br>
“謝昭新年好!平安順?biāo)欤焯扉_心!”</br>
“妹妹新年好。平安順?biāo)欤焯扉_心。”</br>
好在兩人未曾忘記謝奶奶的叮囑,張口先跟對方拜年,討個好口彩。</br>
程遙遙立刻嘲笑他:“學(xué)我的話,你自己想的吉利話呢?”</br>
謝昭沉吟一下:“妹妹早點(diǎn)嫁給我。”</br>
程遙遙忍不住用腦袋磕他下巴。謝昭清早起來刮了胡子,程遙遙嬌嫩皮膚還是被扎疼了,淚汪汪地抬臉給謝昭看。</br>
謝昭給她揉了揉,雪白額頭上一片紅,更顯眼了。</br>
謝昭默默放下手,道:“妹妹,穿衣服起床,出去看雪。”</br>
程遙遙把手伸進(jìn)謝昭的外套里,整個人都埋在他溫暖懷抱:“我以為甜水村沒有雪呢。”</br>
謝昭道:“很少,這是我見過的第二場雪。”</br>
“我也很少見到雪,我要堆個雪人!”程遙遙來了精神。</br>
程遙遙洗漱過,精心打扮了一番。她今天穿著謝緋給她做的收腰長大衣,下擺微露裙擺,腳踩一雙上海帶回的短筒小皮靴,烏黑長發(fā)編成一束,戴了頂貝雷帽,活脫脫是香江畫報上的時髦女郎。</br>
全家人都驚艷地看著她。程遙遙一點(diǎn)不害羞,得意洋洋張手展示了一圈,還擺出幾個拍照的姿勢:“好看嗎?我讓小緋特地把腰收緊了點(diǎn)兒,細(xì)不細(xì)?”</br>
謝昭斬釘截鐵:“好看。”</br>
謝緋點(diǎn)頭如搗蒜:“好看!”</br>
謝奶奶又好笑又好氣:“好看好看,別嘚瑟了。腰收得那么緊,怎么幫奶奶做飯?”</br>
謝昭立刻道:“我?guī)兔Α!?lt;/br>
謝緋也道:“我可以幫忙!”</br>
“還有我們呢!”韓茵和張曉楓笑吟吟走了進(jìn)來,張口就道:“新年好!祝謝奶奶身體健康,長命百歲。”</br>
謝奶奶登時樂呵呵:“新年好新年好,也祝你們身體健康,考上好大學(xué)!”</br>
大家伙互相拜年。程遙遙迫不及待道:“快看我的新衣服!”</br>
張曉楓和韓茵登時拉著程遙遙,上上下下打量著:“你這身也太漂亮了!怎么店里沒有賣啊?”</br>
她們倆也穿著在水一方的新衣裳,只是全然比不上程遙遙這一身。這一套衣服貴氣精致,程遙遙的美貌與氣勢卻足以凌駕于衣物之上。</br>
程遙遙得意道:“這身是小緋做的!”</br>
張曉楓和韓茵自然將謝緋大大夸獎了一番,再三央求她為自己做身新衣裳。韓茵道:“就照著遙遙這身做,你這手藝都能趕上百貨商場里的洋裝了!你可以開店賺錢了!”</br>
謝緋被夸得心臟砰砰跳,半天鼓足勇氣對程遙遙道:“遙遙姐,我做的這衣服,可以拿去店里賣嗎?”</br>
“不。”程遙遙一口否決。</br>
謝緋“啊”了聲,當(dāng)眾被否決了提議,她臉頰通紅,沮喪地垂下頭去。她果然還是不行……</br>
“你做的衣服,放在這里賣太浪費(fèi)了。”程遙遙接下去道,“繼續(xù)研究你的圖紙和衣服,每一件都好好保存著。我保證,你設(shè)計(jì)的衣服有一天會火遍大江南北。”</br>
程遙遙的話,讓謝緋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火遍大江南北?這可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程遙遙說得篤定,讓人忍不住就要信服她。</br>
“嗯!”謝緋重拾信心,握緊拳頭,小鹿眼里閃爍著期待。</br>
慫慫汪汪叫著從外頭跑了進(jìn)來,見到一屋子人熱鬧說笑,越發(fā)地人來瘋,滿地打轉(zhuǎn)轉(zhuǎn)。</br>
今天地面和菜地里都覆蓋著厚厚的雪,雪白軟綿綿又蓬松,慫慫不停地把臉插進(jìn)雪堆里,又拱又扒拉的。</br>
程遙遙高興地提議:“咱們來堆雪人吧!”</br>
張曉楓是北方人,這種雪在她看來不過是毛毛雨。可其他幾個都是南方人,都興奮地跑進(jìn)了院子里。</br>
她們合力在院子里滾雪球。謝昭搭梯子上了屋頂,鏟下來不少雪,嘩啦啦將慫慫埋了進(jìn)去。</br>
慫慫猛地從雪堆里跳出來,吐著舌頭歡快地直蹦跶。犟犟也醒了,好奇地觀察了半天,也邁進(jìn)雪地。</br>
留下個小梅花印,果斷掉頭回火爐邊睡覺了。</br>
程遙遙笑嘻嘻拍嚴(yán)實(shí)雪球,又奪下慫慫找來的樹枝插上去當(dāng)手臂,按上兩顆紅棗當(dāng)眼睛。</br>
韓茵把自己的毛線帽給雪人戴上,打量著雪人道:“還差點(diǎn)什么呢?”</br>
謝奶奶一直絮叨著讓她們當(dāng)心凍著手,這會兒拿出根胡蘿卜:“鼻子,鼻子!”</br>
程遙遙把胡蘿卜安上去,一個憨態(tài)可掬的雪人就出現(xiàn)在院子里。慫慫圍著雪人汪汪叫,試圖跟這個新朋友搭訕。</br>
韓茵攥了個雪團(tuán)在手里,喊道:“遙遙,看我!”</br>
程遙遙一回頭,就見雪球迎面飛來。</br>
啪地在臉上開了花。</br>
程遙遙被謝昭及時拉開,那被砸中的人是……</br>
“哎喲!”黃六捂著鼻子,帶來的禮品掉了一地。</br>
韓茵趕緊上去幫忙撿:“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黃六被砸得淚眼朦朧的,還笑道:“沒事沒事,我這叫開門見喜,哈哈。”</br>
謝奶奶笑道:“六子,新年好,來拜年來帶什么東西!”</br>
黃六樂顛顛道:“來給您拜年,哪能空著手呢!奶奶新年好!謝哥嫂子新年好!妹子新年好!兩位同志新年好!”</br>
黃六一來就殷勤地幫謝奶奶打下手,干著干那,一點(diǎn)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br>
程遙遙幾個也都擠在廚房,幫忙和餡兒、搟餃子皮。謝昭則舒展長腿,在灶邊燒火。犟犟躺在他腿上睡覺。謝昭一邊看火,還時不時把湊灶火邊的小貓團(tuán)子們拎開些,特別是小黑貓芝麻,燎糊了也看不出來,最是危險。</br>
謝奶奶道:“六子,你是客人,跟昭哥兒去外頭喝茶。這里奶奶來就行。”</br>
謝奶奶以前叫他小黃,可聽著跟叫小狗子似的。黃六說他那早走的媽以前喊他六子,讓謝奶奶也這么叫。</br>
黃六委屈道:“奶奶,您這是拿我當(dāng)外人了?”</br>
謝奶奶只好笑著答應(yīng)了:“那你給我看著點(diǎn)火候。”</br>
黃六樂了:“好嘞!”</br>
廚房里暖和,大家圍著說說笑笑,干著活兒,一年的辛苦在食物的香氣里都化作了值得。</br>
謝奶奶去年炸的肉丸子深受歡迎,今年還多了炸雞、炸醋肉,一塊塊金黃酥肉、雞肉和丸子在油鍋?zhàn)套谭瓭L,炸得外酥里嫩,香得掀翻屋頂。</br>
二十歲的年輕人在奶奶跟前還是孩子,你爭我搶地吃著,逗得謝奶奶合不攏嘴。</br>
謝昭眼底含笑,只看著程遙遙鬧。她搶到炸得最夠火候的一塊雞肉,遞給謝昭:“謝昭,快吃這個!”</br>
謝昭只顧著看她,張口接了。</br>
程遙遙一怔,笑鬧的眾人見狀,也全楞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寫得太難了,雖然是架空,還是一邊寫一邊查了很多資料,一直在反復(fù)推翻修改,因此斷更了一天,對不起!</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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